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夜夫妻

  王旭因為高興而喝了太多酒，腦袋暈暈乎乎，順著徐盛的暗示轉頭看向顏明，發現她埋頭抽泣，不由奇怪地問：“怎麽了？好端端的哭什麽？”

  顏明吞咽著又鹹又苦的米飯，淚水無聲地流。

  王旭有些心疼，更多的則是迷惑。

  “你莫名其妙地哭得我心慌，究竟怎麽回事？”

  “我要回家了。”顏明的聲音微不可聞。

  “回家？”

  王旭微怔，隨即便不以為意地笑著點頭。

  “原來是想家……確實該回家看看，眨眼就是兩年多，家人想必很掛念。”

  顏明沉默。

  許久。

  她聲音顫抖地說：“我不會再離開家，你也見不到我了。”

  “嗯？”

  王旭怔怔地看著她，驚得久久沒反應過來。

  朝夕相處早已令他的感情極為濃厚。

  一起看過日出日落！
  一起在大草原策馬奔馳！
  一起攜手走過叢林沼澤！
  一起經受風吹雨打！
  一起踏遍萬水千山！
  彼此為對方擦拭著額頭汗水，因沒有食物而共同啃一塊乾餅！
  彼此為對方遮擋著狂風暴雨，因沒有落腳地而徹夜難眠！
  瘋瘋打打、嬉笑玩鬧、同甘共苦……整整兩個春秋。

  點點滴滴仍舊彷如昨日。

  嬉笑怒罵仍舊在腦海徘徊縈繞。

  或許是因為喝了不少酒，王旭罕有地情緒失控，暴怒地一掌拍到桌案。

  “你什麽意思！”

  經歷過戰爭洗禮，遊歷過名山大川，成長起來的他發起怒來異常可怕，吼聲震得人心中打顫，連徐盛、典韋和宋謙都愣在當場，不敢發出響動，好在此刻是在客棧別院，若是在大堂，恐怕客人都要被嚇跑。

  顏明仿若未聞，筷子無意識地插著碗中米飯，甚至連頭都沒抬，唯有不停滴落的淚珠表明她並不像看起來那麽鎮定。

  王旭的嘴唇輕輕顫抖。

  他深吸幾口氣，壓下激動而紊亂的心緒，盡量讓語氣顯得溫和。

  “告訴我，你這個回家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

  顏明說話了，卻是沒有答案的答案。

  王旭心中的憋悶難以用言語形容。

  “你究竟想怎樣？”

  “不知道……我就是想回家。”

  顏明的聲音非常顫抖，但語氣無比堅定。

  深深的凝望。

  王旭漸漸明白，事情就像最初預料那樣……這個遊戲不好玩。

  他苦澀地閉上眼睛，強忍內心撕裂般的疼痛。

  “給我一個理由！”

  許久的沉默。

  顏明抬起她滿是淚水的絕美容顏。

  “你能給我什麽？”

  “心！”

  “只有半個，而且……以後還不知道要分成多少份。”

  顏明呢喃著搖搖頭，淚珠猶如鑽石般晶瑩剔透。

  王旭沉默片刻，做著最後的努力。

  “心永遠是一顆，對你也是全心全意。”

  “你能容忍我有別的男人嗎？”

  “不能！”

  “還需要解釋嗎？”

  “不需要！”

  王旭歎口氣，聲音充斥無奈。

  “你當初為什麽要這麽選，明知道會痛苦，明知道會傷心，還是要繼續淪陷。”

  流著淚的顏明笑了。

  美得不真實的容顏猶如一朵驕傲的梅花在寒冬綻放。

  “因為我愛你……但已經足夠，兩年來的點點滴滴足以讓我回味一生。”

  “你就不能再愛下去？”

  “我會！但我還是要回家！”

  “這是什麽邏輯？”

  王旭皺眉苦笑。

  顏明沒有回答，靜靜凝望自己心底深處的男人。

  許久。

  她仿似做出某種決定，突然著急忙慌地擦拭臉頰淚水，用盡所有力氣讓自己露出甜美笑容。

  “喂！不要再討論沒有意義的問題，好嗎……我想喝酒，陪陪我吧，算是再寵我一次！”

  王旭感覺自己被抽空，空落落地說不出話。

  他深吸口氣，拿起酒就往嘴裡灌。

  顏明溫柔地看著他，眼神不曾挪動一分一毫，偶爾也會舉起酒杯陪他喝幾口，似乎在感受最後的幸福。

  一杯接一杯。

  王旭喝醉了。

  這是他今生第一次喝醉。

  徐盛想阻止他繼續喝，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顏明哀傷的聲音輕輕響起。

  “讓我們喝吧，喝多了……就什麽都忘了，不要打擾我們，好嗎？”

  徐盛滿臉無奈。

  “何必如此，男兒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喜歡主公，便嫁給主公，我相信主公也會很寵愛你，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一聲悠悠的輕歎。

  顏明選擇沉默。

  因為能理解她的那個人已經喝醉了。

  早就憋壞的典韋再也忍不住，粗著嗓子抱怨。

  “顏妹子著實太奇怪，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旁邊宋謙也連連歎氣。

  “哎！確實搞不懂你們，我覺得主公直接到顏家提親就好，以主公的聲名和才華，顏家必然讚同，我們歡歡喜喜把主母接回家，哪需要搞成這樣！”

  意識模糊的王旭隱約聽到他們的話，但已經沒有力氣解釋什麽。

  酒太烈，情太濃。

  人醉了，心也醉了。

  絕美的容顏泛起輕輕淺笑，清澈的明眸蕩漾著似水柔情。

  “你們能幫我把他扶到我房裡嗎，我有點醉，扶不動他。”

  “嗯？”

  徐盛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羞紅的臉頰嬌豔欲滴。

  “今晚我要嫁給你們主公，你們幫我扶他到房間，算是幫妹妹完成心願，好嗎？”

  “這……”

  徐盛、典韋和宋謙都被嚇到，遲疑著沒敢動。

  片刻。

  宋謙和徐盛暗暗交換眼神，不經意間瞥向典韋。

  “算了！我自己來！”

  顏明的酒量不太好，剛才喝不少酒，扶起爛醉如泥的王旭相當吃力。

  典韋猛地起身。

  “管那麽多，雖然主公這會兒神智不清，但反正是好事，應該不會責怪……顏妹子，我幫你把主公扶進去。”

  顏明沒有說話，紅著臉跟在他後面。

  少頃。

  典韋獨自回到桌旁，瞪著眼睛看向徐盛和宋謙。

  “你們兩個真不講義氣，顏妹子就算不做主母，也是自家妹子，也不說幫個忙。”

  徐盛和宋謙相視一笑，異口同聲。

  “這不就等著你來做？”

  典韋跟著王旭廝混兩年，腦子反應快不少，迅速明白過來。

  “好啊！你們害怕事後被責怪，居然合起夥來看我受罰？”

  宋謙大笑出聲。

  “主母和主公的感情不比尋常，我們臣屬不好說什麽，頂多就勸兩句，這件事只有你做最合適，你平日裡犯錯，主公很少計較，我們兩犯錯，他可是罵得特別厲害。”

  典韋憤憤不平：“你們……”

  徐盛笑著搶話：“好了，不說這些，趕緊讓店家來把這裡收拾下，周邊幾個房間也要佔下來，今晚我們還要守過道，不能讓人過來，主公主母千金之軀，出不得錯。”

  “哎！”

  典韋歎口氣，看著桌上僅吃了一半的飯菜，眼神微露不舍。

  “我都還沒吃飽。”

  宋謙笑著翻個白眼。

  “今晚要守過道，你可以在過道裡吃到天亮。”

  “這倒也是。”

  夜，匆匆而過。

  宿醉的王旭緩緩睜開眼睛，腦袋仍有些迷糊，隱約感覺自己做了個旖旎的夢。

  想起跟顏明的事，他心裡痛得難以忍受，猛地掀開被子起床。

  刹那間。

  他驚得目瞪口呆。

  我怎麽什麽都沒穿？

  他警惕地打量四周，越想越不對，當下心急火燎地穿上衣服，急急衝出房門。

  “典韋、文向、宋謙，出什麽事了？”

  正在收拾行裝的三人從隔壁房間走出，彼此對望一眼，沉默著沒吭聲。

  什麽情況？
  這是怎麽了？
  王旭感覺情況不妙，皺眉急問：“我怎麽在顏明屋裡？顏明呢？”

  徐盛和宋謙仍舊不吭聲。

  典韋被逼無奈，硬著頭皮接話。

  “走了！”

  “走了？”

  王旭心如刀絞，鐵青著臉看向徐盛和宋謙。

  “我怎麽會在顏明房裡？”

  “這……”

  宋謙和徐盛趕緊推推典韋。

  典韋深吸口氣，粗著嗓子道：“做都做了，有什麽不敢承認。”

  他挺起胸膛，彷如壯士就義的樣子。

  “昨晚主公喝醉，主母說要侍寢，我就把主公扶到房間，幫你們關上房門，然後我就跟徐盛和宋謙守在過道口，避免外人經過你們房間，今早主母要獨自先走，以死相逼，我們也攔不住，私自乾預主公家事是我的錯，甘願領罰。”

  王旭愕然呆怔，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昨晚不是做夢！

  一切都是真的？
  回想著斷斷續續的記憶，他靜靜佇立半晌，什麽都沒說，沉默地返回房間，找到染著點點血跡的布褥，悄悄收起來裹到包袱裡。

  顏明！我已經讓你做太多次選擇！

  你選這麽多次，總該讓我選一次！
  這輩子……你跑不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