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
那也抱著懷中的鐵盒,往賓館的方向走去。剛一進酒店大門,就看見敏泰朝她跑了過來。
“你在這兒啊!”敏泰松了口氣,“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這是什麽?”敏泰注意到那也手中的鐵盒,問道。
“你找我嗎?”那也問道。
“我剛剛去給你們送點宵夜,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後來還是艾凌出來開的。她說你不在房間。下次別這樣啦,這裡有點偏,一個人少出去。萬一被姚北望拐走了,我們還要去救你。”敏泰笑著說道。
“哦,謝謝你啊。”
“謝什麽。我還沒出門找你呢,你不就回來了嗎?”
“那就謝謝你的宵夜。”
“你今天吃得很少,我估計你晚上會餓。”
“唉?”那也有些疑惑,她以為沒人注意到她晚餐吃得少。
“你出去接電話的時候,艾凌就說了,你的飯量不容小覷。顧隊說你也沒吃多少,就讓你加兩個菜,誰知道,你竟然說吃飽了。哈哈,我都不敢相信。”敏泰一邊按著電梯,一邊說道。
那也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
“所以,我就想給你送點宵夜,順便問問你,今天是怎麽了?”敏泰收起笑容,認真地問道。
“我沒事。就不能偶爾吃不下嗎?”
“那這個鐵盒子呢?”見那也並不想說,敏泰隻好搖搖頭,“那也,我們是朋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都會幫你的。”
“謝謝你,敏泰。不過,這件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回去吃點東西,早點睡吧。”
那也捧著鐵盒回到房間門口,她突然發現忘記帶房卡了。她把額頭靠在門上,心裡想著,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本想著悄無聲息地來,再悄無聲息地回,這樣不會有人發現。現在好了,艾凌和敏泰已經知道她出去了,現在兩個人又要都知道她抱著鐵盒子回來了。
敏泰她一直不擔心,只要自己不說,他也不會細問。但是艾凌,那也可沒有把握。
怎麽就會忘記帶房卡呢?那也氣得拿頭撞門。沒撞兩下,門開了,那也一個踉蹌,差點撲到了地板上。她回頭看見了站在門旁的艾凌,沒什麽表情。
“你回來了。”
“嗯。”
艾凌的目光停在了那也手中的鐵盒上,她沒有說什麽,緩緩關上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也松了口氣,看見茶幾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紙袋,打開一看,是敏泰送來的鍋貼和牛肉粉絲湯。香味撲面而來,那也突然就感到饑腸轆轆,她把鐵盒放在一旁,開始吃起了宵夜。
飽餐之後,她從茶幾上拿了根牙簽,開始撥弄起鐵盒上的鎖來。這種事情還是難不倒她的,畢竟她神經大條,經常弄丟這種小鑰匙。不論是開密碼日記本還是開行李箱,那也都是駕輕就熟。果然,沒兩分鍾,她就打開了這個有些生鏽的鐵盒了。
裡面裝著滿滿的東西,那也一眼就看見了最上面放著的那個手工皮夾。皮夾周邊的線已經開始毛糙了,那也拿起了這個皮夾,這是她親手做的,送給錢比利的生日禮物。製作的成品肯定不能和店裡賣的相比,她自己也是嫌棄的,但錢比利很高興地收下了。那也打開皮夾,裡面已經空空如也了。
她把皮夾放在一邊,下面是一個有些泛黃的白色信封,她捏了捏,鼓鼓囊囊的。白色信封裡裝著的,是那也和錢比利當年上課傳過的字條。紙雖然已經泛黃了,字跡倒還清楚。內容嘛,無非是等下去哪兒吃飯,晚上要不要翹課去看電影之類的。現在想想,當時自己腦子也沒有什麽別的顧慮,每天快活地吃吃喝喝就行了。
除了這些現在看來傻裡傻氣地字條外,信封裡還有一張明信片。那也記得這張明信片,這是她以前的鄰居出去旅遊時寄給她的,是西北的一處沙漠,黃沙在日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遠處一隻駱駝孤零零地走在沙丘上。那也見到這張明信片的第一反應,就是震撼。當她把明信片遞給錢比利的時候,錢比利說不然畢業旅行就去這裡吧。她看了看明信片上的圖片,答應了。
那也把明信片和字條塞回了白色信封,放在了一邊。鐵盒子裡只剩下最後一件東西了,那也看到那個深藍色的盒子,就知道裡面是什麽了。她打開了深藍色的盒子,裡面是一根黑色的手繩。那是他們在蘇州旅遊的時候,從地攤上買的,錢比利的是黑色的,那也是米色的。
那也仔細想了想,也想不起來自己那條手繩去了哪裡。搬了好幾次家了,也沒見過那條手繩,可能真的是丟了吧。那也拿起黑色的手繩,在手中看了看,除了有些舊,沒有什麽不同。
當她把手繩放回盒子的時候,感覺盒底的海綿有些鼓起來了。那也放下手繩,取出了盒子裡面的黑色海綿,下面還有一個塑封袋,她拿出了塑封袋,打開一看,裡面有張表格。表格裡的內容,也就是錢比利做的畢業旅行的攻略。展開那張紙,掉下來一張地圖,那也看到的這份計劃,應該是錢比利做的最終版,裡面內容詳盡,每個地方的景點和美食都做了標注。
更讓那也注意的是,這張紙的右下角,標注了這份攻略完成的時間。而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
這份攻略是在大四上學期期末完成的。那時候的那也,早就回到安城一個人開始新的生活了。
錢比利為什麽還要完成這份旅行計劃呢?那也拿出手機,給沈心言發去了信息。沈心言還沒睡,她告訴那也,畢業之後錢比利就去上班了,沒有出去旅遊過。就算她提過旅遊,也被他拒絕了。
那也放下手裡的旅行計劃,拿起了地圖。這是一張中國地圖,錢比利將需要路過的地方都畫了圈兒,配合計劃一起看。她注意到,有個叫遠觀的地方,被錢比利畫了個王冠。那也又翻開了旅行計劃,遠觀這一欄裡除了美食和景點,也有一個王冠的圖案。這是什麽意思呢?
那也覺得困意來襲,把東西一件一件放回去,鎖好盒子,放進了自己的行李箱裡。
那也醒的很早,洗漱好就等在門口了。她已經一洗昨日的沮喪,又開始元氣十足地準備工作了。用過早餐後,敏泰開著車帶大家回到了麗福大劇院。
早上的麗福大劇院有些冷清,客人很少,而且大多數都是老年人過來。是啊,今天是工作日,年輕人都上班去了,退休後還可以有錯峰的娛樂活動,那也突然覺得很幸福。
包小熊已經等在大廳了,他正端著一杯豆漿喝著,見到四人走了進來,立馬迎了上來,“早啊。你們吃過了嗎?”
“吃過了。”
“顧隊在樓上等你們了。昨天晚上,我們那邊有新的發現。”包小熊說話的時候,眼裡放著光。“我帶你們上去。”
談遠峰今天為他們準備了一個會議室,讓他們有地方辦公和討論。包小熊帶著他們進去的時候,談遠峰正和顧萍聊天呢。
互相道過早安後,有工作人員叫走了談遠峰,顧萍也就直接遞來一份文件夾。她看了看門口,確認沒有人之後,說道:“昨天你們說談遠峰和那個叫周全的人,之前有過犯罪記錄。我讓我同事回去翻了翻檔案,發現這個叫周全的人也不簡單。”
“他和談遠峰之前就認識嗎?”艾凌問道。
顧萍點了點頭,“周全一直不安分,他們轄區民警都知道他。打架、鬥毆,有時候還恐嚇,但一直沒什麽證據,回回都讓他逃脫了。去年,突然人就安分了。”
“去年?他就是去年來麗福大劇院工作的吧。”
“對。之後就安分許多。”
“為什麽說他之前就和談遠峰認識呢?有沒有什麽證據?”
“你們查到的那次打架鬥毆,我們查了檔案,被打的人當中就有談遠峰。”
“初一的打初三的?”敏泰不可思議地問道。
“談遠峰確實比周全大,但是當時是周全那邊十幾個人,圍毆談遠峰還有他的兩個朋友。所以,數量上取勝。”顧萍說道。
“那談遠峰肯定記得周全了。要是我被圍毆,打我的,我一個都不會忘。”敏泰說道。
“不止呢。”包小熊說道,“被打的三個人中,有一個比較瘦弱的,被打進了醫院,出院後就退學了。”
顧萍點了點頭,“這是唯一一次周全被逮捕的案子,因為談遠峰指認了他。不過另外兩個被打的孩子都沉默了。最後只有談遠峰站了出來。”
“按理說,周全出來後會報復他的吧。”敏泰說道。
“應該會。但後面發生了什麽,周全不說,談遠峰不說,我們也不會知道。”
“不過,至少可以知道,這兩個人之前有過過節。”穆老把玩著手上的珠串,“能讓他們走在一起的,除了仇恨就是利益。”
“談遠峰認不出周全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周全沒認出談遠峰呢?談遠峰明面上雇傭了他,實際上找機會給他使絆子呢?”那也問道。
“所以啊。”顧萍說道,“我剛剛已經和談遠峰說過了,需要各個部門挑一到兩個人過來談話,了解一下工作,方便我們明天布局。到時候,周全這邊,我們必須深挖一下。”
“好。”艾凌抬起頭說道。“除了周全,我還看到了林易的資料。”
“沒錯。昨晚我們收到了劇團員工的資料,這個林易,也不簡單。據說對她不滿的人太多了,當時她小紅過一陣子,甩過不少臉,現在也沒好多少。”
“是啊,昨天我和小何聊了很久,雖然他說話有點誇張,但這個林易好像確實有點讓人上火。”敏泰說道。
“嗯,我說的還不是這些。”顧萍說道,“我說的是網上。”
“網上?”那也皺起了眉頭。
“雖然說是明星場,但林易本人並沒有什麽粉絲,還是在我們臨江這種小城市演出,根本帶不動多少銷量。但是,網上有些黑粉,據說已經組團購票來看演出了。”
“啊?”那也滿臉的不可思議,“為什麽啊?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麽還要花錢來看呢?”
“這思路啊,我們也摸不清楚。據說前兩場也有,不過人比較少。明天這場是最後一場,估計比前兩場人多。”
“這?”穆老搖著頭,“我怕是年紀大了,理解不了。按理說,眼不見心不煩。不見就好了啊。”
“就怕他們是眼不見心也煩啊。”
“敏泰。”艾凌突然開口,“你去問問你的小夥伴,前兩場那些黑粉有沒有做什麽過激的行為,然後讓和羅也關注一下網上的動向。讓她多注意那些煽風點火的人。”
“是。”敏泰說著離開了會議室,出去打電話了。
“所以,我們現在還要關心這個小明星?”包小熊問道。
“再怎麽黑她,也不至於對她做什麽呀!”那也說道。
“既然知道了有潛在隱患,不管她是不是姚北望下手的目標,我們都還是謹慎點好。一旦場面失控,更便於姚北望趁亂下手了。”顧萍說道。“對了,今天下午,安保工作就可以開始了,我讓他們提前來,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艾凌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停在了另一個名字上,她抬起頭問道:“這個伍拾元有什麽問題嗎?”
“伍拾元?普普通通的臨江商人,從他爸爸伍佰裡那裡繼承了這個大劇院,又從他過世的媽媽那裡繼承了一些錢,開了家互聯網公司。平時大劇院這邊的事不怎麽管,有時候會帶客戶過來看看演出什麽的。談遠峰說,伍拾元對大劇院這邊的要求不高,只要還開著,虧損在一定的范圍內,他都可以接受。因為他爸爸伍佰裡對這裡感情很深,所以他堅持開到了今天,大劇院早就不賺錢了。”
“倒也孝順。”穆老說道。
“孝順可救不活大劇院啊。等到這個大劇院掏空了伍拾元的家底的時候,他就知道舍棄了。說到底,大劇院還是得想辦法自己賺錢。”顧萍說道,“談遠峰就有這個目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