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張遼展威（上）

  荊北江夏，西陵城東二十裡。

  黑漆漆的密林深處，伸手不見五指，連月光都照不進來，如果單獨行走在這裡，勢必壓抑得令人發慌，生怕有什麽不乾淨的東西突然冒出來。

  淅淅索索！淅淅索索！
  奇怪的聲音。

  不！不對！

  這是巨量雜草擦動發出的聲響。

  黑影。

  草叢裡有黑影。

  密密麻麻，猶如什麽東西在蠕動。

  突然。

  一束月光劃過。

  刹那的閃亮。

  人！那是人！
  無數的人。

  匍匐草叢，緩慢前進。

  堅定的眼神！緊咬的牙關！蠟黃的臉頰！
  森寒的利刃，冰涼的戰甲。

  這是豫章勇士、荊南兒郎。

  他們從鄱陽湖北渡長江，挺進大別山南部，晝伏夜行，風餐露宿，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這西陵城東二十裡。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沉寂。

  一員小將快速奔跑，匆匆來到大樹旁邊，壓低聲音報說：“張將軍，前方的斥候小隊已經被我們殲滅，周遭數裡方圓也已查看，沒有發現異常。”

  張遼深吸口氣，猛然站起身。

  “通知各部！快速前進！”

  “諾！”

  小將領命而去。

  周遭傳令兵紛紛動身，一邊快速奔跑，一邊壓低聲音呼喝。

  “快速前進！”

  “快速前進！”

  “快速前進！”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

  密林裡瞬時人頭湧動，彼此間隔一兩米，沉默而快速地行進。

  他們深深明白。

  暴露，意味著再也回不了家。

  二十裡路不算太長。

  城牆很快出現在前部兵馬的視野。

  黑漆漆的西陵城好似巨獸，城門猶如它的血盆大口，城頭火把彷如它的鱗片。

  將士們再度匍匐到草叢，竭力隱藏自己。

  張遼蹲在高坡，仔細觀察遠方城池，不時抬頭查看天色。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月亮突然被大片黑雲侵蝕，消逝在夜空，整個天地都暗下來，唯有遠處城頭仍舊燈火通明。

  張遼果斷起身，急聲下令。

  “按預定謀劃襲城。”

  “諾！”

  傳令兵瞬時散開。

  前排將士很快行動，三五個人扛住一架鉤梯，躬著身子快速靠近城牆，總計五百多人，張遼也親自衝在最前。

  這麽做是為了把鉤梯先送到城下。

  張遼認為直接發起衝鋒的聲勢過大，會導致城頭守軍過早發現，而他們攜帶的鉤梯太少，守軍只需重點射殺扛鉤梯的人，便能延緩將士登城。

  如此先把鉤梯偷送到城下，大軍就能直接發起衝鋒，不僅減小傷亡，更增加突然性。

  天不遂人願。

  月亮仿似不甘心被黑雲遮住光華，掙扎著徐徐冒出頭。

  年輕的張遼緊張得直冒冷汗。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鐺！鐺！鐺！”

  城頭響起刺耳的金鐵聲，幾個荊北士卒驚慌狂吼。

  “敵襲！敵襲！”

  霎時間。

  西陵城頭炸開了鍋。

  “拿弓弩！拿弓弩！”

  “快叫北城牆和南城牆的弟兄過來支援！”

  “通知城內休息的將士趕緊起來！”

  “快去縣府告訴將軍！”

  “你們去……”

  太過突然。

  著實太過突然。

  西陵將士做夢都沒想到會有兵馬來襲。

  張遼舉起問天槍的時候。

  一切已經注定。

  西陵城深處後方，不曾面臨威脅，夜裡不過就少許兵士值勤，如何能抵擋大批兵馬衝擊。

  穿戴鎧甲需要時間，集結需要時間，傳遞消息需要時間，將領弄清楚情況需要時間，大量守兵尚且沒有登上城牆，荊南勇士已殺入城中。

  張遼身先士卒，左劍右槍，奪取城樓，快速打開了城門。

  一支又一支部曲從城外草叢竄出。

  一部又一部兵馬蜂擁衝進城內。

  這對守城將士來說，完全就是噩夢。

  他們沒有任何準備，眼睜睜看著荊南將士湧來，甚至不知道軍中將校在哪裡，不知敵軍多少人，不知什麽情況，這邊幾十個人，那邊幾十個人，猶如無頭蒼蠅亂竄。

  跑！趕快跑！
  絕大多數荊北將士都升起這個念頭。

  不到大半個時辰，西陵守軍盡數逃離，張遼順利奪取這座防禦設施完備的堅城，荊北囤積的錢糧物資也完好無損。

  年輕的張遼戰意未退，眼看麾下將士群情激奮，尚且不算疲乏，他腦中突然閃現一道靈光。

  權衡片刻。

  張遼果斷把這道靈光付諸於行動。

  他把守城重任交托給這支豫章軍隊的兩位假中朗將，告知他們如何應對荊北反撲，叮囑他們如何守好西陵城，便帶著本部逍遙津死士快速出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