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金屋阿嬌（二）

  或許是因為昨天摔得太慘了，元狼今天沒來，但是阿嬌不知道元狼摔了多少個跟頭，因為她從來沒有走過下雨的夜裡的崎嶇山路。那些危險又肮髒的東西，徹是絕對不允許她觸碰的。

  又一次徹帶著她出去散步，忽然下起了陣雨，徹背著阿嬌，阿嬌緊緊地閉著眼睛。她也不想看到泥濘的山路，這一點上他們的意見是一致的。

  開始下雪了。

  “快過年了吧？徹。”

  徹不知聲，最近徹的話越來越少了，似乎有什麽心事一般。好在元狼每天都給阿嬌講故事，阿嬌的生活反倒豐富多彩起來，只不過這些東西她從來不敢告訴徹半個字。

  如果徹知道自己身上沾染半點汙穢，心靈上也一並如此。他肯定會義無反顧的殺了自己，阿嬌很確信這一點。

  阿嬌總覺得徹最後還是會拒絕自己吧，可是阿嬌真的很想再看一次稀奇古怪的花燈，想再看一次吹糖人兒。如果是這樣的話，阿嬌也死而無憾了。

  有誰能想象得到一個人的願望可以是這麽渺小，她只有十三歲啊！在十三歲的時候許以生命為代價，只為了看一次花燈，但就是這小小的願望徹都不打算答應。

  “這麽快就走了嗎？”

  徹沒說什麽，哢噠一聲門再一次被鎖住，阿嬌聽慣了這個聲音。可是阿嬌心裡沒有恐懼，沒有不安，沒有反抗。她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她應該在這裡接受那小小的恩澤。如果不然，她就會死，雖然死對她來說沒什麽特殊的意義。

  不過阿嬌最小的一個，也是最罪惡的火苗誕生了。阿嬌想去看一次燈會，小小的願望背後總是隱藏著巨大的罪惡的陰影。這個陰影很顯然已經被徹所意識到，徹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不帶阿嬌去燈會，總有一天阿嬌會或是哀求？或是威脅？或是，總而言之阿嬌會為了去一次燈會不擇手段。到了那個時候，徹便不得不殺了阿嬌。

  但是如果帶阿嬌去燈會？一想到那麽多邪惡的眼睛盯著阿嬌的身體，徹覺得還不如直接殺了阿嬌算了。

  初雪，又能隱藏得了什麽呢？除了那一排排的腳印，什麽都沒有。

  值得慶幸的是徹並沒有發現元狼的腳印，立刻大雪就把這證據給掩埋了，雪越下越大，沉沉的積壓在人們的心頭。阿嬌十分喜歡看雪，雪要比雨溫和得多，徹偶爾也會允許阿嬌出來玩兒雪，因為雪是純潔的，雖然它融化之後同樣是水。

  元狼經常帶著一隻小狼狗，雖然不能打獵不過樣子十分可愛，阿嬌在裡面和元狼說話，小狼狗就會嗚嗚的叫。阿嬌問狗長什麽樣子呢？這可難住了元狼，元狼沒辦法描述這隻狗狗的樣貌。

  “你就這麽心甘情願的呆在裡面？”

  “不然呢？外面的世界太肮髒。”

  元狼問，“那麽你覺得我也很肮髒嗎？”

  阿嬌思量了許久，“我不知道你的樣貌，但是我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一定很難看。”

  元狼很難過，悄悄的離開了，阿嬌覺得這麽說傷了元狼的心，阿嬌拚命地叫喊，可是元狼已經走遠。

  雪一天比一天大，好像要掩埋這屋子一般，徹打開門的時候一坨雪撒了進來，逗得阿嬌咯咯直笑。

  “天冷了，生火的時候要小心。如果你不行，我叫人送火盆來。”

  阿嬌搖搖頭，這些事情阿嬌還是做得來，生一個暖爐對於阿嬌來說不算什麽。

  “阿嬌好冷，可以抱抱阿嬌嗎？”

  徹有些喜出望外，但是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顫抖著手指著阿嬌，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你，你想做什麽？”

  阿嬌依舊賣弄那明媚妖嬈的眸子，嬌滴滴的聲音仿佛是在蜜罐裡面浸過一樣，“沒什麽呀，只是有些涼了，看，你忘了關門。”

  阿嬌指著門口，雪夾雜著微風一點點的往裡邊灌。徹松了一口氣，起身去關門，忽然一股陰風吹過脊梁骨疼的徹彎下了腰。人老了，稍微受一些風寒都有可能要了命，徹深知這一點。

  徹想。如果我死了，阿嬌就會餓死在這裡，不，不會的。我死之後仆人肯定會把她救出去，那該死的老婆子。問題就在於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但是如果殺了阿嬌自己肯定也不能活了。如果生命像鹹魚的價格一樣可以預料就好了，雖然不是很準，但是每次都在徹的預料之內。

  “今天在這裡坐了很久呢？”阿嬌被盯的有些不耐煩了，她想要元狼給她講故事。

  “抱歉抱歉，想了一些事情，我這就走。”徹起身就要離開了。

  “再坐一會也沒關系哦？”

  哢噠，門再一次被鎖住。

  元狼今天會不會來呢？阿嬌這麽想著，腦子裡對燈會的執念也沒那麽深了，因為元狼給她講的故事更加動聽，聽著元狼的故事入睡總能夢到美好的東西。可是對於阿嬌來說，還有什麽是不美好的呢？
  “元狼？你今天會來嗎？”阿嬌對著牆壁說話，仿佛在問牆壁有沒有看到元狼的身影，可是牆壁沒有回答他。元狼今天沒有來，真是無聊的一天，阿嬌這麽想，天空的雪已經停了，但是天氣更加的冷起來。阿嬌起身把放好燃料的暖爐點著，小手已經有些僵硬了，阿嬌不想縮在被窩裡，圍著暖爐讓阿嬌有一種生命的快感。

  第二天，徹沒來，但是傍晚的時候元狼來了。風很大，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小狼？你一定很冷吧？很想進來烤火吧？”

  “我不冷，我穿著棉衣呢！”雖然元狼嘴上這麽說，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他真的很冷。

  “棉衣？那一定很醜陋吧，徹從來不許我穿棉衣。”

  元狼好奇的問阿嬌穿的是什麽，阿嬌嫵媚的笑起來，那種聲音足以讓一個發育期的少年血脈噴湧，奈何少年無計可施。

  “你給我講一個故事我就告訴你，再給我講一個故事，我就告訴你這件衣服下面穿的是什麽。”

  元狼很愉快的答應了，阿嬌靠在門板上，有些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