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西北狼煙
  “頂替你的人是大哥王凱！”

  徐淑語調低沉。

  王旭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大哥？”

  王飛走上來拍拍他肩膀，面色異常沉重。

  “確實是大哥，他說身為王家長兄，沒能為家族爭光，又無能為國家解憂，英勇奮戰的弟弟受宦官迫害，他也無力解救，深感羞愧，想做點自己能做的事……他說你是王家的希望，縱然真要砍頭，你也不能死，可以換成他的身份重頭再來。”

  王飛話音微頓。

  “大哥還讓我給你帶個話。”

  “什麽話？”

  “王門歷代祖先為大漢江山鞠躬盡瘁，不能在我們這代人衰落，如果他死去，你要把他那份責任也承擔起來。”

  霎時間。

  王旭的眼睛紅了。

  怪不得當時覺得熟悉，怪不得擦身而過的時候有種奇怪的感覺，原來是大哥王凱。

  我與大哥一直有芥蒂，沒想關鍵時刻他卻付出這麽多，心甘情願待在暗無天日的大獄。

  想不到我這輩子的親人中竟然有此等義士。

  王旭的內心受到極大震撼。

  或許王凱的行為在後世看來是錯誤和愚蠢，不值得提倡，可在這個時代，如今這種環境，確實讓他這個來自後世的人受到劇烈衝擊。

  華夏自古多義士。

  神州遍地盡豪傑。

  這一刻。

  王旭終於親身感受到史書記載的義士是什麽模樣。

  濃濃的暖流在他心中流淌。

  歷史上的曹操有夏侯淵這個兄弟為他頂冤坐大牢，我何德何能，竟然也能承受這等高義。

  放心吧！大哥！

  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我也一定會把你救出來，讓你名垂青史！

  王旭深吸口氣，迅速平複激蕩的心緒。

  “二哥！文雅！你們回家後，務必讓家裡與朝中大臣保持聯絡，待風頭過去，宦官那裡也要認真打點，不要跟宦官死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管花再多錢，哪怕傾家蕩產，也要首先保證大哥的安全！”

  他略微細想。

  “如果家裡短時間沒法把他救出來，也不要著急，保住性命就好，不然很有可能露出破綻，最多熬四年，等時機一到，我必定能救他出來，那時再跟宦官算總帳。”

  王飛聽到宦官兩個字，雙眼彷如在噴火。

  “放心！兩位伯父和我父親商量過，沒有絕對把握，不會妄動，而且大將軍何進上個月征辟我父親去將軍府做掾吏，當他的幕僚，我父親已經同意，過幾天就會起行。”

  “那就好！”

  王旭抬頭看看天色。

  “天快亮了！我們先遠離洛陽這個是非之地再說！”

  “好！”

  眾人齊齊應聲。

  周智和張靖跑向林子深處，不多會兒就牽來七匹馬，一行人策馬揚鞭，朝著東方疾馳。

  由於眾人是悄悄趕來洛陽接應，離開山陽老家已經很久，為避免皇帝和宦官的眼線起疑，他們除去必要休息，一直都在趕路，僅用兩天便離開司隸地區，進入兗州陳留地界。

  途中。

  王旭從眾人口中得知，自從他被關進大獄，凡是他提拔的將領全被審查，雖然沒有撤銷軍職，但都成為閑人，還一定程度地被限制自由。

  眾人隨之集體辭官，先後離開軍隊，朝廷也沒有阻攔，盡皆批準。

  如今王飛重新回家當他的公子哥，韓猛在王家看管各處莊園，徐晃回到故鄉娶妻成家，高順則選擇成為王旭家臣，也在王家待著。

  周智和張靖同樣沒地方去，現在已經成為王家的侍衛長，周智還把父母至親都接到了高平。

  至於眾人的部曲，更是裁的裁，散的散，部分精銳被調回原來的駐地，其余則歸皇甫嵩統轄，值得慶幸的是功勞沒有被消減，該升的升，該賞的賞，陣亡將士的撫恤也不少分毫，算是沒有被虧待。

  此外。

  高順麾下僅剩的十幾個陷陣營弟兄和部分大斧騎士選擇離開軍隊，做了王家護衛，還把家人都接過來安頓，得到王家厚待，這也是皇甫嵩格外照顧的結果。

  離開洛陽的第四天上午，眾人順利抵達陳留郡東部的襄邑縣。

  離別在即。

  徐淑等人要往東北走，穿過濟陰郡返回山陽老家，王旭則打算南下，去往朝廷統治力相對薄弱的江南，眾人中唯有徐盛從小外出學藝，不為人所知，可以伴他同行。

  彼此依依惜別，徐淑滿眼淚水，突然不管別人的目光，直接依偎到王旭懷裡。

  眾人識趣地站到遠處，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可真到這個時候，知根知底的兩人反而沒什麽話說。

  正如很多老夫老妻，可以生死相依，但真沒有那麽多你儂我儂的情話，簡單說幾句，不知怎麽就聊到西北戰事上來。

  “文雅，西北的局勢究竟發展到什麽情況，我在牢裡隻得到些沒用的戰報，當著高順他們又不好多問，西北戰局很可能是我翻身的關鍵，我必須要可靠消息。”

  徐淑溫柔地笑笑，看看遠處的眾人，確定他們聽不到，方才緩緩接口。

  “你被關進大牢沒多久，北地郡的湟中義從胡、隴西枹罕部、河關群盜和先零羌就聯合造反，推舉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為首領，還設計綁架邊允和韓約當主將。

  邊允和韓約因為叛亂的關系，改名邊章和韓遂，迅速攻取了金城郡，殺掉太守陳懿，一路勢如破足，攻城略地，導致整個西北大亂。

  這時候皇甫嵩給我寫過信，說西北又起戰事，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若時機合適，便能利用這點保你出來，讓我通知家裡人聯系你祖父的門生故吏，再跟別的朝臣多加走動，為重新啟用你鋪路。”

  王旭目露詫異。

  “想不到皇甫嵩還挺看重你，竟然不聯系王飛，反而聯系你。”

  “那是當然！我當初指揮擊破張梁那一仗不比你差吧！”

  “是，你很厲害，遠比我厲害，行了吧……西北後來的情況怎麽樣，這段歷史我已經記不太清，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近兩年總覺得記憶越來越模糊。”

  “得了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還記憶模糊。”

  徐淑柔柔地翻個白眼。

  “我得到的情報也不多，大體就是涼州刺史左昌平定叛亂不利，外加漢陽長吏蓋勳揭發他私吞軍餉，從而被砍掉腦袋，緊接著上任的涼州刺史是個叫宋梟的扶風人。

  這人有點搞笑，他了解西北局勢後，說是要大量抄錄孝經來讓所有人讀，通過宣揚道義來平定叛亂，蓋勳苦苦勸說，他也聽不進去，結果蓋勳就奏他一本，導致他上任不到兩個月就被撤換。

  現在則是楊雍當刺史，蓋勳也被提拔為漢陽太守，但西北局勢急轉直下，連冷征和夏育這兩任護羌校尉都先後戰死，諸郡兵馬各自為戰，整個涼州亂成一團，依我看來，西北怕是沒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