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置下西山（下）

  薛氏早先還想只要快著些能將此地清理出來種上鋪子裡都快賣斷貨的榨菜源菜才是頂好的，如今這般一盤算倒還正是不好說哪個更掙錢，眾所周知現下羊肉雖是不比入冬那會兒貴的厲害，可也同牛肉一比還是定能以一當十也不為過的，更別提那最為便宜的豬肉了。

  蘭娘已是再次提醒道：“娘，現在羊肉可值八百文一斤哪，這就夠買一石稻米的，就隻這樣怎麽算都是放上幾頭羊要好過那個平白燒了得好上數十倍不止，慢就慢些吧，就是趕不上栽一茬青菜頭的也值當的。”

  這旁的麗娘已是低聲笑著望向薛氏說道：“大嫂你還常誇我們家幾個丫頭都是頂會理財算帳的，我怎麽看還是你們家的蘭娘才是最好的，這不是比我們家這兩個哪裡差了喲！”

  薛氏也同樣回望著輕笑道：“我都不曉得我們家這丫頭還熟知如今集市上這羊肉價錢幾何哪？想來讓她幫著瑞豐家的管家中的帳本還有些用處的，現在不就能分出了好歹來的。”

  麗娘含笑道：“可不能小看家中日常的帳目，裡頭可能讓我們這些本就不太出門的內宅之人看出不少東西，若是帳目得當可是能頂大用，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人家也是能從中理順不少錢物來的這些又有哪個能比大嫂你最是擅長的！”

  薛氏往前走過幾步拉起瓊娘的手來，轉而對麗娘言道：“喏，咱們家兩房中就數瓊娘最後瞧帳目的，要不是我真不識幾個大字還真比她強上些，還是吃虧在這上頭咯！”

  麗娘微微搖頭，指了指日頭說道：“大嫂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時節雖說日頭不曬人還挺舒服的，可瞧著等咱們下得山去也就要快到申時了。”

  那邊等一行人下了西山後薛氏便直接領了蘭娘一行往自己家去了，而此刻二房的葉管事已是讓自己的副手小廝等在門房處，這頭見自家太太小姐們一回到家便已是忙不迭的進來回稟道：“太太，葉管事已是等候您多時了，說是已將老爺早間給吩咐的事宜打聽清楚了，就不知您現在可是得空讓他來回稟的。”

  吩咐了事宜？麗娘也是左右看了眼亦是滿臉不解的閨女們便點頭讓那小廝喚了葉管事來稟明就是了，不多時葉管事已是打管事們的院落中取道門前的大道，由正院的大門處往這邊正屋中過來。

  “太太，咱們家裡可是要尋上幾戶善於料理莊稼的佃戶嗎？”

  才一聽聞葉管事這般提及，這屋中的母女們也是吃驚不小，麗娘也是頓了一頓，轉念一想便又了答案定是相公昨日得了那大管事的契約後也已在心中有了計較，看來還是自家的主心骨辦事利落，便點了點頭接口言道：“此事是老爺喚你去找的吧！這個時節要想找到願意另投別家的佃戶定是不易的，葉管事你可是能尋著當用的人家嗎？”

  對面端立的那位慎重的頷首回道：“若是要往旁的村落尋來佃戶定是不能，更別說此刻還要好幾戶的，但卻是可以往哪覺明寺的後山喚上幾戶來的。”

  “覺明寺的後山？這又是怎麽個說道的我卻是聽不太明白？”麗娘已是搖頭疑惑起來。

  這邊的瓊娘忙給母親提醒道：“我明白了娘，葉管事說的可是前年那場大水時逃難出來的那些農戶們，可不是說官府已經給發了回鄉的盤纏嗎？怎麽還不往自己家鄉回去啊！”

  葉管事便頷首接著告訴道：“原本在去年初開春時就已是走了一半本就在鄉間有些田產的小農戶們，可不曾想才剛沒等後留下的那一半啟程趕上，頭裡才走了沒一個月的那批人便又都轉頭回來了。”

  望了一眼那邊坐上的堇娘後便又接著道：“我們年前同大房的大老爺往那省城去的時間就曾聽聞過，那些受災異常厲害的地方十有八九是要鬧疫病的，果不其然他們那前頭回去的就是為此便有轉回來的，就是給再多是銀兩還有些田產的人家都不願意回鄉的，更何況那些本就沒田沒產只靠佃田過日子的佃戶們。”

  堇娘已是一派了然的同母親和大姐解釋道：“女兒可是瞧見過那些街市上的人，一聽聞是打那些鬧過疫病的村落出來就是連看都不敢看上一眼的，想必他們也定是因為此才沒敢回鄉的吧！”

  葉管事也頷首附和著言道：“原這領了銀兩還不往家鄉回程若是讓衙門的官差知曉定是不能的，廟裡副寺也是念好生之德才特意允了他們還借用後山的那片荒地安頓下來的，倒是為寺中開墾出不少田地來，但畢竟是人多地稀的勉強能糊口而已，若是我們家尋上幾家佃戶倒是使得的。”

  麗娘思量片刻後，才緩緩言道：“既然是覺明寺中收留之人，那還是由葉管事你出面去尋便是最為合適的，旁的都還好說隻一點定要請副寺幫忙掂量一二才好。”

  說著抬手指向堇娘接著告訴道：“想來葉管事也該有所耳聞我家的堇娘已是要將那對面的西山置下的，那些佃戶便就都是給她開墾山上的田地用的，你也是知道近兩年來我們家在這鹿鳴村中可謂是風光一時，那些本就跟著我們家輪種青菜頭的農戶們倒還好說，可總免不了有些得不好處之人心中定是有些不平的，所以此次選來的佃戶們旁的都不是頂要緊的，就是能守住山上諸事不外泄才是重中之重。”

  “東家太太您大可安心，這些農家佃戶們本就都是一直逼著官府衙門的，哪裡敢在外間自報其短哦，躲都躲不及的，如今能有這般的隱於鄉間的落腳之處定是歡喜都來不及的。”

  告辭了東家葉管事便於第二日一早就往覺明寺方向上路了，而此時鹿鳴村中的老村長家中可是以坐定不少人，位於主座的便是衙門接替告病在家王主簿專管此項的趙書吏，這位書吏雖說是蕭銘柏在為前一任縣太爺作幕是就已是在衙門中的，也並無過多交集但對這位的貪財之好略有耳聞的。

  蕭銘柏本就對衙門中的這些也已是見怪不怪了，自己雖是不願同流合汙才斷然選擇脫身而出，但畢竟還是深知其中之道的，以眼色提醒一旁的小廝往外頭出來敘話，低聲交待了幾句後便又若無其事便的重又回到堂屋中繼續聽著老村長同這位趙書吏說道著村中的這座荒廢已久的山頭來。

  “村長你也是太過謙虛了吧！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咱們這一帶的村落中就數你們鹿鳴最是地理優越，就拿這地勢高來講便是一大優勢的，哦，對了還記得前年那場大水旁的地方怎麽也得淹了一半去，唯獨你們這附近的幾個地勢高的村落幸免躲過一劫，要不是多下的那幾場大雨的話怕是你們村中就再無一戶受損的吧！”

  這是什麽話？我們這一帶本就地勢偏高沒受到水災怎麽到了這位口中反倒成了罪過不成，還好自家只是要買座久已荒廢的石頭山而已，若是真看上了那片良田還不知這位會說出什麽更好聽的來哪！
  這話別說是身為前同僚的蕭銘柏聽得很是別扭，就是身為中人的老村長也覺得聲聲刺耳的很，這可不單單隻說道今日之事而已，看來往後若還想在這位手中辦妥旁的事情定是不易喲！

  同這位看來是多說無益還是直接帶了人往那山上去親眼瞧瞧才是正理，於是一行人便在老村長的引領下朝那邊西山上而去，一路上這位還不消停。

  一見這便道卻是鋪著小碎石在這樣的村落中竟然鋪得堪比鎮上的小戶人家的庭院倒是一奇，忙不迭的便‘嘖嘖’兩聲，直言道：“到底還是你們鹿鳴最是花的起銀子喲！瞧瞧村中的便道都已都是石子小道了，所以才說你們村中本就是因地好出產自然就跟著水漲船高咯！”

  老村長端是個好脾氣的也已是被他話給刺的有些暗暗惱火起來，但也深知這等小人本就是不好說話的，何況又是衙門中人更是吃罪不起的，面上不顯的言道：“這道卻是我們全村人一同修築而成的，好確實好了些可卻是未花費村民們一文錢，咱們這鹿鳴旁的不多唯獨這不要錢的碎石到處都能撿些來鋪地的，若是趙大人你瞧得上眼改明個我們也好孝敬一二啊！”

  心道本還想告訴這位知道，現在腳下的便道就是由他們蕭家給村裡捐的功德，可眼下瞧這位的意思卻是不能直言相告的，指不定還以為人家的銀子來的容易反倒壞了蕭家二爺的事也是保不齊的。

  而這邊的趙書吏也是一臉牙痛的神情，心中卻是不由的暗道：莫不是自己的暗示還不夠嘛，還是這鄉間之流本就是這般不識趣的哪？就在這兩位皆是一肚子不快之時，便已是步上山道而來。

  不過才行了小半會兒，這位趙書吏便已是開口詢問道：“你們這村中就沒再好爬一些的山頭了嘛？那個蕭兄你何以看上這般的亂石山啊？這哪裡堪置下的就是精致再佳也是不好行走的，我看我們便在此處瞧瞧就成。”

  一聽這位要歇蕭銘柏也不露聲色的同身後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過去，小廝也個機靈的已是會意著開始按自家老爺預先安排的那般活動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