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不屑
由於兩千名黨項騎兵並沒有進攻,而是遠遠地監視,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只能說明黨項軍力圖牽製宋軍,集結兵力先殲滅天武三指揮。
范守慶不能再等待了,於公,他不能眼看天武三指揮,遭到黨項人的肆意進攻。於私,他又不能落在高繼忠之後,平白削了面子。
當黨項馬隊進攻天武三指揮時,他已對黨項監視馬隊發動了兩次試探性的進攻,只不過沒有深入太遠,也沒有進行接觸作戰。
這一次可不一樣了,捧日第一軍五個指揮全部出動,一千多名騎兵,如箭一樣衝向黨項的馬隊。
在稍事猶豫之後,黨項的馬隊分出千余騎迎頭開來,在沒有步軍和任何遠程投射器械的掩護下,兩支人數相等的馬隊,進行了一場公平的不能再公平的戰鬥。
“殺死他們,給我狠狠地殺。”范守慶自始自終呼喊著殺敵,他率先衝進了黨項馬隊的人群中,一把大槍舞的虎虎生風。
轉瞬間,就有四五名黨項騎兵被他挑倒了馬下。
捧日第一軍的將士,跟勇猛地對黨項馬隊進行衝擊,他們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輝,沒有人會認為自己會失敗。
捧日第一軍是朝廷禁軍第一軍,他們擁有著幾乎不可被替代的傲人戰績,也擁有除了班直之外,最優秀的兵員選拔條件。
在這個還沒有完全墮落的時代,他們個個都是英雄好漢,至少他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趙恆的封禪,捧日軍左右廂選拔數千將士護駕,並未讓這支精銳跟隨,而是最後一批奔赴陝西戰場。
黨項騎兵雖也是精銳,但他們無法和大宋禁軍中驕傲相比,身材不如捧日第一軍將士魁梧、甲仗沒有捧日第一軍的精良,戰鬥意志和榮譽感也遠遜於捧日第一軍。
縱然有個別武藝高強者,在大隊作戰中亦是無能為力,從兩軍剛剛交戰的那一刻,黨項馬隊就處於下風。
正當兩軍激烈的廝殺之際,天武三指揮的戰場寂靜了,卻在整個戰場的上空,傳來了另一股沉悶的進軍號角聲,隨之而來的是音符有序的進軍鼓點。
眼看黨項馬隊大多投入了戰鬥,兩處宋軍部隊並沒有吃虧,反而把黨項騎兵打的抬不起頭。
楊延昭在驚愕地同時又大為興奮,在觀察戰場形勢之後,他決定先給黨項軍一次重創,減少隨後可能面臨的壓力。
如能把這些黨項騎兵殲滅,對於李繼瑗等人來說,打擊絕不會小。
“傳令向前推進。”楊延昭下定了決心,還有六千人沒有動用,與其空等敵人的到來,不如適時出擊。
只要隊形不亂,即便是敵軍的主力到達、也有時間重新組合軍陣的。
這次輪到張亢出場了,兩千五百名振武軍重步兵,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移動。
張亢身為捧日左廂副都指揮使,在振武軍沒有都校到場的情況下,自然地領兵出戰。
楊延昭不是沒有考慮過張亢的節製才能,在他看來張亢根本不配成為朝廷的高等將校。
但在此時,軍中除了自己,再也沒有比張亢官階更高的將校,照顧到大面上,也只能用張亢領兵出戰,所幸有部下驍將,延州駐泊都監文封,節製振武軍幾個營,讓他放了不少心。
隨著兩千五百名振武軍五指揮出戰,戰場形勢發生了明顯變化,一旦振武軍五指揮和捧日第一軍會合,就形成了馬步軍協同作戰,以黨項馬隊的兵力,無論如何也無法贏得勝利的。
“文都監,加快行軍。”張亢第一次上戰場,盡管戰鬥規模並不算大,但仍令他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太尉、步軍行軍不宜過快,一旦被黨項馬隊反擊,將會潰不成軍。”文封可不是傻瓜,他在河北久經戰火,剛調遣到陝西任駐泊都監,非常清楚步軍部隊,該怎樣和馬隊作戰。
這不是心情和能耐的問題,馬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步軍對戰馬軍,甚至不可能出現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失誤,一旦失敗將是致命的。
如果部隊行動過快,隊形出現松散,黨項馬隊不可能放棄大好時機。
一次衝鋒,就會讓振武喪失戰鬥力,他可不想還沒有和捧日第一軍匯合,就被敵人給擊敗。
“你.”張亢大怒,不想文封竟會拒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訓斥吧!他是捧日軍左廂副都指揮使,文封是陝西的邊將,名籍隸屬於侍衛馬軍司,他根本管不著人家。
臨陣治罪吧!更是不可能,鄜駐泊兵馬副鈐轄與延州都監沒有隸屬關系,他並非軍中主帥、楊延昭沒有明確他節製權力。不僅無法說話,反而發現自己處於尷尬境地。
“張大人,現在前方戰事正酣,我軍緩緩行軍,的確會貽誤戰機,末將認為當遣一指揮快速開進,以保證捧日第一軍對黨項馬隊的打壓。”文封眼皮子一動,臉色很嚴肅。
“那都監在後率主力穩妥進軍,本帥率一指揮趕赴前方。”張亢想也沒有想,就接了下來,在他看來還是率軍衝殺快意自在。
“這怎使得,大人是殿前司上四軍大帥,豈能率小小指揮臨陣。”文封的臉上完全沒有惶恐,口氣亦是不甚堅決。
“你是延州北部緣邊都監,是這五營兵馬的主帥,理應在此節製部隊進退,本帥是捧日左廂副都指揮使,第一軍正是我左廂精銳,我去正合適。”張亢臨戰經驗不足,但在事理上卻有一套,畢竟是在汴京混的久了,某些事情看的也足夠深了。
正如他說的一樣,盡管他在楊延昭那較為尷尬,但在范守慶的捧日第一軍中卻是響當當的,他正是范守慶的頂頭上司。
“這.。”文封似乎很為難,但他的目光中卻又急切的期盼。
“就這麽定了,振武二十六指揮隨帥前進。”張亢瞪了文封一眼,冷冷一笑。
張亢率軍快速離去之後,文封回想張亢的冷笑,發覺自己的演技並不高明。以張亢這樣的老官僚,又豈能看不他的心思,人家不過是急於擺脫尷尬,順水推舟而已。
張亢終於如釋重負,雖所兵力僅五百人,但對他未曾經歷戰鬥的人來說,是相當興奮的,一個勁地催促步軍部隊加快前進,對建議盡可能保持戰鬥隊形的指揮使呵斥了幾句。
但真正的戰場,並非他想象中的那樣浪漫,更不是大宋禁軍所到之處,敵軍望風披靡,快要靠近馬隊作戰的戰場時,地上七七八八的戰馬、人的屍首,還有殘肢斷臂、破敗的旗幟、器械令他感到一陣揪心。隨之而來的更令他感到心驚肉跳。
兩百多名黨項騎兵,分為兩路繞過戰場,向他的部隊飛速殺來,盡管黨項騎兵的氣勢不大,但對於他而言確實具有震撼力的,尤其是當他目睹敵人飛速殺來的時候,竟忘記了命令列隊迎戰。
“快、快,各部列隊、列隊,手弩手向前準備,快。”營指揮是一位打過仗的老將,尤其是和契丹馬隊打過仗,反應是非常迅速的,在張亢愣神的間隙,他就快速傳令做好戰鬥準備。
盡管快速行軍使隊形混亂,但畢竟人數不多,容易集結成一個小小的軍陣。
很快,五百余人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小軍陣,弓弩手集結在兩翼的方向,紛紛張弓搭箭對準黨項騎兵,只等各部什將一聲令下,他們手中的利箭,就將射向要消滅他們的敵人。
“放箭。”隨著黨項馬隊的不斷靠近,依稀看到猙獰面容時,張亢的神經蹦到了極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興奮,或許是壓抑不住的恐懼,忽然大聲厲呼弓箭手放箭。
隨著宋軍弓箭手手中的箭矢發射,一些黨項騎兵慘叫落馬,既是中箭者沒有立即斃命,也被巨大慣性摔的骨斷筋折,有的人根本就沒有摔下馬,一隻腳被戰馬的馬鐙扣住,慘叫著被受驚的戰馬拖著衝向宋軍。
弓箭手終於射完了例行的三發,由於兵力單薄,黨項馬隊又分為兩路,無法形成壓製性的箭幕。
三發過後,黨項馬隊已衝到了跟前,宋軍不得不舉起兵仗,迎戰迅猛的騎兵,激烈的肉搏瞬間爆發。
就算不到兩百名騎兵,仍令宋軍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黨項騎兵看是猛衝,實則是典型的以騎製步打發,他們完全不與宋軍搏鬥,快速薄過再轉身殺來。
給予宋軍的打擊是致命的,盡管圓陣能應付各方面威脅,卻無法完全發揮箭矢威力,僅能以密集的人群和刀槍,抵禦騎兵對步軍軍陣內層的傷害。
張亢被黨項騎兵凌厲的攻勢所震撼,他這才算真正體驗到戰鬥的恐怖。
兩軍交戰血淋淋的場面不斷刺激他的感官,營指揮使熟練地調動兵力,進行頑強抵抗,更加令他感到自己為何受到楊延昭的輕視、,至連文封也對他瞧不上眼,看來自己真的有他們看不起的緣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