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凌瀾你瘋了?(1)
“那你就去死吧!”影君傲驟然揚手,一道凌厲掌風直直擊向對方白馬的左邊前腿上,速度快得驚人。
男人滿心滿眼都在前面的女人身上,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等意識過來想要扯了韁繩讓白馬避開都已然來不及。
馬兒被擊得一個趔趄,嘶鳴一聲,差點將男人從馬背上掀翻下來,所幸男人及時穩住。
而就在這個瞬間,影君傲雙腿一夾,打馬奔起,快速從男人的白馬邊疾馳而過。
男人反應過來,也一扯韁繩,將馬兒調了個頭,就快馬追了過來。
急遽的馬蹄噠噠一片,揚起漫天的塵埃。
狹窄的山間林蔭小道上,一黑一白,兩匹馬兒瘋癲似地狂奔急趕。
黑馬雖然跑在前面,卻終究是背了兩個人,所以白馬很快就追了上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可是林蔭小道真的又窄又高低不平,根本容不下兩馬同行,而後面那匹白馬一直想超過黑馬攔在前面,所以,就一路撞上邊上大樹伸展出來的枝杈。
因速度太快,而他的心思又在前面馬上,所以,對於這些急速撲面而來的枝杈,他能俯身避開的就避開,避不開的乾脆直接撞上。
才不消一會兒的功夫,原本一身勝雪的白衣亦是被鉤掛得襤褸不堪,男人冠玉的臉上亦是被劃破了好幾處,他也不管不顧。
其實,要想阻止前面的那匹馬,方法有很多種,譬如,就像剛才影君傲對付他的那一招,只需一道掌風,打在那匹馬的腿上就行,畢竟挨得那麽近,一掌下去,絕對能傷。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情況不一樣。
剛才他的馬上只有他一人。
現在前面的馬上還有蔚景。
他只能去攔,或者拉住對方的韁繩。
終於兩匹馬又開始並駕齊驅了,他不能擠對方的馬,恐邊上枝杈傷到蔚景,他只能自己盡量往路邊走,一路枝杈打在臉上、胸口上,他也不管不顧,伸手就去拉對方的韁繩。
影君傲又豈會讓他如願?
將韁繩換到另一隻手上,騰出手來,去擊打他的手。
兩個男人就這樣一人一手癡纏打鬥在了一起。
馬兒依舊在前行。
路邊的枝乾依舊不時撞上白馬上的男人,甚至有殷紅自他薄薄的唇邊溢出,他都沒有發現。
隻一邊試圖截下那匹馬,一邊試圖跟女子說話。
“蔚景,別走,我可以解釋!”
蔚景長如蝶翼的眼睫微微一顫,顛簸前行中,她緩緩轉過頭,看向說話的男人。
男人早已狼狽不堪,可看到她終於回頭,眸光卻是熒然一亮,“蔚景……”
他的話沒有說完,下一瞬,就看到女子伸手探進自己寬大的袍袖中掏出了一個東西。
映著林間斑駁跳躍的陽光,那東西閃著刺眼的寒芒。
是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口上還有斑斑殷紅。
男人眼波一動,卻毫不退縮,依舊緊跟身側,也依舊跟影君傲癡纏打鬥想要奪過韁繩。
女子毫不猶豫地揚起了手,匕首在空中帶出一道幽蘭的冷光,重重落下。
男人依舊不避不躲,鳳眸熾烈暗沉深絞在她的臉上。
有溫熱噴濺,濺落在他的手背上。
隻灼熱,沒有痛感。
男人臉色一變,身側黑馬痛苦嘶鳴,下一瞬,便如同脫了韁一般發瘋狂奔,頃刻就將他拋在了後面。
也就是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的目標不是他,而是馬。
她將匕首刺向了馬背,讓馬兒吃痛瘋癲。
這個瘋女人!
緊緊抿著薄唇,他望著絕塵而去的馬兒,瞳孔倏地一斂,飛身而起,腳在馬背上一點,借力朝前踏風而行。
這廂影君傲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箍著蔚景,任烈馬狂奔。
剛才這個女人的舉措不僅讓凌瀾震驚,其實他也震驚了。
說實在的,他也沒有想到她會決絕至此。
要不是他也在馬上,要不是他可以護她周全,他真覺得這個女人是個瘋子。
然,他很快就發現,瘋子又豈止是她一人?
還有一個人比這個女人更瘋狂。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如果不是他及時拉住韁繩,如果這馬兒不是跟隨他多年的老朋友,如果它不能及時停下來,那麽此刻突然落在他們前面,站在路中間的男人絕對會被撞飛或者踩死。
一瞬是多久?
或許就是男人翩然落下,他緊急拉韁,馬兒嘶鳴生生刹住,而男人跟馬兒撩得老高的前蹄不到咫尺的時間。
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用自己的身子攔在了瘋癲的馬兒前面。
“凌瀾,你瘋了?”
女子沒有開口,他卻禁不住勃然大怒。
勃怒的心情很複雜。
或許是因為男人的果勇,讓他怕了,怕懷裡的這個女人再次動搖;
也或許是因為馬兒差點踩死了男人,如果男人死了,這個女人會內疚一輩子,也記得男人一輩子;
又或許是在男人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同樣為這個女人瘋狂的自己。
也就是到這時,他才驚覺,原來,就算再多的心情,都只是因為跟懷裡的這個女人有關。
而相對於他的激動,女人似乎平靜許多,應該說完全沉靜。
就連如此驚險的一幕也未能讓女子的臉色有一絲異樣。
這般,他倒有些吃不透了。
“讓開!沒看到甜海不願意嗎?你為何非要強迫人家?”
他轉眸看向樹樁一般立在前面的男人。
他最討厭這個男人霸道專橫的模樣了,特別是在懷中女子面前。
不管這個女子的心思怎樣,不管這個男人行為有多極端,今日,他必不放手。
他問過她,甜海,若我帶你衝出去,你敢不敢隨?她說,只要你帶,我就敢隨,不是嗎?
他問過她,回嘯影山莊,你願意嗎?她說,好,不是嗎?
今日,他一定要帶她離開。
“讓開,聽到沒有?”他厲聲呵斥男人,也同時更緊地箍住懷中女人。
不是怕她反悔,而是他需要她的支撐。
僅憑一股心火強撐著,他深知,再這樣耗下去,他怕他會倒掉,其實,他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就連一聲簡單的厲吼,都像是要拚盡全力一般。
男人沒有理他,鳳眸粘稠,隻膠在蔚景的臉上。
“下來!”男人同樣厲聲,只不過不是對他,而是對他懷裡的女人。
看吧,又來了。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
如此專橫霸道的模樣,讓他恍然覺得與剛剛那個跟他打鬥時,低聲下氣說,‘蔚景,別走,我可以解釋的男人’不是一個人。
憑什麽?
他不是要跟她解釋嗎?
解釋呢?
解釋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人在哪裡?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麽,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了什麽不在,但是,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這個女人今早的表現他看在眼裡,她不對,她情緒不對,她甚至還哭了。
他知道,肯定跟這個男人有關。
雖然他很想知道她的一切,對,一切,所以,她在相府,他安排了蘭竹,她在皇宮,他安排了其他人,目的只是想要知道她的所有消息,好的、不好的消息,但是,他不想勉強她,一絲一毫都不想勉強了去,更不想再次去揭開她的傷。
所以,她不主動跟他說,他便也不主動問。
他唯一慶幸的是,他在,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他在她身邊。
早上她問他去了哪裡?他說晨練。
其實,他走了。
他一宿未眠,做了這個決定,他決定放手,決定成全,只要她平安,只要她幸福。
他其實已經打馬出了村,一路的糾結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