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離開
  其實，他還是看好農村的小夥子，這輩子隻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心一意，不會有花花腸子。老老實實，去風月場所的念頭，這輩子都不會有！
  就比如他，這輩子，都從來沒有想過別的女人。別人拉他去風月場所，他的心裡只有厭惡，沒有心動。說來說去，他升官了，倒是害了女兒？害得女兒在淳樸的鄉下地方，連合適的夫婿都找不到？

  東方祈安的心裡，不禁說不出的鬱悶難過。

  宋詞察言觀色，多少猜到了一些，就連忙道：“伯父，在京城，除去那些皇親國戚、勳貴世家和別的高門大戶之外，還有好些五品以下的文官和武將，還有好些家境不錯，有功名的秀才、舉人和進士！另外，那些家境中等以上的商戶人家，也有不少品德才能都很不錯的小夥子。”

  東方祈安一聽這話，頓時如醍醐灌頂，猛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哎呦喂，這個問題，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京城那麽大，有那麽多的青年才俊，五十個水縣的人才，也都比不上一個京城的人才！給織錦和墨錦找一個中等家庭的人品好的夫婿，確實不是太難，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又對宋詞感激的道：“信之啊，謝謝你的提醒！如果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想到這個問題。說不定，就鑽了牛角尖，在這邊關蹉跎一輩子了！”

  二人談話之後，過了三個月左右，朝廷派來接替唐澤的人，這才終於到來了。這跟宋詞幾人預測的時間，長了許多，也是因為瘟疫的事情，讓皇上心有恐懼。

  如今，整個榆城地區和邊關，瘟疫的事情，早在兩個月以前，就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如今，一切早已過去，留下來的人，都肯定是沒有半點問題的。如此，皇上和接替元帥位置的人，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新官上任，也帶來了好幾個得用的手下。

  果不其然，宋詞、葉傾、軍師，還有東方祈安，都在調回京城的行列之中。東方祈安，是唐澤為他說了好話，理由就是他在邊關十多年，年紀大了，不適合再呆在邊關了。

  唐澤在折子上提出，將東方祈安調往京城，免得寒了邊關將士的心。至於職位，不需要太高，體體面面、過得去就行了。

  私下裡，東方祈安跟唐澤提過，希望可以進入兵部擔任兵部郎中一職，或者是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之類的職務。責任不用太大，身份地位不讓人眼紅，俸祿還不錯，又能踏踏實實的做事。

  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高。

  唐澤的心裡很是欣慰，對東方祈安的印象，越來越好了。不驕傲自滿，不好高騖遠，知足常樂，這對東方祈安來說，是好事。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走得更遠，才能平安無事，不會輕易陷入京城的各種勢力的傾軋之中。

  振興帝自然不會在這等小事上，給唐澤難堪，很爽快的應下。

  聖旨下來，要求唐澤他們一個月之內進京述職。

  交接完軍營的事務，唐澤、軍師和葉傾、宋詞先走一步，東方祈安在經過水縣的時候，跟唐澤幾個告別。他得先回家一趟，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好，然後帶著家人一起進京城去。

  五天之前，宣旨太監到達邊關的當天，東方祈安已經派了兩個親兵，往翠竹灣給家裡人送信。讓家裡人做好出發的準備，店鋪裡的事情要處理，家裡的事情也要處理。

  東方畫錦接到消息，就和大哥葉茂，緊鑼密鼓的開始了準備工作。

  “大哥，家裡的木匠作坊，還有城裡的店鋪，你有什麽想法？”東方畫錦征求葉茂的意見。

  葉茂想了想，就道：“三妹啊，這家裡的木匠作坊，重新開起來吧。我覺得，可以交給田湖的爹管理。縣城的店鋪，交給潮生管理，府城的店鋪就交田湖管理。”

  東方畫錦微微皺眉，不讚同的看了葉茂一眼：“大哥，你這樣安排可很是不妥。作坊和兩個店鋪，都在一家人的手中，很容易把人的心養大。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得到。不要好心辦壞事，日後好好的兄弟和朋友，都成了仇人！”

  又舉了好些例子，旁征博引，跟他分說了一番。

  葉茂聽得臉色發白，無比的羞愧：“三妹說的是，是我想差了，為人處事不能一點提防心都沒有。”

  東方畫錦在心裡暗暗歎氣，臉上卻帶著安撫的笑容：“大哥，這不單單是要有必要的提防心，更重要的是，你要學會如何駕馭手下，要學會如何跟親朋好友相處。不說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最起碼，也不能有太大的差錯！如此，當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各種隱患。也只有做到這樣，家業才能越來越興旺，才能過上長久的、安穩祥和的好日子！”

  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就是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仔細想一想，不能太過意氣用事！對朋友重情重義，那是一種可貴的品質，然而要適可而止，不能沒有底線！”

  大哥葉茂什麽都好，一米七二的個頭，不胖不瘦，高大俊朗。為人憨厚淳樸，勤快肯乾，是個好兒子、好丈夫跟好大哥。然而，他有兩大缺點：臉皮薄，若是有人求到跟前來，他很難拉下面子拒絕別人；太過重情重義，有時候為了幫助兄弟和朋友，可以兩肋插刀。

  若對方是個好的，是個知恩圖報的，他那樣付出，還算有一點價值。就算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至於留下太大的遺憾。然而，這世上知恩圖報的、初心不改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做到兩肋插刀這個程度，在東方畫錦看來，實在沒有什麽必要。除非，對待自己的親人，她才可以毫不猶豫的，舍命相救。

  不是她自私，實在是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次，命沒有了，就什麽都完了。不但如此，還會深深的傷害自己的家人，傷害那些真正疼惜她、愛護她的親人。

  葉茂聽了妹妹的話，心裡更加的慚愧。

  妹妹說的好啊，過去的他，確實是太糊塗了！
  其實，他沒有想過的是，在分家之前的他，在東方畫錦的眼裡，就是一個糊塗蛋。太過孝順，太過忍讓，可不就是個糊塗蛋麽？

  “三妹，那麽依你看，該如何是好啊？”葉茂眼巴巴的看著東方畫錦，心裡很是茫然無措。

  東方畫錦：“要不這樣好了，作坊就設立一個大管家，一個二管家，一個會計，一個出納。縣城和府城的店鋪，各設立一個管事，一個會計，一個出納。會計兼夥計，出納兼收銀，另外再各安排兩個夥計。這兩個夥計，兼任護院，必須是會武功的。”

  她一邊說，一邊取了筆墨紙硯，飛快的在紙上寫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將記事本遞給葉茂：“大哥，這是我初擬的名單，你看一看。如果有什麽意見，請盡管提出來，不要有任何的顧忌！咱們兄妹之間，要坦誠，有什麽話就說出來，沒有必要壓在心裡。”

  “好的，大哥知道了。”葉茂伸手接過記事本，一目十行的看過去，不禁滿意的點點頭：“三妹，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這些人選，大哥覺得很是合適！”

  東方祈福：三伯，木匠作坊大總管；田湖的父親：二管事；會計：丫鬟蓮蓬：出納：書童木槿。蓮蓬的丈夫：沈慶安的堂弟，退伍軍人。木槿十八歲，妻子老族長的孫女白蘭。

  東方有望：堂哥，三伯的長子，十七歲，縣城店鋪管事，會計：顧恆；出納：趙遠。

  田湖：府城店鋪管事，會計：譚賦；出納：劉筏

  三妹就是比他想得周到，這樣安排，實在是太好了。不說別的，就說縣城的人選吧，堂哥有望是個勤快又機靈的人，而且人還挺本分的。心地善良，卻又不是爛好人，性子很是果斷。

  趙遠，是府裡的家仆，老實本分，很是忠誠。身手又不錯，一個人對付三兩個大漢，一點問題也沒有。顧恆，年有二十，家在縣城，上過兩年私塾，才學還可以，最重要的是人很本分，也很勤快。

  其他的，就不一一去說了，反正都挺合適的。

  葉茂真心的覺得，就沒有比三妹的安排，更加合適的了。反正，他是挑不出半點不是，沒啥意見可提。

  兄妹倆又長談了一個時辰，把管理其他各項事務的人選定下來，去留的人選也定下來。之後，這才都齊齊松了一口氣，相視一笑。

  走出書房，大姐卻走來告訴他們：“大哥，三妹，爺爺奶奶不肯去京城。說什麽落葉要歸根，不舍得離開翠竹灣，說哪怕只是搬去縣城，他們也不會離開。”

  葉茂一聽，頓時就急了：“這怎麽行啊？爹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的！”

  正說著，東方祈安走進了家門，著急的道：“什麽？這可不行，咱們一家人得在一塊兒！你們幾個伯伯，都不是可以依靠的，你們爺爺奶奶留在翠竹灣，叫我怎麽放心啊？”

  以前，父母跟大哥一家吃住，他雖然也不放心。然而，那個時候，五房一家人畢竟還在翠竹灣。萬一有個什麽事請，也可以照料一下。如今，一家人要去京城了，爹娘留在這裡，他如何能夠安心啊？
  聽了父親這話，東方畫錦無比的慶幸，慶幸當初三伯一家主動示好的時候，她沒有拒絕，而是爽快的接納了，跟對方冰釋前嫌。不然的話，若是爺爺奶奶執意不走的話，或許娘就要被逼留在翠竹灣照顧爺爺奶奶了。

  以娘那善良的性子，極有可能，會主動留下來照顧老人。或許，父親也會有這樣的想法。以自己爹娘的性子，東方畫錦下意識的，就有這樣的猜想。

  當然了，她這個人擔心，其實是多余的。

  三年的時間，甘氏其實已經有了很大很大的變化，說是脫胎換骨，其實也不為過。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可以開拓視野，增長見識，讓人變得聰明起來。以前，好多模糊的事情，都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不再稀裡糊塗。

  因為未知，而恐懼。在三年以前，她時常因為某些不明白的事情，而覺得恐懼不安。如今，因為多了很多見識，因為成了有文化的人，她害怕的事情，一下就少了很多。特別的，絕對不是迂腐之人，不是愚孝之人！

  自己一人留在翠竹灣，跟丈夫長期分居，只為了照顧公公婆婆？如此，長年累月的，丈夫在京城肯定是要納妾的。說不定，甚至還會休了她，另娶一個年輕貌美的大家小姐為妻！

  即便他沒有這個意思，他的上司或者同僚和下屬，也極有可能因為他身邊沒有女人，而爭著搶著送女人給他。那些不要臉的女人，或者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也會想方設法的，去勾搭他，甚至給他下藥。

  關於這一切，女兒畫錦在過去的日子裡，都一點一點的，給她普及過。給她講述過很多內宅故事，很多男人榮華富貴了，就納小妾左擁右抱的故事，以及女人主動勾搭男人的故事。

  所以，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主動跟丈夫隔著千山萬水，分居兩地。以前，丈夫在邊關軍營，那裡不允許女人進入，那裡也很是危險。沒有辦法，她只有留在翠竹灣，跟丈夫兩地分居。如今，有了機會，可以跟丈夫朝夕相處，她又如何會放棄這個的機會。守活寡的日子，實在是太艱難了，她可不想再承受那樣的痛苦。

  更不希望有一天，她的丈夫，會被別的女人給搶走。

  所以，當她得知，公公婆婆執意不肯去京城，任憑丈夫跟葉茂兄妹幾個如何勸說，都堅決不答應之後，她的心思一下就活泛了起來。

  若是丈夫提出，讓她留在翠竹灣，照顧公公婆婆，她要怎麽辦？肯定是不能答應的，然而，要如何應對丈夫的請求？

  根據過去丈夫的愚孝，她下意識的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或許，丈夫會要求她留下來，替他盡孝！
  東方祈安站在妻子的跟前，欲言又止。

  甘氏見丈夫這樣，忍不住心跳如鼓，滿臉的驚慌，聲音顫抖、結結巴巴的問道：“相，相公，你，你想要說啥？”

  東方祈安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孩子她娘，爹娘不願意去京城，要不讓葉茂兩口子留下來？”

  “啊？這樣啊？”甘氏的心情很是複雜，簡直就是驚喜交加，一顆慈母心卻佔了上風：“不行！我不同意！照顧爹娘，原本就是做兒女的責任，爹娘生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沒得讓孫子照顧的道理！”

  東方祈安不禁微微皺眉，對妻子略有不滿：“孩子她娘，你這是什麽話？你一向可很是賢惠，這麽不通情達理，可不像我認識的那個甘甜！你這樣，讓我很是失望，簡直讓人不認識一樣！”

  拋下父母不管，自己一家人去京城享福，這是他萬萬不能安心的。偏偏妻子如此的不賢惠，不過是讓葉茂夫妻倆留下照顧老人，又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就這，她竟然都不答應，實在讓他覺得很是失望，也很是陌生。

  “你，你竟然這樣看我？！”丈夫的話，聽在甘甜的耳中，有如那晴天霹靂。刹那間，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身子頓時搖搖欲墜，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打擊一樣。

  她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淚水奔湧而出，心底一片冰冷。透過朦朧的淚眼，她看著丈夫的目光，不自覺的，就帶了徹骨的寒意。

  “孩子她娘？”東方祈安被她的目光給嚇到了，她的眼淚，也讓他很是驚慌。心裡，隱隱的湧起了一股極其強烈的不安，仿佛會有大事發生似的。

  成親二十多年以來，這是他第三次見她在他的跟前流淚，一次是大嫂罵她是個來歷不明的野種，連娘家都沒有。一次，是小草被賣；如今，這是第三次。

  她這樣哭，這樣看著他，是不是意味著，要發生什麽讓他無法承受的事情？

  果然，下一刻，她就掏出手絹，狠狠的一抹眼淚。然後，目光冰冷的看著他：“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和離吧！這輩子，我不想前半生跟丈夫長期分居，一年都見不到一次面。這後半生，我不想又要跟自己的兒子孫子常年隔著萬水千山，只能在夢裡見面！和離吧，和離了，沒有了希望，就不會失望，不會傷心難過，不會一天天的睡不著，吃不香，在思念和擔心中度過！和離了，就省心了，什麽都不用去想了，也好過幾天安生日子！”

  “孩子她娘！”東方祈安被嚇得不輕，滿臉的驚慌不安，伸手去抱妻子：“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要讓葉茂夫妻倆留下來照顧爹娘，等日後二老去了，他們還是可以去京城找我們的！”

  甘甜白了他一眼：“你這話說了，等於沒有說！爹娘如今還沒有六十歲，身子骨又好得很，再活個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活個二十年三十年，也不是沒有這個人可能，而二十年三十年之後，說不定我都死了！想要跟自己的長子長孫團聚，不過是一句空話！”

  東方祈安的心裡一震，臉色終於有了一點羞愧，連忙拿話安撫：“孩子她娘，你別生氣，你別著急！你聽我說，我不會讓葉茂在這裡呆那麽長時間的，說不定過個一年半載，爹娘就會答應去京城的！又或者，就算爹娘不答應去京城，最多過個三五年，我就讓葉茂夫妻倆進京城去！”

  “我呸！”甘甜終於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啐了丈夫一口，冷笑著道：“你當我是傻子呢？你莫非以為，我還是過去那個任由人磋磨的甘氏，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看你爹娘今天這個架勢，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答應去京城的！過個三五年，就讓葉茂去京城？你這是哄我呢，還是騙我啊？如今你爹娘的身子骨還這樣健康，你都要葉茂留下來照顧他們，三五年之後，你怕恨不得連我也留在翠竹灣，幫你這個大孝子盡孝吧？！”

  這一番話，她說的十分的凌厲，卻也帶著無法掩飾的悲涼和傷心失望。猛然，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抬眸凌厲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還有啊，你的意思，是打算讓葉茂和蘭花留下來，致遠和如藍，卻跟我們去京城？！”

  致遠和如藍，正是葉茂的兒女。

  東方祈安不解的道：“是啊，這有什麽問題麽？”

  甘甜冷冷一笑：“有什麽問題？虧你好意思問出口，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家庭，卻被你硬是拆散，簡直黑了心肝！你把人家一家人拆散，讓母子分離，父子分離，這是想要幹什麽？你這是想要葉茂和蘭花，在漫長的歲月裡，對著漆黑的夜空想念自己的兒女，而無法入睡麽？！”

  父母子女之間，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常年都見不著啊？這麽的狠心，又或者說，這麽的無心，東方祈安，我還真是看錯了你！

  東方祈安聽不到她的心裡話，然而她說出口的話，也足夠讓他震驚了。心裡，也很是難過。

  原來，她竟然是這樣看他的。

  “不是，我沒有成心想要拆散他們一家，只不過覺得京城的學堂和書院比較好，想要讓孩子們去京城上學堂而已。在京城裡，可是有好幾個女學堂，到時如藍也可以去上女學！”

  在妻子嘲諷的目光注視下，東方祈安的聲音越說就越低，隻覺得很沒有底氣。

  　請大家多給一點鼓勵，這個月開始，努力保持每天六千的更新，並爭取寫一點存稿。謝謝，麽麽噠，國慶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