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鏖戰在國都
第一百八十二章 鏖戰在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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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武點點頭:“你當然看不懂了——現如今,秦國的文字跟我們不一樣,楚國的文字跟我們不一樣,齊國的文字也跟我們不一樣……上古時代還沒有文字呢,人們都是結繩記事,而後口口相傳繩子上系的第一個疙瘩是什麽,第二個疙瘩又代表什麽。所以如果這真是神農氏寫的百草經,那時候還沒有文字,只是一堆符號與繩子疙瘩,你能看懂才鬼了。”
巫師趕緊指一指《河圖洛書》,強調:“這份圖譜有用,真的有用。”
趙武輕輕點點頭:“這是郤溫氏家珍藏的傳家寶,你拿去謄錄一份,原圖還給人家。至於《神農百草經》,既然是郤氏的傳家寶,我不敢輕易貪佔別的家族重寶,請郤溫氏拿回去吧。”
郤溫氏表情有點訕訕,他收回了兩卷《神農百草經》,靜靜的看著趙武,趙武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先人曾言:‘未立寸功,不受寸士’——郤氏的家族武士今年向衛地集結吧,我許可你們參戰,希望你們能在戰場上獲得自己的榮譽。”
****國家以戰爭和擴張為人生宗旨,讓郤氏參戰不是對郤氏的懲罰,而是獎賞——這跟春秋後的概念完全不同。
郤溫氏本以為此行是一場失望,得到這個結果,喜出望外,再三拜謝而後告辭,等他走後。
韓起在背後嘟囔:“神農氏時代的東西,恐怕對現在沒有指導意義。那時候,植物的稱呼與現在完全不同,即使那份《百草經》能夠看懂,我們也要像猜謎一樣的猜書中說的那個植物是什麽,我看它的用途還不如你寫的那份《百果圖譜》。”
稍停,韓起見趙武沒有反對,馬上說:“把你家的《百果圖譜》給我兩份,我打算回去後嘗試著種種果子。”
韓起所說的《百果圖譜》是趙城學宮近幾年的作品,因為趙城學宮的主人是趙武,此書編撰過程中,趙武也出了很多主意,是他親手確定了本書的大框架, 甚至大約規劃了書的內容,所以書編成後,以趙武的名義刊發於世。
《百果圖譜》僅僅是趙城學宮這幾年的出品之一,趙城學宮借鑒了齊國稷下學宮的運作,卻又摒棄了稷下學宮隻輕談不做事的習氣,這幾年來,趙武鼓勵著作。為了扶持趙氏墾荒工作,趙城學宮特意研究了各種與農業相關的科目,並在葉公的幫助下,每本書都配上了插圖,使得新出版的書籍圖文並茂。
這批新書當中,《百果圖譜》收納了三百多種可以食用的野果,並詳細講述了這些野果的栽培技巧,生長習性,以及開花結果時期、采摘技巧、釀酒技巧等。本書還創造性的加入一些養身內容,告訴讀者食用野果有什麽益處。
類似的圖書還有《谷物圖鑒》、《農具圖鑒》等等。這批圖書大大提高了趙氏的農業水平,當然,也成了各大貴族垂涎的對象。
趙城學宮擁有兩座圖書館,一座圖書館是全開放型的,面向所有求學的學子,哪怕他是外國人,來趙城學宮旁聽一兩天,也能獲得閱覽的資格。而另一座高等圖書館,則隻面向趙氏家族的官員以及趙氏武士、家族成員。上面所說的那批新書籍,都隻存放在高等圖書館裡。
趙氏、韓氏現在好到不分彼此,韓起開口,趙武沒二話:“回頭我送你兩本,不過這些書……”
韓起馬上接過話頭:“當然,我當然會嚴格保密,絕不讓旁人亂看一眼……說起來,田蘇原來有進出你圖書館的資格,怎麽最近圖書館守衛的武士拒絕他踏入館中?”
趙武沉吟了一下,答:“趙氏沒有什麽好瞞韓氏的,但我趙氏最近研究了幾件武器,田蘇在閑聊的時候,無意中說給魏氏了,有人向我匯報此事,所以我取消了他進出圖書館的資格,意思是想警告他一下。你回頭叮囑田蘇一聲,他那好炫耀,好誇誇其談的毛病,自己要警惕啊。”
韓起點頭答應:“沒錯,你處置的對,我回頭警告一下他。”
此時,欒氏的隊伍已經啟程,他們氣昂昂的穿過了智氏領地。智氏武士見到這隻大部隊,閉城自守,並迅速將消息通報范匄與趙武。其中,通報范匄的信使順利抵達元帥府,通報趙武的人與趙武擦肩而過——趙武在處理完趙城事務後,與韓、智兩家的隊伍繼續動身,前往國都,他走的是冀城線路,與智氏使者擦肩而過。
這一天,范匄正在跟晉平公的寵臣,也是國君的馬屁精樂王鮒喝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邊喝酒邊欣賞歌舞,正在高興,智氏派出的信使趕到,報告范匄:“欒盈來了,他帶著曲沃的武士三千,即將進入國都。”
范匄大驚,他手足無措的說:“不好,我家族的武士分散在鄉裡,現在召集恐怕來不及了,我府中只剩五百甲士,欒盈、欒樂、欒鞅三人素有勇名,指望我府上這點人抵抗,恐怕不成。
嗯,欒氏從曲沃來,他們要從南門進入國都,南郊是趙武的莊園,快請求趙武攔截,他擅長突擊,如果他願意動手,恐怕欒氏進不了南門。”
樂王鮒鄙夷的看著手忙腳亂的范匄,心說:“趙武擅長突擊,沒錯,可你范氏都臨時聚集不起來多少武士,趙武又能臨時聚集多少家族武士來?這是一場欒氏跟范氏之間的衝突,欒盈是來報仇的,趙氏憑什麽讓自己的家族武士、以寡敵眾的去突擊欒氏三千人的隊伍?”
范匄手忙腳亂的派出了信使,樂王鮒歎了口氣,此時,他已經不得不伸手幫助范匄了:“趙武子正在巡遊各地,他不在府中,恐怕府中武士也聚集不起來抵抗力量,所以通知他沒用,我看唯一的辦法——”
范匄拉起樂王鮒的手,連聲催問:“還有什麽辦法,快說。”
國君的寵臣樂王鮒慢悠悠的說:“不用怕!欒氏從外面來,是叛亂,厭惡它的人很多;您是執政,代表晉國官方,大權在握,有什麽可怕的?挫敗動亂關鍵在於反映敏捷,您一定要振作!……我記得君上的母親剛剛去世,身為元帥,你似乎沒有前去問喪。”
范匄是聰明人,他眼睛一亮,馬上明白了這位國君寵臣的建議——劫持國君。
范匄連聲下令,他命令自己兩位平妻穿上喪服,與自己同去國君的宮城吊喪。臨走前想了想,他又命令自己的女兒、欒盈的母親欒祁氏一同前往,他對女兒說:“欒盈是衝著你來的,我們都走了,你留在家中,不免成為欒盈針對的目標。而欒盈的軍隊為了攻擊你而攻入范府,咱范府的財產也要受損。如果你跟我同去向國君吊喪,欒盈沒了借口,他就不來攻打范府了。”
走出大門,范匄冷靜下來,恢復了一貫的聰明,他馬上吩咐兒子范鞅:“欒氏攻來,關鍵是魏氏——其他的家族不會牽扯進入這場內鬥,魏氏跟欒氏關系親密,一定會幫助欒氏,你去魏舒那裡,一定把魏舒籠絡住。
另外,趙氏跟欒氏曾經有家仇,欒氏一旦得勢,趙氏也會擔心波及,如果有可能,你聯絡上趙武,讓他伸手拉我一把,我范氏一定會記住趙氏大恩。”
范鞅遵命,立刻帶著家族武士趕往魏舒府,當他抵達魏舒府上的時候,范鞅見到魏府動態,驚出一身冷汗,下軍將魏舒已經派遣武士打開了晉國都城南門,魏府之前的廣場上,魏氏武士已經穿好了鎧甲,排列成陣式,似乎正在等待出發的命令。
見到范鞅衝過來,魏舒愣了一下。就在他發愣的瞬間,范鞅快速跳上魏舒戰車,他緊緊握住魏舒的手臂,右手緊握劍柄,左手抓住車的挽帶,命令驅車離開行列——范鞅是打算把魏舒的車與其部隊分開,便於挾持。
連續幾個動作之後,魏舒已經不知所措。魏舒的車夫的請示去哪裡,范鞅握劍回答:“去國君那兒!”
此時,范匄已“守護著國君”一起奔入 “固宮(即武宮,是晉君的別宮,有守備設施)”固守。如此一來,欒盈要攻范家,就必須進攻國君的居所,在政治上就等於讓欒氏攻擊整個國家政權——在春秋車戰時代,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攻擊依工事堅守的敵人,除了長久圍城,似乎沒有別的辦法。
欒盈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等他帶著欒氏的隊伍浩浩蕩蕩來到新田城南郊,看到南郊城門處簇擁著一支大部隊,人數與他的手下相仿。欒盈猶豫了,他命令士兵止步,卻見這支隊伍徐徐的進入一處府邸,而後哐當一聲,這處府邸關上了大門。
那處府邸欒盈認識:石頭做的牆,牆高一丈左右,此刻牆頭已經隱隱晃動著人群,以及牆頭林立的刀槍,箭頭。
欒盈看了看左右,大將欒樂直感慨霉氣:“倒霉,趙武子怎麽恰好回府?”
胥午也在歎息:“六卿當中,魏氏與我們是兩代交情,我們兩代人同在一個軍中做事,因此魏氏肯定是幫助我們的。而中行吳跟范氏關系親密,頂多對我們兩不相幫;韓氏一向不牽扯家族爭鬥,定不會插手我們與范氏的交戰。程鄭是國君寵臣,國君下令驅逐欒氏,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幫助我們的。
唯有趙氏的態度很令人擔憂。昔日,元帥欒書曾參與策劃了‘下宮之亂’,少主(欒盈)的父親跟趙氏關系緊張。此行,我們一旦勝利,趙氏恐怕擔憂會擔憂欒氏報復,所以,如今能阻止我們的,唯有趙氏。”
欒盈搖了搖頭:“不必擔心,讓全軍保持警戒,繞過趙氏府邸——趙武子一向心軟,我這個窮途末路的欒氏孤兒,他恐怕不會悍然攻擊。”
於是,大軍小心的通過趙氏府邸。
果然,牆頭上的趙兵沒有發一箭阻攔,欒氏士兵得以順利進入南門。
此時,范鞅正拉著魏舒趕到固宮,范匄見到魏舒到來,連忙趕到固宮(武宮)門口親自迎接,他多的話沒有說,隻說了一句:“剿滅欒氏,曲沃是魏氏的了。”
魏舒聽了這話,雖然表情很不情願,但腳下不由自主的隨范匄進入固宮,才到固宮門口,他遠遠的看到趙成帶著家族武士站在固宮門口,武士昆的身影赫然映入眼簾,魏舒歎了口氣,心說:“有這尊門神在,欒氏沒有成功的希望啊。”
趙成身邊不止有武士昆,還有衛敏、英觸、武鮒……趙氏家族武士的精銳都在趙成身邊。魏舒轉念一想——能得到曲沃,也算不錯了啊,如此一來,魏氏的領地面積便僅次於范氏、趙氏,位列晉國第三。
這般衡量下來,跟著欒氏作亂,收益未必能如同現在。
更況且,范氏現在跟國君在一起了,攻擊范氏就是攻擊國君。魏氏怎麽能背叛國君呢?
此時,趙府城牆,剛剛進入府邸的趙武,站在牆頭上默默看著欒氏士兵魚貫進入南城門,韓起陪著他在一邊喘粗氣,在他倆人身後,韓氏趙氏智氏三家武士嚴陣以待。趙府的牆頭上則布滿了弓弩……以及投石炮。
智盈年紀小,被凝重的氣氛壓得喘不過起來,忍不住問:“外父,欒氏能成功嗎?”
趙武哼了一聲:“飛蛾撲火。或許能夠把燈火撲滅,但蛾子本身也將被焚死。”
智盈小心地問:“燈火之下,也站立著成哥哥(趙成)啊!”
韓起開腔:“你剛才說的是最好的結果——論狡猾,欒盈不如元帥;論兵力,范氏雖然倉促之間集結不出足夠的兵力,但欒黶之前把諸家族都得罪盡了,欒氏只能孤軍奮戰,而范匄卻能召集越來越多的朋友。”
稍停,韓起回身看著趙武:“你不也在蠢蠢欲動嗎?我剛才看見你的手指不停的在彈動,若欒氏兵敗,恐怕他們即使出了南門,也無法通過趙府。”
趙武搖頭:“我是趙氏孤兒,所以不忍心看到郤氏孤兒,因而收納了郤溫。現在也不忍看到欒氏孤兒……這場戰鬥我不參與,如果欒氏膽敢攻擊我城中的兒子,那我就攔截下他,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否則,我會任他逃往天涯海角。”
此時,衛國的衛獻公也動了,在欒盈進入虎牢之後,齊國立刻通知衛獻公動手,以便協同晉國的內亂。衛獻公派出神射公孫丁,在寧喜的幫助下進入衛國都城,公孫丁射殺孫林父的三兒子孫襄,而後俘虜現任國君衛殤公。隨後,衛獻公狂奔入衛都城帝丘——他臨走的時候,崔杼扣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包括賢名卓著的前任國君夫人定薑。
崔杼打算以此脅迫衛獻公事後兌現諾言,割讓部分衛國領土,以答謝齊國的幫助。
衛獻公歸心似箭,沿途,在邊境迎接他的大夫,獻公就親執其手親切交談;那些聽聞消息在路邊迎接他的大夫,衛獻公只不過在車上作揖表示感謝;而於帝丘城門迎接他的人,僅點頭示意而已。
獻公入了帝丘城,即拜謁宗廟,隨後逼迫兒子衛殤公飲鴆而亡,並殺死了孫子太子角。百官朝賀衛獻公重新登位,衛獻公四處一打量,人都到齊了,唯獨太叔儀不在場——太叔儀是衛獻公的叔叔,故此稱“太叔”。起初,寧喜打算迎歸衛獻公時,太叔儀就明確表示反對,並對人說道:“寧喜難免於禍了,寧氏在衛九世為卿,一旦滅亡,真是件悲傷的事情。”
衛獻公坐在大殿左顧右盼,見太叔儀久久不來朝賀,他大怒,派人責問太叔儀,說:“寡人淹滯在外,總有人三三兩兩的告訴寡人衛國的消息,唯獨你這小子不從在意寡人。古人言:不該恨的人不要平白怨恨(非所怨,勿怨)——從今天起,寡人恨上你了。”
太叔儀淡然回答說:“當初君上出逃的時候,臣不能跟隨左右,其罪一也;君上在外,臣不能對現任國君懷有二心,給你通風報信泄露國家機密,其罪二也;現在君上求入,臣不能參與策劃密謀推翻前任國君,其罪三也。君以三罪責臣,我怎敢推脫自己犯下的死罪?”
隨即,太叔儀準備行李打算出亡晉國避難,獻公聽說後,立刻慌了神,急忙派人阻止。太叔儀隨後奉召見獻公,在大殿上垂淚不止,請求安葬衛殤公,衛獻公勉強答應了……於是,太叔儀才出班就列。
稍後,獻公讓寧喜獨相衛國,凡事聽其專決,朝中之事一應寧喜打點處理——對此,衛國太史記錄說:“寧喜弑了國君剽(衛殤公)。”
衛國官員右宰谷對這場動亂評價說:“寧喜謀複故君,必廢新君,他父親曾親自與孫林父謀劃了驅趕這位國君的事,現在他又殺了新君,迎回了被他父親驅趕的舊君——寧氏父子得罪於兩世國君,天底下還能有容納寧氏的地方嗎?寧氏必死,我怕他的家族死無葬身之地啊。”
稍後,孫林父得到衛獻公進入衛國國都,重新登位的消息,緊急派遣使者前往晉國求救。求援信只有一片竹簡,上寫:衛國內亂,舊君複位。
此時,欒氏武士已突擊到了范府門前,范鞅勉強集結范氏武士節節抵抗,他當先遇到了欒樂,知道自己打不過欒樂,范鞅轉身就逃,邊跑邊喊:“欒樂,我可是自小跟你玩到大,你現在殺了我,上天也不會放過你的。”
欒樂毫不理睬,張弓搭箭射向范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