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甚至比相愛的人更深(3)
先將洞口附近的血跡踏抹了去,她才開始撿石頭搭灶。
不敢在外面暴露目標,灶也只能搭在洞裡面,所幸山洞很大,很開闊,在裡面生火煎藥也沒有太大關系。
藥煎好,已是一個時辰以後。
凌瀾和鶩顏依舊沒有醒。
當洞口的藤蔓驟然被人自外面移開,一大片陽光猛地傾瀉進洞裡的時候,蔚景正用嘴給凌瀾哺著藥。
不知是不是因為俯身視線被擋,還是因為太過專注,以致於,她竟然沒有意識到,一直到聞見有人的腳步聲響起,她才驚覺過來。
一驚一駭間,嘴裡腥苦的藥汁不僅沒哺進凌瀾的口中,反而自己給吞咽了下去,一時嗆得她扭頭咳嗽了起來。
邊咳邊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僵立在洞口,一臉的錯愕。
葉炫。
蔚景瞳孔一斂,猛地從凌瀾的胸口直起腰身,連手中的瓷碗都來不及放下,慌亂中,本能地撲向一旁的鶩顏,用身子擋住葉炫視線的同時,快速將黑布掩住鶩顏的面容。
瓷碗滾落在地上,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藥汁盡數潑出。
她也顧不上拾撿,強自凜了心神,轉身看向葉炫,冷聲開口:“你怎麽來了?”
她不是已經改變血跡的方向了嗎?
以他這種榆木腦袋,又怎麽會找到了這裡?
葉炫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就站在那裡,怔怔看著她,又怔怔看向躺在軟席上的凌瀾,最後,目光凝落在她身後的鶩顏身上。
蔚景暗自慶幸,幸虧凌瀾用回了自己的臉,不然,他看到是夜逐寒,後果不堪設想。
也幸虧他進來的時候,她正在跟凌瀾嘴對著嘴,做著親密的動作,成功地吸引了他的視線,以致於他還沒來得看向鶩顏,否則,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只是,如今,後果還是很嚴重。
因為會武功的兩個人都躺在那裡,只剩下她一個不會武功的,怎麽對付葉炫?
只能用巧計了。
對付這種一根筋……
蔚景腦中快速思忖著對策,見葉炫忽然舉步,她嚇得揚手一止:“別過來!”
可對方哪裡聽,腳下不停,她一急,又厲聲補了一句:“如果想葉子死,你大可以繼續!”
葉炫的腳步就生生頓住。
果然有效。
蔚景心中一喜,面上卻不露聲色,緩緩從鶩顏的身邊站起,她拾步朝葉炫走過去。
“你知道嗎?就因為你的兩劍,你那致命的兩劍,葉子到現在還沒有醒。”
一瞬不瞬地盯著葉炫,蔚景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形一晃,她繼續向前,聲音也不停。
“她能不能醒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你這樣對她,就算你要了她的命,她卻還在為你考慮。昨夜,她用迷。香迷暈了你,他們的人要殺了你替她報仇,被她攔住,她說,她用香迷。暈你,不過是不想讓你為難,作為一個對帝王忠心不二的臣子,她是你的敵人,殺她放她,你都痛苦,所以,她用香暈倒你,自己逃,就算禁衛們尋過來,你是被人設計了,你也好交差。其實,迷。暈你之後,她就暈了過去,暈之前,她求我兩件事,第一,若你再尋過來要殺她,不要阻止你,也不要怪你!第二,若你想要看她容貌,讓我先一劍將她殺死,因為她不想讓你知道她是誰,至少在她還活著的時候。”
蔚景一邊說,一邊細細觀察著葉炫的反應,見他原本就頹然的面色更加的蒼白,整個人似乎也瞬間矮了一截,眸中的灰敗毫不掩飾,傾散而出。
蔚景趁熱打鐵:“所以,如果你來,是為了第一件事,要殺她,那麽,我既然答應了她,就必不阻攔你,可以再在她的胸口添上第三劍,這一劍保證讓她必死無疑。而如果,你是為了第二件事,想要看她是誰,那麽,對不住了……”
蔚景彎腰,拾起地上凌瀾的長劍,擺弄著:“我答應她的事不能食言,我會在你揭下她面紗之前,替你添上第三劍,讓你看到她死後的容顏……”
“不……”這一次,蔚景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葉炫嘶吼著打斷。
對,嘶吼。
那痛苦嘶啞的一聲嚎叫,那蒼白的臉色,那猩紅的眼眸,讓蔚景想起受傷的野獸這樣的形容。
她知道,她很殘忍。
她說得太殘忍了。
但是,沒有辦法,她必須保護鶩顏,保護相府,保護所有人。
攥了攥手心,她繼續冷聲道:“既然不是,既然你也不希望葉子死,你就應該知道怎麽做。走吧,離開這裡,就當你從來沒有來過,我一定會將葉子救醒的。”
葉炫泛著血色的眸子空洞地轉,緩緩從鶩顏的身上離開,怔怔看向蔚景。
“走吧,葉炫,聽我的,這樣對你好,也對葉子好!”
蔚景同樣看著他,語重心長道,心裡卻是痛得不行,為鶩顏,也為葉炫。
這是怎樣的孽緣啊。
葉炫又默然站了好久,才搖搖晃晃轉身,一步一步沉重地往洞外而去。
直到那個落寞蒼涼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洞口,蔚景才重重籲了一口氣,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竟是一手心的汗。
猛地想起藥還沒有喂完,她又趕緊重新拿了一個瓷碗,將藥壺裡的藥汁倒進碗裡。
驟然,洞口再次傳來腳步聲,她一震,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衣發翻飛、步履如風,疾步入了洞口,直直朝鶩顏而去。
赫然是去而複返的葉炫。
啊!
蔚景大驚,連忙起身站起,想要去阻止,可根本來不及。
葉炫已經走到軟席邊,伸手探向鶩顏的臉。
“葉炫……”蔚景大駭,驚呼。
“我必須知道她是誰,我也絕不會讓你殺死她!”葉炫啞聲篤定而語,大手已經撚上鶩顏臉上的黑布。
他偏要看看,她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到底是怎樣見不得人的身份,讓她寧死也不讓他知道。
昨夜傷成那樣,還能對他用迷。香,幸虧他想到天亮可以憑血跡來尋,等在那裡沒有離開。
還妄想製造假的血跡來誤導他,他又不是傻子,新舊血跡都分不出來嗎?
舊的血跡已經乾涸,新的血跡分明剛剛弄上去不久。
他那般不容易地找了過來,他為何要放棄離開?
管她是誰?管她是什麽妖魔鬼怪,他一定要搞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心跳加快,呼吸急遽,他撚著黑布,作勢就要大力扯開。
驟然,右邊的肩胛處一痛,連帶著他伸出去的右手瞬間一麻。
他大駭,回頭,就感覺到一道掌風帶著風馳電掣的速度迎面而來,他本能地將頭一偏,掌風就輕擦著他的臉頰而過。
好險!
他瞳孔一斂,這才看清掌風的主人。
赫然是剛剛還死人一般躺在軟席上一動不動的凌瀾。
“混蛋!”
沒有給他過多的反應時間,凌瀾又勾起一拳,直直朝他的臉上砸過來,他一驚,見已然閃躲不開,便連忙伸手握住了凌瀾的腕。
入手是鼓鼓囊囊的觸感,與此同時,他清晰地看到凌瀾痛得眸光一斂。
腕被繃帶所纏?
受傷了?
右腕受傷?
葉炫微微怔忡,就在他這一怔一忡間,被凌瀾反手抓了手臂,直接往洞口外面拖。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哪裡來的力氣,明明剛剛還不省人事,明明一張臉比紙還白,明明虛弱得似乎一推就能倒,可五指的力道卻還似鐵鉗一般,他竟也掙脫不得,硬生生被拽到了洞外。
蔚景就端著瓷碗錯愕地站在那裡,錯愕地看著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