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寧古塔城之四
  鄭襲很舍得在子彈上面花錢，每一顆線膛槍子彈都配備了紅綢布，還在紅綢布上面塗上一層石蠟，這樣裝填子彈的時候摩擦力減小好幾倍，能輕松把子彈推到底。當然了，裝填速度還是不能和米尼彈相比。

  三百多名線膛槍手，其中兩百多人跟在盾車後面，還有一百多名槍法最準的線膛槍手登上了望樓車。輔兵們推著望樓車抵近城牆，在一百五十步外停下。望樓上面的線膛槍手在一百五十步外居高臨下，連連開槍射擊。

  線膛槍的精度和威力都相當大，線膛槍手都是身經百戰的神槍手，幾乎是槍槍咬肉，幾輪射擊下來，城頭的披甲人死傷慘重，就連滿八旗神箭手都被打死打傷不少。

  除了線膛槍手外，還有四千多滑膛槍手也加入到射擊的行列中，火槍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子彈不斷射上城頭，打得城頭清兵接連倒下。盡管清軍的三百滿八旗弓箭手可以說是百步穿楊，百發百中，可是線膛槍無論是射程還是精度，都遠超過弓箭，一些箭術非常準的八旗弓箭手用重箭直射，射倒了輔兵或是滑膛槍手，轉眼就被線膛槍手擊斃。

  看到身邊不斷倒下的滿八旗神箭手，彭春痛心疾首：“怎麽可能！這些都是我們最勇敢的滿洲戰士！他們從小射箭騎馬，上了馬是最好的騎兵，下了馬是最好的弓箭手，卻這樣死在偽明蠻子手中，實在是令人痛心！”

  城頭清軍原本有四門紅夷大炮，可是這四門大炮在明軍的炮擊中全部被摧毀了，只剩下十多門小炮。那些虎蹲炮、小將軍炮之類的小炮射程近，威力小，連盾車都無法擊穿。剛才明軍輔兵推動盾車前進的時候，幾名小炮曾經開火擊中盾車，不僅沒有任何效果，反而招來明軍火炮的報復，又被摧毀了數門小炮。

  “城頭韃子被壓製了，繼續前進！”鄭襲讓親兵傳令下去。

  明軍陣型中，一個龐然大物嫋嫋升空，升到百丈高度，懸停在空中。

  猛然見到天空中出現一個龐然大物，寧古塔城內不管是滿八旗兵，還是披甲人，或是朝鮮阿哈，都嚇得紛紛跪在地上，向天空祈禱。尤其是那些披甲人，每個人都念念有詞，向降臨人間的薩滿大神祈禱。

  “快起來！不許拜！”彭春的親兵大喊道，“那不是薩滿大神，那是漢蠻子的孔明燈！是大號孔明燈！”

  之前鄭襲沒有讓熱氣球升空偵察，是因為氣候比較惡劣，能見度不高，風雪又大。現在天氣轉晴了，他當機立斷下令讓熱氣球升空。

  熱氣球升入空中，對城內偵察一番。

  盾車緩緩往城下推進上來，城頭的披甲人和朝鮮阿哈拚命射箭，羽箭根本無法射穿盾車正面，吊射的箭支下雨一樣扎在頂部的帆布上，外層的帆布被射成了刺蝟一樣，還有羽箭不斷落下來。越是接近城下，箭支落在帆布上的聲音越響。樸智旻在心底暗暗祈禱：上天保佑啊！薩滿大神保佑啊！菩薩保佑啊！千萬別死在這裡！
  不過防箭布簾十分牢固，外層的布簾被亂箭射得稀巴爛，裡面還有一層布簾擋住，除了少數輔兵不幸被射死之外，大部分人都安然無恙。

  接近了城牆，樸智旻從盾車上搬下一口裝滿碎冰塊的麻袋，正準備往前走出，卻聽到羽箭和各種守城武器打在盾車上的聲音，樸智旻嚇得不敢邁開步子。就在此時，後面有人一聲大吼：“退縮不前者，斬！”

  樸智旻嚇得一哆嗦，咬咬牙，把心一橫，扛起麻袋飛快的衝出去。離開了盾車的庇護，他迅速把麻袋一丟，立即轉身逃回盾車後面。

  驚魂未定的樸智旻只聽到身邊響起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幾名來不及跑回來的同伴不是被羽箭射穿後背，就是被城頭砸下來的大冰塊擊中。

  明軍以冰塊來打造攻城武器，同樣的道理，清軍也用冰塊來打造守城武器。畢竟城內的石頭有限，不是很多，八旗兵和披甲人都不擅長製造夜叉擂、狼牙拍等可以重複使用的守城武器，所以他們守城主要還是依靠石頭。冬季的時候，就造出冰塊來當石頭用。

  城頭射下的羽箭夾雜著冰塊，從城上落下，不少輔兵中箭，或是被冰塊擊中。

  明軍的火槍手全部都壓了上來，數千支火槍輪番轟鳴，城頭守軍不斷有人中彈倒下。在火槍手的掩護下，輔兵們加快了作業。裝滿了碎冰塊的麻包不斷被輔兵丟出，在地面上逐漸堆積起來。

  樸智旻的盾車被推了回去，回去之後，這才發現，盾車頂部的防箭帆布上密密麻麻扎著數百支羽箭，外層的帆布已經稀爛了，已經完全不能用了，完全依靠裡層帆布擋住城內清軍拋射來的輕箭。

  明軍換掉帆布之後，樸智旻再次和他的同伴們一起推著盾車，往寧古塔城推去。因為剛剛朝鮮輔兵陣亡了一百多人，鄭襲把一批之前俘虜的布裡亞特蒙古人拉了上來，讓他們來充當輔兵，協助朝鮮俘虜一起推盾車攻城。

  布裡亞特蒙古人本來就是最早投靠俄國人的蒙古人，鄭襲用這些人來當炮灰，就和拿朝鮮人來當炮灰一樣，一點沒有負罪感。

  盾車推進的時候，明軍的大炮持續轟擊城牆。輔兵們推著盾車抵達城下，丟下了裝滿了碎冰塊的麻袋。隨著盾車來來回回的運輸，城牆下的麻袋越堆積越高。

  “聽蠻子投下麻包的聲音，裡面裝的好像不是沙子，是冰塊！只要我們投下火油罐，再用火箭點燃，即可讓冰塊融化。”八旗兵佐領向彭春獻策道。

  “火油罐燒冰塊？”彭春愣了下，“這需要多少火油來燒？若是火油用完了，蠻子的雲梯上來，我們怎麽辦？”

  最後，彭春還是放棄了投擲火油罐融化冰塊的辦法，畢竟寧古塔城內的火油不多，而城外的冰塊卻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用火油來燒化冰塊是很不劃算的買賣。

  冬季裡，東北的天黑得很早，下午酉時不到，也就是不到五點，天就黑了。

  “等到天完全黑了，派出敢死隊出城，用柴火燒化蠻子堆起來的冰塊。”彭春下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