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是要走嗎?(1)
這麽久了,她依舊沒能習慣跟一個女人演夫妻。
不過,那麽多下人當前,她也只能陪唱著。
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口下人行禮的聲音:“二爺,公主。”
不知為何,她竟然一顆心狂跳起來。
微微攥了手心,她面色如常地循聲望過去,就看到凌瀾錦溪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凌瀾一聲白袍纖塵不染,冠玉束發,頭頂一個公子髻,其余墨發輕垂在腦後,踏著早上的晨曦而入,翩然的樣子猶如從天而降的天神。
跟昨夜大汗淋漓、面色酡紅、雙眸血色的男人完全判若兩人,風姿闊綽,一絲一毫都沒有昨夜之痕。
踏入廳門,男人也徐徐抬起眼梢朝她這邊看過來。
四目相對,她剛想著要不要避開,卻發現,男人鳳眸目光在她這裡並沒有片刻停頓,就已經眼梢輕掠,看向她身側的鶩顏,然後,微微一笑:“大哥,大嫂。”
他身後的錦溪亦是跟在後面也笑著喊了她跟鶩顏兩人一聲。
鶩顏笑著指了指桌子對面的位子:“坐吧。”
蔚景說不出來心裡的感覺,微微垂了眼簾。
眼角余光瞧見對面的男人替錦溪拉了椅子,錦溪坐下之後,男人也坐了下來。
下人們上了小米粥和糕點,每人面前放了一份。
“吃吧,皇上禦賜的,聽說味道很不錯。”
鶩顏率先動了筷。
其余幾人也開始吃了起來。
蔚景低垂著眉眼,舀了一小口粥送進嘴裡,隻覺得清淡得厲害,眼角余光瞥見對面的男人亦是低垂著眉眼、靜靜吃著碗中的米粥,眼梢抬也不抬,面色清冷寡淡,看不出一絲情緒。
蔚景默了默,手中瓷杓忽然掉在碗裡,她抬手捂上右臂,悶哼了一聲。
蔚景默了默,手中瓷杓忽然掉在碗裡,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右臂,悶哼了一聲。
身後的蘭竹和弄兒見狀,皆是臉色一變上前,“夫人……”
邊上的鶩顏亦是微擰了眉心看向她:“怎麽了?”
就連對面的錦溪都朝她看過來,而有個男人卻依舊沉浸在自己默然吃粥的世界裡,沒有一絲反應。
蔚景彎了彎唇,扯出一抹笑容:“沒事,就是肩上的傷口忽然有些痛。”
“那要不你先回房,讓人將早膳給你端過去?”鶩顏眼梢掠了一眼對面面沉如水的男人,又看向她。
蔚景笑笑:“沒事,就剛才那一下突然有些刺痛,現在好多了。”
鶩顏眸色深深,睇了一眼她的肩,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早膳繼續。
四個人忽然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冷凝。
只能聽到瓷杓碰擊碗壁的清脆之聲以及喝粥的聲音。
最終,還是錦溪打破了沉默。
“對了,二爺,我今日去一趟寶梳軒,讓寶梳軒的工匠將二爺昨夜送我的那柄沁木梳梳齒弄出來,聽說他們的手藝很不錯。”
蔚景眸光微微一斂。
男人頓了手中瓷杓,轉眸看向錦溪,說:“好!”
長長的宮道上,錦弦負手走在前面,趙賢手執拂塵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日頭有些強,明晃晃的,趙賢眯了眯眼,偷偷看向前方緩步而走的明黃身影,幾次想開口,卻又作罷。
早朝以後,這個帝王就一直在皇宮裡這樣走著,也不進哪個宮,也不說一句話,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
剛開始,他以為是散散步而已,走到後來,他知道不是。
哪有散散步幾乎將整個皇宮走完的?
有心事!
這個帝王有心事!
只是在想什麽,他無從得知,他只知道,自從嘯影山莊回來,似乎就有些不同了,到底哪裡不同,他卻又說不上來。
又走了一會兒,趙賢發現,竟然走到了冷宮。
在一座破敗的宮苑前,男人終於停住腳步。
這裡趙賢自是識得。
賢妃鈴鐺所住之處。
男人回頭,讓他就等在院門口,自己則是推了院門,拾步走了進去。
鈴鐺正站在院中,輕垂著眉眼,修剪著院子裡稀稀落落的幾株花枝,驟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怔了怔,回頭,就看到明黃挺拔的身影,沐浴著一身陽光走來。
鈴鐺眸光微微一斂,連忙放了手中剪刀,跪了下去:“鈴鐺參見皇上。”
男人沒有說話,一直走到她面前站定。
視線所及之處,是男人黑緞金線龍頭靴和一截繡著龍紋的袍角,因不明其意,她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居高臨下地站著,她勾著頭跪著,他不言,她也不語。
“陪朕走走!”
男人忽然轉過身,往外面走。
鈴鐺一震,愕然抬眸。
陪他走走?
她?
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待仔細反應,確定是“陪朕走走”四個字時,她依舊難以置信。
許是見她還跪在那裡沒有動,男人又驀地頓住腳步,回頭,“怎麽?聽不懂朕的話?”
見男人一臉寒意,鈴鐺一驚,連忙頷首:“鈴鐺遵旨。”
說完,就從地上起身,緊步跟上男人。
剛開始,她還以為,男人只是在冷宮附近走走,誰知,男人竟是直接出了冷宮,往皇宮正殿的方向走。
鈴鐺微愕,不知發生了何事,回頭看向趙賢,希望能得到一些提示,誰知對方亦是滿臉愕然地對她搖搖頭。
一行三人就這樣一字排開地走著,錦弦負手走在最前面,鈴鐺走在中間,趙賢走在最後,沿路遇到的宮人紛紛跪地行禮,在看到帝王身後,一身麻布素衣、粉黛未施的鈴鐺時,一個一個都投來疑惑的眼神。
鈴鐺低垂著眉眼,輕抿了唇瓣,她知道他們疑惑什麽。
畢竟,在眾人的眼裡,她可是罪大惡極的犯婦,按照她的罪行,應該是要被處以賜白綾、鴆酒、凌遲之類極刑的。
而她卻這樣公然出現在宮裡,還跟天子一起公然出現在宮裡。
實乃驚人之舉。
她不知道男人這樣做何意,一直到,男人帶著她在一處宮殿前站定,她才似乎有些明白了過來。
九景宮
宮門頭上的牌匾上,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只是不知是被風吹得,還是反面掛牌匾的鉤子斷了一個,牌匾已經傾斜,耷拉在宮門的頭上,一副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
九景宮,因前朝九公主蔚景而得名,顧名思義,就是前朝九公主蔚景曾經所住的宮殿,也是她鈴鐺曾經所住的地方。
鈴鐺垂了垂眼簾,長睫掩去眸中所有情緒。
再抬眸之時,見男人已經走了進去,她怔了怔,連忙跟上。
一景一物,還是曾經的樣子,只是,早已沒有人住。
男人緩緩踱著步,徑直入了殿門。
因為一直跟在身後,看不到男人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男人輕蕩的龍袍和挺拔的背影。
男人走得極慢,似是腳步沉重,又似滿腹心事,有那麽一刻,她竟覺得那明黃刺眼的背影有幾分落寞蕭瑟。
外殿、中殿、內殿……
在內殿稍做停留,男人又往出走。
內殿、中殿、外殿……
男人一直走出了九景宮,頭也未回。
“趙賢,送鈴鐺回冷宮!”
鈴鐺一怔,趙賢亦是怔住,一直等男人的身影走了老遠,才反應過來,諾道:“是!”
冷宮的宮道上,鈴鐺、趙賢一前一後走著。
趙賢低歎:“真是君心莫測啊,也不知道皇上這是唱得哪出?”
一早上走下來,他的腿都走酸了。
鈴鐺彎了彎唇,沒有說話。
相府
早膳結束,幾人各自散去。
蔚景回到自己的房間,心裡面早已經滋味不明。
一人坐在那裡想了很久,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