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其實在保全她是嗎?
眾人循聲望過去,在看到他的容貌時,皆是一震,邊上的錦溪更是驚呼出聲:“二爺,你的臉……”
男人原本冠玉一般的臉上,此時赫然一條血痕縱橫。
血痕細細長長,從一側的臉,一直穿過嘴巴,延伸到下顎,在原本白皙的臉上顯得特別的突兀,觸目驚心。
顯然是被什麽爪子抓傷。
連嘴唇都破了,看來傷得不輕。
“疼嗎?”錦溪蹙著秀眉,滿臉滿眼的心疼,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管不顧,自顧自抬手,輕輕撫上男人破了皮的唇瓣。
男人微搖了頭,略略避開。
蔚景微微抬眼,正好看到這一幕,她看到男人略略避開錦溪的手時,似乎也朝她這邊看了一眼,又似乎沒有。
她彎了彎唇,再次輕垂下眼簾。
明白了,她終於明白了,為何這個男人會要殺了她的烏騅。
除了怕她跟烏騅的感情引起眾人的猜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影響到復仇大業,更重要的是這個吧。
自己抓破自己的臉,說是烏騅所傷,剛好掩飾他被她咬破的嘴唇。
一箭雙雕,既斷了她所有念想,又不讓眾人,或者說是不讓錦溪,對他有絲毫誤會。
這是怎樣心機的男人?
這是怎樣滴水不漏的男人?
可是至於嗎?
不就是咬破了唇瓣嗎?
至於要如此大費周折,平白犧牲一條性命,就為了掩飾他那一點點可能會引起別人誤會的東西?
敢情他的事都是大事,別人的犧牲都無所謂?
是了,想想,他就是這樣的人,一直就是。
上次夢兒的事不也是這樣。
再次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蔚景已經坐在了回相府的馬車上。
車輪滾滾,車身搖搖晃晃,一如此刻她的心情一樣。
事情的結果,早在她的意料之間。
凌瀾沒事。
且不說,他已作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他的左相的身份也擺在那裡,而且最重要的,還有錦溪。
她如何會讓自己心愛的男人有事?
而蔚卿就算不看僧面也會看佛面,畢竟她是錦弦的妹妹,定是不會太過為難。再說了,她是用的她的身份,跟烏騅本就沒有什麽感情,烏騅的死也未見得她會難過多少。
所以,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果也並無任何意外。
只是可憐了烏騅,無辜成了這一場爾虞我詐的犧牲品。
如此眼睜睜看著它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痛得如同刀絞一般。
這些年,它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陪著她度過了人生最快樂無憂的幾年,雖然不會說話,卻遠比人來得忠誠。
馬車在相府門口停了下來,蔚景撩開車幔的時候,凌瀾和錦溪已從馬車裡面出來,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她忽然想起在宮中石林裡,這個男人對她的瘋狂。
她不明白,就算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也不能隨便對個女人就這樣吧?
隨著交往的深入,她反而覺得越來越看不清他了,似乎他有很多面,她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她只知道,這是一個危險的男人,極度危險。
輕搭著弄兒的手,她從馬車上下來,不經意抬眸的瞬間,看到那廂男人似乎正朝她這邊看過來。
她怔了怔,冷冷將視線撇開,低垂了眉眼,拾階而上。
幾人前前後後入了府,此時正值晌午,金黃色的陽光從頭頂鋪下來,耀得一院明亮。
管家康叔養的那隻黑貓正趴在院子裡的圍牆上,眯著眼睛慵懶地曬著太陽,許是聞見了腳步聲,警惕地睜開眼睛,從圍牆上站起來。
蔚景走在前面。
凌瀾和錦溪走在後面,兩人似乎一直在說著話,她聽到女人嬌嗔的聲音和男人低笑的聲音。
彎了彎唇,她準備直接回房,雖然披了件披風,但是,身上的衣服半乾不乾,很是不舒服。
誰也沒有注意到,圍牆上的貓兒瞳孔慢慢被猩紅覆蓋,當蔚景從下面經過時,驟然,“喵嗚”一聲尖叫,從圍牆上縱下來,直直朝蔚景撲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一瞬間,誰也沒有想到。
蔚景隻覺得一團黑影突然從天而降,直直往她的身上砸來,她一驚,本能地想要避開,卻是已然太遲,當黑貓血紅的瞳孔映入眼簾,鋒利的爪子已經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尖叫一聲,駭然閉眼。
可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到,幾乎就在她閉眼的同一瞬間,她感覺到一陣風過耳畔,緊接著就是掌風擊打的聲音,貓兒嗚咽哀鳴的聲音,什麽東西重重委地的聲音,以及幾人驚呼的聲音。
她陡然睜開眼,就看到一身朝服、風神如玉的男人站在她前面,衣發翻飛間,正緩緩將掌風收回,而在院子不遠處的地上,一隻黑貓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渾身抽搐。
蔚景好半天沒有回過神。
今日是怎麽了?
烏騅撲她,小黑也撲她?
“你沒事吧?”男人回過頭,看向她,眉心微攏。
蔚景渾渾噩噩地搖了搖頭,目光散落在躺在血泊裡已然聲息全無的小黑身上。
也死了?
蔚景腳下一軟,身子微微一晃,男人身形微動,似是想要伸手扶她,可見她自己已穩住身子,便又連忙將大掌隱在廣袖之下。
“弄兒,快扶夫人回房休息!回去立即將身上的這件披風脫下來。”
立即?
見幾人疑惑地看著他,男人眸光微微一閃,眼梢輕掠,掃了錦溪一眼,又轉眸看向弄兒:“你要負責將這件披風洗乾淨晾好,明日進宮上朝的時候,我帶過去還給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蔚景一怔,也就是到這時,她才知道身上的這件披風是蔚卿的。
當時,她也奇怪來著,皇宮裡,他在哪裡拿的女人披風,只是,當時,她沒有心情問。
沒想到,竟是蔚卿的。
說不出來心中的感覺,她忽然覺得身上的披風似有千斤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要不是裡面的衣服那樣,她恨不得現在就脫掉。
“我們走吧。”她喚了弄兒,有些迫不及待。
“不用那麽急,”錦溪笑著上前,親昵地挽了男人的手臂,“皇嫂披風多了去了,每日換一件,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可以不重樣,她又怎會在意這麽一件已經送給別人穿過的披風?二爺不用還了,這披風皇嫂絕對不會再穿了。”
錦溪邊說邊拿眼斜睨著蔚景,一副瞧不起的輕蔑之態。
蔚景微微抿了唇,並不打算理會,正欲拾步離開,就聽到凌瀾驟沉了聲音道:“娘娘作為一國之後,衣服多,那也是正常。但是,並不能因為這個,借她的披風就不還。至於還給她以後,她是棄是丟,那都是她的事,我們有借有還就可以了。”
一番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蔚景拾步離開,眼梢輕輕一掠,就看到錦溪被噎得微微有些發白的容顏。
回房以後,蔚景就迫不及待地將披風解了下來,又讓弄兒準備了熱水,她沐浴之後,就直接睡了,午膳也沒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