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二四）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位年輕民警走了過來，牧蒼茫四天前接到的那通十六分鍾的電話，他們已經派人去了超市，超市老板印象深刻，是一個女人過來打電話的。

  本來現在公用電話用的人就少了，那個女人手裡還拿著手機在翻看什麽，明顯就是不想用自己的手機號碼打電話，所以才來超市的。她打了十六分鍾電話，期間語氣一直不是很好，好幾次都扯著嗓子和電話那邊的人爭論。好在超市裡是有監控的，警方已經調取了當天監控。

  齊知然他們立馬趕到了電腦前，視頻裡出現了一位穿著紅色風衣的女性，她踩著高跟鞋，靠在牆邊，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說到激動的時候怒目圓睜，嚇得一旁的超市老板也起身躲開了。

  操作人員定格到了紅衣女子的正面，艾凌盯著這張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齊知然和那也看她出神的樣子，也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艾凌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了，“知然，你看她像不像牧蒼茫手機相冊裡的那個女的？”

  齊知然湊上前去，他確實認不出，便讓人把牧蒼茫的手機拿過來。

  “不用了。張強呢？他人走了嗎？”艾凌問道。

  “還沒有。張強！過來！”齊知然衝著張強的位置喊道。

  張強原本翹著二郎腿在一旁休息呢，聽見齊知然的喊聲立馬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趕了過來，一邊跑一邊說：“在呢！在呢！怎麽了？”

  “這個人，眼熟嗎？”齊知然指著視頻中的紅衣女子問道。

  張強一眼就認出了她，“這我知道啊！牧蒼茫的前女友，楊嬌嬌。她怎麽了？”

  “楊嬌嬌？做什麽的？”

  “她是商場裡賣化妝品的。也不知道怎麽和牧蒼茫認識的，沒多久就在一起了。但也沒多久就分道揚鑣了。”張強說道。

  “什麽時候分的？”

  “有大半年了吧。應該差不多。”

  “她的聯系方式，你有嗎？她在哪個商場賣化妝品，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說著，張強自覺地把楊嬌嬌聯系方式和工作地址寫給了齊知然。

  齊知然看了看手機，“這個點兒，商場還沒有關門。我先去看看。”

  “別了。”那也說道，“你還是留在這裡吧，這裡更需要你，我去吧。”

  “那也。”艾凌喊住了她，“敏泰差不多結束了，叫上他一起。”

  那也點了點頭，她還以為艾凌要和她一起去，結果只是讓她帶上敏泰。那也給敏泰打了電話，兩人約好了商場門口見。

  那也和敏泰走進商場裡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商場裡的人也多了起來。他們的目光在各個化妝品櫃台上遊移著，終於在一個櫃台後，看見了正忙著給客人介紹產品的楊嬌嬌。她的聲音很好聽，笑容滿面，專業地介紹著面前的產品。

  要不是半小時前看過超市裡的監控，那也根本不相信這個和顏悅色的女孩正是在電話裡歇斯底裡的人。那也走到櫃台前，假裝看起了商品，敏泰也正好奇地盯著裡面的化妝品，似乎在研究一件從未見過的玩具。他走到口紅區，拿起每一支口紅看顏色，然後又默默放下了。那也注意到了，便走了過來，拿起一支口紅遞給敏泰。

  “這個！”那也說道。

  “啊？什麽？”敏泰一臉茫然的樣子，“你讓我給你買嗎？”

  “不是。”那也無語地搖了搖頭，“這個適合她。”

  “適合誰？”敏泰的聲音都緊張了起來。

  那也翻了個白眼，“送這個。和羅的膚色白，適合這個顏色，她一定喜歡。”

  敏泰睜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也。

  “你不相信我啊？”那也問道。

  “不、不是。”

  “這都看不出來，我也算白加入你們了。”那也笑著說道。

  敏泰尷尬地點了點頭，手裡握著那也推薦的口紅。

  楊嬌嬌很快便送走了剛剛的客人，她來到兩人的身後，笑著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她一眼看見了敏泰手裡的口紅，笑逐顏開地說道：“先生，你很有眼光哦，這個顏色很適合你的女朋友。”

  敏泰和那也尷尬地相視一笑，敏泰放下了口紅，說道：“您好。我們是安城警方的人，問你幾個問題。牧蒼茫認識嗎？”

  楊嬌嬌深深吸了一口氣，剛剛的笑容已經無影無蹤了，她點了點頭，“認得。他怎麽了？”

  “今天上午，他遇害了。”

  “啊？”楊嬌嬌慌了起來，她看向了地板上的縫隙，似乎還在消化這個消息。“他、他是怎麽？”

  “目前推測他殺的可能性比較大。對了，今天上午你人在哪裡？有人可以證明嗎？”敏泰問道。

  “啊！我今天是晚班，上午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但是，肯定不是我，不是我乾的。”楊嬌嬌忙著解釋。

  “你和牧蒼茫是什麽關系？”

  “我、我之前和他好過。不過已經分手了，沒有來往了。”

  “沒有來往了？你們最後一次聯系是什麽時候？”

  楊嬌嬌想了一下，說道：“好久沒聯系了。”

  “楊嬌嬌，我們今天能找到這裡，來問你，你就該想想是為什麽。你要是不願意配合工作，那不如現在就跟我們走一趟吧，到時候給你們領導打電話，解釋為什麽上班時間離崗，我們也願意和他詳細聊聊。”

  “別、別。我這還上班呢！”楊嬌嬌急了。

  “最近一次聯系牧蒼茫，是什麽時候？”敏泰又問了一遍。

  “上周，上周他打電話給我。”

  “你們不是分了嗎？”

  “是啊，都分了半年了，突然給我打電話。我一聽，他就是喝高了，當時我正上班呢！也不方便和他多說，就掛了他的電話。”

  “牧蒼茫沒說找你幹什麽嗎？”

  “找我幹什麽？找我還能幹什麽？不外乎酒喝多了，問我要不要複合的事情。他之前也乾過，我都和他說過了，你要真的想和我好好相處，至少要先有個穩定的工作吧。我也不小了，不能天天跟著他，沒個打算吧！”楊嬌嬌說起來，竟然還有些委屈，“他以為一個電話打來，哄我兩句就行了嗎？我要為以後打算啊！我告訴他了，是真的不想和他再有來往了，他一聽，就要發火，說我狗眼看人低。那個聲音嚷嚷起來，隔壁都能聽得見，我上班呢，就給他掛了。”

  “然後呢？”敏泰問道。

  “然後？”楊嬌嬌有些心虛，不知道要不要全盤托出。

  那也乾脆問了出來：“楊嬌嬌，我們查到上周你給牧蒼茫打了個電話，十六分鍾，還是用公共電話打的。這你也忘了？”

  楊嬌嬌歎了口氣，“沒忘。”

  “那你在瞞著我們什麽呢？”

  “我沒想瞞你們。是這樣的，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想重新開始，不想和牧蒼茫有什麽聯系了。我就想著，換個手機卡，讓他找不到我。所以，我後來沒有用新手機號打給他。但我覺得之前說的不清不楚的，乾脆和他再說一下，這次真的分了，一刀兩斷了。所以，我才找了個公共電話給他打過去了。”

  “十六分鍾，你們聊了些什麽？”

  “哪有聊什麽？我剛剛開口，說以後別聯系了，各過各的吧。他就破口大罵，說我見異思遷，還說我拜高踩低，看不上他。我也急啊，就說了他兩句，然後就吵起來了。後面也沒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就是他罵我，我罵他，然後就掛電話了。不過，我只是電話裡和他吵了兩句，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啊！我、我只是想早點擺脫他。”

  “現在徹底擺脫了。”敏泰說道。

  “真的不是我啊！我怎麽殺他？他比我高那麽多，還比我壯，我怎麽打得過他呢？”楊嬌嬌見敏泰不信任她，更加焦急了。

  “你還記得那天打電話，他到底說了些什麽嗎？除了罵你的話。”

  “他說我根本不值得，還說以後會讓我後悔的。世界上好女人那麽多，他根本瞧不上我。反正大致就是這些，我就說了，既然我們彼此看不上，還不如就這麽結束了，但他又說會讓我後悔的。我有時候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哦，對了。牧蒼茫說，他馬上就會和以前的女朋友複合了，讓我等著後悔吧。他以前的女朋友？他哪有什麽以前的女朋友？哪有人還願意搭理他？不然他怎麽會三番兩次來找我呢？他自己都糊塗了，還以為自己是年輕小夥子呢。”楊嬌嬌一邊說，一邊搖著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差，會引起敏泰的懷疑，於是又說道：“反正，牧蒼茫這個人，他一點也不複雜，就是個幼稚的人，一定要身邊的人圍著他轉，如果他們稍微有點自己的生活，立馬就撒潑打滾，到處發火。沒有人能在他身邊留下來。”

  “他和你提到要和以前的女朋友複合？有說是誰嗎？”那也問道。

  “沒有。你聽他瞎說！怎麽可能呢？他不過是在吹牛。”

  “戚本心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楊嬌嬌搖了搖頭。

  “她是牧蒼茫上學時交的女朋友。沒聽說過？”

  “啊！我知道有這麽個人，但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難道牧蒼茫沒在吹牛？他們又在一起了？”楊嬌嬌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你是怎麽知道戚本心的？”

  “他那幾個兄弟，我和牧蒼茫在一起的時候，經常一起吃飯，他們喝高了提過幾次那個女孩，我也沒放在心上，都過去這麽久了。我哪知道牧蒼茫還和她聯系上了呢？”

  “牧蒼茫說要和前女友複合的時候，你沒刺激他吧！”

  楊嬌嬌露出了心虛的表情，“就、損了他幾句吧。他氣得不行，隔著電話我都能感覺到他氣得跳腳，一個勁兒地說過兩天就要讓我後悔。”

  “讓你後悔？這是什麽意思？”

  “我估計是想帶著女朋友到我面前晃悠兩圈吧，這事他乾得出來。所以，我已經和領導打了報告了，準備調去別的店裡上班，免得他知道我在這裡。是張強告訴你們，我在這裡上班的吧。他那天碰到我了，我都拜托他不要說出去了。哎。如果牧蒼茫問他，他肯定也會告訴他的。張強這個人，嘴上沒個把門的。”

  “你在電話裡，到底怎麽刺激他了？”那也問道。

  “就、就酸了他兩句。”楊嬌嬌說道，眼神不自覺地瞥向一邊。

  “酸了兩句？那超市老板聽見了，跑得比兔子都快。不只是酸了兩句吧！”那也問道。

  “好！我很凶，我罵了他，和他吵架，行了吧！但我們也就是電話裡罵了幾句，我不會真的去殺他啊！”

  “你到底怎麽罵的？”

  楊嬌嬌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便大致將那天打電話的情況告訴了兩人。那也聽完以後滿臉愁苦，就連敏泰也連連搖頭。

  “你住哪個小區？今天早上沒出門是吧？”那也問道。

  楊嬌嬌點了點頭，把小區名字報了出來。

  “手機號碼給我們一下，新的那個，保持手機暢通，之後我們還可能會聯系你。”

  楊嬌嬌報出了手機號碼，那也和敏泰就離開了櫃台，留下她一個人，癱坐在給客人準備的椅子上。

  “我估計牧蒼茫是在楊嬌嬌這邊受了刺激。滿心歡喜地想找戚本心複合，發現她有了男朋友，一下子想起來楊嬌嬌的話，覺得自己被說中了，一時接受不了，殺了戚本心。”敏泰說道。

  “嗯。”那也也覺得有這個可能，楊嬌嬌的措辭火力十足，句句都扎在了牧蒼茫的心上，而這種刺激的結果，卻要戚本心來承擔，那也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去查楊嬌嬌小區的監控，看她是不是今天沒出過門。”敏泰說道，“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好，你去吧。我回野生動物園那邊看看。”

  “那你小心點。”敏泰叮囑道。

  “你也是。”說完，那也看了看已經漆黑的天空，今天就要結束了，而兩個死者的死因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不知道艾凌那邊怎麽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