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護法神

  過春節除了官方的熱鬧，民間同樣熱鬧非凡。

  馮小寶開了一家小藥店，店雖小但生意不差，又有後台，因此得到南市藥行業的承認，參與“傳坐”。

  此乃洛陽市裡的風俗，每歲元日以後（就是春節期間），各個業者依次互相邀請飲食，稱為傳坐。

  通俗點就是各個行業的老板們相互請吃，今天到東家、明後到西家，後天到你家，大擺宴席，海吃胡喝。

  想要得到邀請，必須得到同行業者的承認，還要有錢，人家請你吃乾的，你請人家喝稀的，當然不成，必須對等。

  國人向在酒桌上和飯桌上增進感情，準備有膠牙餳、柏葉酒、屠蘇酒等傳統的食品和飲料，按禮是長者後飲，結果小寶年幼，每每給大夥兒起哄，狂灌他不已。

  感情深，一口悶，馮小寶來者不拒，每杯喝乾，左一杯右一杯，統統乾掉，人們大呼痛快！
  他們驚訝於馮小寶的驚人酒量，而馮小寶暗忖：“小樣！這等酒水簡直當糖水來喝！”

  唐朝有“燒酒”就是蒸餾酒，但不普及，而且蒸餾的水平也不高，酒的度數不高，對於之前酒精考驗的戰士馮小寶來說，喝酒的本事也帶到了唐朝。

  悟空，你又欺負妖精了！

  小寶，你又欺負唐人了！

  他喝得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酒風就是人品，令到大夥兒對他青眼有加！
  其中有三家超級藥商如胡商抹末業、商人王炎亮，方朔之，均給他留下親筆寫下的名紙，即名片也，留有姓名地址，持有名紙可以直接上門找他們洽談業務，或者做生意時亮出他們的名紙，別人即會對他刮目相看。

  這象征馮小寶打進了藥行業的高端市場，之前他與父親在小縣城裡賣藥，過節可沒什麽同行邀請他——外鄉人，又不是重要的藥材商，同行們沒當他們是一回事。

  除開同行業者的傳坐，還有朋友們的“傳座”，亦叫年酒和春酒，各家備足酒菜，招待親朋好友，反正找著機會去大吃大喝。

  馮小寶也參加過黃七郎（藥店大股東）和高八郎（大債主）家裡飲宴，再到程府和楊家混吃喝喝後，就與楊成獻結伴出遊（程伯喜已回長安國公府）。

  春日到來，洛陽城裡傾城出動，大家出遊或者探親訪友，街道人流如鯽，大家談笑風生，互相招呼致意。

  各家食肆爆滿，大唐的子民們盡情享受美食。

  老君觀裡香客雲集，香火鼎盛，鑼鼓喧天，比起許多道觀寺廟來得熱鬧，因為這裡特別之處在於它是哪吒三太子的祖廟，這裡有霹靂三太子的表演！

  三位表演者，馮小寶、楊成獻加上黃善保，都是年輕人，活力十足，彼此間情投意合，觀眾前大跳霹靂三太子！
  說起來楊成獻是高官之子，但他在馮小寶面前從不敢擺譜，連帶著對商人之子黃善保相善，三個人很合得來。（還有程伯喜也是如此）
  他們不以跳舞為賤，蓋因唐人好舞，跳舞跳得好，粉絲多多。楊成獻跟著馮小寶跳霹靂三太子，名氣比起他是高官之子還要高。

  什麽？你是左翊衛將軍之子，左翊衛將軍算老幾？

  哦，你是老君觀霹靂三太子的舞者，失敬失敬！

  馮小寶、楊成獻加上黃善保踴躍跳舞，他們豪華新穎的戲服，不同凡響的舞蹈，吸引了大量的道教信眾，老人們開心，中年信眾有信心，而年輕人看得隻想跟隨一起跳，老君觀幾乎給擠爆了，當天的香火費達一千貫之巨，收錢的道人收到手軟！

  老君觀已經擴容，原本就玄清一個道士，現在多了三個掛單的道士！
  圓圓的身軀，華麗的刺繡裝扮，飛揚的後背靠旗，在重低音的節奏下旋轉、跳躍，腳踩七星步的哪吒三太子，親切可愛，帶給了人們快樂，他們的表現勝過了所有的道觀，各佛家寺院更在哪吒三太子面前敗退！

  玄清面帶笑容，陪著兩位道范高尚，仙風道骨的道長一起觀看霹靂三太子表演，當中一人，乃終南山老子廟（不是寺院）觀主陳青主。

  此人非同小可，因為終南山老子廟乃大唐開國皇帝李淵於立國後七年親至該廟謁拜老子，大唐皇帝姓李，而老子亦姓李，所以便尊老子為始祖，自稱為老子後裔，特別尊崇道教，以道教為首，儒教次之，佛教最後。

  另外那位道長同樣牛13，乃道教發祥地龍虎山天師道的傳度師張伯端，傳度師為舉行籙科儀的主持者，在天師道裡地位不低。

  看著霹靂三太子跳得熱烈，而信眾空前火爆的情形，陳青主點頭讚歎道：“哪吒三太子是我道教護法神，可為孩童守護神，旅者守護神，入其神位，享受香火，四時祭祀，就按你觀裡影壁上的生平傳揚四海吧！”

  哪吒生平：乃陳塘觀李靖之子也，太乙天尊之徒，殺龍王之子，結果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成蓮花化身，保周朝征討商朝，最後得道飛升。。。

  張伯端讚歎道：“善！”

  兩位大佬的認可，意味著從官方層面確定了這裡就是哪姹的祖廟，玄清再為矜持也有小小的激動，將來不管怎麽樣，他將在道教歷史留下他來過的痕跡！
  他微握一下拳頭後，恭敬地道：“三太子必會為我教興旺而保駕護航！”

  張伯端深吸一口氣道：“不錯，三太子必定會為我教興旺而保駕護航！”

  說出此話，玄清心中一跳，完全明白了張伯端的意思！
  三位道士都是有道行之士，哪還不知道目前牝雞司晨，客星犯於紫薇，反客為主，李唐江山搖動，連帶著道教的日子將來也不好過。

  但多了三太子這個變數，就讓道教有了緩衝之余地。

  果真如此，日後武MM上位，大力撥高佛教地位，將次序顛倒過來，佛為第一，儒為第二而道教。。。道教受到迫害，卻受禍害不烈，因為三太子在背後和稀泥和得不亦爾乎，大力提倡佛儒道乃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本是一家，都是一家人了，自家窩裡鬥有什麽好玩，有種的跟勞資出西域打綠綠大食去，於是三太子踩著滑板帶隊，大夥兒一窩蜂跟著他殺奔西域，不流自家人的血，專流綠綠大食的血。

  經三太子這麽一鬧，武MM居然就高高舉起，輕輕放過了道教。

  否則以她上位要正本清源，很可能搞壞了道教的。

  道教得保元氣，首先感謝玄清在長安渭水前與三太子的邂逅，可見其師李淳風道行之深，算法無窮，慧眼識人，此乃後話了。

  ……

  兩位道教大佬正式確認了哪吒地位後，張伯端指出道：“貧道看這霹靂三太子甚好，弘揚我道教文化，傳承道家思想，過年後，貧道派十個人來學習一下！”

  “不錯，貧道也派八個人來學習，不知這位小寶……”陳青主問道。

  “小寶沒有問題！”玄清微笑道：“他非常樂意傳授霹靂三太子的神舞，非常熱心地他們成立了一個神社，專門教授霹靂三太子，願學者無任歡迎！現在洛陽已已有八支舞社，長安也有二支，這是短短不到一年內的事兒！”

  “不錯！不錯！”張伯端和陳青主齊聲稱好，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玄清殷切地問道：“一會可要單獨見見小寶？”

  出人意料地，陳青主搖頭道：“不必了，不必請他來！”

  “這……”玄清遲疑了，難道不應該雙方見個面，親近親近？

  “他到來之時，貧觀遠觀其相貌，不是忘本之人，與他多說無益。而且其人身有傲骨，為人極不不簡單，不信權威，骨頭崢崢……”他輕聲道：“就算是皇帝在他面前，他哪怕折腰心卻不折！”

  玄清微一思忖後道：“陳觀主好眼光啊，玄清拜服！”

  陳青主看馮小寶是一針見血，而玄清也不是道行不夠，而是燈下黑，沒想到馮小寶這等傲氣雄鷹！

  ……

  上午跳過霹靂三太子，輪到其它節目表演，按照安排，中午老君觀有素宴招待，馮楊黃三家夥全是食肉動物，馮小寶還好一點，知道吃素的好處，順其自然，吃吃素也沒什麽，但楊成獻和黃善保哪會跟你吃草吃葉，跳過舞後，享受了大家的歡呼，換了衣衫，拉著馮小寶離開老君觀，往南市的昭武樓而去。

  昭武樓，來由是“昭武九姓”，乃栗特胡人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也，他們久居西域，族人在洛陽南市開店，經營胡食，其胡餅（饢）相當正宗，尤其加了羊肉的胡餅更是馮楊黃三位食肉動物的至愛，常到南市的昭武樓開餐食之。

  昭武樓的胡食做得好，吸引食客無數，都要排隊等候了。

  栗特人生意做得好，關節通天，有錢有勢，門前三五壯漢巡邏，所有人都乖乖排隊。

  見到馮小寶三人不排隊，大搖大擺地進店裡，上到樓上，馬上靠窗好位置的三位顧客站起來讓位給他們坐下！
  嘿嘿，既知昭武樓食好人多，準備去吃，大少爺們吃喝圖的就是開心和省心，黃善保早早安排人手去佔位置了，他們隨意點上一些羊排，慢慢剔骨吃肉，昭武樓再強橫，也不敢趕吃得慢的客人離席，何況一看到馮楊黃三家夥乃是熟客，吃的東西盡是點貴的來吃，先前的不滿早拋九霄雲外。

  馮小寶們點了一堆羊肉胡餅和羊奶加上一盤蔬菜，但沒有點酒，開始大嚼起來。

  他們吃得開心，整間樓面的食客們統統開心，有的專吃吃食，有的邊吃邊談，有的光顧喝酒，有的食客之意不在食物上，在乎店家的妹子上-——昭武樓請的侍女都是胡女胡姬，她們高鼻深目，眼珠多不是黑色，長得身上凹凸畢現，身材火爆，令人食指大動，而且胡姬們開放，也不避開大家的目光，於是調戲的、被調戲的，男人呵呵大笑，女人驚叫和嬌笑，氣氛更加熱烈。

  還有的人在開台打牌。

  除夕之夜馮小寶“發明”的千金牌，千金公主頭腦靈活，馬上召集工匠，連趕了三天三夜的工，製出大量的紙牌，長安和洛陽兩都拚命派發，皇宮內外、公卿世家、文武百官，富豪等等，統統收到了紙牌作為新春禮物。

  禮輕情義重，紙牌玩法新穎有趣，恰逢新春佳節，兩都揪起了打牌熱！

  鄰桌四個胡人，邊吃邊打牌，打牌這沒什麽，偏偏馮小寶們聽到他們用唐話說：“……這副牌叫做千金牌，知道它是怎麽來的嗎？”

  “怎麽來的？”

  “據說是大年夜裡，千金公主和她的面首一邊打牌一邊打賭，賭的是身上的衣服，那次千金公主賭輸了，輸得光光的！”

  “啊！”

  “大唐千金公主長得可真是漂亮，脫/光的話，她的面首好眼福……哈哈哈！”

  不堪入耳的聲音，馮小寶臉色鐵青，如果描述事實是假的也沒什麽，嘴巴生在人家身上，要允許人家YY，可偏偏是事實！
  這等秘事傳出公主府外，這還得了！
  惱怒之下，一壺羊奶給他扔到了鄰桌上，羊奶和碎片迸飛中，緊跟著就是大打出手！

  楊成獻和黃善保自然都跟他在一起，大夥兒一起學打鬥，學來就是來打人的！
  三打四，盡管四位胡人剽悍強壯，卻不堪三位好哥們受過的專業訓練，而且人家突襲，給他們三拳兩腳，盡中要害，紛紛挨擊倒在地！
  戰鬥結束得很快，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四位胡人已經在地上痛呼慘叫了。

  見到樓面上其余胡人蠢蠢欲動，馮小寶出了一口氣，出言道：“請店家來！”

  店家老板出來，是位大胖子，臉色不善地看著馮小寶，馮小寶直截了當地道：“他們嘴裡對大唐公主不敬，我們教訓教訓他們！你們誰願意作證嗎？”

  “我們願意！”即時旁邊鄰桌的幾名漢人刷地站起來肯作證，胡漢之爭，他們可不怕事！

  店家知道事實真相後，遂對馮小寶笑臉相迎，暗罵挨打的四位胡人笨蛋，這可是大唐的天下！

  他們在公眾場合公然談論大唐公主，出事後連店家都要吃上掛絡。

  因此店家還得承馮小寶的情，沒將事情擴大，萬一馮小寶鬧到官府處，店家麻煩不小。

  馮小寶們被給免單待遇，四位胡人挨打了也是白打，還被店家教訓了一痛。

  出了此事，馮小寶們也就散了，他獨自去到公主府，找到千金公主，講述此事，聽得千金公主臉色大變。

  查，立即查！
  結果查出當晚侍候的一位侍女口風不嚴，看到打牌新穎的玩法，忍不住與外面的人當作談資來談論，傳出公主府外。

  從此公主府裡這位侍女再無蹤影！

  但“千金牌”的軼事，則永遠流傳，許多男女在一起時，都在玩馮小寶和千金公主玩過的紙牌遊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