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京城之變
按照顧成卉的計劃,長鶯在出府以後,會先去鄱陽道上那幾間商鋪裡落腳,隨後再找機會與陳放然聯絡。一應所需的開銷銀子,顧成卉早就給她拿好了;長鶯剛一出府,也正如計劃的一般,忙忙地叫了一輛驢車,直奔了東城區而去。
叫人始料未及的變故,是在長鶯到達商鋪以後發生的。
驢車嘎吱嘎吱地好不容易到了鋪子門口,還不等停穩呢,長鶯就跳下了車,倒差點崴了腳。待驢車一走,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上前一邊打門一邊叫道:“長青叔——玉嬸子——”
門環才砸了兩下,鋪子門就打開了,露出了一張圓圓的臉來。那是一個管家娘子打扮的中年婦人,眉目間瞧著與橘白確有幾分相似。一見她的模樣,長鶯忙笑道:“是玉嬸子罷?我是長鶯,是姑娘讓我來的……”說著,將顧成卉臨走時給她的一張手信亮給她瞧了一眼。
這叫玉嬸的,正是長青的媳婦。她目光在信上掃了一眼,笑著將長鶯讓進了屋裡:“……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這些,你來想必是有事兒的,稍等會兒,我讓你長青叔出來。”
長鶯乖巧地點點頭。
待玉嬸從堂屋後頭轉出去了,長鶯不由四下打量起這間鋪子來。鋪子本身是極好的,又寬敞又亮堂,桌椅板凳等都擦得一塵不染,乾淨發亮——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開張。此時她身處安安靜靜的前廳裡,不由轉開了念頭:五小姐怎麽知道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又跟五小姐有什麽關系……?
堂屋後方一串穩穩的腳步聲和一陣笑語,把她的思緒打斷了。
“原來是長鶯啊!哎唷,一段時日不見,倒是長高了些……”長青笑著迎了出來,態度十分親切。“你不在府裡伺候,跑出來幹什麽?”——他故意又問了一回。雖然明知道長鶯說是顧成卉派自己來的,可是關月山居那麽多丫鬟,為什麽偏偏派來了一個不是自己院子裡的?身處在顧成卉見不得光的產業裡,凡事都不得不多加一個心眼。
以前並不是沒有見過橘白姐姐的爹……只是這樣不慌不忙、進退有據的長青,長鶯還是頭一次見到。她究竟是年紀小,早已慌亂了半日了,之前一直都是強作鎮定罷了——如今終於見到一個看起來能作主的,她臉上的笑登時消了,神色愁苦地把顧府之事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末了,她忍不住歎氣道:“……聯絡陳公子一事,我是全無頭緒的,只怕還要長青叔幫我一把了……”
長青的臉色難看得要命。長鶯的話已經說完半響了,他猶自氣鼓鼓地,似乎仍不敢置信一般:“……這可真是笑話了!太太這樣做,也不怕國法家法嗎!”
“你放心——”他轉頭對顧成卉道:“姑娘既然有了吩咐,這件事我一定同你一塊兒辦。我看事不宜遲,咱們這就——”一面說,一面站起了身來,似乎打算這就動身。
長鶯剛露出了一點笑模樣,忽然只聽外面街上遠遠地傳來一聲聲高昂的厲喊:“全——城——戒——嚴——!違——者——斬!”這高喊聲一遍接著一遍,伴隨著噠噠急響的馬蹄聲,驟然凍結住了二人的話頭。
屋裡彌漫起了淡淡的緊張感。二人忙走到門口,打開了一條門縫朝外看去。連玉嬸都匆匆忙忙地從後頭跑了出來,一邊往圍裙上抹手,一邊急道:“怎麽了這是?”
“全城戒嚴,違者斬!”的厲喝聲一下子就衝近了,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士兵口中不斷高呼,隨著一聲清脆的鞭響,幾人幾馬轉瞬又衝得遠了——只有馬匹噴薄的鼻息聲,和響亮的踏蹄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鋪子裡的三人都有點呆住了。
自從大盛朝開朝以來,還從來沒有過青天白日的,就要在城中戒嚴的前例。就是往日再沒有政治敏感性的小老百姓,這時也不由都隱隱聯想到了老皇突如其來的死亡——屋子裡沉默了片刻,一個帶著點哭腔的聲音才響起來了:“怎麽辦——我還要去見陳公子呢!”正是惶急不安的長鶯。
“能有什麽辦法?只有等戒嚴解除了再說了。”長青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戒嚴的……”
這時,外面鄱陽道大街上跑過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兵丁,從他們的戎服看來,應該是禁衛軍。
三人瞪大了眼,目光一直隨著士兵們消失在了街角處,誰也沒說話。禁衛軍一向的主要責任是拱衛宮城,守衛京都的,平日都各司其職,很少能看見這樣的大規模調兵。長青歎了一息,將鋪子的門死死地鎖上了。
——如果從空中望下去的話,就會發現此時全京城各處的主要街道上,都是這樣行色匆匆的禁衛軍士兵,如同一隊又一隊的螞蟻一般,向東西南北四個城門處匯聚而去。城中一共三萬禁衛軍,除了留下少部分的一些護衛皇宮之外,大部分都全被派往了城門各處。
這一次十分突然的戒嚴,主要注意力其實都放在了京城中各個官員的身上。
除了有限的幾個皇后派親信,朝中大部分的官員宅邸都被或多或少地監視包圍了起來——就連顧府,也能時不時地在府門口附近瞧見一排巡防司士兵。到了開朝之日,突發急病而不能上朝的人一下子暴漲,當日去上朝的,反而成了孤伶伶的幾個少數派。
這一戒嚴,便是足足十天。每一日,京中的氣氛都顯得比前一日更加凝重肅殺。這期間,長鶯一步也不敢踏出鋪子,一顆心如同放在火上烤一般,因為憂心老夫人和五小姐的境況,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十日下來,倒是起碼憔悴了十倍。
——十天之後,皇太子回來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北門城牆上的指揮官,把總錢雄。錢雄的斥候在他的授意下,跑得可要比幾他幾門的遠多了;因此在那一隊明黃色的儀仗車隊才剛剛出現在城外十裡處時,錢雄便已經將消息放了出去,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到了下午的時候,不遠處一支車隊緩緩地進入了視野。不出意料,皇太子的車隊裡只有大概不到一千人的侍衛隊,此時分成了左右松松垮垮的兩翼,跟在正中央一列明黃色車駕的邊上。從西北到京城,竟只花了十余日——經過了這樣的急行軍,想來一千人能起到的作用也便略等於無了。
就在錢雄睜大眼睛,像小孩張大了嘴等糖吃似的等著皇太子進城時,他卻驚訝地發現車隊在城外不遠處停下來了。
錢雄一時吃不準皇太子的用意,謹慎地裝作沒瞧見,按兵不動。
沒過多久,一個單騎從車隊裡出來了,卷起了一溜長煙。
“北門城頭是哪位把總?請立即開門,派人接應皇太子!”那個侍衛模樣的人一路快馬到了城門下,揚聲朝上喊道。
站在牆頭上的錢雄費了好大勁,才沒有把笑容表露出來。他一揮手,高聲應道:“請殿下稍候,下官即來!”
那侍衛得了口信,竟絲毫也沒有停頓,調轉馬頭又回去了。
錢雄皺眉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輕聲吩咐左右道:“將城門打開,注意一點。”他是萬萬不能放皇太子進城去的,要知道城裡還有無數保皇派,正在蠢蠢欲動——
沉重的城門緩緩地被放了下來,“砰”地一聲,在護城河對岸的土地上激起了一片飛揚的塵土。
錢雄一揮手,在城裡養精蓄銳了多日的士兵,從城門中魚貫而出——他自己一馬當先,高聲喝道:“列隊恭迎殿下!”——這一句話,不過是為了麻痹對方的緩兵之計罷了。果然,對方的車隊上甚至打出了皇太子的旗幟來。
然而隨著出城列陣的士兵越來越多,不遠處的車隊好像也有些不安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後,方才的侍衛再一次出聲喊道:“殿下召北城門把總錢雄覲見!”
錢雄充耳不聞,緊緊地盯著自己身周正在迅速集結的軍隊。自從得了皇太子的音訊後,城中一半的兵力都聚集到了北門——這時,對面的侍衛用比上一次更加急灼的聲音,又喊了一次,見仍沒有半絲回應,猛地轉頭對車隊喝道:“馬上後退!”
錢雄眉頭一挑——皇太子車隊的後退速度,遠比他想象的來得要快得多,號令不過才剛剛發出來沒多久,整個車隊已經後退了幾丈遠。若是等軍隊結好再出擊,只怕要來不及了——他低聲喝令左右:“前方三千人追擊!”
隨著號令旗子在空中左右擺動幾次,三千人揚起的滾滾黃塵登時遮住了半邊天空——令錢雄措手不及的是,前方車隊兩翼的侍衛隊被這一下追擊,竟嚇得四散而逃了!
“哈——太子爺從西北千裡迢迢,就帶回來了這麽一群軟腳蝦?”錢雄放聲大笑,正要一指前方孤伶伶的太子儀仗,忽然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只見自己的副官滿頭大汗地道:“不好了——我們、不,京城被包圍了!”
錢雄一愣。
“皇旗軍——!是皇旗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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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