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山大王們
  馮小寶講話導致峰回路轉，唐天寧慫了，不敢接茬，丟下二三句門面話，灰溜溜地夾起尾巴和兄弟們一起離開。

  在他們背後則是康大胡大帶領手下和一些膽大的失望觀眾發出的陣陣嘲笑聲。

  馮小寶微笑，正正好打中了道上兄弟們的脈門。

  看過許多黑色幫派電影，他們快意恩仇，想打就打，想殺就殺，看似豪邁拉風，其實是個錯覺。

  大哥們組織人馬去欺負一下弱小可以，但要去打可能導致重大傷亡的群架、PK和鬥毆的話，預計到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結局，他們會思考再三，往往打不起來：

  打之前得發安家費，買到裝備，找到逃跑的水路等，樣樣需要錢。

  打完之後的安置費、醫藥費、得花錢擺平政界人士、警察和報社媒體等等，錢花得象嘩嘩的流水般，萬一收益不佳，收支不平衡，那乾脆不打豈不更好。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錢的問題，要是虧本生意，那不如直接拿錢去花差花差！

  此為正理，古今通用，唐天寧想唬人，豈料馮小寶不上當，直截了當地來大家上檑台來生死決戰，他想著他、楊成獻和程伯喜加上兩個兵王，五人有極大的把握五局三勝，唐天寧也不是傻子，丟面子就丟面子，好過還沒弄到獎金就與人打得落花流水，自家還得賠上湯藥費，而且檑台賽必賭，賭輸的話連布衣都沒得穿了。

  人群漸漸散去，楊成獻才回來，看到貌似劍撥弩張的樣子，他疑惑地問道：“怎麽回事？”

  聽康大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通，楊成獻微怒道：“我知道他，唐天寧，長安豪強，等有機會一定要炮製他！”

  他家父是左翊衛將軍，等於今天的北京衛戍司令部的師長，自然要對兩都的勢力分布有所了解，而楊成獻有機會接觸這些情報資料，認出唐天寧。

  馮小寶沒息事寧人勸阻楊成獻，給人鬧上前來不還以顏色，不符合夫子所講的“以直報怨”！
  聽楊成獻將從左果毅都尉陳安之那裡獲得的情報講出來：“新都山強盜有一千三百人！”

  我倒，不是小數目了。

  “但實際可戰之兵約為六百！”

  啊啊啊，老楊你講話一截一截講是便秘不？

  楊成獻：“我還沒講完……”

  “新都山強盜共有七位大王，均為多年劇盜，分別是“蛇矛”張永平、“鬼斧”丘申陽、“大力神將”田市、“雙手刀”田安定及“飛羽郎”司馬常加上“三手將”洪小水，最後是帶頭大哥夏扶搖，這家夥使用馬槊，據說有萬夫不當之勇！其余各位大王也各有絕技，官府屢剿不勝，乃長安洛陽道上最厲害的一股強盜！”

  聽到他們如此燙手，程伯喜倒抽了一口涼氣，唯有馮小寶大笑道：“厲害又如何，箭射出頭鳥（他想說槍打出頭鳥，但當時沒有火藥槍，而長槍是射不了鳥的），這次這麽多豪傑來，單是我們五人，就有可能敵住他們五個大王，其它人呢！”

  一想也是對啊，七位大王聽起來很厲害，但洛陽長安的將門世家子弟、遊俠兒都不是吃素的，而且人多勢眾，可敵七位大王的人甚多，怕他們作甚！
  “所以這回，新都山強盜攤上大麻煩了！”

  ……

  他的話很正確，新都山強盜窩裡，七位大王以夏扶搖為首，左右分坐，聽取山下來人的匯報，他們對於澠池府兵大營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因為報名的名單抄錄有一份送到山上，馮小寶的大名赫然在列，當然他不入強盜們的法眼中。

  自古以來兵匪一家，抄錄一份名單是小意思，但名單中的人名，讓強盜們臉色有點沉重。

  “長安、洛陽兩都的豪強有黃豹黃虎兩兄弟、北市的陳成定、南市的田都加上吳萵、成安、王葵、唐天寧……”這一連串的人名，都是道上知名人物，更有許多將門世家子弟，蜂擁而來，他們有家傳武藝，帶來的豪奴護身，許多豪奴本事大得都可以當校尉，這麽多的人手，區區七位大王能夠螳臂擋下！
  六位大王都將目光投向高坐上首的大王夏扶搖臉上，當初要不是他力主劫了那位老京官豈會鬧出這麽多的事端，雖說大家分的錢不少，但夏扶搖拿得更多，而且老京官漂亮的小妾現在收在他房裡，他得到的好處最多。如今大敵將至，這新都山的天要落下來，他不出來力撐講不過去。

  夏扶搖身軀高大，雙目微藍，鼻梁高高，一看就有胡人血統在裡面。

  他有點來歷，乃中原大族子弟強*胡女奴隸後生出的混血兒，也受到了文武兩方面的培養，識字，能使槊，可惜母親地位不高，連帶著他在族裡混得不如意，索性出道上混，混來混去成了山大王。

  見大家臉色惶惶，夏扶搖心裡其實也在怕，這麽多人壓到寨前！

  但他絕不能說出怕字，說出來山寨即時分崩離析，仗都不用打了，恐怕還有人將他給縛了，送給官府！

  強盜們可以共富貴，但絕不會共患難！

  他從容地道：“山下之敵看似不少，實際上我將他們視為土雞瓦狗，破之不成問題！”

  “彼雖眾，但澠池府兵先前敗過，膽氣已喪，這次聯同各處遊俠兒作戰，他們不把遊俠兒頂在前面，豈不笨蛋！

  所以此戰，府兵不足為患。

  再到遊俠兒，看似人多勢眾，武力高強，但兩軍打仗絕對不同於打架！”

  夏扶搖嘿然道：“軍中令行舉止，講究配合，遊俠兒沒有隊伍與配合，隻講個人勇氣，遇到成建制的我軍就是一個死字，要不然我訓練兵馬做什麽！且遊俠兒等三心二意，是為錢賣命，而沒錢賣什麽命！”

  他分析來攻的二方實力，大家漸漸鼓起了信心，想想，嘿，真有勝利的機會哦。

  夏扶搖出身不凡，家族裡傳有練兵之法，按軍製練出五百精兵，是他們牛氣所在。

  而且，夏扶搖給大家定下了作戰策略：“首先，派出我方大將前往府兵大營處，殺上一陣，以寒敵膽！”

  “其次，我方可在‘洪流峽’伏擊敵軍，此戰若成，可折損敵三成兵力。”

  “再次，當敵推進到我新都山下，我有三關可守，節節阻擊，待敵師老疲倦，遂行衝殺，至少損敵至五成以上！”

  “此時，我方再給出部分財物，算作交代，對方有了財物，又攻不下去，自然退兵，我新都山必可安度此事！”

  他講話有理有據有節，讓其余六位大王精神大振！
  最終大家講和，若是死撐下去，畢竟官府實力擺在那裡，最終只怕難逃寨破人亡結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裡，而且沒了山寨，無法作威作福，他們之前爽慣了，當然希望能夠保守山寨。

  見大家信心已起，夏扶搖環顧諸人道：“誰人敢打第一仗！”

  “我來！”“飛羽郎”司馬常慨然而起道，看他綽號，就知道是弓箭手了，不僅弓箭了得，馬術也精，乃弓馬嫻熟，遠攻+騎術，進可攻退可逃，他是最合適人選！
  “小妹願作接應！”“三手將”洪小水亦站起來道。

  司馬常年過三十左右，生得相貌堂堂，因練弓箭而氣質超群，算是強盜窩裡的美男子。

  而洪小水的名字雖俗，道上名聲卻是響亮，因為她擅使飛石和飛刀！

  專門暗算人，對方一個不慎，著了道兒，頭上挨記飛石，就一世英名盡毀，因此，無人敢輕視她是個女將。

  司馬常當先鋒，洪小水作接應，兩人並肩而出，別人暗罵一聲“殲夫銀婦”，唯有吞下羨慕的口水。

  洪小水中人之姿，但長年練功使得身材火爆，前挺後突，充滿了誘惑力，在強盜窩裡引人垂涎，正常無比。

  ……

  澠池府兵大營地處北邊城外，背靠護城河，前有一條大街，因為府兵屯聚於此而繁華，買賣士兵裝備和吃食的生意最為興旺，一下子擁來這麽多人，食宿自理、裝備自備，那些店鋪的生意好得很。

  是日九點左右，太陽照得大家身上懶洋洋的，大街上人來人往，一派繁華景象。

  馮小寶一眾也佔據了一家大店面在吃早餐，按行軍制度，應該三更造飯五更吃完，天亮行動，只在營內解決，但畢竟不是真正軍伍，他們三個家夥，一定程度上是大少爺作派，吃喝玩樂適度，既玩也樂，每到一個地方吃吃喝喝，吃過地方美食乃是必然，連帶著手下都有口福。

  此店店面為“一品面”，它做的燴面相當可口，精華全在湯，店家肯下本錢，湯用上等嫩羊肉，劈開羊骨（露出骨髄）一起煮上二個時辰（4小時）以上，加上中藥，骨頭油都熬出來了，燙底白白亮亮，猶如牛乳一般，下面時，鍋內放原汁肉湯，將面拉成薄條入鍋，佐以各種亂七八糟的配菜，實在鮮美無比，初春吃它乃渾身冒汗，暖流湧身，令人精神大振。

  此面關鍵是下料足足，炮製時間長，當然價格高企，算是上等美食，路過的人嗅到氣味，無不垂涎三尺，M的憑什麽他們吃得這麽好，我們還在啃乾糧，但見是動輒要打生死檑台戰的好哥兒們，就息了鬧事之心。

  因此人在江湖，避讓不得，若是慫了，只怕潰不成軍，什麽都會給人欺負到頭上。

  程伯喜深吸了一口氣，將泥碗裡燴面的湯湯水水一乾而盡，還意猶未盡地道：“奶奶的，想綁了店家回府裡做面去，家裡的叔叔伯伯只怕要稱好！”！
  頓時嚇得店家一跳，大少爺們做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好在程伯喜無人附和，否則店家麻煩臨身。

  他的面前堆了八個泥碗，馮小寶有六個，楊成獻胃口稍小，也有五個。

  至於其他人等，一個兵王加二個家丁頭目一桌（還有一個兵王和一個頭目在大營裡守著營地），每人有三個碗，他們想吃多的話，自掏腰包，但他們不傻，不會做這等事。

  其他人則一人一個碗，都是少爺們給錢，雖然不夠，但胡餅和饅頭管夠。

  反正等級分明，馮小寶才不會說所有人坐一起，勞資來請客。

  這次“軍費”他出了大頭，佔三分之二，另外兩人出了三分之一，本來他們說要分攤，馮小寶說他出三分之二就決定下來了。

  在他的小團體裡，他已經確定了老大的身份，別人不服不行。。。因為打不過他，他力大勝過程伯喜，動作快於楊成獻，你想想，力大加高敏，這等怪胎誰遇上了都呼頭痛。

  三位大少爺吃得爽快之時，只聽得遠處有人大呼道：“強盜來了，新都山強盜下山了！”

  街那頭三十余騎風馳電掣，悍然衝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