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八）

  沈心言帶著幾人出門的時候，那也按住了小刀，見他們走遠後，說道：“小刀，你就別跟著去了。有我們幾個，你放心。”

  小刀點了點頭，“好，那你們注意安全。”

  那也準備離開，突然回頭問道：“小刀，你聽過藏春於面館嗎？”

  小刀皺起了眉頭，突然滿臉驚恐地點了點頭，“聽過。我聽鄔茗燕提起過，而且，就是在那次不太正常的時候提起過。藏春於，這個名字很特別，我一下子就記住了。”

  那也看了看門口，沒有人，推著小刀回到了辦公室，順手把門鎖上，“你給我說說。”

  “我也只是聽她說過那麽一次。我問到了她過去的事，以往都是不願意提起，只有那天，她回答了我一個關於過去的問題。我問她，離開家鄉那麽久，會不會想念家鄉的菜。她說，隻想念以前經常去的一家面館，就是藏春於面館。”

  “這個面館有什麽特殊之處嗎？為什麽她念念不忘？”

  “她沒仔細說。只是說，在家鄉，她懷念的只有這家面館的面。其他的人、事、物她都不在乎。”

  那也抓了抓頭髮，她在網上搜過，遠觀根本查不到這家面館，是因為店鋪太小了嗎？一家小小的面館，為什麽讓鄔茗燕念念不忘呢？

  “啊，還有，她說如果有一天她回到了家鄉，肯定是為了這家面館，為了再吃上一口它家的面。”

  “這倒是奇怪了。”那也說道。

  這時敲門聲響起，她趕緊說道：“小刀，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別的什麽，關於鄔茗燕的，想到什麽就聯系我，好嗎？”

  “沒問題。”

  那也開門出去，看見敏泰站在門口。

  “說什麽悄悄話呢？”

  那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沈心言父母的別墅離市中心有些遠，倒是離沈家的工廠比較近。

  沈心言停好車後，向他們走來，說道：“我爸今天不在萊東，計浮香在家呢，我沒和她說帶人過來。等下能問出什麽，就看你們的了。”

  方元卜點了點頭，“您先請。”

  沈心言隻好往大門走去，她敲了敲門，開門的正是計浮香。那也差點沒認出來，計浮香比資料中的照片要年輕許多，穿著和打扮也要時尚很多，很難將她和鄔家成聯系起來。

  沈心言和計浮香在門口擁抱了一下，計浮香注意到了後面還站了三個人，有些疑惑。沈心言沒有急著介紹，先拉著計浮香進了門，三人也跟了上去。

  “心言，這都是你的朋友嗎？也不早點說，我也好準備一下。”計浮香一邊說一邊招待三人坐下。

  “這不還是因為比利的事情嘛。他就這麽下落不明，我心裡也急，就找人去聯系了我同學。這是那也，我的大學同學，她現在在幫我找比利。這是她的同事，敏泰，還有方警官。他們都是一起的。就是他們，去了遠觀。”沈心言說道。

  “是你們啊。我前夫打電話給我，說警方的人找到他那裡去了，還以為茗燕出了什麽事呢！”計浮香笑著說道。

  “是我們。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我們其實是在查錢比利失蹤的案子，注意到了鄔茗燕，所以剛好查一查，怕她和錢比利失蹤的案子有關。”方元卜說道，“對了，鄔茗燕今天在家嗎？沒看見她啊！”

  “她不在家。現在的年輕人，早早就都搬出去了，心言也是，現在就我和她爸爸住在這裡。她挺好的，只是萊東待得不多，和比利也沒見過幾面。她和比利的失蹤案，沒什麽關系的。你們想多了。”

  那也看了看沈心言說道：“心言，能帶我去一下洗手間嗎？”

  沈心言愣了一下，“好，跟我來吧。”

  那也衝著計浮香笑了笑，跟著沈心言離開了。

  “帶我去鄔茗燕的房間。”那也低聲說道。

  沈心言搖了搖頭，“你們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在樓上的客房。”

  沈心言將那也帶去了客房，說道：“就這裡了。我先下去了，你快點。”

  那也點了點頭，走進了客房。

  “她中午吃壞了，估計要在衛生間待一會兒了。”沈心言笑著說道，在計浮香身邊坐下。

  “鄔茗燕是已經工作了吧？”方元卜問道。

  “是，已經工作了。”

  “她工作忙嗎？不忙讓她來一趟吧，我們見面聊一聊也是好的。實在忙不開，我們過去也是可以的。”方元卜笑著說道。

  “算了吧。她和這件事沒關系，說實在的，她和這個家也沒什麽關系。”

  “沈太太，有一點希望您能明白。我們在查的是錢比利失蹤的案子。沈心言也是您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她的未婚夫失蹤了，您明白嗎？既然我們重新開始調查了，就不能錯過任何一條線索。所以，如果您執意不肯幫我們，我們也只能靠自己的方法去聯系鄔茗燕。包括，再去遠觀，和以前的人聊一聊。他們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呢。不過，我相信，你是會為您的另一個女兒，沈心言，考慮的，是嗎？”

  沈心言把手搭在了計浮香的手上，充滿期待地看著她，“我也好久沒見茗燕了，現在聯系越來越少了，我也很想見見她。”

  “可是、可是你們找到她也無濟於事啊，她什麽都不知道啊。”計浮香把沈心言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裡。

  “您只要聯系就行了。”方元卜笑著說道。

  計浮香有些遲疑，她想了想，對沈心言說道：“這個，還是等到你爸爸回來，我們商量一下再說吧。”

  “等沈先生幹嘛？我以為，鄔茗燕離開萊東，是因為選擇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沈心言是這麽告訴我們的。也奇怪哦，昨天我們在遠觀，聽到的可是另一個故事。看樣子，還是得鄔茗燕本人出來，給我們講一講了。”方元卜笑著說道。

  “就是。不然大家一人一個說法，更可疑了。本來是想排除鄔茗燕的嫌疑的，這樣看來，倒是越來越可疑了。”敏泰也說道。

  “沈太太，打個電話吧，又不費事兒。早點排除嫌疑，我們就早點繼續找錢比利了。您現在這樣拖著，一方面加重了親生女兒的嫌疑，另一方面，還耽誤了另一個女兒找人的大事。你自己掂量掂量。”方元卜催促著。

  “啊！”敏泰突然說道，“該不會沈太太和我們一樣吧，聯系不上鄔茗燕？”

  “怎麽可能？人家是親母女。更何況，之前幾次詢問，都說有聯系，只不過人在外地而已。沈先生和沈太太都是良好市民，配合我們的工作。更何況，還牽扯大女兒的幸福，他們不會騙我們的。”

  沈心言一言不發，看著對面的兩個男人一唱一和，倒是自己的手，已經被計浮香握得有些疼了。

  客廳裡陷入了一陣沉默，計浮香沒有再拒接的理由，但她似乎也不打算當著三人的面，聯系鄔茗燕。

  敏泰和方元卜也很沉得住氣，他們等著計浮香想到什麽借口來拒絕他們。

  另一邊，那也溜進了鄔茗燕的房間，第一眼望過去，就感覺空空蕩蕩的。倒不是房間裡家具很少。只是給那也的感覺更像是酒店裡，家具設施一應俱全，只是看不出有屬於鄔茗燕本人的東西。難道是因為鄔茗燕長期不在家，家裡的東西都已經收起來了？不會啊，就算她在外地生活，逢年過節也偶爾會回來的吧。

  那也走到桌前，看了看桌面上的日歷還是兩年半前的，日歷旁邊還放著筆，看起來也很久沒人碰過了。旁邊的書架上，放了許多的雜志，各種主題的都有。桌子右下方的抽屜依次打開，裡面放了些雜物，有幾個本子已經泛黃了，那也翻看看了看，是沒寫幾頁的筆記。看著內容，是一些讀書筆記，卻和書架上的書完全對不上。

  抽屜裡除了一些雜物，很少有別的東西了。那也又走向了床頭櫃，上面放著一盞小台燈。她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也放了些薄薄的本子，還有兩支筆。那也翻看看了看，寫字的幾頁都已經被撕下來了。她打開台燈，在燈光下看了看，還有些字跡壓出來的痕跡。

  那也把床頭櫃裡的幾個小本子都塞進了背包裡，然後走向了衣櫃。衣櫃裡還有些衣服，但已經很久沒有人穿了，衣服大部分以淺色為主，有幾件，那也已經分不清原本就是黃色還是白色泛了黃。那也拿下一件上衣和自己比對了下，看樣子鄔茗燕和她的身材差不多。

  當那也準備離開時，她看了看房間中央的床，她伸著手沿著床邊又摸索了一遍，平整整齊，沒什麽問題。那也站在門口有看了一遍房間，還是覺得像是賓館。她從樓梯下來的時候，正聽見方元卜正火力全開地應對著計浮香，除了敏泰沒有人注意到她下來了。

  那也朝著敏泰點了點頭，往客廳的反方向走了過去。另一邊的廚房和儲物間，那也溜進了廚房，廚房裡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那也輕輕地拉開櫃子，裡面的餐具都是一式四份的，靠裡面還放著另一套未拆封的餐具，也是一式四份的。那也瞥了眼生產日期，是今年的。

  還好，如果是計浮香買的，至少可以確認鄔茗燕還活著。

  那也拉開了另一扇櫃門，看見裡面有一些塑料餐具。可是家裡並沒有孩子啊，剛剛進來也沒有看見有寵物啊。這些餐具的大小看著也是成年人用的，可家裡明明有成套的陶瓷餐具，為什麽還要買塑料的呢？這塑料些餐具的顏色還都很花裡胡哨，像是東拚西湊買回來的，和旁邊櫃子裡成套買回來的不一樣。

  那也合上了櫃子，又開始看起了旁邊的廚具，這些倒沒有什麽異常。她站在廚房門口，聽見隔壁客廳裡方元卜還在說話。那也屏住呼吸，等到計浮香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溜進了對面的儲物間，悄悄關上了門。

  那也摸索著打開了燈，周圍一下子亮了起來。儲物間的空間很小，能站著的空間兩平米都沒有，一種窒息感撲面而來。但她不能打開門，因為客廳的方向可以看見這扇門。

  除了門，剩下三側都是三層高的木質儲物架，依著儲物間的空間而建，上面放了些用不上的東西，比如台式電風扇、高壓鍋、甚至還有羽毛球拍。

  不知道是不是空間太小的原因，那也突然有些頭暈，她扶著門，慢慢蹲了下來，眼前又開始發黑。她靠著門，慢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整個空間裡，也只能聽見她自己的呼吸。

  那也眼中那團黑慢慢消散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條縫隙。奇怪，這是什麽縫隙呢？那也盯著目光裡唯一的線看，直到它周圍的景象慢慢顯現。

  這是那也右手邊的木架最底下那層，原本應該貼合地面的地方，那也又看了看中間和左邊的木架，縫隙不明顯，而且感覺和地板相當切合。只有右手邊，看起來很突兀。

  那也坐正了，試著把右手邊最下面那排上的兩個塑料桶拿下來，還好，桶是空的，很輕。她把桶放在身後架子空著的地方，伸手沿著縫隙摸了一圈，這個差不多一米長、半米寬的木板就在眼前了。挪開了桶，那也看見，在靠近門的那邊，有一個金屬搭扣。搭扣已經扣了起來，還好沒有鎖。和搭扣相對的另一邊還能看見兩個金屬旋轉軸。這是一扇門！

  那也盯著這枚小小的搭扣，心裡有些發毛，可是已經到這裡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也仔細聽了聽，外面已經沒有聲音了，她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撥開搭扣，然後盡可能輕聲地打開木板。

  一雙黑色的眸子在一團黑色的毛發中閃爍。那是一張臉，在距離那也半米不到的地方，仰著頭，看著她。

  那也瞬間忘記了呼吸，然後下意識地尖叫，整個人向後倒了過去。

  她最後看見的，是那顆腦袋，正悄悄地探上來，慢慢靠近她。

  算了，還是暈過去好了。這是那也腦子裡最後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