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被掌控的歷史
  王璿回來後給曹利用通了氣，曹利用有些心驚，但十萬金如能堅持下來，他們可算立了大大的功勞，但還是有些擔心。

  “好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時至今日，利字當頭，他們也不敢殺我們。何況，十萬金絕對打發不了他們。”王璿輕輕地笑了，幾次的較量讓他看明白了，只要自己別太過分，一點危險也不會有。

  用過奢華的午膳之後，王璿正在帳篷中休息，蕭無笙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看來外面的衛士偷懶。”王璿並沒有起身，他盤膝坐在火盆旁邊，唱了口燙酒。

  “天寒地凍的，也得讓別人烤烤火，暖和暖和。”一身銀灰皮襖的蕭無笙，一點也不生疏，就在王璿對面的墊子上坐下。

  “昨日就想問你，你是故意穿那身鬥笠衣物的？”王璿拿過杯子，神情平淡地看著蕭無笙。

  “不錯，那是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打扮。”蕭無笙接過杯子，目光變的很玩味。

  “真的是你，這麽多年的疑惑，總算放下了。”王璿解開心頭一絲牽掛，莞爾一笑，為蕭無笙倒了一杯燙酒。

  不過，他心下還有一問，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

  王璿呵呵一笑，道：“開封與璿璣子相處，卻未曾想過口音，真笨啊！”

  “與官人相處雖短，卻是奴家最快樂的時光。”蕭無笙說的很直接，完全是北國女兒作風，神態卻很玩味。

  “時候也不早了，我想早點回去複命，也少幾人送命。”王璿淡然一笑，神態自然。

  蕭無笙白了眼王璿，風淡雲輕地一笑，道：“你也太性急了。”

  “天太冷了，我可不願意在外面受罪。”王璿翻了個白眼，懶散地回了一句，其實他心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呵呵。”蕭無笙咯咯一笑，輕聲道：“行了，晚上奴家帶公子去見一個人，相信很快就有分曉。”

  王璿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蕭無笙，沒有再說話，輕輕抿了一口酒。

  深夜，契丹的皇室大帳中，重要文武大臣聚集一處，他們的臉色各異，就在剛才，蕭綽做出了一項至關重要的決斷，他們每個人心思不同，但都為蕭綽的取舍感到吃驚。

  對於契丹眾臣來說，蕭綽的話就是聖旨，他們肯定了太后決心後，紛紛作出選擇。

  畢竟要打下去的人很少，越是經驗豐富的武將，也是明白這場戰爭打不下去了，少數幾人心中不服，卻又不敢再說，蕭綽的手段，他們心知肚明，但還是有人站了出來。

  姚東之見耶律隆緒臉色不太好看，稍加沉吟，當即爭辯道：“太后，我軍並沒有落於下風，是想大軍主力全力南進，必能突破大河。退一步說，要退軍也不能在歲幣上松口，豈能讓區區南朝豎子輕易得逞，日後留下無窮的禍患。”

  耶律隆緒何嘗不是這樣考慮，雖然明白母后打這場戰爭的目的，但今天的局面他不甘心。有了姚東之繁榮話，他鼓起勇氣道：“母后，朕以為再堅持一下未嘗不可，咱們交困難耐，他南朝又何嘗不是，若大軍並力向前，成敗未嘗可知。”

  “幾位卿家說說看，怎麽樣？”蕭綽似乎毫不在意耶律隆緒和姚東之強烈的不甘心，她的目光落在了王繼忠身上後，才又說道：“顯忠對南朝軍務頗為熟悉，就先說說看吧！”

  這不是打臉嘛！王繼忠被這句無心之言說的臉皮微赫，但他仍平靜地道：“太后，以臣之見，時下形勢，並無再戰可能。”

  “怎能不可再戰，難道我大契丹，竟然怕區區幾十萬南軍不成？”耶律隆緒臉色不虞，很不友好地白了一眼王繼忠。

  “說下去。”蕭綽不滿地看了看耶律隆緒，果斷示意王繼忠再往下說，不要顧忌耶律隆緒的不滿。

  王繼忠顯然被耶律隆緒嚇了一跳，是想耶律隆緒深受漢家儒學的熏陶，常以北方漢家文士自居，對待他們這些投降的漢臣也頗為有禮，卻不想今日竟如此粗暴蠻橫。

  他不能不考慮到天子之怒的後果，作為一名被迫歸降的武人，雖受蕭綽禮遇，但還是保持著清醒，不能不為後半生打算。

  眼看蕭綽年歲也不小了，近年來又對耶律隆緒逐漸放權，現在把耶律隆緒得罪了，今後還能有自己好過的日子嘛！
  但是，蕭綽顯然是要他繼續說下去，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吧！很簡練地道：“再向南，打開封城嗎？”

  此言一出，耶律隆緒也沉默不語，他是不滿卻不昏庸，姚東之也無言以對，王璿之所以有恃無恐，就是抓住了要害。

  契丹軍主力部隊接近斷糧，遭到宋軍四面合圍的極端困境之下如何去應付，退固然是好，但進又能如何？即便是打到了汴京，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條件下，又能如何？可以肯定，除了全軍覆沒，沒有別的出路。

  “但是、但是也不能讓南朝得了便宜。”耶律隆緒心中很虛，但嘴上上還在強硬。

  蕭綽瞥了耶律隆緒一眼，斷然道：“當然不能讓南朝得了便宜賣乖，時不我待，既然王璿松口，一定要速速達成盟約，不然北方有變，最後一點北退的希望也化為烏有了。”

  “娘娘的意思？”耶律隆緒遲疑地道，他實在摸不透自己的母親倒底要幹什麽。

  “明日詔見王璿，去留就在明日決定。”蕭綽臉色變的非常怡靜，口吻呈現出她特有的閑定。

  充滿悲戚蒼涼的、一片枯黃的廣漠平坦的平原上，北風肆虐的澶州北城顯得格外滄桑。沒有了兩軍廝殺的場面，甚至連巡哨馬隊，在不遠的距離幾乎擦肩而過，也沒有發生任何械鬥。

  他們不主動規避對方，在交錯而過時，默默地看對方一眼，眼神中沒有任何仇恨、任何戰鬥欲望，更多的是深深地迷茫和沉沉的倦怠。

  多少日子來，一次又一次慘烈的廝殺，忽然消失了，只有遠遠地枯草叢，乾枯的溝壑中散落著殘破的兵仗、旗幟，那不顯眼的角落石塊縫裡枯竭、黑紅的血跡，預示著此處曾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王璿騎在馬背上，遠遠地望著北城不高的城牆，內心中充滿難以壓抑的喜悅，那張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的微笑。他有理由感到自豪和驕傲。

  前天夜裡，他隨蕭無笙覲見了蕭綽，足足密談一個時辰。昨天在蕭綽的威勢，契丹最終達成了妥協。他賭贏了，應該說是成功了！歷史的走向沒有改變，內涵卻大不相同。

  碎蛋差強人意，卻是時下最好的結果，畢竟時代的分水嶺在他的影響下終結。

  他們順利地回進入北城行宮，趙恆正在用午膳，沒有立即召見他們二人，但還是挺關心歲幣的數目，派遣周文質出去先問一問，待他用膳之後再召見。

  豈料王璿和曹利用二人在外奉詔之時，無論周文質怎麽樣問，他們就是不說，可把這老夥計給急壞了。

  趙恆吩咐下來的差使可不能辦砸了，但人家就是不說，王璿甚至道：“盟約未定，朝廷頭等機密，只能面呈官家，大官見諒。”

  周文質滿頭黑線，心下把王璿和曹利用罵了十八遍，臉上卻還是掛著招牌式的笑容，溫聲道：“直閣不說也罷，咱家去回稟了官家就是。”

  王璿淡淡地笑道：“大官請便，我和曹大人在此等候。”

  周文質見王璿軟硬不吃，一時間沒有注意，在入殿稟報前仍不住心中急不可耐惶恐，決定再低聲下氣地問一次。

  他一臉虔誠，輕聲問道：“官家正在用膳，直閣能否透露些許，好稟報官家。”

  王璿正在興頭上，他和曹利用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間會意地一笑，在他點了點頭之後，曹利用才慢悠悠地伸出了兩個指頭，並沒有說話。

  周文質臉色顯的迷茫不解，卻在遽然間變的蒼白，嘴角抖動一下，話也沒說，轉頭就向大殿內疾步走去。

  曹利用在周文質進了大殿後，才得意地壞笑道：“這個閹寺恐怕要出醜了！”

  王璿亦是不懷好意地笑道：“想從曹大人這裡分一杯羹，虧周文質能想出來，待會官家召見，一切見機行事了。”

  “他也不定有這個心思，恐怕是官家真的要知道。”曹利用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目光，他和王璿商量好了，一致認為爭取到了一個不錯的條款，必然得到趙恆的讚譽。

  如何利用機會，給自己增添一層光環，能夠在趙恆心中增添一份恩寵，他們又想到了一起，才定下這種以退為進的策略。

  “那豈不是更好。”王璿雲淡風輕地笑了，他的目光充滿了功利的光芒。

  曹利用輕輕頷首，他和王璿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並看到王璿的才能，所以才斷然和這個不可預測前途的年輕人合作。

  卻說，趙恆見一臉蒼白的周文質進來，感覺有些不對勁，不禁停下手中的筷子，疑惑地問道：“怎麽了，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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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