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免死令

  “抹脖子？”王旭看看腰間懸掛的乾將寶劍，瞬間明白過來。“我提的親？”

  徐淑眨眨眼睛。

  “你不是要泄恨嗎？我們可都等著看血濺五步、人頭落地的大場面，嘖嘖……荊南之主自刎，天下怕是要發生大地震，史載某將軍為情所困，暴斃身亡。”

  王旭有些發懵，呆怔著久久沒動。

  徐淑掩嘴輕笑。

  “我說那誰快動手，千萬別磨蹭，男子漢大丈夫要拿出豪情，一鼓作氣，不見黃泉不罷休，別弄得半死不活，等會兒王霸之氣都跑光了，有損英雄氣概。”

  王旭無奈苦笑。

  “文雅……”

  看到他的窘迫模樣，徐淑和凌婉清笑得前仰後合，連眼淚都快掉下來，單懷也罕有地忍俊不禁。

  半晌。

  王旭看他們笑得夠了，低聲問說：“為什麽是我提的親？難道是父親自作主張？”

  徐淑白他一眼。

  “正妻才由父母提親，你難道還敢把我休了不成，我可不在七出之列。”

  心知王旭向來不懂禮節，旁邊看戲的凌婉清笑著插話。

  “主公，無論填補側室，亦或納妾，若男主人沒有出面，按照禮法就該由正妻操辦，此番是主母代你去提的親，瞞著你是想給你個驚喜，有意散播出去是為了造勢，主公納娶大儒蔡邕的女兒，聲名勢必再度傳頌天下，今後蔡邕的門生故吏也算是主公的同門。”

  凌婉清嫵媚一笑，轉眼看向可憐兮兮的單懷。

  “單懷被主母逼著逼發誓，承諾暫時不告訴你，你讓他殺你，他哪敢啊……還好奴家聰明，知道他瞞不住，趕緊跑去把主母請來，不然單懷今天可真要冤死了。”

  “這……”

  王旭來不及多想，看單懷還跪在地上，趕忙把他扶起來。

  “抱歉，委屈你了。”

  “主公不用掛懷，屬下抗命不尊，主公不知實情，發怒全在情理之中。”

  單懷苦笑著歎口氣，心有余悸地接口。

  “屬下今後再也不為這種事發誓了，那天主母要我發誓，想必是算準主公會查問。”

  徐淑笑著埋怨：“你還好意思說，他讓你殺，你先答應下來不就完了，原本想著你是情報統領，偽裝慣了，應該不會出差錯，沒想到就你這兒先露底。”

  單懷笑了笑，沒有搭話，也不辯解。

  王旭接口道：“文雅，你這哪是驚喜，明明就是驚嚇，突然給我納妾，讓我半點準備都沒有，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接受。”

  “哼！口是心非。”

  徐淑沒好氣地瞪著他。

  “不知道怎麽接受？行，我明天就把親事退掉，但你要想清楚，一旦退婚，今後就再也沒機會。”

  “這……如果突然退婚，蔡公的臉面恐怕不太好看，附帶影響也很大，嗯……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王旭一臉嚴肅的樣子。

  徐淑翻個白眼。

  “從長？多長？一輩子算不算長？”

  王旭尷尬地抓抓頭。

  “文雅，你真是古今第一賢婦。”

  “別，我承受不起。”

  “我說的是事實，不信就問問單懷和凌婉清。”王旭深知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道理。

  單懷識趣地連聲附和：“主公這話不錯，主母確實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寬容大度，聰慧機敏，外能掌控局勢，內能主理家族，不僅是主公的福分，也是我們這些臣屬的福分。”

  凌婉清抿嘴淺笑。

  “主母能外能內，可不只是天下少有，應該說是古今少有，這次代主公提親蔡琰，聯姻蔡家，幫主公在天下讀書人心中博取名望，必是千古佳話。”

  人都喜歡聽好話，雖說徐淑沒圖什麽名聲，但能得到讚揚，她心裡還是特別高興。“行了，別說得那麽好聽，你們兩個就知道跟著他轉。”

  王旭笑著走過去牽住她的手。

  “咱回家說，這裡畢竟是諜影總部，待久了不好。”

  “是！是！是！你說了算，你是大將軍嘛！”

  “將軍還不是要聽將軍夫人的話。”

  “是嗎？”

  “當然，你看我不是……”

  兩人說笑著走向內府，數十步後，王旭背對著單懷和凌婉清揮了揮手。

  “單懷，今日是我有錯，我承諾答應你一件事，這件事可以任何時候提出，只要我能辦到，不管什麽都行，稍後我會給你親筆手書作為憑據。”

  “主公不用如此。”單懷大聲回應。

  “不管有用沒用，拿著總是好事。”王旭頭也不回地笑道。

  單懷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裡升起陣陣暖意。

  “主公敢做敢當，能體諒下屬的不易，也真是我們的福分。”

  凌婉清回頭看他一眼，羨慕地說：“你平白無故得張免死令，倒是真的撿個便宜。”

  “什麽免死令，別詛咒我。”

  單懷的語氣略帶不滿，他與凌婉清私交不錯，彼此說話沒什麽顧忌。

  凌婉清嫵媚輕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可聽清楚主公說的話？他說無論任何事，只要他能辦到就行，豈不就相當於免死令，當然，你也可以拿去實現一個願望。”

  單懷冷峻的臉上露出笑容。

  “我的願望只有一個，主公已經在盡力兌現諾言，我沒有第二個願望。”

  “別說得那麽絕對，人這輩子有很多事都說不清楚，誰能保證永遠沒有想法，或者……沒有一點點奢望？”

  凌婉清悠悠地說。

  察覺到這番話裡流露的柔弱，單懷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假如你得到這張免死令，你會向主公要求什麽？”

  “我會讓他……”

  凌婉清瞬間從失神中醒轉，嗔怪地看著單懷。

  “別想套我的話。”

  “我才懶得知道。”單懷轉身就走。“今晚是你值夜，我先回去了。”

  “誰稀罕讓你知道，別以為得到免死令就了不起，總有一天我也要靠功勞得到，我要用它來實現我的願望。”

  凌婉清的情緒明顯不太正常，獨自走向自己的曹署。

  單懷腳步微頓，悄然回頭看著她孤單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婉清，主公不適合你，我們這種生活在黑暗裡的人，沒有奢望的權利，輝煌的建築底下總有一片永遠無法見光的基石，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你跨不過去，他也不會過來，何必如此癡戀，當初真不該把你推薦給主母。”

  “晚了！”

  伴隨著一滴淚珠，諜影府衙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偶有人員走過，卻是沉默寡言。

  或有部眾交流，終是微不可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