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竟是勇將
  盡管黨項騎兵不可能消滅多出他們幾倍的宋軍，更不可能攻破宋軍密集防禦的陣地。

  但是，他們能夠有效地遏製步軍前進的步伐，使振武二十六營推進的速度，簡直和蝸牛相差無幾，幾乎處於停頓的狀態。

  所以，這些黨項騎兵已很好地達到了他們的使命，攔截宋軍步軍和騎兵的匯合，盡可能拖延戰鬥進行時間，爭取黨項部隊主力快速抵達戰場。

  “賈指揮，你謹守軍陣，本帥先衝殺一陣子。”

  “太尉不可.”

  營指揮使大驚失色，正要阻攔之際，張亢早十余名衛士殺出，他是高等將校，身邊自有一定數目的衛隊，這些衛士都是捧日左廂的精銳騎兵。

  張亢手持一把長柄大刀衝了出去，正好此時數十名黨項騎兵，衝向宋軍圓陣的正西面，他毫不畏懼的迎戰上去，盡管內心是惶惶的，但他不願意成為眾目睽睽下的孬種。

  他需要一場或生、或死的流血，來證明自己，來歷練自己，完成自己最後一個歷程。

  刀光劍影中，張亢竟沒想到危險，更沒有想到有可能戰死。

  他發出淒厲的吼叫，雙目睜的跟銅鈴一樣大，一把大刀用的犀利，連他也不敢相信有此能耐。

  平日裡，處處養尊處優的他，升遷到高等將校後，沉迷於官場，已很少習練騎射槍棒。卻沒想到，在一股子衝勁下，發揮的淋漓盡致，連續五六個人被他砍落馬下。

  平時，衛士們僅看到張亢奔走於官場，流連於燈紅酒綠的宴會，卻沒有見識過他們的大人，竟然如此威風。

  張亢的凶猛激起了他們鬥志，不可否認他們都是大宋禁軍的精銳，經過人樣子百裡挑一的魁梧健壯軍卒，擁有強悍的體魄、嚴格的訓練、精良的裝備，鬥志被激發起來，戰鬥力是可怕的。

  幾十名黨項騎兵對付宋軍十余人竟佔不了上風，不僅令黨項人大為吃驚，也令宋軍步軍將士大出意外。

  黨項人沒想到一名高等將校，竟然會率領十幾人出來衝殺，宋軍將士沒有想到，傳言中這位沒有上過戰場的大將，竟然如此勇猛，真令人大感意外。

  “前進，快去支援使副大人。”營指揮亦被張亢的勇猛所撼，既然毫無意義的在原地戰鬥，不如果斷地向前拚殺，黨項騎兵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受到渲染的宋軍將士情緒高漲，他們早就窩這一股火被動挨打的滋味可不好受。眼看大將勇猛搏殺、又豈能在原地被動防禦。

  營指揮一聲令下，宋軍各大什分別由什將率領，向正在迫近的黨項騎兵發動了突然逆襲。

  也該這群黨項騎兵倒霉，他們完全沒料到宋軍步軍會反擊，事先一點苗頭也沒有，想要策馬回奔已不太可能，馬隊向前奔襲巨大的慣性，使他們在各個方向和宋軍攪在一起。

  規模不大，卻非常的慘烈，這是一場步兵對騎兵的反擊戰，或許是宋軍發起反衝擊的時機把握及時，完全出乎黨項人意料，當反擊開始的時候，百余名黨項騎兵正好發動衝鋒。

  他們原本想再消弱一下宋軍防禦力，爭取在振武軍主力到達之前，尋找出這支小部隊的弱點加以殲滅，卻沒有想到這群人會忽然反攻，倒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宋軍步兵雖然散開了，雙方已混戰到一起，盡管他們要承受很大傷亡，卻能夠纏住騎兵，用人數的優勢限制騎兵的機動性。

  面對生死存亡的戰鬥，這些軍卒深深地明白，如果他們不奮力殺死敵人，自己將有非常悲慘的結局。

  增援部隊絕不會那麽快趕到，戰場上不僅要依靠友軍，更需要依靠自己。

  因為，你需要的友軍，或許正在趕來的路上。

  “殺，給我狠狠的殺。”戰場上殺紅眼的人，永遠都會喊出這種口號，張亢也不例外，他在砍翻一名黨項騎兵之後，揮舞著大刀縱馬高呼。

  戰鬥在慘烈的愁雲中激烈地進行，黨項軍隊又增添了近百名騎兵。盡管范守慶佔據著上風，卻無法去增援張亢，幾百名作為預備隊的騎兵，不可能去支援，黨項人還有上千騎兵沒有參戰，且進攻天武三指揮的黨項騎兵，也有可能回頭來進攻他。

  此時，張亢身邊衛士還剩下六七人，身上多出了幾道傷痕，幸虧他甲胄精良，不然早就命喪馬下了，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員勇猛的武將，逆境中仍保持高昂的鬥志。

  “嗚嗚.”

  隨著沉悶、悠長的號角聲響起，正苦戰的振武二十六營將士精神一震，他們能聽出是振武軍特有的號角。另外四個指揮到達戰場，他們所承受的苦難，應該能夠稍稍減輕了。

  文封終於趕到了戰場，驚訝於二十六指揮的頑強，迫不及耐地傳令全軍壓上去，解救袍澤。

  兩千多宋軍匯集在一起，形勢立即發生急遽的變化，黨項騎兵再無取勝可能，他們絲毫沒有猶豫地迅速後退，撤離和振武軍的接觸。

  盡管還是有幾十人被圍住，並被宋軍以優勢兵力有組織的剿殺，但他們大部分還是逃了出去。

  “快，全軍和捧日軍會合。”張亢如同一個血人一樣，一把砍出幾個豁口的大刀，直直地指向了捧日軍正在酣戰的戰場。

  此時，文封對於張亢完全沒有輕視，畢竟張亢在戰場上，證明足以令人尊重的氣概，是勇將就有資格發號施令，他立即應道：“各部立即前進，聽從張大人調遣。”

  當時，文封距離張亢並不是太遠，張亢已聽到了文封的傳令，他收起刀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淡淡地看了文封一眼。

  此時，他體會到了振武軍對他的尊重，這種尊重來源於在戰場上勇猛的搏殺。

  遽然間，他非常後悔曾流連於汴京，失去了很多曾經想要擁有的榮譽，他決定今天，一定要牢牢把握機遇，絕不再次放過了。

  和捧日第一軍交戰的黨項騎兵，面臨著巨大的壓力，更令鬱悶的是，三百余捧日騎兵在振武軍到達戰場後，毫不猶豫地發動了進攻，矛頭指向了李延信的中軍所在。

  “這是打的什麽鳥仗？”李延信眼看著戰場主動權慢慢逆轉，當真是又驚又怒。

  他節製了六千多騎兵參戰，竟被以步軍為主的宋軍打的抬不起頭，這個臉可真是丟大了。卻不曾想自身失誤，把數千騎兵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以至於被天武軍重步兵打的連連後退，平白損失了三層兵力。

  當他在宋軍發動反擊的時候，才把進攻天武軍的黨項騎兵掉過來大半，僅僅留下二百人警戒，但戰場控制力卻下降了很多。

  “黨項領兵大將，真是蠢蛋。若是我必會集中主力，圍殲介於天武軍和楊帥之間的馬隊，現在才調兵.。”

  當黨項馬隊且戰且退，捧日第一軍和振武軍終於匯合在一起，范守慶見到一臉血汙的張亢時，興奮地高聲奚落李延信，並不知道李延信開始進入戰場。

  “現在應當一鼓作氣，把黨項人給打散，把高質先給接應出來。”張亢顯的非常興奮，他的胡須也在微微地發抖。

  “太尉且慢，高質先斷不可輕離陣地，當聽楊帥號令，再做行動。”范守慶出乎意料地否決。

  “高質先孤軍身處絕地，萬一黨項孤注一擲，他的那點兵馬，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張亢瞪了一眼范守慶，心中暗生怨氣，再怎麽說他也是范守慶的頂頭上司，太不給面子了。

  “太尉、黨項人用近半主力進攻高質先，卻在他的打壓下損失慘重。這就是高質先果斷之處，臨陣選擇地形以孤軍抗擊黨項人的馬隊，此智將風范！”

  雖然，范守慶在戰鬥中和高繼忠較勁，還不服高繼忠的指揮才能。但事實就是事實，高繼忠把一支幾乎必會被黨項馬隊消滅的步軍，拉到了一個非常適合防禦的陣地，不能不說人家的能耐。

  “黨項主力必在附近，楊帥會重新集結兵馬再戰，高質先的那千余人，加入軍陣亦是聊以濟事而已，對大局完全沒有影響，還不如佔據險要，對敵軍側翼威脅。”

  張亢又是一陣沒來由的尷尬，當真是很難堪，卻又深感對行軍布陣還欠火候，暗自告誡自己，還是少說為妙。

  “張太尉、范大人，楊帥傳書我軍向後撤退，貴部迅速轉移，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和黨項馬隊再交戰。”文封騎著馬趕了過來，在范守慶和張亢的身邊勒住了戰馬，把一張軍中專用的青紙遞給了張亢。

  張亢稍稍一看，遞給范守慶，道：“遵從楊帥軍令行事。”

  “看來楊太尉要堅守到主力到達。”范守慶看了帥令之後，目光憂鬱地看了看文封。

  既然楊延昭要振武軍回歸本陣，他的部隊遊走於戰場邊緣，看來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

  “那范大人多多珍重！”文封淡然一笑，那張剛毅的臉上閃爍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又何嘗不明白惡戰在即，不過他絲毫不在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