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天平上的砝碼
  蒼山如海，殘陽似血。

  風兒悲語，鳥兒哀唱。

  滿目刀光劍影，遍地槊戟矛槍。

  戰鼓聲聲奮進，英雄瞪眼怒望。

  無數男兒在這裡揮灑熱血，隻為堅守內心純粹的信仰。

  “殺！”

  “殺！”

  “殺！”

  震耳欲聾。

  激烈的戰鬥已經持續整整一天，從清晨到夕陽西下。

  默然佇立的王旭身後除去傳令兵、鼓手和擎旗士，唯有典韋率領的五百近衛。

  棋子都落到棋盤，棋局卻還撲朔迷離。

  士氣高漲的荊北將士仍舊負隅頑抗。

  黃忠、魏延、文聘、王威……各為其主，英勇奮戰。

  “主公！”

  郭嘉輕輕策馬走到近前，聲音帶著淡淡傷感。

  “將士們精疲力竭，他們已經盡力了。”

  “我能怎麽做？”王旭面無表情。

  “哎！”

  一聲輕歎，郭嘉陷入沉默。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場戰役從開始就陷入被動，情報出錯，準備不足，縱然他再如何足智多謀，終究是肉體凡胎，改變不了什麽。

  “主公，撤吧！暫且先放棄豫章，召回徐晃和周智，設法營救高順他們！”

  王旭久久無言。

  一陣微風吹過，輕輕掀起他額前的發絲。

  “好！準備……”

  “主公等等！”

  郭嘉的瞳孔急速收縮。

  王旭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發現敵陣後方隱隱產生混亂，由於隔得太遠，塵土和軍陣阻擋住視線，無法看得太清楚。

  “誰包抄到了敵軍後方？”

  “不！不對！”郭嘉的神色異常凝重。“唯有左右兩翼的趙雲和張遼有機會包抄敵後，但他們被黃忠和魏延死死牽製，沒有分兵的機會。”

  兩人說話的時候，敵陣形勢急劇惡化，混亂迅速向全軍蔓延。

  仔細觀察許久，王旭的眼睛漸漸睜大，一抹喜色悄然掛到臉頰。

  他與郭嘉近乎同時發出驚呼。

  “荊北大營！”

  彼此對望一眼，王旭喜笑顏開。“誰？會是誰？”

  郭嘉無法回答，含笑不語。

  推斷很快得到確認，不到一刻鍾，敵陣各部開始大面積後撤。

  前方戰場的將士遠比後方的王旭和郭嘉看得清楚，聽得也更清楚，他們爆發出強烈的鬥志，高昂的呼喊響徹整個戰場。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敵軍大營失守！弟兄們，衝過去！”

  “……”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王旭此刻的喜悅，他激動到說不出話，連連深吸好幾口氣。

  “典韋！你帶三屯近衛保護奉孝，其余兩屯隨我衝鋒！”

  “諾！”

  長途奔襲的周智成功了，荊北大軍尚在激戰的時候，他突然率部襲取空虛的荊北大寨，盡管士卒過於疲憊，他沒敢出營夾擊荊北主力，但終究在天平上增加了重重的砝碼。

  荊北將士緊繃許久的神經徹底斷裂，爭先恐後地逃離，各部士卒混亂不堪，旗幟和戰鼓都失去作用，誰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麽位置，歸屬誰指揮，該怎麽做。

  唯有的辦法就是跑！

  往北方跑！
  拚命跑！
  兵敗如山倒！
  縱然黃忠和魏延等人竭盡全力試圖率領親兵穩住陣腳，但都是徒勞。

  暴怒的張遼揮舞著問天槍，踩在馬背飛身躍起，奮力斬斷了他們的中軍大旗！
  趙雲、徐盛、王飛、韓猛……荊南眾將銜尾追擊，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

  早前激烈的戰場漸漸平靜，王旭迎著晚霞的余輝緩緩策馬巡視，督促留守將士救助傷員。

  周智看到他的身影，飛奔著衝過來，遠遠就大呼小叫。

  “老大！我的頭功！我的頭功！”

  王旭笑了。

  落日的余光讓他的笑容顯得很燦爛。

  “很好！很神武！我的裨將軍！”

  周智愕然怔立。

  “撒意思？”

  “我說從今以後，你就是裨將軍，不滿意？”

  “不！不！不！滿意！我很滿意！”周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笑說：“你第一次誇我，我不太習慣。”

  “乾得好當然要誇，乾得不好當然要訓……行了，指揮大家盡快營救受傷的兄弟。”

  “嗯！好！”

  目視著周智遠去，王旭輕輕回首望向西方，金色的晚霞晃得他睜不開眼。

  “一定要努力活著！我們很快就來！”

  …………

  武陵郡，臨阮城頭。

  “報！”

  滿身血汙的兵士面色惶急，連滾帶爬地衝到高順身前。

  “高將軍，南城門被攻破，王太守率領士卒奮力奪回，暫時用滾石檑木堵住了城門，急求增援。”

  滿眼血絲的高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沉默著沒說話。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如今城內僅剩五千預備兵，必須留著讓士卒輪換休息，哪還有什麽增援。

  他回頭看看四周戰況，感覺東城暫時沒有危險，便起身呼喚自己的陷陣營親兵趕赴南城。

  一天兩夜！
  整整一天兩夜！
  荊北總計發起六波猛烈攻勢。

  放眼望去！

  巍峨的城牆早已沾滿乾涸的血跡，遍地都是破裂的鎧甲、折斷的刀劍，還有……永遠沉睡的勇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