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兄弟如手足1
白白辜負了他一番好意,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不是嗎?
所以她小小犧牲一下,親手為他做一頓飯菜,不算什麽!
想罷,她眨了眨眼,將委屈咽了回去,輕移蓮步,便朝著掌杓的大廚走了過去,吩咐了幾句,眼角掃過,一抹熟悉的影子撞入她的視線。
是那個鶩顏的婢女,好像是叫什麽弄兒的,此時正拿著蒲扇,一邊扇著小火爐裡的火,一邊勾著頭揭開藥罐的蓋子看著。
熬藥?
什麽藥?
她抿了抿唇,收回視線,擺弄著大廚和下人給她切好準備好的食材,然後一股腦的放到了熬湯的砂鍋裡,回頭輕瞥一眼,看到弄兒走了出去。
她便快步走到了藥罐那裡,揭起蓋子一看。
濃濃地藥味撲鼻而來,錦溪嫌惡地後退了一步。
這藥味,她並不陌生。
做什麽用的,她很清楚。
眸光閃了閃,她緩緩勾起了唇角。
廳裡敞亮,圓桌上,四人圍坐。
蔚景抿唇,勾著頭垂下眼簾,身體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是中毒之後體力尚未恢復,還是頭頂那幾道若有若無的視線……
她不知道是誰的,也懶得去猜!
記憶裡,這是第一次,四個人聚在一起吃飯。
是錦溪邀請的,聽說,她親自下廚煲了湯。
能吃到一國公主親手煲的湯,倒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蔚景彎了彎唇,低眉順眼地坐在那裡。
那夜,她跟凌瀾的關系被夜逐寒識破,她還想,她要如何自處,他們三人要如何相處?
沒想到,就隻隔了一日,她就又坐在相府的飯桌上,不僅三人,還四人處在一起。
昨夜,她沒有想到會在夜市遇見夜逐寒。
她更沒有想到,夜逐寒要接她回來!
她一個殘花敗柳,還和他弟弟做了苟且之事,任憑一個正常男人,都會想要殺了她吧!
可夜逐寒沒有,不過,卻也第一次清楚明白、開誠布公地跟她說了一席話。
他說,他當初娶她,本就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因為他得到消息錦弦要賜婚與他,他不想被人控制,所以緊急找了風月樓的她,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錦弦賜婚給他不成,結果就賜給了他弟弟夜逐曦。
最後,他警告她,過去的事就算了,以後,不該招惹的人,不要招惹,要她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是右相的夫人!
她刹那間明白了!
她和他無情無愛,有的不過是右相夫人這個頭銜!這個身份!
將她休了,這很簡單,但是他不會這麽做!
除了他自己所說的,用她掩人耳目,還有就是,這種事傳出去,誰的臉上都掛不住,不光是丟她的臉,他的顏面,也會掃地。
或許,在他看來,她早已是煙花柳巷之人,是不是清白的,他其實根本不在意,那夜的憤怒,或許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又或者,是因為和她‘苟且’的男人是他的弟弟。
終究,他還是原諒了她。
原本,她擔心的就是這件事,好在,這個男人很冷靜!
冷靜得有些可怕!
但是,她的問題,也算是解決了,她總不可能呆在山頂的小屋裡一輩子。
所以,他紆尊降貴來接她,她豈有不跟他回來的道理?
微歎一口氣,她抬起頭,就看到凌瀾正堪堪收回目光,似乎前一刻在看她,又似乎只是對著她的這個方向。
蔚景垂眸彎了彎唇,胸口極快的劃過一抹悶痛。
她不知道,昨夜後來,這個男人回去小屋了沒有?
還是壓根將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如果她不是自己下山去買食物,是不是她餓死了,也會被他無視?
唇邊似乎還沾染著他的氣息,可他的唇,還不知道碰過多少女人?
昨夜出現在山頂的那個女子,還有,現在坐到自己對面的錦溪……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卻不期然的撞上錦溪探究的視線,錦溪似乎怔了怔,然後很自然的別過頭,朝著凌瀾燦然一笑,“二爺,嘗一嘗這湯如何?”
錦溪一手扶起雲袖,一手將瓷罐裡的湯匙翻攪了一下,舀起一杓子盛到碗裡放在男人面前。
夜逐寒眸光微閃,看了眼錦溪,又瞥了一記蔚景,淺淡目光最後落在凌瀾的臉上。
蔚景抿唇,挑起碗裡的幾顆飯粒,送進口中。
凌瀾目光若有似無掃過對面垂首吃飯的女子,然後側頭淡淡看向錦溪。
“二爺,這鮑魚雞湯是公主做了好幾個時辰才做好的,我們想插手,可公主執意要為二爺親手燉煮……”
“冬雨,誰要你多嘴了!”錦溪微惱地瞪了冬雨一眼,眉眼間掩不住的討巧神色。
冬雨連忙噤了聲:“是,奴婢知錯!”
凌瀾卻突然低低笑了起來,笑容如疏風朗月,俊朗得讓人移不開眼。
“公主有心了!”
說著,修長大手優雅端起瓷碗。
蔚景眉心一蹙,猛地察覺到身側男人的視線,連忙別過眼,就聽到錦溪的聲音再度響起,“大哥,大嫂,你們也嘗一下吧,第一次動手做湯,難免味道不好,還請大哥大嫂莫要嫌棄才是。”
一邊說,一邊盈盈起身,給夜逐寒盛了一碗。
夜逐寒含笑應承,不知道是不是夜裡沒有休息好,還是怎麽的,今日的他臉色略顯蒼白,精神明顯有些憔悴。
盛好夜逐寒的,錦溪又給蔚景盛了一碗。
蔚景連忙落落站起,伸手謙遜接過瓷碗,可不知是蔚景沒有接穩,還是錦溪放手太快,反正瓷碗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自兩人手中跌落,因兩人手的姿勢是錦溪的在上面,蔚景的在下,所以瓷碗裡面滾燙的湯汁盡數撒潑出來,就直直濺在蔚景的手背上。
“啊!”
蔚景燙得瞳孔一斂,本能地將手收回,瓷碗就“嘭”的一聲砸在桌上,滾了一下,又跌落在地上,隨著令人心悸的一聲脆響,瓷碗四分五裂、瓷屑亂濺。
夜逐寒微微一怔、眼波輕動,凌瀾臉色一變,作勢起身,卻又不知想起什麽,身形微微一僵,便坐在那裡終是沒有動。
錦溪一臉慌亂,連忙道歉:“對不起,大嫂,看我毛手毛腳的,不知大嫂燙著沒有?”
蔚景怔怔看向自己的手,瑩白手背上已是緋紅一片,有些地方甚至還開始起了小水泡。
蔚景皺眉,看來,燙得不輕。
“沒事吧?”邊上一直不響的夜逐寒出了聲。
蔚景怔了怔,抬頭,看向夜逐寒,眼角余光掠過坐在對面此刻正低垂眉眼、面沉如水的男人,彎了彎唇,“沒事,用涼水冷敷一下就好了。”
將手掩進袍袖中,她又轉眸看向錦溪:“公主客氣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毛手毛腳,連個瓷碗都接不住,卻了公主的盛情,請公主莫要怪罪才是。”
錦溪眉眼一彎,笑得像朵花兒一樣,“大嫂見外了,那我再給大嫂盛上一碗。”
一邊說,一邊自邊上拿了一個新碗,她再給添上湯。
而這廂,夜逐寒也吩咐婢女去取涼水。
將盛好湯的瓷碗直接放在蔚景面前的桌上,錦溪娉娉婷婷坐下,眼梢略略一掃三人,趁三人未注意的間隙,快速朝冬雨使了一個眼色,冬雨會意,悄然退下。
不一會兒,婢女就取了一銅盆的涼水過來,雙手端著銅盆站在蔚景的邊上。
蔚景輕輕挽了袍袖,眼角余光所及之處,她看到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包括對面那個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無動於衷的男人。
男人似乎看了看她,又看向她的手。
也不知自己心裡怎麽想的,她忽然一個抬眸望過去,卻見他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哪裡是在看她這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