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娘家
  正月初二原有嫁出去的閨女回娘家的習俗。芳草與天極一道回了侯府。

  芳菲也隨廣寧郡王回來了，不過她的性子倒安靜了不少。芳草從曾大奶奶那裡得知芳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或許是因為要當母親了，平日裡的犀利也收斂了不少。

  天極與芳草的幾個哥哥們說話去了，雙慶和奎哥兒如今倒像是一對雙生子，處處形影不離。奎哥兒就跟在雙慶的身後叫“四叔叔！”

  孫姨娘的水生如今也不小了，不過他卻很喜歡芳草，芳草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完全一個跟屁蟲似的，這一點讓孫姨娘有些尷尬。

  芳草將身上的一個荷包解了下來，裡面裝著一對筆錠樣式的金錁子。芳草將荷包給了水生，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自己去玩吧。”

  水生卻道：“三姐陪我玩吧。”

  芳草笑道：“我還得和娘說會兒話呢，回頭再和你玩，好不好？”

  水生聽說隻得乖乖的與奶娘一道走了。

  流霞笑道：“這府裡的幾位小爺只有他最粘三姑奶奶了。”

  芳草聽見這句“三姑奶奶”還真覺得刺耳，特別是從流霞嘴裡說出來，很是不適應，便說：“我都叫你一聲三嫂，你也不改下口，叫什麽三姑奶奶，叫聲三妹妹不行麽？”

  流霞笑道：“規矩如此，不能亂。”

  許氏走了出來，見她們兩個正坐在熏籠邊說話，忙笑道：“你們兩個去暖閣那邊坐著吧，這裡只怕熏著了你們。”

  芳草卻道：“不妨事的。”又見母親一身的衣裳還算簇新，便道：“往日沒有見娘穿這一身，是誰給做的？”

  許氏向流霞努努嘴說：“是你三嫂給做的，你看好不好？”

  芳草忙起身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翠藍的掐金銀線的襖兒，上面繡的是折枝梅花。剪裁的樣子大方簡潔，十分的合體，芳草看後忙笑道：“哎喲，到底是三嫂子有這樣好的手藝，我是怎麽也學不會。嘖嘖，實在不錯。這麽一比，我那一點針線功夫還真不敢拿出來見人。”

  許氏笑道：“當初讓你跟著我學，你偏愛擺弄那些花草。”

  芳草也笑了：“興趣所致，我是沒辦法弄這些繁複的花紋。好在擺弄花草也填飽了肚子。不然娘更不依了。”

  許氏見芳草撒嬌的樣子，便又指著她和流霞說：“看看她吧，如今都嫁了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脾氣。”

  流霞道：“三姑奶奶如此，姨奶奶才多疼她幾分吧。”

  許氏又揉了揉芳草的頭髮，溫和的說道：“你要是給我添個外孫子，我就更高興了。姑爺待你想來也不錯，他房裡又沒別的女人，和我說說，是不是已經有呢？”

  芳草滿臉的紅霞將母親推開，一臉的羞澀：“怎麽娘也關心起這個來。哪裡有那麽快的？”

  許氏道：“不過我們娘倆在一旁說說，你三嫂子又不是外人，難道還要取笑你不成？”

  芳草眼珠子骨碌一轉，趁勢轉移了話題：“如此說來三嫂跟了我三哥也有不少的日子了，比我成親還早。娘怎麽不關心關心三嫂肚裡有了沒？”

  流霞把臉飛紅：“三姑奶奶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來？”

  芳草笑道：“難道我說的不是麽？”

  許氏卻拉著芳草正色道：“我說的都是為你好。姑爺又是家裡的長子，身上還有爵位呢。他們家的老夫人自然是盼著早日抱上孫子，所以這事也耽誤不得。要是一年半載都沒個什麽消息的話，怕老夫人又給姑爺張羅些別的女子來，光明正大的放在屋裡。你還得賢惠，不能妒忌。其實你的性子我是最知曉的，哪裡還能容得下，所以得要自己的肚皮爭氣，一舉得男就更好了。”

  芳草撇了撇嘴，她沒有話來與母親分辯。母親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實意的為她好。芳草想了想方笑說：“如今也慮不到那裡去，傅天極他敢去找別的女人，再說我又不是不能生。擔憂這個做什麽？”

  許氏笑道：“看你嘴裡都跑出些什麽來。”

  此時跑來了一個小丫鬟，進門就說：“三姨奶奶，大奶奶讓您過去一趟，說是有事相商。”

  流霞不敢耽擱，忙起身來與芳草和許氏道了別便去了。

  沒過多久盧二奶奶便過來請母女倆去園子裡看戲。芳草原來是不喜歡這些的，但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多陪陪母親。她現在沒在府裡住了，可畢竟母親還得在裡面生活，芳草得處處想著她呢。

  芳草與盧二奶奶一道走著，一面和她說著話：“二嫂可好，怎麽今天沒看見二哥呢？”

  盧二奶奶道：“你還不知道你二哥那人麽，他哪裡肯在家裡呆。臘月二十七了才回來住了幾天，今天剛剛初二又不見人了。我多說兩句吧他又嫌我管得寬。這才剛剛分了家，我聽得別人說他在外面欠了許多債，嚇得我也不敢多想。要是哪天那些債主找上門來了，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

  芳草知道二哥向來是紈絝慣了，杜演也管教不了。在他眼裡只有嫡長子，杜柯是因為自己還算勤奮才入了他的眼。再說下面還有兩個更小的弟弟，也顧不到那裡去了。

  芳草又道：“說來二哥年紀也不小了，官沒有，生意也沒有。以後還得養活一房人，可怎麽是好。就靠著家裡的這些，又能用得了多久。他在外面酒朋狗友的又多，愛面子，喜歡講排場，你說就算是金山銀山也有吃空的一天，總不能一直紈絝下去吧。”

  盧二奶奶道：“三妹妹說得很是，這些道理你我都懂得，想來他也懂，只是做起來難。他是公子哥兒的習慣了，以前姨娘在的時候還能說兩句，如今姨娘不再了更無人管得了。外面這一房看來遲早是要敗的。”

  許氏在後面聽著他們大正月裡說的話竟是些不吉利的東西，忙插嘴道：“小草，你二嫂本來就心煩，你何必又惹得她說這些。正月裡正過年了，大家高高興興的不好麽？”

  盧二奶奶與許氏笑道：“許姨奶奶別怪，我心裡的這些苦惱平時也找不著人來傾訴，三妹妹肯聽我說，我已經很高興。三妹妹若是覺得煩，我就不講了。”

  芳草忙道：“二嫂子肯我說這些自然是當我當成自家人，說說倒也無妨，只是怕憋出病來就不好了。”

  正說著，已經到園子裡來了，也就住了這個話題。

  沈夫人今天穿了一套玫瑰紫攢花一抖珠的皮襖，圍著攢珠勒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目光自然就在戲台上。芳菲倒沒有坐在沈夫人旁邊，而是單獨一席坐在沈夫人前面。旁邊還立著兩個服侍的丫頭。

  芳草等走到跟前，芳菲乜斜著看了芳草一眼，臉上有幾分鄙夷之色，未吐一句，目光又立刻移到別處去了。

  沈夫人讓盧二奶奶坐在跟前，芳草便與母親坐到後面去了。

  耳畔絲竹聲起，芳草覺得這音樂不錯，特別是在江南的園子裡聽著很有一番韻味。接著便是那些一聲聲的吟歎之聲，拉著唱腔。芳草也不怎麽聽得明白，心想她看慣了電影電視劇，聽多了流行歌，哪裡再能接受這些慢調子的東西，一個“咿呀”的音助詞，要繞來繞去的好半天。

  陪著聽了半晌，芳草實在坐不住了，正好見傅天極和三哥一道來了。沈夫人又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芳草便借此跟了天極去了。

  沈夫人卻與人道：“夫妻和睦也不是這樣，一刻也分不開麽？”

  芳草好不容易才從那個煩悶的地方脫逃了出來，芳草便和天極道：“你帶我出去走走吧，在府裡悶死了。”

  天極敲了敲她的腦袋：“大正月裡說什麽死呀死的，一點也不忌諱。”

  芳草卻說：“你一連說了兩個呢，怎麽也不忌諱？”

  天極道：“你要往哪裡去，今天外面也沒什麽看頭。鋪面也沒開門。怪冷清的，不如不出府吧。我與你一道說說話，你就不煩了。”

  芳草想想也是，大街上也沒什麽好的。因此隻得與天極一道回到挽翠閣去。

  挽翠閣裡只剩下了兩個小丫頭服侍。天極提議說要參觀芳草的臥房。芳草說：“在這裡也沒住多久，沒什麽好看的。”

  天極道：“住過一天也留有你的印記。”

  芳草道：“你隨意看吧，如今這裡又不住人呢，正空著呢。”

  天極見東牆有一拍書架，架子上碼放著好些書。順手拿下一本，一看是一本《民間草藥集方》他對這些不感興趣，忙歸回了原位，接著又拿一本來看，封面上赫然的寫著《毒草備注》天極趕緊歸回了原位，他忙問芳草：“怎麽你屋裡都是這一類的書，還真的想做一個女大夫不成？”

  “什麽女大夫，我又不是徐長今。不過一時興起翻著玩。沒有你喜歡看的書。”芳草心想架上的這些書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的，家裡也沒人喜歡看這些，該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它們都給搬走。

  傅天極找出了一副卷軸，連忙展開來看，上面赫然的幾個字，竟如此熟悉，細看之下竟然是出自本人，他皺了皺眉：“你這裡怎麽有我寫的字？”

  芳草見問忙去看，果然是當初三哥向他求的墨寶，她還以為幾次搬家弄丟了，沒想到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