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陣前對峙
  未合不知給蘇凰歌開了什麽藥，蘇凰歌一路都在鳳輦中沉睡，直到大軍到了離玉門關半天路程的楓雪城才在未合的施針下緩緩睜開眼睛。

  顧名思義，楓雪城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氣候土壤，最有名的一是秋天的紅楓，一是冬日的白雪，這時正是楓葉紅遍的季節，楓雪城美的不似人間，然而卻沒有一人有心情欣賞。

  楓雪城的總督早已準備好太后娘娘的鑾駕，恭恭敬敬將蘇凰歌迎進城，又仔細將玉門關的情況說了一遍，這才退了下去，入夜時分，鳳二風塵仆仆到了，仔細將去楚營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遲疑開口，“主子，屬下恍惚看到了雲五姑娘的身影，但離的太遠，屬下也不敢確定”。

  蘇凰歌動作一頓，默然半晌方開口道，“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去休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公子說，主子若真敢拿自己換他，他就算回了大鳳也會自絕”。

  蘇凰歌笑了笑，鳳二再度開口，“請主子三思，若主子一意孤行，恐公子終生難安”。

  蘇凰歌擺手，“傳江都指揮使來”。

  江流很快到了，躬身行禮，“臣見過太后娘娘”。

  蘇凰歌扶著十一站了起來，“江都指揮使，哀家能信卿麽？”

  江流沉聲，“臣定當萬死不辭”。

  “萬死？怎麽，卿能舍得卿的四弟麽？”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蘇凰歌笑了笑，“放心，哀家要的不是你的萬死不辭，哀家要的只是你聽話”。

  江流訝然抬頭，又趕緊低下，蘇凰歌扶著十一慢慢靠近，“怎麽？卿似乎從來不敢看哀家？”

  江流老實答道，“大哥說過不可直視宮中女眷容貌”。

  “這麽聽你大哥的話？”

  “大哥說的對”。

  “卿不敢直視哀家，如果哀家哪一天換了這身鳳袍，卿不認識自己的主子該如何是好？”

  “臣認得太后娘娘的聲音”。

  蘇凰歌又笑了笑，“卿要好生記得今日的話”。

  江流莫名，“臣會記住”。

  “卿真的能保證會乖乖聽話？”

  江流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慢慢升騰而起，在他心中向來以柔和典雅的形象出現的蘇凰歌頓時染上了幾分詭異氣息……

  第二天正午剛過，蘇凰歌就到了玉門關外，楊老將軍率楊家軍首腦人物出城十裡相迎，蘇凰歌坐在鳳輦內，江流一身銀甲護衛一側。

  楊老將軍率眾人跪了下去，“恭迎太后娘娘！”

  “十二日過去，楊老將軍是否已經救回曲逆侯？”

  楊老將軍額頭抵地，“臣已派出數批人馬前去營救曲逆侯，可惜均無功而返，臣無能，請太后娘娘降罪”。

  蘇凰歌笑了笑，“老將軍不必忙著請罪，西楚好不容易將曲逆侯請去做客，自然不會輕易放回來，老將軍救不回來，哀家不會怪罪，哀家只是好奇憑楊家在玉門關的根基，曲逆侯身邊又有我大鳳的鳳翎十八衛護衛，怎的就這麽輕易被西楚人請去了，救回曲逆侯的事，哀家也不敢指望老將軍，老將軍還是盡快找出內奸，否則哀家又怎敢將玉門關交予你楊家？”

  蘇凰歌這話一出，玉門關的將領都嘀咕開來，不說鬼神莫測的鳳翎衛，就是他們，西楚想擄去一個兩個也不容易，如果玉門關松懈成那樣，早被西楚拿下了，蘇荇向來有讓人無條件喜愛敬慕他的氣場，在玉門關混跡幾個月早得民心，這一被擄，玉門關上至楊老將軍，下至守城兵卒都是又傷心又憤怒又自責，當然暗自嘀咕也不少，不過楊家一向領兵甚嚴，沒人敢亂嚷嚷罷了。

  楊老將軍耿直了一輩子，到老了也沒改當年的英雄本色，聞言痛心道，“太后教訓的是，臣也一直懷疑有內奸接應，當日圍剿曲逆侯居所的西楚高手足有三十人，這些人是如何進入玉門關，擄走曲逆侯後又是如何出的關？臣已經暗中探訪多日，相信很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希望楊老將軍能說到做到，更希望找出內奸之日，楊老將軍能秉公執法才好”。

  楊老將軍一凜，“太后娘娘放心”。

  蘇凰歌掀開鳳輦的帷幔，“鳳羽軍參將牛嶺何在？”

  “臣在”。

  “卿率一千鳳羽軍隨曲逆侯出行之日，哀家說過什麽？”

  “——萬勿護得蘇少傅周全”。

  “卿做到了？”

  “西楚人下手的地方極其偏僻，臣等趕到時，已是來不及”。

  “卿這是在找借口嗎？”

  牛嶺冷汗涔涔而下，噗通跪了下去，“太后恕罪！”

  “哀家恕了卿的罪，撫遠將軍也定然不會饒過，卿丟的不僅是哀家的臉面，大鳳的臉面，丟的更是撫遠將軍和鳳羽軍的臉面！”

  牛嶺砰砰磕著頭，“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哀家記得這一千人中，為將者二十四人，卿等自絕吧”。

  牛嶺一愣，二十四人，自絕？
  “怎麽？還要哀家命人幫你們不成？”

  牛嶺慘然一笑，轉身大聲下令，“出列！”

  二十三個重甲披身的漢子肅然出列跪下，“臣等有負太后娘娘所托，願以死謝罪！”

  “去吧，哀家會好生安葬你們”。

  鮮豔的血色染紅了大西北的黃土，一千鳳羽軍單膝跪在鮮血浸透的土壤上，肅穆而哀痛，來曲逆之前，將軍就曾說過少傅大人少了一根頭髮，他們就得少一千條性命，他們未曾放在心上過，一千人難道還保護不了一個人？更別提還有鬼神莫測的鳳翎衛——

  而現在，兄弟的鮮血讓他們認清了自己的恥辱與無能——

  “余下人暫歸江都指揮使帳下，希望卿等莫再辱沒鳳羽軍與撫遠將軍威名，亦莫再辜負哀家厚望”。

  “臣等萬死不辭！”

  “進城休整”。

  大軍用過午飯，又休息了半個時辰，蘇凰歌便命開了玉門關城門，列陣於外，西楚顯然也早得了消息，排開陣仗等著了。

  蘇凰歌依舊是繡金素白鳳袍，烏發束成一絲不苟的飛仙髻，展翅九羽鳳凰華勝固定在發髻前，鳳喙中垂下的紅寶石垂在額心，瑩暈生輝，將略顯蒼白的臉映襯出嬌嫩的淺緋色來。

  十一稍稍落後蘇凰歌半步，臉上帶著鳳翎衛於公共場所露面時的銀色鳳形面具，左手緊緊抓住蘇凰歌坐騎的馬韁，冷聲喝道，“大鳳太后請西楚皇帝一見！”

  西楚軍士讓開一條道來，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騎著一匹大馬快速到了隊伍前，男人肌膚黝黑，面部輪廓極深，一雙陰鷙的眼睛微微下凹，一看就是心思狠戾陰沉之人。

  “請問西楚皇帝有無遵照約定帶來我大鳳少傅大人？”

  此時西楚皇帝已將蘇凰歌上下打量了個遍，確定眼前之人就是大鳳那位傳的神乎其神的太后娘娘，想到這樣身份尊貴又貌美聰慧的女子就要成為自己的階下囚，頓覺一陣意氣風發，朗聲長笑道，“大鳳的太后娘娘果真是貌美如花，本王宮中尚有貴妃一位空置，太后娘娘此來西楚做客正好補上”。

  這話一出，都指揮使司兵士皆是怒目而視，守在城門的楊家軍更是恥辱的低下頭，不是他們無能，他們的太后娘娘又豈會受這樣的侮辱？

  “想不到堂堂楚王也是好爭口舌之利之人，”十一冷笑，“多說無益，請楚王請出我大鳳蘇少傅”。

  西楚皇帝掃了一眼蘇凰歌手中無意識把玩的“沙漠之鷹，”亦是冷笑，“請出蘇少傅很容易，只是還請太后娘娘先將手中的小玩意送來讓朕見見世面”。

  蘇凰歌臉上驚惶之色一閃而過，手下意識緊了緊，十一亦是眉頭緊蹙，低聲問道，“太后娘娘？”

  蘇凰歌咬咬唇，下了子彈，將槍遞給她，十一低頭看了看，將槍扔到了西楚皇帝面前，一個親兵迅速撿了起來交給西楚皇帝，西楚皇帝看了看，收入懷中，“帶曲逆侯”。

  一個兵士牽著一匹馬走到陣前，馬上的蘇荇雙手被縛在身後，容色平靜，只看向蘇凰歌的雙眸中，痛苦之色卻遮掩不了。

  十一低低說了聲蘇少傅來了，蘇凰歌微微直起身子，茫然瞪著雙眼，“小舅舅，小舅舅？”

  蘇荇別過眼神，淡然開口，“太后娘娘若真敢置己身於不顧，臣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太后娘娘”。

  蘇凰歌愣了愣，慘然一笑，“不原諒就不原諒吧，讓我坐視你困於西楚，我做不到，小舅舅放心，等小舅舅安然回歸大鳳，凰歌便自我了斷，絕不會辱我大鳳國體，辱我大鳳子民！”

  守城的楊家軍中不知是誰嗚咽了一聲，接著便是痛罵聲一片，城下都指揮使司的士卒大多是紈絝子弟混混流氓出身，更是破口大罵西楚人不要臉，盡用些下三濫的手段，西楚皇帝冷笑，“太后娘娘還是管好手下的人為好，否則朕一個不高興，曲逆侯能不能完整的回到大鳳就說不定了”。

  江流落在蘇凰歌和十一身後大約五步遠，聞言伸手一揮，數萬都指揮使司兵頓時鴉雀無聲，西楚皇帝冷哼，“朕還以為這小白臉是靠著那張臉得了太后娘娘的喜愛，原來還有幾分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