“解藥……我……”

  又再摸索一番，還是不見那黑瓶蹤影，顧玉柔頓時更加慌亂起來。她明明將那黑瓶收在袖裡的，怎的就沒了呢？

  頓了下，顧玉柔暗自深呼吸了下，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既給你下毒，自是不想你好過，如此，我又怎會將那解藥隨身攜帶？”既已然撕破臉，那她自然沒有再偽裝的必要。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給我解藥了？”暗中緊了緊拳頭，感受到來自玉瓶的涼意，顧念雲忍不住想笑，面上神情卻是更加冷峻。

  她就知道，莫說顧玉柔此刻沒有解藥，就是有，也不可能會如約給她。何況，就她那種狠毒脾性，，就算她真乾乾脆脆地給了，恐怕她也不見得敢放心大膽的接。

  不過……

  “來人！”顧念雲對著門外輕喚，而後在顧玉柔不解與錯愕的目光中回身坐下，待門外玉珠進來後才有輕啟朱唇，吩咐道，“送二小姐回去。”

  聞言，玉珠愣了一下。

  余光瞥見玉珠不解的眼神，顧念雲抿了抿唇，卻未做解釋，只是轉頭對著顧玉柔，繼續著方才的話題，道：“妹妹可是忘了，妹妹自己也喝了那茶呢。”

  有沒有解藥又有什麽關系？
  那黑瓶子可是在她手裡呢，而且，她顧玉柔自己還中著毒呢。

  難道她還能陪著她一起赴死？
  “玉珠，跟二小姐回去吧。”顧念雲似笑非笑地盯著顧玉柔，再次開口對玉珠吩咐道。

  只是，這一次她說的是“跟”，而不是“送”。

  “小姐這是不要玉珠了麽？”玉珠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家小姐，明眸輕轉，作勢就要跪下。

  “傻丫頭，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趕你走了？”顧念雲勾唇淺笑，抬手止住玉珠，眼神卻是落在了旁邊的顧玉柔身上。

  瞥見顧念雲的眼神，機敏的玉珠頓時明白了過來，立刻順著她的話道：“既然不是要趕玉珠走，那為何……”

  顧玉柔立在一旁，冷著眼看著這對主仆，明知她們是在做戲給自己看，卻並未出聲打斷。因為，她也同樣想知道顧念雲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玉珠原是大夫人的人，跟了顧念雲之後便一直盡心盡力，可說是她的心腹，為何她會……莫非她想監視她？

  “玉柔妹妹是庶出，比不得我，身邊除了你跟念雲，還有翠碧那些二等丫鬟。”顧念雲淡聲解釋，表面是向玉珠解釋，實際卻是說給顧玉柔聽的。

  “琉姨娘剛剛……”

  顧念雲故作為難，似有些難以啟齒，頓了下才之後又繼續道：“琉姨娘出了那樣的事，二小姐自己又得了這見不得人的怪病，身邊也沒個稱心的。身為嫡長女，於公，我應幫著娘親分憂，不讓她為這些小事煩心，於私，妹妹有事，我這做姐姐怎能沒所表示？”

  庶出，嫡長女……

  顧玉柔面色發僵，藏在袖子裡的雙手更是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也不用太久，回頭我便央娘親送幾個麻利丫鬟去清風居，到時你便可回來了。”

  瞥見顧玉柔愈發難堪的面色，顧念雲心情大好：“對了，玉柔妹妹先前喝了些茶水，你過去清風居之後仔細著些，別再讓她碰那些不該碰的東西。知道的，劉大夫之前交待過，玉柔妹妹這臉……嗯，飲食什麽的格外注意才好。”

  “是。”玉珠似懂非懂，順著顧念雲的目光瞥了眼小幾上的茶杯，頓時明白過來，而後立刻行禮應下。

  見狀，顧玉柔不由冷笑出來。

  原以為顧念雲有什麽本事，現下看來也不過如此。想借玉珠的手拿解藥？那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行了，你們去吧。”顧念雲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離去。

  聽著“你們”二字，再見顧念雲那混不在意的模樣，顧玉柔再次握緊了雙拳。

  她，顧念雲，竟然當她丫鬟對待！

  “哼！”顧玉柔鐵青著臉冷哼，狠狠地剮了顧念雲一眼後立刻出了流雲閣。

  有丫鬟正給院裡的山茶澆水，先前顧念雲吩咐玉珠時又未刻意回避，因此那番好生關切的話全然讓這些丫鬟給聽了去。

  眾人打心底感慨大小姐寬厚善良，再見這二小姐一臉森寒的模樣，再聯想起先前那些事，不禁更加對其不恥。

  房內，顧念雲倚在軟椅上，望著院子裡那幾個一邊澆水一邊擠眉弄眼的小丫鬟，再次勾起了唇角。

  顧玉柔，我這安排，你可滿意？
  “念雲。”

  顧玉柔離去後，顧念雲拿出先前拾到的黑色玉瓶，拿在手裡把玩了一番，卻終是沒將其打開，而是對著門外喚了一聲：“把這個給劉大夫送去。”

  與其等著顧玉柔拿解藥，她更願意相信自己。

  “記著，自己私下裡去，別讓其他人知曉了。”

  念雲點頭，正準備伸手去接那玉瓶，但顧念雲卻又忽地改了主意，將那瓶子收了回去：“還是我來處理吧，你找個時間將劉大夫喚來，我親自跟他說。”

  “是。”念雲點頭應下，頓了下，見顧念雲沒別的吩咐，便行禮退了出去。

  從頭到尾，念雲都只是安靜地聽著顧念雲的吩咐，沒有多過一句嘴。

  而顧念雲最喜歡的，也正是這一點。

  念雲雖然性子弱了一點，但相較而言心思也更為細膩，正好補了玉珠的不足。

  另一面，顧玉柔鐵青著臉回到清風居後，立刻跑到銅鏡前面揭了面紗，對著銅鏡細細地觀察起來。

  面上的毒瘡已經銷了不少，雖說還是很難看，卻沒之前那麽駭人，那另人作嘔的霉腐也沒之前那麽重了。

  顧念雲，諒你也不敢給我假的解藥！
  顧玉柔得意獰笑，隨後想到方才在流雲閣受的閑氣，頓時氣了寒臉。

  顧玉柔面色扭曲，伸手將妝台上一應物件全部拂了，而後對著銅鏡暗自咬牙：“顧念雲，你先別得意，好戲還在後面！”

  聽到動靜，侯在門外的玉珠立時跨了進來。

  瞥見地上的狼藉，以及翠雨那縮在角落裡瑟瑟模樣，玉珠暗自蹙眉：“這是怎麽了？翠雨，可是你惹二小姐生氣了？”

  責備而又嚴厲的語氣，唯獨沒有恭敬。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顧玉柔一眼，更不要說行禮。

  “啪！”

  清脆而響亮地巴掌聲響起，頓時震住了房內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