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張遼展威(中)
逍遙津死士是張遼的嫡系親衛部曲,每個人都精挑細選,每個人都是最好的戰士,意志堅韌,體魄強健,忠心耿耿,經過張遼近乎苛刻的訓練,他們上馬能戰,下馬能殺,抬弓能射,堪稱精銳中的精銳,戰力僅略遜於高順的陷陣營。
此時他們不知道張遼想要做什麽,但沒有人問,沒有人出聲,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一路急趕。
黎明前夕。
張遼尋到一處密林,帶著逍遙津死士隱藏起來,抓緊時間進食休息,安靜等待時機。
天色漸漸轉亮。
荊北水寨的劉表帶著心腹蒯越在江邊巡查完畢,沒發現什麽疏漏,心情顯得很不錯,漫步返回自己營帳。
“異度!近日荊南水師的攻勢愈加猛烈,看來真是急了!”
“荊南兩面受敵,不急才是怪事,我們再撐幾天,王旭必然會退兵。”蒯越笑著回說。
劉表撫須輕笑。
“是啊!再撐幾天就好,待擊退荊南,便該論功行賞……對了,我近來愈加覺得黃忠和魏延二將不錯,他們武勇非凡,深知兵法,雖然出身差些,但勤勤懇懇,積功不小,我打算提拔他們,增添他們的部曲,你認為如何?”
“甚好!”
蒯越含笑點頭。
劉表靜靜前行片刻,突地又接道:“我發現荊南的戰船遠比蔡瑁的戰船優良,應該盡快設法弄到他們的造船方法,此次若不是蔡瑁和我外甥張允指揮有方,必然要吃大虧。”
“主公無需多慮。”蒯越低聲寬慰:“如果荊南醉心於這些,只會偏離正途,徒耗人力物力,他能弄出來,我們就能學,拿不到方法就抓工匠,抓不到工匠就派細作去學,學不到就用權錢收買……奇淫技巧確實有益發展,但它是物,為人所用,唯有人能安定天下。”
“此話著實有理,那……”
劉表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急切的呼喊。
“劉將軍!劉將軍!”
一員渾身血跡的小將狂奔而來,連滾帶爬,嘴唇乾裂,目露恐懼,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劉表和蒯越心裡一突,彼此對望一眼,蒯越率先急問:“來者何人,所報何事?”
小將跑到近前,身子一軟,跪倒在地,語帶哭腔。
“西陵失陷!西陵失陷!”
“什麽?”
劉表和蒯越失聲驚呼,滿臉不可思議。
蒯越迅速回神,瞪著眼睛質問:“西陵有五千守軍,物資充足,城高牆厚,昨日傍晚還沒事,怎麽會在一夜之間失守?”
小將抬起頭,目露茫然。
“昨夜亥時末,西陵城東邊突然殺來荊南士卒,由於天色太暗,發現太遲,執勤將士沒能堅持到主力登城增援,此後城門大開,至少有萬余精銳殺進城中,西陵大半個時辰就失守,屬下趕著過來稟報軍情,從南城策馬衝出,行進速度比較快,稍後應該會有大批兵馬逃回來。”
蒯越倒抽一口涼氣。
他看看眼前小將,揮手令說:“你先去休息。”
“諾!”
目視小將一瘸一拐地走遠,蒯越回身看向劉表,神色惶急。
“主公,西陵是我軍主力的後方咽喉,補給物資也在那裡,待大量敗兵逃過來,軍中將士得知消息,勢必騷亂。”
“誒!”劉表憤然重歎。
他略微思量,猶自感到不解。
“異度,長江沿岸戒備得如此森嚴,上萬精兵怎麽可能順利偷渡過江,甚至繞到我們後方西陵才被發現,難道他們能飛過去不成?”
蒯越沉默不語,眼神變幻不定。
半晌。
他突然驚悟。
“主公,不對,不管用什麽手段,若是從南方渡江,上萬人的部曲都無法潛伏到西陵東邊,他們躲不過密集的巡邏斥候和哨崗,唯有的可能是來自北方或東方……對,是東邊,他們是從廬江過來,沿著大別山南部潛伏到西陵。”
劉表這個歷史上單騎定荊州,稱霸近二十年的梟雄可不笨,蒯越稍微提點,他便明白其中玄妙,咬牙切齒地說出個名字。
“陳瑀!”
“哎!”
蒯越無奈地歎口氣。
“王旭真是好長遠的算計,從去年至今年,一計接一計,一環扣一環,半點余地都不留,朱儁將軍當年在南陽平黃巾的時候,讚他有雄才偉略,屬下還暗暗不服……今日我真是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劉表看看他,沉聲接道:“單靠王旭可做不到,必然是荊南謀士商議的結果,田豐、沮授等人都精於謀略,尤其是郭嘉,我當年參加王旭婚宴時曾與他交談,此人才能不在你之下。”
劉表話音稍頓,似乎回憶起過往,感慨地搖搖頭。“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西陵城高牆厚,物資充足,我們該如何反攻,荊南主力勢必也會在正面尋求突破。”
蒯越皺眉苦思。
片刻。
他斬釘截鐵地說:“主公,沒有別的辦法,唯有集中主力反攻西陵,不惜一切代價……水軍大寨則交給蔡瑁的水師,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若能搶在荊南攻破水寨前奪回西陵,或許還能力挽狂瀾。”
劉表神色黯然,仿似突然就老去許多。
曾經他豪情滿志,曾經他也意氣風發,縱然經歷黨錮之禍、宦官亂政,他仍然心志不衰,此刻卻突然感覺身心俱疲。
他與荊南鬥這麽多年,確實太過艱辛。
“異度!代我下令吧!王旭得知消息還有段時間,你們爭取盡快奪回西陵!”
“諾!”
蒯越低聲應命,垂著頭悄然退走。
劉表默然佇立,眺望遠方的江岸。
回想起記憶裡豪爽風趣的王旭,他禁不住自言自語。
“我真的老了麽?”
“恩師……你有個好孫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