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陽馬諾和博卡羅

  歐洲各國的代表也返回了，不過他們帶來的並不都是好消息。

  葡萄牙與英國大力支持廣州，葡萄牙又以兩艘蓋倫船代替購買國債，而英國人是一艘。

  荷蘭人、西班牙人按兵不動，還是以前的那兩艘船。

  通過他們帶來的消息以及按察司自己的消息，李安國也大概明白了前因後果。

  果不出他之所料，安國軍橫空出世後，南明小朝廷、滿清都意識到了火器的重要性，不是鄭芝龍，而是南明小朝廷主動要求擴大貿易范圍，如今除了漳州月港之外，還開放了廈門港。

  至於滿清，更是將海州港作為對外貿易的窗口，其熱心拉攏的便是荷蘭人。

  葡萄牙人由於離廣東咫尺之遙，自然不敢得罪安國軍，反而把寶全部壓在了安國軍身上，至於英國人一方面是由於東印度公司對於遙遠的東方古老國度，竟然還有一位能講英語的掌權者感到吃驚，此時的英國語言在歐洲也不大受待見，另外此時在南明、滿清眼裡，荷蘭人、西班牙人屬於強者，英國還不如葡萄牙，自然也不願搭理他。

  荷蘭人對於正式加入月港貿易自然喜出望外，於是便有意無意忽略了麻湧島，而西班牙人長期在月港做貿易，各種情形都熟了，多出一個港口自然是好，不過做生不如做熟，還是將重心放在了月港。

  李安國也投桃報李，葡萄牙人四艘大船給了八個泊位，英國人兩艘船四個泊位，每家加了兩個泊位，荷蘭人、西班牙人分別是兩個泊位。

  又得到三艘大船後，李安國手下的大海船便有九艘了，八艘蓋倫船、一艘烏船，對於這些船隻，李安國的安排是：底層甲板十六門三千斤重的火炮，二層甲板二十門兩千斤重的火炮，首位各兩門一千五百斤的大炮，一共四十門。

  就算是這樣，這些船隻還算不上如今在英國人、西班牙人眼中的戰列艦，不過對於海軍初創的安國軍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八艘中等、純粹的蓋倫戰船，在這東亞的洋面不能說是首屈一指，也僅次於鄭芝龍了。

  九艘大船，分別編入三個方向，並依次命名為肇慶號、惠州號、韶州號、高州號、雷州號、桂林號、柳州號、平樂號。

  這次葡萄牙方面倒是異常重視，除了上次的莫拉斯，在澳門的中國日本大區的主教陽瑪諾也帶著大部分教士，以及市議會的幾個人，皇家鑄炮廠的博卡羅，澳門總督的軍方代表儒尼奧爾都來了。

  陽瑪諾是一個年近七十歲的老頭，葡萄牙人，須發皆白，幾方代表以他為首。

  李安國對此也非常重視，專門在自家後院招待了他們一行。

  “尊敬的大都督閣下，您對中國當前的局勢怎麽看？”

  飯後，在自家客廳，陽瑪諾對李安國說道。

  “當前仍以韃靼人的實力最強，不過在三五年之內局面必定為之一變”

  “哦？大都督為何如此篤定？”

  “呵呵，韃靼人佔的地方雖多，不過中國富庶之地多半在長江以南，從經濟實力上來看，如今安國軍與之相比也不遑多讓”

  “軍事實力呢？”

  “尊敬的主教閣下，你可能聽說過了安國軍與韃靼人在池州的一場戰鬥，在那場戰鬥中，安國軍全殲了大韃靼騎兵一萬五千人，加上在漢陽殲滅的，加起來近兩萬人”

  “主教閣下，韃靼人的軍力加起來不過十萬人，一戰便少了百分之二十，軍力如何自然一目了然”

  “那大都督為何不趕緊佔了江南、福建，然後麾師北伐一統中國？”

  “主教閣下，目前有兩個難點，一是福建的鄭芝龍，他的水上實力相信您也不陌生，至於長江以北，正是韃靼人的騎兵能大顯神威的地方，我軍雖然神勇，不過也要做出周密的布置才行，而這需要時間”

  “原來如此”，陽瑪諾說道，李安國見他神色有些猶豫，便說道：“主教閣下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在我這裡可暢所欲言”

  陽瑪諾精通中國典籍，還能給中國的皇帝上奏折，兩人交談自然毫無障礙。

  “大都督閣下，您佔據的江左、江西、湖南、武昌我等已經查看過了，確實如大都督所講，願上帝的光輝籠罩著你，能能早日一統中國”

  “我此次前來，除了被他們推舉帶隊，還有兩事需要同大都督商議”

  “請講”

  “其一，我準備促成葡萄牙王國與貴方建立正式的外交關系”

  李安國聽了心裡一凜，忙道：“葡萄牙遠在歐洲，又剛剛從西班牙人手裡獨立，還有心思與遙遠的東方一個局部勢力建立外交關系？國王能同意嗎？”

  陽瑪諾盯著李安國，“大都督，您是如何得知葡萄牙與西班牙的事？是畢方濟告訴你的吧”

  李安國有些尷尬，“是的”

  “既然是這樣，我不妨也實話實說，我一方面是教皇委派到東方的主教，另外還是一個葡萄牙人，現在已不是十五、十六世紀了，我的祖國已經不是以前在海上叱吒風雲的大國，如今強敵環伺，與同時信仰天主教的西班牙也反目成仇”

  “我國人丁單薄，加起來只有一百多萬……”

  “可我遠在東方，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不，中國的富庶不是歐洲所能比擬的，我在中國呆了幾十年如何不知曉？與貴方建立外交關系後，希望能與貴方進行友好的商貿往來”

  李安國一聽便明白了，葡萄牙人這是想與自己大做生意，間接為葡萄牙實現“富國強兵”的目的。

  “這個沒有問題，如今在麻湧島上，葡萄牙有十個泊位，足夠你等將大量的貨物運往歐洲銷售”

  “多謝大都督閣下，尚有一事，便是……”

  李安國笑道：“便是這傳教之事吧，您不說我也想到了，我已經為你們想好了”

  “在安國軍境內你等可以自由傳教，不過凡是進入境內的教士需要向我軍禮部申請傳教資格，持有此證書才能入境傳教”

  “你等可以在府城以上的城市建立教堂，不過同樣需要向禮部申請建造事宜，建多大，能容納多少人，需要禮部批準”

  “其三，我允許你等自由傳教也是有條件的”

  陽瑪諾一聽李安國前兩條心裡狂喜，這可比以前的明國皇上開通多了，加上安國軍重視西方諸學的現狀，沒準能將局面大大打開。

  “大都督請講”

  “我準備在境內建設一座大學，希望您能通過您的關系，在歐洲招募一批精通數學、物理、天文、地理、化學、生物等自然科學知識，在西方的大學從事過教育的人來到中國，協助我興辦”

  “這個沒問題，駐澳門的修士中，有幾人就有這樣的資格”

  “我可是要看他們的畢業證書的，另外，作為大學的老師，禁止在學生中傳教”

  “這……”

  “這一條必須遵守，不過學生中有願意信仰天主教的，你等也可接納，但校園內禁止一切傳教活動”

  “.…..，好吧”

  李安國心想，如今西方的自然科學領先中國的不多，牛頓才幾歲，物理學三大定律還早著呢，微積分也要等幾十年，而這些他恰好知道，等到自己興辦大學的學生完全掌握了西方已有的知識，自己再將這些內容拋出來在小范圍內講授，，中國便與西方又處於同一起跑線了。

  “我同意與葡萄牙王國建立正式外交關系，不過這需要你們的國王若昂四世陛下首肯才行”

  “那貴方準備以什麽國名與我方建交？”

  “.…..，就以中華帝國的名稱吧，我便是中華帝國的攝政大都督”

  “.…..，好吧，另外既然大都督允許我等自由傳教，我等在澳門的修士可否搬一部分到廣州來，以作為中國教區所在”

  “自然可以，反正廣州也有一座天主教堂”

  “那太感謝了，對了，我準備任命畢方濟修士作為中國教區的會長”

  “好啊，畢方濟教士去哪裡了，聽卜彌格說他回國了，這麽急匆匆回去做什麽？”

  “大都督，是我讓他回去的，請他面見教皇陛下，請示在遠東傳教諸事”

  “哦”

  ……

  最後，李安國又與博卡羅等人商議了在麻湧合建鑄炮廠的事宜，一開始博卡羅還很蠻橫，非要由葡萄牙人獨立設廠，李安國便對他說道：“如今安國軍設在幾省的鑄炮廠任何一個都比你的皇家鑄炮廠大，技術也先進，我是看在你我兩國友好的份上才考慮合資的，否則我不給你訂單，你怎麽怎麽生存下去？”

  博卡羅撇撇嘴，“先進？大都督言過其實，明國的大炮技術還是我等提供的”

  李安國道：“明國是明國，安國軍是安國軍，你跟我來”

  李安國帶著博卡羅出了城門，直接上了陳文盛的一艘內河大船，其船頭就有一門千斤重的紅夷炮。

  博卡羅見到那門紅夷炮一下便撲了過去，過去他也見過鄭芝龍的船隊上自鑄的火炮，那些火炮表面粗糙，炮身厚重，裝置火藥的炮膛部分更是異常厚重，而同時期的歐洲火炮卻要輕便許多，射程、威力卻還大大超過。

  只見這門火炮炮膛內外壁之間的厚度與歐洲出產的火炮相差無幾，裝置火藥的部分也並不顯得特別粗大，炮身光潔，倍徑適中，幾乎與歐洲火炮一樣，估計還輕便一些。

  “這是鐵炮？”

  “是的”

  “用過多長時間了”

  這時的大明自鑄的火炮不但炮身沉重，由於冶鐵技術不過關，表面粗糙，很容易炸膛，就算加大了炮璧的厚度，也用不了多久。

  “有一年時間了”，一旁的陳文盛答道。

  博卡羅大驚失色，如今的歐洲多半用銅炮，便是因為鐵炮炮管質量問題，不過在十七世紀三十年代，英國已經掌握了煉焦的技術，並申請了專利，開始可以用鐵料大規模鑄炮了，不過歐洲大陸依然以銅炮為主。

  至於鑄炮的技術，安國軍已經采用了十九世紀的鐵模鑄炮法，而此時的歐洲所有國家還是利用泥模、臘或利用整體澆灌鑽孔的技術，而英國掌握鐵模鑄炮法還得等到工業革命以後。

  “射程多少？能裝多重的炮彈？”

  陳文盛答道：“平射三十丈，仰射一百丈，裝置炮彈十二斤，用藥也是十二斤”

  這裡又要提到安國軍另一項利器了，即幾乎完全接近於後世黑火藥配方的火藥，此時不僅領先大明一大截，比歐洲人還領先一些。

  看著博卡羅一幅不相信的模樣，李安國一揮手，大船便向零丁洋駛去。

  半個多時辰過後大船抵達珠江的出海口，再往前行駛一段後，只見前面一望無際，海面上也沒有船隻。

  “轟！”，隨著一聲巨響，十二斤的炮彈呼嘯著砸向遠處，博卡羅舉著千裡鏡仔細觀察著炮彈的落點。

  “我相信了”，他的語氣中頗有些無奈。

  “好，那就這樣議定了，我方佔五十一的股份，你方佔四十九”，李安國一錘定音。

  李安國如此熱切地想與葡萄牙合作，自然也有他的苦衷。

  雖然他將後世的幾大利器帶到了明末，不過此時的西方已經在數學、物理、化學等方面全面領先了。

  比如火藥、冶煉技術需要用到化學知識，而中國人完全還是靠經驗摸索，西方暫時從化學的角度沒有弄清楚的事情，一旦掌握了便會突飛猛進，更何況此時的歐洲大陸普遍采取了高爐連續冶煉的方法，此一節大明就落後太多了。

  火炮的重量、尺寸、倍徑、用藥量又與炮彈出膛的彈道大有關聯，這影響到火炮的精度和和準度問題，都需要一定的數學知識。

  另外，此時的歐洲人已經開始大量使用機床了，雖然還很簡單和粗陋，不過與大明相比還是先進一些。

  這一節歐洲人已經有成熟的技術和經驗了，薄鈺來到安國軍之後，雖然將炮鏡、銃尺等技術帶過來了，不過其間為何如此就是他不明白的了，他的表尺、炮鏡還是依照大明出產之物設定的，用到安國軍不一樣的火炮身上自然差之千裡。

  後來雖然摸索著進行了一些改進，不過效果並不大，最後又回到了以前靠經驗摸索的階段。

  “包括一座高爐、一座炮廠”，李安國接著說道，“放心吧，你我兩家合作之後，只要你能保守秘密，葡萄牙在最近五十年完全能成為陸上、海上的強國”

  “真的？”

  “我堂堂一國之主還能騙你？”

  李安國決定將鐵模鑄炮這項利器共享給葡萄牙人，不過隧發銃就算了，至於葡萄牙人能不能成為時下歐洲的強國，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大都督請講”

  “給我建一座啤酒廠”

  “這好說，澳門正好就有以前酒廠工作過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