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下
  從劉備居住的祖宅來看，確實是屬於家道中落的典型。因為祖宅從外面看還是很不錯的，但是進到裡面後才發現有些空蕩蕩的。

  尤其是許都地方看上去很不和諧，一看就猜到是物件被拿去典當、販賣了。

  劉備的祖父劉雄被舉為孝廉，官至東郡范縣縣令，想來是有些家資的。

  只可惜的是劉備父親去世的早，孤兒寡母的自然生活的很不容易。

  才剛一進去，劉曉就很沒有形象的一把拉住徐邈，嬉皮笑臉的在那裡打趣。

  “剛剛那個情形你居然也不知道上來幫幫我。徐景山（徐邈字）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醜的？”

  雖說兩人年紀相差十多歲，但劉曉和徐邈開玩笑習慣了。再加上徐邈本身性格灑脫的很，也不是很在意這些。

  因此徐邈哈哈笑道：“我這不是聽到你出事了，立即趕了過來了嘛。”

  “話說你別把頭靠上來，你這一頭的汗水，到時候弄髒了我的衣服。”徐邈捏著鼻子、一臉嫌棄的說道。

  “徐景山！”劉曉怒吼一聲道：“你就是這樣對待你至親可愛的表弟的嘛？”

  “尊老愛幼、尊老愛幼，你連愛幼都做不到，明顯是《禮記》看的不過關。《禮記》不過關就是品行不過關，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說自己在外求學多年？”

  這麽一個大帽子扣下來，徐邈哪能吃得消。隻好哭笑不得的說道：“行、行、行，我至親可愛的表弟。”

  兩人突然安靜了一會，都不在說話了。其實剛剛鬧騰的那一下，為的不過是衝淡即將分別的憂傷。

  徐邈其實剛開始和自己這個便宜表弟一點也不熟悉，天下未亂之時，他還在外地求學。

  他原本對於這個神童表弟沒什麽太大感覺，因為徐邈自己就是神童，更是天才。

  可是這些年相處下來後真的沒法拿這小子當個孩子來看待，反倒更像是好朋友。

  而劉曉也知道自己這個表哥才華橫溢，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話，對方會是曹魏日後的重臣。

  不過他明白就自家這個現狀，是沒辦法說出來讓徐邈和自己一起走這麽不負責任的話的。

  即便劉曉知道徐邈有很大的可能會答應下來，但這未免太自私了些。

  更不用說，他自己也對前路迷茫，等明年的官渡之戰後，曹老板就會發展成巨無霸了。

  倒是徐邈突然開口笑了一聲道：“你這小子回到左將軍身邊後可不能再這麽放肆折騰了哈。外面畢竟不是家裡，有時候連我都覺得你歪理頗多。”

  劉曉當即不樂意了，“怎麽是歪理，我這可是正統的儒家思想。你難道想說《禮記》上沒有寫明嘛？”

  “寫了、寫了，絕對寫了！”徐邈實在是怕了劉曉了，連忙認慫道。

  “呃~”徐邈這果斷的認慫，反而讓劉曉事先想好的話語無用武之地。

  “其實，我不僅僅在《禮記》上看到過，在司馬公的《史記》裡面也看到過。”

  劉曉的話倒是讓徐邈來了興趣，他不由得張口問道：“哦？司馬公在史記裡面寫的什麽？我印象中好像沒有類似的事情啊。”

  “有啊，說的是世宗那時候的事情。”

  世宗是指孝武皇帝劉徹，很多人容易把光武和孝武弄混淆。

  劉曉看徐邈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等待這下文，便清了清嗓子。

  接著說道：“其實也不算是什麽有名的大事情，大致說的是當時世宗宴請關中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吃飯。”

  “由於世宗要求不設下限，只要夠年齡的都可以參加。所以來的老人們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都有。

  他們見到桌子上的肉食哪裡還能夠忍得住。完全不顧著已經快掉光了的牙齒，抱著肉食就啃了起來。”

  “這還不算，有人居然在世宗的酒宴上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打嗝放屁不斷。根本就不顧及世宗在酒宴上的發言，簡直就是為所欲為！”

  徐邈點點頭接了一句道：“而本朝以孝治天下，世宗皇帝根本拿那些人沒辦法是吧。”

  “是啊，這些老人在世宗面前居然都膽敢這樣。所以當時我就在想，所謂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只是看你自身是否具備打破這些規矩的條件。”

  劉曉看著折射進來的陽光，淡淡的笑著對徐邈說道。

  徐邈當然知道自己這個表弟的不同尋常之處，但還是笑罵了一句道：“雖是亂世，但你做事情可別沒分寸哈。”

  劉曉笑了一聲道：“亂世更應當用重典！不過話說回來，我膽子那麽小，做事情肯定有分寸的。”

  “你膽子小？你膽子小？！”徐邈仿佛聽到什麽可笑的事情。“你膽子小你會扣動扳機射殺劉德然？”

  “沒有、絕對沒有！”劉曉連忙擺手道。

  “我只是想射他腳前面的地上，誰知道弩箭在射出去的那一瞬間力道太大了，就直接脫手了。你沒發現我到現在嚇得腿還是軟的嘛？”

  脫手射偏了.你家往地上射會射到頭上啊，而且還是那麽巧的射中了發髻。

  徐邈看著也來越不要臉的劉曉，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而且，如果不是你那大喊一聲，害的我條件反射性的扣動了弩機，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當中殺人啊。”

  望著劉曉一臉無辜的樣子，徐邈一陣無力感襲上心頭。他用手點了點劉曉，嘴巴張了好半天才都沒吐出來半個字。

  “那那個‘依照大漢律令，未經允許而擅自闖入他人庭院的，主人可以不告而殺之’。

  你隨意編造大漢律令，按罪是要處死的，這還不叫膽子大嘛？”

  劉曉笑了笑，有點耍無賴的說道：“我這不是年紀還小，書看得少嘛。可能是我記錯了漢律，想來人們會諒解的。”

  兩人就這麽用互相調笑的方式珍惜著最後的時光，古代亂世分別，很可能就是永別。

  劉備自從北上依附了袁紹之後，便被安排在了一處別苑內。

  此時的袁紹雖然把劉備當做吉祥物給供了起來，卻沒有派人怎麽去監視他，反而賞賜了大量的財物。

  劉備此時的政治地位還是很高的，遠遠不是繼承徐州那會私底下表的州牧。

  左將軍更是一個可以開府建牙的高級武將官職了，再加上鎮東將軍、宜城亭侯、豫州刺史、領徐州牧這一系列後綴。

  說句讓曹老板罵娘的話，這簡直就是自己集團裡面名義上的二把手跑去投敵了。

  一天下午，劉備參加完酒宴後回到了自己的臨時住所內。

  剛一回來，便聽到簡雍低聲喊道：“玄德，你看我把誰給帶來了。”

  簡雍雖然胖乎乎的，但是走得飛快。劉備聽到他這麽說，不由得向他身後看去。

  “將軍，一別六年，別來無恙乎？”

  “子龍？”

  劉備看著正笑著對自己打招呼的趙雲，不禁愣住了，一時之間沒能夠反應過來。

  “你怎麽，怎麽會在鄴城？”

  面對劉備的疑問，趙雲唏噓不已。“此事說來話長，雲在此處，是聽說了將軍你來到了這裡，才特意前來的。還望將軍能夠收留一二。”

  趙雲和劉備是老相識了，當時劉備依附在公孫瓚處的時候就和趙雲相交莫逆。

  更是隨同劉備出征，為劉備掌管騎兵，前去山東青州幫助田楷對抗袁紹。

  只是後來趙雲因為兄長去世，向公孫瓚請辭歸鄉，這才和劉備分開了。

  劉備望著忠勇無雙的趙雲，直接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道：“哈哈哈哈哈~子龍，你我何須說這種見外的話？”

  “我劉備如今空頂著個名號，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東奔西跑，難得你還願意上我這艘破船。”

  趙雲笑了笑也不多說，劉備一生征戰四方，哪裡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不堪。

  劉備也沒有再謙虛下去，在趙雲這樣的老兄弟面前沒有必要來那一套。兩人寒暄幾句之後，他直接說到正事上來。

  “子龍，剛剛我說自己只是空頂著一個名號不是說笑的。此前雖然有些被打散的士卒慢慢的集結於此，可這些還遠遠不夠！”

  “袁本初雖然對我客客氣氣的，但是卻不讓我碰觸軍權。本來今日和子龍你重逢，應當好好大醉一場的。

  但是時不我待，如今有些事情我交給其他人不放心，需要麻煩子龍你一二。”

  “將軍何須多言，雲又不是目光短淺之人，有什麽事情盡管說來。”

  劉備點點頭，當即也不耽誤，直接說明了他的計劃。

  “第一，我需要子龍你以我的名義，在暗地裡招募兵士。這些兵士需要身強力壯，而且能夠隨同我們遠行的。你在訓練他們的時候就對他們宣稱是左將軍的私兵部曲。”

  “諾！將軍你這是打算？”

  劉備緩緩地點點頭道：“子龍，我也不瞞你，我是有打算南下劉景升那裡的。”

  “袁本初此人不說也罷，雖說他是天下仲姓，可如今漢室尚在，讓我幫助外人奪取漢家天下，這是萬萬做不到的！”

  劉備見趙雲只是看著自己並不說話，便接著說道：“至於第二，我有一子之前一直養在他處，等動身之後需要子龍幫我護送他南下。”

  “是曉兒母子。”站在一旁的簡雍向趙雲解釋道。

  這個趙雲還是有所耳聞的，只是沒有想到如今兵荒馬亂的，這對母子居然還能活下來。

  劉備歎了口氣，大致把劉曉的情況說了一番，然後真誠的看向趙雲。

  “總共就這兩件事情，如果子龍沒法隨我南下荊州，此事便作罷。畢竟你家小還在，沒必要陪我劉玄德冒險，這點我是明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