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甚至比相愛的人更深(1)
雖然她會醫,卻並沒有多少實踐,何況面對如此重症,她心裡完全沒有底。
鶩顏是為了救她而傷,她一定不能讓鶩顏有事。
其實,今夜在客棧,剛開始,她還真的不知道是誰。
鶩顏全副武裝,又用的是男聲,她根本沒有識出來。
直到錦弦讓那些兵士動手,眾人圍攻而上的時候,她才懷疑此人是鶩顏,因為當時情況真的很危險,對方處於非常被動的劣勢,卻也未傷她分毫。
當然,那時,她也僅僅是懷疑而已。
直到最後,她清晰地看到,這個女人刺向錦弦眉心的那一劍,因為葉炫的突然以身相擋,而不得不緊急偏離方向,改成了削掉錦弦的束發,她才肯定了這一點。
就是鶩顏。
只有鶩顏才會寧願自己深受緊急收劍的內力回噬,也不忍心傷了葉炫一分一毫。
然,葉炫那個木頭卻看不到這些,不僅看不到,反而還傷了鶩顏。
當時她驚呆了。
鶩顏沒刺他,他竟然刺了鶩顏。
驚懼間,第一反應,她是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凌瀾,果然看到他袍袖下的手緊攥。
她知道,鶩顏已身處生死絕境,他肯定會出來相幫,但是,一旦他出來,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徹底的暴露,夜逐寒的暴露,相府的暴露,所有人的暴露。
所以,在見他欲舉步上前的那一瞬間,她連忙先他一步衝了出來。
從她那裡到錦弦那裡,必須經過鶩顏的身邊,她故意丟一句話提醒鶩顏,她過來了,她知道以鶩顏的睿智和應變能力,一定會將她抓住做人質。
果然如她所料,鶩顏出手了,只不過,葉炫那個木頭也出手了,幸虧凌瀾腦子反應快,同樣出手了,爭奪間,才給鶩顏創造了逃脫的機會。
誰知道葉炫那個死腦筋竟然追殺過來,又給了鶩顏一劍。
沒過過久,黑衣人就將鶩顏抬進了一個山洞。
要不是幾人直接往那裡走,她都不知道那裡有個洞,因為洞門被可以移動的藤蔓所蓋,非常隱蔽,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看幾人輕車熟路的樣子,以及山洞裡面有軟席,有鋪蓋,洞壁上還有燭台,就可以看出這些都是他們事先準備好的。
難怪凌瀾吩咐黑衣人將她帶走的時候,說,在那裡等我,我很快就來。
那裡,就是指的這個洞裡吧。
果然,他們的勢力遍布各地啊,這可還是雲漠的地界。
幾人將鶩顏小心翼翼地放在軟席上躺著,洞內燭火盡數燃亮。
鶩顏已經陷入了昏迷,蔚景上前,將她蒙在頭臉上的黑布解開,盡量保持她的呼吸通暢。
接下來就是拔劍了。
可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她身上並未帶止血藥,葉炫的那瓶還在客棧的桌子上,當時太匆忙,也沒有想那麽多,就也未帶。
可是,鶩顏的情況,只要拔劍,必須要用大量止血藥,否則,原本就失血過多,再猛地將劍拔出,血必然止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問了幾個黑衣人,也都說沒有。
無奈,她隻得緊急去附近采些止血草藥才行。
聽聞她要出去,其中兩個黑衣人說要一同前往,他們說,因為爺交代,必須時刻保證她的安全。
她當然知道他們口中的爺指的是凌瀾,心緒一動,也未多言,便一行三人準備出洞,剛走到洞門口,就聽到走在前面的那人驚喜的聲音:“爺來了。”
蔚景一震,果然就看到一身狼藉、滿臉血汙、手提銀劍的男人走了進來。
瞧見他的模樣,蔚景心口一顫,以為他經歷了什麽,男人卻已然開了口:“我沒事。”
話落的同時,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就越過她的身邊往洞裡走。
“鶩顏怎樣了?”
蔚景略略怔忡了一瞬,連忙跟過去,“失血過多,已經陷入了昏迷,我沒帶止血藥,正準備去外面采點……”
“這是怎麽回事?”蔚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沉聲打斷。
蔚景微微一愣,見其目光落在鶩顏胸口的長劍上,為了不讓傷口承受劍身的重量,她讓一個黑衣人在旁邊一直輕扶著劍柄。
微微一歎,蔚景隻得實言相告:“葉炫追上來,又刺了她一劍。”
凌瀾眸光一斂,愕然看向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蔚景抿了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那個混蛋!”
咬牙吐出四字,凌瀾眸中寒芒一閃,轉身,疾步上前,蹲在軟席邊,輕輕喚了兩聲鶩顏,見毫無反應,便連忙棄了手中長劍,伸手自僅剩的左袖中掏出一堆雜物。
瓶瓶罐罐,布條繃帶,銀針匕首,竟然還有一截秸稈。
看來,他已做好了一切準備。
眼簾微微一顫,蔚景走過去,“我給你打幫手。”
男人看了她一眼,說:“好!”
“這是麻藥,雖然她已經昏迷,可驟然拔劍可能還是會將她痛醒,怕她會承受不住,你用水將藥化了,先給她服下,我先給她施針,然後準備拔劍。”
將其中的一個小瓷瓶遞給她,男人面色凝重。
“嗯,好!”蔚景點頭,將瓷瓶接過。
可是,洞裡無水,也沒有盛水的器皿。
蔚景想起剛剛過來的時候,洞口不遠處就有一處山泉,便吩咐了一黑衣人將洞外現成的竹子砍一截做容器,去取一竹筒山泉回來。
與此同時,凌瀾正一根一根用銀針封住鶩顏身上的幾個大穴。
山泉很快取回,蔚景將藥粉倒入化開,小心翼翼地喂給鶩顏。
可是鶩顏已經完全陷入昏迷,根本無一絲知覺,所以也沒有了吞咽的能力,入唇的藥水順著嘴角都流了出來。
蔚景見狀,有些頹然,抬眸看了一眼面前正專注施針的男人,想起曾經在宮望山的小屋裡,他給她喂醉紅顏解藥時的情景,垂眸看了看手中竹筒裡的藥水,端起,猛飲了一口,俯身,貼上鶩顏的唇瓣,輕輕將嘴裡的藥水,哺進鶩顏的口中。
果然還是這個方法有效。
哺好一口,再飲下一口,再來。
一個堪堪抬眸的瞬間,就猛然看到男人震驚的眸眼。
凌瀾不知幾時在看著她,一瞬不瞬。
除了凌瀾,洞裡數人亦是一眾驚錯的目光。
她當然知道他們錯愕的是什麽,是她用嘴給鶩顏喂藥是嗎?
因為同為女人。
可是,至於嗎?
在生死關頭,救命才是第一位。
“很驚世駭俗嗎?”她開口問向眾人。
眾人自是不敢亂回,她又看向凌瀾,“這事兒必須我來吧,這是麻藥,我被麻了,沒關系,挺多你少個幫手,你要是被麻了,就沒人拔劍救鶩顏了。”
雖有些調侃,可說完,蔚景就後悔了。
分明很酸。
好像她這樣喂的目的,是不讓他用這種方式喂一樣。
其實,她根本沒想那麽多。
想要解釋一下,又怕欲蓋彌彰,而且,現在也沒有心思在意這些,斂了心神,她繼續飲藥哺藥。
凌瀾一直緊繃冷峻的臉色稍霽,唇角略略一勾,他也撇回視線,繼續專注在自己手中動作上。
藥水飲下,大穴已封,然後就是拔劍了。
凌瀾讓那些黑衣人全部都走了之後,才對蔚景說,“我等會兒快速拔出,你快速用這個捂住她的傷口。”
“好!”蔚景將他手中塗好止血藥的棉布接了過來。
其實她很想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就像剛剛,截竹筒,取山泉,他們在,總歸能幫上忙。
似是了然她的想法,男人睇了她一眼,說:“拔了劍以後,得給鶩顏上藥,她的傷在胸口,這些人留在這裡不方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