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我有說蔚景嗎?(2)
抬手捂著痛得都要木掉的鼻子,她沒有吭聲,忽然想起,方才葉炫好像說什麽葉子。
顯然,進帳的凌瀾也聽到了,當即就問出了心中疑問:“對了,葉統領方才說什麽葉子?”
葉炫眸光微微一閃,“哦”了一聲,笑道:“沒什麽,就是聽說早膳的時候,小石頭給相爺送的是葉子和白開水,所以,我在問小石頭,不會我這個食盒裡面也裝的是葉子吧?”
蔚景怔了怔,這是什麽跟什麽。
雖然她聽得有些懵,但是,有一點她敢肯定,葉炫在說謊,顯然,平素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以致於說點假話,臉頰就泛紅。
“相爺,有事嗎?”葉炫一邊說,一邊打開食盒,將裡面的飯菜一一端出來。
“哦,本相過來,就是想跟你討論一下大軍行進的事,”凌瀾舉步走過去,忽然又想起什麽,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蔚景:“本相的晚膳送去營帳了嗎?”
蔚景還在想“葉子”一事,驟聞男人發問,才怔怔回神,捂著鼻子搖了搖頭,甕聲甕氣道:“還沒有。”
凌瀾眼波微微一動,斥道:“那還不趕快去送?”
“是!這就馬上去!”如同大赦,蔚景疾步而出。
蔚景回到火頭軍大營提了食盒送去凌瀾營帳的時候,營帳裡沒有人。
她想,可能還在跟葉炫商量軍事。
反正晚膳還是有蒜的,他不會吃,不用擔心涼掉了。
今日發生的事太多,她不想處心積慮給他弄無蒜的,怕引起他的懷疑。
反正今日早膳他剛用過了米粥,稍稍餓上兩頓沒有關系,前面三日,他粒米未沾也過來了不是嗎?
將食盒放在桌上,她退了出來。
夜色蒼茫
營地外,小溪旁
凌瀾迎風而立,空氣中驟然一股異流,隨著一陣衣袂簌簌的聲響,一個黑影翩然落在他的身後。
黑衣黑褲黑紗掩面,隱在一片黑暗裡,幾乎沒有存在感。
凌瀾環顧了一下左右,轉過身,鳳眸略帶促狹地看著來人。
“葉子?原來你在他面前叫葉子,不錯,竟然都跟人家姓上一個姓了。”
來人黑紗下的面色微微一白,冷聲道:“你約我來,就是跟我說這些的?”
“當然不是!我是想告訴你,我尊敬的姐夫大人,將別人當成你了,你想個辦法讓他知道不是。”
來人眼簾顫了顫,清麗水眸中同樣浮起一抹促狹:“當成我便當成我,我不在意。”
“不在意?”凌瀾低低一笑:“那今日是誰在見他跳下斷崗,也不惜現身跟著跳下去的?”
來人面色再次一滯,矢口否認道:“我是因為見你這個瘋子跳下去了,想要救你。”
“是嗎?”凌瀾挑眉,鳳眸含笑。
“當然!”來人眸光微閃,語氣篤定。
“好,就算你是為了我,那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他真的喜歡上別人?”
來人輕笑:“不擔心。何況,有你在,需要我擔心嗎?你會讓除你以外的男人覬覦蔚景?”
這次輪到凌瀾臉色一白:“我有說蔚景嗎?”
來人瞟了他一眼,“你是沒說,但是,我有眼睛。”
其實,這幾日,她一直跟在大軍的後面,確切的說,是跟著這個男人,今日下午也不例外。
密林裡,他跟葉炫的糾纏,她自是看在眼裡,還有那個叫小石頭的小兵栽下斷崗之後,他跟葉炫那般奮不顧身的縱身一躍,她也看得真切。
是的,如這個男人所說,她也跟著跳了下去。
當時什麽也沒想,所有人所有事,似乎都在腦後,就這樣不計後果地跳了下去。
事後她想想,自己都難以相信。
熱血不屬於她,瘋狂不屬於她,不顧一切更不屬於她。
如果非是要給自己的行為找個解釋,那就是如她所說,因為看到這個瘋子跳下去了,她想救他。
雖然,事實上,她沒救到他,而是救了葉炫。
與其說那是一個斷崗,倒不如說是一個峭壁。
真的又高又陡。
她,凌瀾,葉炫都是有功夫的人,全部都受了傷。
她的傷最輕,因為她落在了葉炫的身上,而葉炫是因為頭撞到了一個大石,所以昏迷了過去。
凌瀾的傷是為了救小石頭所致。
小石頭一絲武功的底子都沒有,如果不是凌瀾先墜下去,接住了滾落的她,她絕對不是僅僅摔暈過去這般簡單,必死無疑。
也就是看到這一幕,她才懷疑,小石頭是蔚景。
她不是熱血之人,她的這個弟弟又何嘗是?
能讓他如此拚死相救的人,這世上,只有蔚景一個。
後來,他的舉措,更加讓她肯定了這個認知。
因為滾落中的碰撞摩擦,小石頭臉上的面皮一角脫落,他竟然還趁她昏迷之際,小心翼翼地將其貼好。
因為當時葉炫昏迷,她也是急得不行,她這個弟弟反而很冷靜,他會醫,他探了葉炫的脈搏,說沒性命之憂,只是昏迷,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讓她等在那裡,看好昏迷的葉炫和小石頭,他去采藥。
很快,他回來了,給了她可以讓葉炫慢慢蘇醒的藥草,然後,抱起小石頭就走。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就問他,他說,他找到了抗過敏的荊芥,剛好那裡也是一個小山坡。
她永遠也忘不了,他說這句話時眸子裡的光亮,就像是有一顆一顆的星子落入。
當時,她不是很明白,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既然找到了荊芥,為何不摘回來給小石頭服用?還有,跟小山坡有什麽關系?
想了好久,她才明白過來這個男人的用心良苦。
原來,他是要讓各自的身份繼續維持下去,小石頭還是小石頭,右相還是右相,小石頭並未暴露,小石頭是自己救的自己。
或許,這是最好的做法,這世上有太多的無奈和身不由已,換個方式相處,或許可以將傷害降到最小。
譬如她跟葉炫。
她有她的使命,他有他的原則,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今日崖下用藥草將他救醒之前,她再一次選擇了逃避。
她想,少一些交集,就會少一些沉淪,少一些沉淪,日後,刀劍相向的那一天,她也不至於心軟或者痛苦。
緩緩收回思緒,她輕凝了目光,看向面前的這個弟弟。
“葉子?原來你在他面前叫葉子,不錯,竟然都跟人家姓上一個姓了。”
“當然不是!我是想告訴你,我尊敬的姐夫大人,將別人當成你了,你想個辦法讓他知道不是。”
二十年來,他第一次這樣跟她說話。
她也第一次感覺到,他們是姐弟,有著脈脈溫情、可以開玩笑調侃的姐弟。
秘密碰頭在一起,不是討論接下來的計劃,也不是商量對外的計策,不是設局,不是謀劃,不是總也想不完的算計,只是單純地說一個對普通人來說很尋常,對他們來說卻很奢侈的話題。
她知道,他是開心的。
開心這個詞或許過於簡單,用欣喜若狂,她也並不覺為過,而這一切狂喜激動,都是因為一個失而復得的女人。
或許就是因為曾經失去,才深知得到的不易,所以才會變得謹慎,變得小心翼翼。
小石頭是蔚景,卻又不是蔚景,小石頭只是小石頭,這樣的方式相處,讓她沒了蔚景的排斥,而這樣的方式相處,他依舊可以像蔚景一樣守護。
他是智者。
與他相比,她這個姐姐終是懦弱許多。
她跟葉炫都逃不過肩上的責任,他跟蔚景又何嘗逃得過?
這一生的宿命注定他們會相愛相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