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染布坊

  “老人家，你說，小榮是在染布坊裡做事的？”落籬再問。

  “是啊，染布坊啊，我們這個附近比較賺錢的一個地方，今年呢，染布坊的老板突然就收了不少的徒弟，這不，我的兒子小達和我妹妹家的小榮都去了，也都順利地被接受了，我們還高興呢，等這兩個孩子出徒了，那賺的銀子就更多了，誰曾想，一年都不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啊？那老人家，您的兒子怎麽沒事，單單小榮出了這樣的事兒呢？”

  素素很是不解地。

  “唉，要是沒事就好了啊！小達也是被染病了，只是我一向警惕性比較大，就沒讓他在家裡四處的奔走，也讓家人盡量遠離他，這才走到今天，眼前，我的家裡啊，就隻他一個人發病了呢，可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滿城都在驚恐中，小老兒我就是不被小達傳染，也難保不被別的什麽人啊！唉！完了，泰蘭歌算是完了啊！”

  老人說著，就哽咽難言了。

  “老人家，小達現在還好麽？”

  素素被剛才那個小榮的樣子嚇到了，一聽到有那樣的病人，她就覺得心悸。

  “唉，怎麽能好呢？還不是那樣死熬著，小老兒把他給鎖在了一個屋子裡，平日裡我們也不敢近前去接觸他，就只能是從門縫裡塞進點吃的去，算是讓他能賴以活命，唉，可憐啊！真不知道我上世裡做了什麽孽啊，才讓兒子受這樣的苦啊！”

  老者說著，那淚就忍不住地落。

  一個老人如此傷情，讓落籬她們都是好不潸然。

  “其實也非是我們一家人這樣啊，我們的幾個鄰居家裡也都是這樣的啊！”

  “什麽？老人家，您的鄰居？”

  落籬神情一緊。

  “是啊，小吳和小六也是這樣的病症，他們都是和我兒子一起發病的！”

  老者歎息著。

  “那他們是在哪裡得的啊？”

  素素問。

  “他們和我的兒子都是染坊的學徒工，不知道怎麽回事，竟都得了這樣的病？”

  “她們都是染坊的學徒工？”

  眾人被老者的這話給震驚了，難道是那個染坊有什麽問題？
  “是啊，我們幾個老的也覺得是不是那染坊裡有什麽問題，也是數次去找過她們，可是他們就是不讓我們進去，那老板是後來才買下的染坊的，原來的吳老板，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再沒見著，有人說他將染坊賣了個大價錢舉家搬走了，也有人說他是的怪病死了，反正今年起，就再也沒看到過他，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麽樣的情形的。”

  “那老人家，你們是找了那家的老板，他怎麽說的？”

  “唉，那裡能得見啊！那老板壓根就不出來見我們，而且那染坊的圍牆都是加高了的，高的啊和城牆一樣了，我們就是想爬牆進去看看，那也進不去啊？！”

  老人的淚，落在了風裡，給人格外的淒涼感。

  “那……那你怎麽不去報官啊！”

  楊靖遠憤然地，當官的難道不管這個事兒麽？
  “當官的怎麽會管我們小老百姓的事兒呢？他們都沒聽我們說完，就說是我們胡攪蠻纏，還說是那染坊的老板一向都是循規蹈矩的人，是我們這些人趁亂鬧事，將我們給轟出來了啊！”

  什麽？
  他們怎麽能那樣啊？

  落籬忽然就想起了劉不已的那番話了，他說是他和王博等人都親自到城中的病人家裡詢問過，也沒有什麽收獲，難道是他在說謊？
  “不對啊，靖遠，你的單子，你不是說是王博給你的麽？他就這樣子會給你單子麽？”

  素素實在是不解，若是那個泰蘭歌的城主真的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怎麽會將受病人的名單拿出來給楊靖遠呢？

  這也似乎有點前後矛盾吧？
  “嘿嘿，他不給，我就不能拿麽？皇……主子走的時候交代了，只要是籬主子交代下來的事兒，那屬下就可以不擇手段的去做，什麽阻攔都不用顧的！所以啊，屬下是去了城主府了，可是他托詞說是沒有那麽一份名單，我一聽就不信，怎麽會沒有呢？所以……嘿嘿……”

  楊靖遠說著，面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靖遠，你是這樣得到的名單啊？”

  落籬也被嚇了一跳，“你啊！”

  不過，轉瞬她腦子裡想到一個問題，那些人他們為什麽要不讓人家知道最初人的名單呢？是在怕些什麽？
  如果知道了最初得病人的名單，那就如自己這樣查下去，其實是不難查出一個緣由來的，那就是最初得病的人都是出自染坊的，而由此那個染坊的老板就會浮出水面，他究竟是不是這起事件的主謀呢？
  “唉，你們都趕緊回家去吧，泰蘭歌城裡啊，是不能呆的，別到時殃及到你們啊，你們的家人該多難受啊！小老兒也是不敢出來啊，若是為了妹妹一家，唉，不能出來啊！這個天啊看來要變色了啊！慘不忍睹啊！”

  那老者說著，就蹣跚著走遠了。

  “靖遠，快叫住老人家，問他染坊在那個方向？”

  落籬急說。

  “啊？姐姐，你是說我們要去那染坊看看？”素素心有余悸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想要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就只能先從染坊查起了！”

  落籬的面色沉著，她知道，這一次啊，她面對的可不是宮裡的那些小女人，她要面對的可能是一股險惡之極的惡勢力！
  可是她不能退縮，只能迎頭趕上！

  “怎麽你們是想去那個染坊？”

  老人回來了，很是驚詫地問。

  “老人家，您能給我們帶個路麽？您不要怕，您就遠遠地將那個染坊的位置指給我們看就行了！”

  落籬很是溫和地說。

  “你們到哪裡做什麽啊？那些人可是很邪惡的，一般人是鬥不了他們的！”

  老人一副很是質疑的樣子。

  “老人家，就算是再怎麽邪惡，我們也得去看看，總不能讓小人得志了，好人遭殃了吧？您就放心吧，我們不會連累您的……”

  “連累？小老兒已經被連累了，還有什麽好說的？那些人毀了我的兒子，也就毀了我的家，我們一家都指望著孩子能有出息，能將門頭給頂起來呢！可是現在，都成了泡影了，還有什麽希望？小老兒啊，還沒糊塗，我知道孩子們能到現在這樣的程度，那個染坊是脫不了乾系的，就算是人不是他們害的，那他們也是幫凶！”

  “那老人家您就給我們帶個路，我們總得去打探清楚了，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楊靖遠被老人的正氣凌然給打動了。

  “沒事，你們要是真的能查出了事情緣由，讓那些人不再害人，那老兒我就是賠上了這條老命，也絕無怨言！”

  老人說著，就看看落籬幾個人，用滿是疑惑的語氣說，“怎麽就你們三個人麽？要不，我再去找幾個人來？我的那幾個鄰居啊，也都是憂心如焚啊，孩子們的情況一日不如一日了，做老人的啊，那心……”

  “不用了，老人家，您就給我們帶個路就成……”

  落籬剛說到這裡，素素將話接過去了，“老人家，要是有用得著的地方，還真得請您和您的鄰居幫忙呢，幫個人場就行！”

  說完，素素就朝著落籬暗示，那意思，可別把話說絕了，我們辦的這個事情，與這些老百姓也是有關系的，他們必要的時候出來幫個忙，那也不是什麽錯？再說了，整個泰蘭歌的生死存亡，與這個城裡的每一個人，那都是息息相關的，誰都有義務來出一把子力！
  落籬稍稍停頓了下，再沒說什麽。

  老人果然是認識路的。

  他本來是準備走在頭前的。

  但是楊靖遠顧及到他年事已高，萬一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幾個受病的癲狂病人，那他們就會對老人發動攻擊，到時，自己想救他，都恐來不及，所以，他堅持就和老人一左一右，走在了落籬和素素的前面。

  “那你就不用保護我們啦？”

  素素說這話的時候，那眼神滴溜溜地看著四周的動靜，生怕從那個地方突然就冒出一個癲狂者來。

  “嘿嘿，你不是女大俠麽？怎麽還用人保護啊？”

  楊靖遠逗她。

  “哼，你少來，若是我籬兒姐姐有了什麽事情，我看你怎麽和皇……皇爺交代！”

  “皇爺？你們……你們是……”

  老人被素素的話吸引住了。

  “她說的是姓黃的老爺，我們的主子他啊，姓黃的！”

  落籬趕緊圓場，同時遞給了素素和楊靖遠一個眼色，那意思，暫時還是不要暴露身份為好。

  哦。

  那老者盡管有些狐疑，但還是沒再說什麽。

  在老者的帶領下，她們很快就找到了那家染坊的具體地址。

  染坊就在東城門的外面，隔著一道厚厚的城牆，那染坊就緊挨著城牆建立的。

  染坊果然如老者說的，它的圍牆高度真的可以與深宮的圍牆相比擬了。

  似乎本來沒有那麽高的。

  就好像在後來又給加高了一截。

  那接口處依然是新鮮的。

  貌似加高不是很久。

  東城門附近本來是有一處商貿市場的，但是因為這個染坊將圍牆加高後，嚴重影響了市場裡的光照情況，這裡的商戶幾次去城主府反應，說是染坊的圍牆太高，嚴重影響了他們做生意，而且市場裡沒有光良，大白天的就要點燈燭，惹得來買東西的老百姓和在市場裡的商戶都是頗多微詞，於是，市場漸漸地就沒有人來了。

  從那之後，偌大的東城門附近，就只剩下了這一處染坊了。

  高高的染坊佇立在了那裡，就好像一尊魔鬼的神像。

  冷酷而幽暗地注視著周圍經過的人們。

  “籬兒姐姐，怎麽這裡有些冷啊？”

  此時的天空中正是暖陽高照著的，可是走在了那染坊圍牆的陰影下，卻是一點也感受不到溫暖。

  “噓！”

  落籬示意她不要說話。

  但是偏偏就在此時，那染坊的門忽然就開了，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個人……那個人……姐姐，我認識那個人！”

  素素一個衝動，差點就叫嚷起來。幸虧了楊靖遠拉了她一把，她才止住了到嘴邊的呼喊。

  “你這個丫頭怎麽回事？主子不是不讓你說話麽？”

  楊靖遠有點惱火了。

  現在，主子跟在他身邊，如果稍有閃失，那他是無法向皇上交代的。

  “哼，要你管！”

  素素瞪了那楊靖遠一眼，但還是壓低了聲音，說：“姐姐，剛來出來的那個人，我見過，曾經在五馬山上，就是這個人最先把那些人帶去的，而且我知道他是漠遠國人，他那副走狗的樣子，就是燒成了灰燼，我也能認出來！”

  “你……你是說他是給太陽國人服務的奸細？”

  落籬大為驚駭。

  “嗯，就是他，他就是給太陽國人辦事的漠遠國的叛徒！”

  素素氣憤的拳頭緊握，若不是為了大局，想必這會兒她已經衝出去，暴打那個人一頓了。

  “看來，事情遠非我們判斷的那麽簡單啊！太陽國人的觸角果然伸到了泰蘭歌城了！她們這是想雙管齊下，一面搶佔邊疆，一面毀滅泰蘭歌啊！”

  落籬想到此，身上的汗毛不禁就倒豎了。

  秦世堯啊，秦世堯，你將泰蘭歌如此險惡的一個狀態交給了我，你要我怎麽辦？
  她心裡的不安與鬱憤更深了。

  “主子，您看我們要怎辦？”

  楊靖遠看著落籬，問了一句。

  “不用急，我們先回去，找個落腳地，然後商議好了，再來決定怎麽行動！”

  落籬說著，就悄然帶頭走離了東城門。

  “幾位大俠，你們要是不嫌棄，就跟著小老兒回家吧，小老兒家裡沒有什麽金貴的東西伺候著，但是看著你們都是為受病的孩子們焦心，我這個心裡啊，真的是感激啊！”

  說著，那老者就欲要下跪，施禮。

  “哎呀，老人家，您千萬不用客氣，為城裡的百姓們做事，那是我們的責任，而且呢，我們也不是什麽大俠，您萬萬不用再這樣了，會折殺我們的！”

  落籬趕緊將他扶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