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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謀,我本有毒》第九章  自作死莫尤人
  “夫君,姐妹間借來看一看,哪裡會是搶呢?”白氏也聽出了不對,瞪自己女兒一眼搶先開口,把所有罪過都推給時雨,左右她那樣一個怯懦的人也不敢開口解釋;“怕是時雨太寶貴那玉佩,當是映姚要搶,這一來二去的,撞上了柱子,還拽到了映姚呢。”

  “我沒有。”時雨輕輕地搖了搖頭,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是三姐在路上攔著我,非要我給她玉佩,我不肯,她就想把我推進湖裡,我躲了過去,三姐卻把我推在柱子上,”時雨又頓了一會兒,讓淚水來的更凶,這才繼續說,“峻熙若是知道我傷了肩膀,怕真的不會再搭理我了呢。父親,你要替我做主。”

  映姚聞言,也顧不得自己已然斷了一條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淒然喊道:“父親,她血口噴人!事情不是這樣的,女兒只是覺得天家之物甚是威嚴,再加上平日裡與四妹妹姐妹情深,想著與妹妹借閱瞻仰一下應該無礙。誰料想,妹妹不但不同意,還說我不過是一個丫鬟生的女兒,有什麽資格與她互稱姐妹。映姚氣不過,這才與她爭執了幾句,卻被她一腳踹斷腿骨,映姚腿上巨痛之下,不小心推搡到四妹妹,這才致使她胳膊脫臼,還望父親明察!”說完,映姚跪伏在地上,哀哀痛哭。

  白氏聽完女兒的話,哪還有不明白之理,頓時也跟著跪了下來,顫聲道:“老爺,妾身明白,我不過是貧苦人家的女兒,草芥一樣的人,三生修來的福氣被老爺抬舉為妾室,本不該奢求什麽。可是映姚畢竟是您的女兒,身上流著和您一樣高貴的血脈,若是因為妾身讓她抬不起頭來,還請老爺大發慈悲,讓妾身剪了這三千青絲做了姑子去,也好過看著親生女兒被人嘲笑出身低下!”

  這一室的哀求哭泣聲好不熱鬧,直鬧的文伯陽頭疼欲裂。伏在腿邊的美妾將身子彎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頭上的碧玉簪顫動著,映著她描繪細致的眉眼,更增添了一份楚楚動人。文伯陽看的心中一動,不由得屈身將白氏扶了起來,柔聲勸道:“小孩子吵鬧罷了,你畢竟是做姨娘的,不想著勸解就罷了,怎麽也跟著胡鬧,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白氏見好就收,軟了聲音不依道:“老爺。”

  一旁的周錦見到白氏那做張做致的模樣,隻覺得怒火中燒,礙於文伯陽在場,隻將滿腔的怒火化為一聲冷笑,道:“白姨娘也莫哭了,畢竟映姚做下的事情,也怪我這個嫡母平日裡教育無方,與你沒什麽乾系。況且此事說到底也是映姚不對,知道天家威嚴還要去冒犯,若是被五皇子知道了此事,那老爺的官位和我們全家的性命要是不要?”

  文伯陽聞言,不由得松開了攙扶白氏的手,冷了臉色。

  忽聽一聲低低的抽噎聲傳來,文伯陽循聲望去,只見文時雨癱在地上,慘白了一張小臉,咬著下唇泣聲道:“都是時雨不好,惹得你們難過了。此事都是因這塊玉佩而起,明日我就將這玉佩還與峻熙,讓他不要再拿這些勞什子來送我,省得我平白被人打得斷了胳膊不說,還毀了姐妹感情。”

  一句話,嚇得周錦臉色一白,忙扶起文時雨,放軟了聲音勸解道:“好孩子,不許胡鬧,不過是姐妹間的玩笑話,拿到外人面前說去了,不是讓人看笑話麽?”

  暖色將文時雨從周錦假意攙扶的手中攬過來,將她身上大半重量壓在自己身上,道:“先前三小姐一句話,就霸佔了小姐的一處院子,今日奪五皇子與小姐的定情之物未遂,又將小姐的一條胳膊生生折斷。姐妹情深至此,莫非下一步還要害死小姐不成?”

  周錦呵斥道:“主子們說話,哪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兒?!”

  “母親教訓的是。”文時雨柔柔弱弱的聲音接口道:“時雨性子柔弱,管教不住自己的下人,讓母親費心了。只是今日之事錯不在我,丫鬟雖然性子急了點,可說的樣樣是事實。三姐將我的院子佔了是事實,今日意欲推我入湖也是事實,若是這個家裡容不下時雨,待時雨回了峻熙的情誼,定當……”一番話說到這裡,已然泣不成聲。

  文伯陽聽聞此言,再看那一張與孫氏極為相似的臉,不由得想起她曾經柔情似水的模樣,心裡一疼,走過去將時雨臉上的淚珠擦去,安慰道:“今日之事委屈你了,莫要哭了,待會我吩咐人遞帖子請王禦醫好好給你診視一番。你也莫說家裡容不下你這些混話了,讓這丫鬟扶你回去好生休養著吧。”說著,又換了一副臉色,向周錦冷聲道:“映姚平日裡就張狂的緊,今日做的事更是過分!你也是當家主母,這事情該怎麽處置,你自己看著辦!”

  看著文伯陽離去的背影,周錦將一張臉寒了下來,向白氏喝道:“跪下!”

  白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顫聲喊:“夫人。”就聽得周錦道:“白氏教女無方,念在你平日裡安分守己的份上,罰月銀半年。”說完,她眼尾一斜,看向文映姚,道:“你今日起便遷出回雪閣,搬到落楓院住去。你身上有傷,且免你祠堂受罰,自己在落楓院面壁一月,不許出門!”

  映姚大喊:“我不要住到落楓院去!下人才住在那邊呢,我一個正經的小姐,憑什麽我要去住!再說了,我也受傷了,憑什麽我受罰,她文時雨就沒事?這不公平,我不服氣!”

  只聽得啪的一聲巴掌響,映姚含著一汪眼淚不可置信的望著周錦,後者冷冷道:“自己面壁好好反省反省,想想你到底錯在哪了!”

  文時雨見一出戲已然唱到了尾聲,柔柔的福了福身子,輕聲道:“母親,雨兒現在頭暈的緊,想先回去休息了。”

  周錦擠出一個笑容,道:“那就回去吧,明兒回雪閣騰乾淨了,你便搬進去吧。”

  文時雨應了一聲,任由暖色摻著自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堂。

  周錦回到房中,早有丫鬟端上茶點放在桌上,文非墨伸手端起,啪的一聲砸到地上,喝罵道:“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在氣頭上麽,吃什麽吃!”

  那丫鬟連忙跪在地上,嚇得不發一言。文非墨尤不解氣,又踹了她幾腳。

  周錦冷眼看著文非墨的舉動,直到她停下手,這才吩咐丫鬟退下,將文非墨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淡淡道:“一點小事,至於麽?”

  文非墨恨聲道:“母親,你看她那個張狂的樣子,這還沒怎麽著呢,就把架子擺到咱們面前來了!”

  周錦輕冷笑了一聲,道:“由她擺去,她再猖狂,也是一個妾生的。別忘了,她現在不過13歲,一個未曾及笄的小丫頭,就算被五皇子看上又怎麽樣,且不說未來怎樣沒人說得準,就算她真有那個福氣,也要看我這個嫡母給不給她這個命去享。”說道這裡,周錦的臉上已然換了一副陰冷的模樣。

  文非墨微微愣了一愣,繼而擔憂道:“可是,你聽她一口一個峻熙的,萬一五皇子真對她上心了,非要娶她怎麽辦?”

  周錦輕點了點文非墨的額頭,道:“娶妾娶妖,娶妻娶賢,這個道理為娘教過你多少遍了,你怎麽就是記不住呢?我有本事讓她娘這輩子只能屈居人下做妾,就能讓她重複她那個賤人娘的命運,甚至更慘。墨兒,你只需要端起嫡女的姿態,做足了大家閨秀的模樣,為娘就能保你這輩子富貴榮華前程無憂,懂了麽?”

  文非墨這才轉怒為喜,撒嬌的將身子伏在周錦的懷裡,嬉笑道:“母親,我都聽你的,你一定要幫我!”

  周錦摸著她柔軟的發,嗔道:“我隻你這麽一個女兒,不幫你我還能幫誰去。”

  夜涼如水。

  送走了太醫,暖色將朱漆大門合上,回到屋裡,就見文時雨站在窗前,一語不發。暖色有些心疼的走過去,勸道:“小姐,你都受傷了,不在床上好生躺著,怎麽又下床了呢?”

  文時雨不答,似在自語,又似在問:“你看這深深府院,就像一個吃人的牢籠,這如墨的夜色之下,又埋藏了多少冤魂?”她清楚的記得,前世她13歲那一年,她也曾如現在一般被打斷了胳膊。同樣的荷花池邊,文映姚伸腳拌她,她摔倒在地的時候,不小心將手扯到了她的裙子,連帶著文映姚也摔倒在地上。於是,憤怒中燒的文映姚抓著她的衣襟狠狠的將她撞向了一旁的假山之上。

  那時的她,疼的渾身痙攣,卻不敢還手,只希望她出了氣盡快走了便是。熟料,那並不是結束。而後文映姚一路哭泣的跑到周錦那裡告狀,還露出摔倒時紅腫的胳膊作為證據。周錦成日裡就等著拿她的錯,又怎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於是幾個婆子推推搡搡的押她入祠堂,請家法。三尺藤條如急雨般抽在她弱小的身上,她疼的滿身是汗,卻咬著牙不發一聲不落一滴淚。隔著滿眼的汗水迷蒙,她清晰的看見,周錦眼裡再不遮掩的恨意和快意。

  刑法之後,周錦冷冷的丟下一句:“跪祠堂罰過。”便帶了一眾丫鬟婆子離去。

  偌大的祠堂,正中安放著排排的先祖靈位,在四周昏黃的燭燈之下,更顯得陰森可怖。周錦連蒲團都命人收走,她隻得跪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背上傷口疼的火辣,身下卻是寒意刺骨。

  那一次,她整整燒了三天,若不是暖色豁出性命,偷了藥來熬給她,她早已見了閻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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