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冒險出發
隨著夜幕的降臨,遠方皇旗軍駐扎下來的地方,看起來成為了一片比夜晚更濃重的黑暗。
城頭上駐守的士兵們,下意識的喘息聲都變得更重了——雖然皇旗軍是疲憊之師,但是無論是從質量還是數量上來看,都遠遠地超過了禁衛軍守城的這麽一點人馬。甚至有士兵已經在私底下議論這是雞蛋撞石頭——唯一的勝機,便是在皇旗軍沒有休整之前,疲累不堪的時候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但不管怎麽說,不安的、倉皇的氣息都已經在人群間彌漫開來了。
無論是負隅頑抗,還是棄械投降——今夜,都將是決定他們命運的時候了。
“咦——那是什麽?”不知道是誰,忽然輕聲叫了一聲。
所有人,包括坐鎮在後方的千戶,都抬頭朝不遠處望去。
黑暗的夜裡,視野並不很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皇旗軍軍營的方向,朝天豎起了一根長長直直的黑影,直刺天空。
“……那是什麽東西啊?”錢雄猶豫著問了一句副官。“好像……是根棍子?”
他今兒下午見機得快,剛聽見自己被包圍了,就即刻後退,以扔下了幾百條性命的代價殺回了城裡。想到下午那一次迅速的接觸戰,他不禁有點後怕地道:“話說回來……皇旗軍現在是由誰指揮的呢?”
不論是誰,能布下那樣陣勢和詭計的人,絕不會隨便立起一根棍子好玩。
錢雄有心想吩咐全軍警戒,可是他的目光掃了一眼城頭上的士兵,到了嘴邊的話又都吞了回去。禁衛軍現在可禁不起嚇了——面對素來英名赫赫、人數又是己方數倍的皇旗軍,士兵們早已成了驚弓之鳥。
就連他自己,一顆心也早就沉到了谷底——明明應該在西北按兵不動的皇旗軍,為什麽突然倒戈,跟著皇太子回來了?軍中的那些將領,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再心慌意亂,都決不能表現給士兵們瞧。錢雄清了清喉嚨,高聲道:“兒郎們——!你們聽我說!皇太子殿下早於幾日以前就在西北遇害了,如今要殺進京城,咱們食君之祿,報君之仇,怎麽能讓這些禍國亂黨踏進城門一步?”
錢雄繼續道:“……他們人多,可咱們也有咱們的優勢!賊子們走得急,可是忘了——他們一家老小可都還在城裡呢!我們正派出人手去抓他們的父母妻兒,到時放在城頭上做擋箭牌,倒要看看誰能下殺手……”皇旗軍的中低級軍官們,的確大多都在城東聚集而住的——當初這樣安排,也不能說是沒有防止軍隊暴亂的心思在裡頭,如今果然被皇后派利用上了。
聽了這話,倉皇不安的士兵們面上好像才鎮定了一些。
只是一番戰前鼓動還沒說完呢,副官輕輕“哎?”的一聲,卻轉移了錢雄的注意力。
只見不遠處那根奇怪的長木棍上,有一團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黑影,正在迅速沿杆而上。
“那不會是人罷?”錢雄只聽有士兵在輕聲地交頭接耳。
那正是一個人。
沈晏安站在凜冽的夜風中,抬頭仰望那個不斷向上攀爬的士兵。他一頭黑發被風吹卷起來,寬大的披風鼓蕩著,發出了獵獵聲響。雖然他只是靜默著沒有說話,可周圍的人卻都小心翼翼地壓住了呼吸。
過了一炷香時候,幾乎要融化在黑暗裡的人影,才逐漸朝地面爬下來。
在離地面還有一丈距離時,那小個頭兒的士兵松手往下一跳,從地上站了起來,向沈晏安行禮道:“將軍,如今城裡北門的燈火最多最亮,其余三門則不分伯仲。值得留意的是,我方才瞧見從其余三門的方向,各有一隊燈火朝東區八丘的方向去了……”
這樣的夜裡,有燈火的地方,就意味著有人。對方的兵力分布,倒可以說和沈晏安的預料相差無幾;然而往八丘去的燈火……
沈晏安的目光瞬地凌厲了起來,刹那間,他身旁的人竟下意識地噤了聲。“通傳下去,馬上按先前布置的分兵,各就各位之後,聽我號令攻城!”
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將官,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心悸,提出了一個疑問。“可是兒郎們十天都沒好好休息過了……只怕……”
“告訴他們,若不想看見自己的父母妻兒被掛在城頭的話,就給我狠狠地打!”
沈晏安冷厲的語聲猶在回響,人已大步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個時候去安平侯府?”長青眼瞪大了。“可是現在戒嚴啊!若是被抓著了,那可是斬立決!”
坐在他對面的長鶯面色蒼白,簡直像有了赴死的決心一般,笑容微弱。
“我走的時候,就聽說老夫人的境況不好……到如今,已經耽擱了十天了。這期間,老夫人和五小姐怎麽樣了、好不好……我是一點兒都不知道。五小姐派我出來,是信任我……老夫人的命說不定都交到了我手上,我怎麽敢優哉遊哉地躲閑呢!”
眼看著長青和玉嬸的臉上,都浮起了震驚、為難、不忍等等複雜神色,長鶯反而輕聲勸慰道:“二位也不必過於擔心我。我今兒個已經瞧了一整天了,除了下午有些大兵們跑來跑去的,就再沒有人了……往日巡邏的那些人,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這可是個好機會!也不知道京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咱們這麽坐在家裡也不成話,總要有人出去看一眼才成。”
這種境況,自然別想著去求陳公子帶路了,長鶯默默地將用作信物的腰牌收進了袖袋,把顧成卉的一封信揣進了懷裡,便站起了身。“長青叔、玉嬸兒,這些天來多虧你們的照顧了……要是我平安回來了,到時你們給我做燒鴨子吃可好?”
玉嬸的眼早就紅了,說不出話來。長青咬牙沉默了半響,忽然一拍桌子道:“我說過要跟你一塊辦這件事,便要說到做到!丫頭,咱們這就一塊兒出去!”
玉嬸和長鶯都愣了。玉嬸猛地一下哭出了聲,將臉埋進了手掌裡。可她悲泣間卻沒有說一句“不要去”之類的話;長鶯急著勸了好半天,可怎麽也勸不動主意已定的長青。
眼看時候不能再耽擱了,不得已,長鶯隻好與他一塊兒出了門。
最初的一段路,正如長鶯所猜的一樣,寂靜無人。平日裡來回巡邏的大兵們都不見了;而一時間也還沒有居民敢大著膽子出來走——因此街道上空蕩蕩地,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二人走得倒是十分暢快,很快就走完了一半的距離,到了東城門附近。
長青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低聲道:“小丫頭,你累不累?累了說一聲,我背著你走。”
“不……我不累,謝謝長青叔!”長鶯笑著應道。
連二人輕輕的吐氣聲,在寂靜的街道上聽起來都清楚可聞。正當長青還想要說什麽時,忽然間猛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聲浪朝二人撲來——聲音震耳欲聾,直把二人驚得跌坐在了地上,反而竟什麽也聽不清楚了。
一句“怎麽了”還沒出口,一波又一波的喊殺聲像浪潮般席卷而來,一下子叫二人都白了臉——聲音是從東城門處傳來的,可這兒離城門可足足有好幾個街區的距離!到底什麽事,竟然叫士兵們這樣喊殺起來——還是長青鎮定得快,他一拉長鶯的手,喊道:“打仗了!快躲起來!”便把尚在茫然的小丫頭給拽到了一旁。
一連敲了幾戶人家的門,也不知是沒人在還是怕惹事,竟沒有一戶開門的。二人手也拍疼了,嗓子也喊啞了——前方的情況如何,又惘然無知,實在不敢繼續走——好在跑了幾步,長青一眼瞥見路邊竟扔了一輛板車,大喜過望地推了一把長鶯:“躲到車子下頭去!”
那板車沒有了牲口,輪子又壞了一邊,實在無需擔心有人將它拉走。
多虧了長鶯個子小,二人擠擠挨挨,好不容易鑽進了板車底下。城門處傳來的喊殺聲浪一波高過一波,連地面都跟著隱隱地震動了起來。鐵器相撞的尖銳金鳴聲;人死前淒厲的慘呼聲;將官們氣急敗壞的叫喊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模模糊糊的高呼“城破了——”仿佛宣告了戰鬥的結束,叫二人一下子白了臉。
從城門的方向,空氣中彌漫開了逐漸濃重的血腥味。咚咚的腳步聲近了;一雙雙奔跑著的靴子從眼前經過,血滴灑在地上,時不時地傳來幾聲咒罵。
太近了——
一雙靴子帶起充斥血腥味的塵土,險些迷了長鶯的眼。她忙朝後縮了縮身子,沒想到板車卻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吱嘎響聲,馬上,有幾雙靴子停住了。
“這兒有人!”隨著一聲喊,板車被掀開了,長鶯被火光晃得閉上了眼,緊接著她就感到有人抓著自己的領子,將自己提到了空中。巨大的驚恐襲來,她猛地開始掙扎哭叫道:“放開我!”
“當”的一聲,什麽東西掉了下去。眾人的目光被吸引到了地上。
塵土中,躺著一塊寫著“沈二”兩字的黑色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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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啥人看的話,我就按照我的心意隨便來了哦,哦呵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