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將她吃得死死的女人(2)
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冬雨一口氣都沒歇。
凌瀾瞳孔微微斂起,錦弦眸色深深。
鶩顏輕輕抿了唇瓣。
太醫點了點頭,眾人中也不乏知道靈貞水泡壺蓋一說的人,也有人知道靈貞水跟凡臨草一起會讓人皮膚瘙癢發黑,皆紛紛表示此法可取。
蔚景懂醫,當然更是知道。
心中無鬼,自也不怕這些。
“當然可以!”她篤定而言。
“這個方法好!秋蟬快去弄凡臨草過來!”錦溪似乎看到了希望,猛地從凌瀾的身上坐起身子,“我也一直覺得肯定是藥出了問題,雖然太醫沒有驗出,只能說,罪魁禍首太高明,我不是替自己的婢子說話,冬雨和秋蟬兩人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絕對不會是信口雌黃之人,我不知道,大嫂為何要矢口否認?”
話音未落,錦溪忽然伸手,想要取太醫放在桌案上的藥碗,因隔得有些遠,手不夠,凌瀾連忙體貼地大掌一揮,直接用內力將瓷碗卷了過來。
瓷碗穩穩落在手中,裡面的藥面輕漾,隻寥寥幾滴濺在手背上,基本都未撒潑出來。
好霸道的武功。
眾人震驚。
凌瀾已將瓷碗遞給錦溪。
錦溪接過瓷碗,抬眸看向蔚景:“既然大嫂那般坦蕩,願意接受凡臨草一試,那大嫂能將這半碗太醫鑒定為沒有問題的保胎藥也喝了嗎?”
所有人一怔,包括蔚景。
看樣子錦溪是一口咬定這藥有問題。
太醫明明已經檢測過,天子當前,又豈敢瞎說?
太醫說,藥沒有問題,肯定就是沒有問題的,錦溪腹中的胎兒墮掉,定然是鶩顏跟凌瀾用的它法所致。
他們那種智商的人,又豈會在藥這種明顯的地方做手腳?
還未來得及做出決定,就看到凌瀾已伸手將錦溪手中的瓷碗接過,拾步朝她走了過來。
說實在的,對於凌瀾的這一舉措,她有些震驚,真的。
就算要演戲,就要在眾人面前,他跟錦溪要扮作恩愛的夫妻,就算他要裝作給自己受了委屈的妻子出頭,可,有必要那麽明顯嗎?
剛才那霸道的武功展示,如今又迫不及待地將藥往她面前送,在他心裡,又將她置於何地?
盟友嗎?
生死與共的盟友也不會如此對待吧?
她微微挺直了背脊,看著他,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看著他腳步翩躚、緩緩朝她走過來。
那樣龍章鳳姿、那樣冷漠俊雅……
他亦是看著她,眸色裡玄黑一片,全部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緒,或者說,根本沒有一絲情緒。
換做尋常,每每四目相對之時,都是她最先當了逃兵,這一次,她也不撇開,也不別過,就不偏不倚地迎著他視線,一直看著他。
當然,此時廳裡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他這裡。
眾人紛紛退至兩旁,給他讓出道來。
忽然,不知腳下踩到了什麽,或者被什麽一絆,他猛地一滑。
眾人一驚。
而他是誰?是擁有剛才那般霸道武功的左相,自是不會摔跤,輕輕松松穩住身子的同時,還唯恐手中瓷碗掉了,伸出另一隻手將其捧住。
就那麽一瞬間,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或許所有人都看他的腳下去了,只有一個人死死盯著他沒有移開目。
那就是蔚景。
所以,他袍袖一動,兩指一彈,極快極隱蔽的小動作,依舊被她捕捉在了眼底。
他放了東西藥碗裡。
是什麽呢?
還未來得及細想,男人已經行至跟前,在離她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站定。
“大嫂,得罪了。”
男人定定地望著她,薄唇輕啟,雙手將瓷碗呈到她面前。
得罪?
蔚景彎了彎唇,緩緩將目光從俊美無儔的臉上移開,看向他的手。
五指淨長,還是那麽好看。
可是卻端著……
她忽然詞窮了,想不到用什麽詞語,端著什麽呢?說毒藥吧,也不是,明明是保胎藥,不是嗎?
可是,對於這個時候的她來說,自他主動端起藥丸走向她的那一刻起,那就是毒。
傷人於無形的毒。
眸光在瓷碗裡紅褐色的湯面上掠過,她朝他璀然一笑:“沒事,二爺的心情我能理解,只希望……”
垂眸頓了頓,再次抬眼,依然笑靨如花:“只希望,我的心情,二爺也能理解!”
話落,她伸手,將他手中的瓷碗接過。
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兩人手指不經意輕碰的瞬間,她覺得他好像在抖。
再看,哪有?
人家長身玉立、手臂伸得優雅至極,何來抖?
所有人都看著她。
錦弦眸色深深,薄唇輕抿;錦溪眼波輕動,嘴角弧光一閃;鶩顏面沉如水,不知心中意味;而凌瀾,依舊一瞬不瞬,凝在她的臉上。
“太醫,普通的保胎藥,一般人服下去,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麽傷害吧?”
“回公主,不會。”
“那就好!”
蔚景彎了彎唇,這是逼著她喝的意思嗎?
緩緩垂眸,看向碗裡只剩下半碗的湯汁,瓷碗的碗壁上還殘留著男人大手的溫度,心裡面卻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麽?
為什麽會有如此受傷的感覺?
又不是穿腸毒藥,是保胎藥而已。
而且,保胎藥對於此時有孕的她來說,不是正好嗎?
既然眾望所歸,一個一個都要她喝,她喝便是。
她發現,只要她在的場合,似乎無論她願意不願意,無論她主動不主動,無論她做不做什麽,她一定會是全場焦點的那一個。
她何德何能啊?
輕輕笑,她端起手中瓷碗,緩緩送到唇邊,正欲喝,卻猛地被人沉聲喝住。
“等等!”
所有人一怔,蔚景亦是。
只見所有人靜然而立的大廳中,一人黑袍晃動,穿過擁擠的人群,朝她這邊走過來。
是她的夫。
夜逐寒。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夫是個女人,就像沒有人知道,是這個夫生生將她逼到了現在這個境地。
她這個時候喊住她是什麽意思?
朝她走過來又是想做什麽?
下意識地,她轉眸看向面前的男人,發現男人也早已回頭看向鶩顏,站在她的位子,只能看到他墨發輕垂的後腦。
看不到他的臉,無法去猜測,此刻他臉上表情或者眸中神色,她也不想去猜。
“作為大哥,公主滑胎,我也心中難過,但是,我同樣相信自己的妻子,我了解鶩顏,她絕對不是那種會對一個無辜孩子下毒手的人,再說了,讓公主滑胎,對鶩顏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呢?她為何要這樣做?我不是在替她說話,我只是覺得事情在沒有搞清楚之前,不想冤了她。”
鶩顏一邊用男聲說著,一邊腳下不停地朝她這邊走來。
蔚景垂了垂眸,如果不是早知道她是個女人,如果不是早知道她是想讓她死的女人,這一刻,她真的會感動的。
真的,她跟方才的凌瀾一樣。
儼然就是一個站出來維護妻子的男人。
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這樣的效果,她看到的不是深情,而是諷刺、滑稽、好笑。
鶩顏的聲音還在繼續。
“當然,公主的心情我也完全能夠理解,所以,這半碗藥,就讓我替鶩顏喝了。”
所有人一震,包括錦弦,包括錦溪,包括凌瀾,也包括蔚景自己。
場下之人更是互相看看,一陣唏噓。
大男人喝保胎藥?
“太醫方才也說了,普通的保胎藥,對於一般人來說,根本無礙不是嗎?那對於男人來說,也一樣吧?說實在的,太醫已經檢測過,此藥沒有問題,公主還要讓鶩顏喝,我不知道公主想要證明什麽?我只知道,這樣的時候,我如果不站出來,我夜逐寒就根本算不上一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