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渡河2
  高瓊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既然大軍已到了河邊，不過河怎麽鼓舞士氣和契丹決戰。

  在這份心思的鼓動下，他再也不顧武將身份，朗聲道：“如果陛下不過河，河北百姓如喪父母，哪還有人再敢對抗契丹，以陛下神威所及，更有朝廷各路大軍英勇，契丹連敗之下早有畏意。李繼隆、石保吉二位將軍左右掣住敵肘，北城關防擋住契丹馬隊道路，四方勤王將帥相率擊敵，渡河抗戰十拿九穩，陛下聖明，請速傳旨進軍！”

  馮拯見高瓊說的過份，回過味來後，當即怒斥道：“太尉慎言，陛下問策執政，太尉身為朝廷大將，豈可擅自出言不遜。”

  這句話說的委實有些過分，自太宗皇帝加強文官權勢和地位，對武將的地位進一步貶低，大宋的禁軍都校們，已不複當年太祖時代的榮光，他們不得不在文官鼻息之下看人臉色。

  寇準之所以禮待高瓊，很大程度上是國家危難之際須要借重武人用命，而他能否實現說服趙恆退敵，也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武將的支持，骨子裡還是看武將如粗鄙武夫的。

  但是，高等武官的地位並不低，行營都部署，各路部署全部由武將兼任，除了留在陝西，被趙恆委以重任的向敏中，雖控制十州軍權，擔任緣邊安撫使，幾乎把都部署權力剝奪，但卻沒有正式名分。

  三衙更不用說了，地位一向崇高，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便有資格但仍行營都部署，何況高出侍衛司使副幾級的殿帥。

  王璿眉頭微蹙，感到馮拯當眾呵斥高瓊，其做法太過份了，他瞥向馮拯的目光，頓時變的不太友善，暗道馮拯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竟然軍前當眾辱沒殿帥，真是自找沒趣。

  高瓊當眾被馮拯侮辱，果真是勃然大怒，怎麽說他也是太祖、太宗朝的老將了，馮拯也就是簽書樞密院事，有什麽鳥資格辱沒他。當即虎目怨瞪，激憤的說道：“馮相公是以文章升遷二府，如今敵騎當前，相公何不賦詩一首退敵？”

  這笑話鬧的，周圍的人臉色雖正，卻從他們抽縮的臉龐，可以看出破綻，若非趙恆在場，恐怕早就笑開了。

  馮拯被高瓊反駁，臉面頓時漲的通紅，當著皇帝和眾位執政的面，被一個粗鄙武夫反唇相譏，是他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的，日後必成為人家茶余飯後的笑料，他雙目圓瞪，怒斥道：“陛下和執政說話，武夫何來。”

  “陛下快看，北岸上一隊契丹探馬。”王璿還沒有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忽然發覺北岸有近百名契丹騎兵接近宋軍寨子，似乎在探查南岸情況。

  馮拯正說話的時候，忽然被王璿打斷，禁不住又是一陣惱怒，卻見趙恆和眾人的目光，都被王璿的話吸引去了，他也轉首向北城方向望去，卻真的見一小隊契丹騎兵，正從東面奔馳而來，嘴邊就要說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君臣也只能看個大概，但見契丹軍飛奔向宋軍一個防禦營寨而來，顯然是要試探地突入宋軍控制區域，契丹軍能夠在大河北岸任何地域來去自如。

  宋軍也不是吃乾飯的，東面是駙馬石保吉的防區，想這老夥計雖說是粉侯，卻也是禁軍一員有名的猛將，豈能容契丹軍探馬任意猖狂。

  正當寇準斷言石保吉必會出兵驅逐時，眾人果見一支宋軍馬隊從寨子裡殺了出來，另有兩隊輕裝步軍從南北進行呼應。

  契丹軍小馬隊果不敢和宋軍真正的交手，在相距數百步的時候，轉向北面絕塵而去，宋軍馬步軍自然停止了一場無謂的追擊。

  “陛下剛剛也看到契丹軍不過如此，有如此神勇禁軍，陛下當斷然渡河！”寇準反應極快，在契丹軍剛剛撤退，總人還沒有說話之際立即出言。

  王璿一點也不感冒，契丹軍區區不足百人馬隊，明顯就是例行公事的試探，宋軍卻是動用兩百余名騎兵，還有數百名步軍將士，明顯的牛刀殺雞。

  趙恆已經親眼看到契丹軍撤退的狼狽，聽寇準那麽一說，在猶豫片刻之後，看著王璿道：“王卿家。。”

  “陛下。”王璿走到趙恆身邊，輕聲笑道：“陛下去北城觀賞片刻，又有何妨。”

  趙恆目光複雜，稍加沉吟，歎了口氣，道：“起駕吧。”

  高瓊宣布天子渡河去北城之時，連護衛的一些班直侍衛臉色也變了幾變，當禦輿成行後，幾名身強力壯的去衛士，竟然腳底打顫，把肩輿晃動幾下，臉色也蒼白無色，到了河邊浮橋上的時候，眼前禦輿不穩，趙恆輕聲說道：“先停一停。”

  幾名衛士立即停下禦輿，寇準在後，立即輕聲對高瓊道：“太尉，還不傳令車駕起動。”

  高瓊就在趙恆的肩輿旁邊，他眼看殿前司的吏士，竟然如此不堪，在皇帝和眾位大臣面前，把他的臉面都丟盡了。

  當真是大為驚怒，取出鞭子厲聲道：“爾等身為禁軍將校，竟然臨陣畏縮不前，知道何罪嗎？還不快快向前。”

  當著趙恆和眾位大臣皇帝，高瓊毫不客氣地掄起鞭子，抽打每一名遲疑的禁軍將士。

  “都到河邊了，還停什麽。”高瓊凶神惡煞一般，也不知說衛士還是說趙恆。

  趙恆在禦輿上，有幾分無奈地看了看高瓊，道：“走吧。”

  王璿見高瓊發狠的模樣，心中當真是好笑，這位高太尉顯然是做了給那些文官們看的，算是發泄長久以來，被文官們壓抑的惡氣吧！
  或許大宋朝自太宗皇帝以來，武官對文官，發飆唯一一例吧！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被吸引到浮橋上壯觀景象，眼看兩邊五六條浮橋，過往數萬大軍，陸續渡河後，在北岸列成龐大的軍陣，北岸的宋軍也開始出寨，列成東西兩個掩護軍陣，旌旗飄展，刀槍如林，情形之壯觀。令人感慨不已。

  完全被少有的天下奇觀所震撼，一直在看、一直在想，總是有股子衝動，不斷地衝擊他的血性。

  不知不覺間，卻到了北城關樓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