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夢幻泡影
源稚生並沒有喝多少酒,不過卻是感覺到了一絲微醺的醉意。
他從後門走了出來,遠離了身後那個喧囂繁華且充滿著曖昧與欲望的放縱世界。
在這裡,還能夠聽到某個喝高了的心理醫生在那裡大喊大叫。
“我們蛇岐八家,這些年的日子過的苦、過的憋屈啊!但是,現在不會再這樣了,因為我們有了少主!少主來了,青天就有了,少主來了,本家太平了!”
“雅史君,你醉了。”
“我沒醉,我這說的,一字一句的都是肺腑之言啊!我對少主……我對少主那個敬仰和敬重啊,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我富山雅史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承蒙少主看的起啊,我願為少主效死!”
雖然自己就是對方口中的那個少主,但是源稚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一絲一毫的實感,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沉悶。
大家都說,自己是蛇岐八家的少主,是能夠照亮他們的天照命,蛇岐八家的未來全都在你的身上了,你定然會為我們斬斷這血脈糾纏的宿命。
只是,自己真的能夠做到這些嗎,鬼怎麽斬都斬不盡,甚至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無法守護。
源稚生抬起手來,拔出從不離身的佩刀童子切安綱。
明亮的刀身閃爍著清冷的幽光,連四周的霓虹都難以遮掩。
看著刀身上反射的自己的模樣,男人沉默不語。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就很少再照鏡子了,因為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一個人,一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
身後傳來腳步聲,源稚生收起刀,轉過身來,看到犬山賀來到自己身邊。
“怎麽了稚生,不習慣這種場合嗎?”
“風花雪月什麽的不適合我,我這樣子的人,是注定要和血與刀為伍的。”
源稚生沉聲說著,看著這個優秀的年輕人,犬山賀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埋頭去戰鬥去廝殺,直到現在老了,回首望去,發現自己錯過了許多許多,於是乎又才開始後悔。建立玉藻前俱樂部就是基於這個原因,我知道我已經不再年輕了,但是我想感受獨屬於年輕人的那種氛圍。在這裡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少年時代,每天除了打打殺殺之外,還幻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做著飛仙一般的夢。”
“如今這裡的所有一切,都是當初的我想都不敢想的。而現在,這一切都實現了,雖然我也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了。但是我的心還沒有老。昂熱那家夥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但是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男人至死是少年!所以即便已經一百多歲了,他還是個喜歡喝烈酒,看年輕的女孩們穿著水手服在他面前載歌載舞的年輕小夥!”
犬山賀大笑著開口,這個已經遲暮的老人身上散發出了驚人的氣勢,和強健有力的活力。
他不再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那已經老邁的身軀下似乎有一顆跳動著的年輕人的心臟。
他和昂熱一樣,是神速者,是追逐時間的步伐前行之人,他怎麽會老呢。
“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緊,該放松的時候還是要放松的。成為蛇岐八家的家主,可不僅僅是有實力就足夠了,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更多的是人情世故。以後類似的應酬只會多不會少,你得要習慣。”
“稚生受教了。”
源稚生輕輕點了點頭,犬山賀知道他沒有聽進去,不過他也不著急。
源稚生還很年輕,還有漫長的時間。
他們這些老家夥一時半會也不會死,會繼續在他的身邊,慢慢的輔佐他成為一名合格的大家長。
犬山賀重新回到了俱樂部內,裡面富山雅史喝的爛醉如泥,還需要他的安排。
今日的宴會原本是為了向那位本部專員示好,結果對方壓根就沒有來。
雖然如此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那就是發現了富山雅史內心中居然依然對家族忠心耿耿。
他的酒後吐真言雖然大多都毫無邏輯可言,但是話語中對少主的那份拳拳之心卻是做不得假,聽的人聞之落淚,見之傷心。
努力努力,爭去爭取,讓這一位重新站在家族這邊,成為一名安插於本部的釘子也不是不可能。
俱樂部的後巷又安靜了下來,知道少主受不了屋內的喧鬧,想要享受片刻的清靜,這裡的工作人員都很識趣的沒有去打攪。
“你在嘛?”
源稚生忽然開口,看向身側沒有被霓虹燈照亮的黑暗處。
哪怕是新宿這個地方,燈光也沒辦法照亮所有地方。
黑暗無處不在,吞噬一切膽敢踏入其中的生靈。
伴隨著細微的下落聲,女人單膝跪地的身影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凸顯出美好的身體曲線。
“我一直都在,少主,有何吩咐。”
女人出現的方式宛如凌厲的忍者,然而在開口說話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卻說不出的溫柔,在男人的面前表現的像是一個溫順的大和撫子。
“隨我走走吧。”
源稚生這麽說著,矢吹櫻輕輕點了點頭,少女起身,雙手交疊在小腹處,亦步亦趨的跟隨在男人的身後,顯得優雅又大方。
源稚生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要到哪裡去,他只是漫無目的的走在新宿的街頭,看著眼前燈紅酒綠。
忽的有喝彩聲響起,源稚生的注意力被吸引,發現那是一個搭建在街頭的戲台。
戲台前圍繞著黑壓壓的人群,而戲台上,身著血紅色廣袖和服的佳人舞動著長長的流袖,衣身上,是大朵大朵的彼岸花。
伴隨著他的舞姿,朵朵彼岸花盛放,如同有鮮血在他的胸口綻放開來。
這是歌舞伎,這也意味著舞台上舞動著的絕色妖嬈其實是一名男人。
源稚生看不清舞台上表演者的模樣,隻覺得他的面孔白淨的如同月光。
幽暗的背景前,歌舞伎拖著悠揚的唱腔,伴隨著浮世繪的落葉,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鬼’。
“或許不知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
舞台上的演出接近尾聲,紅衣的歌舞伎吟唱著退場,在走下舞台時漫不經心的朝源稚生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讓源稚生整個人忍不住戰栗起來。
那壓抑心底多年的名字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稚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