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雙目失明（謝賞加更）
  半個月後，來儀宮
  蘇凰歌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唧唧華麗麗的尾羽，嬌小瘦削的身形，蒼白的臉頰，失神的雙眼無不顯示著這是個大病未愈的嬌弱少女，站在她身邊的小皇帝早已汗透重衣，明明只是個嬌弱美麗的少女，他卻無端膽寒——

  “凰歌，凰歌，今天好些了沒有？”

  蘇凰歌咧開嘴，小皇帝偷偷吐了口氣，稍稍直起背，第一次感謝自己胞弟的出現。

  “好多了，你不用總是來瞧我”。

  “我又沒事，來看你怎麽了？”

  “你現在可是暫領鳳翎軍，怎麽可能沒事？不許偷懶，鳳翎軍再出問題，你皇兄可饒不了你”。

  “凰歌你先饒了我吧，說話跟蘇少傅越來越像了！”

  蘇凰歌呸了一聲，鳳七上下看看自家皇兄，“凰歌，皇兄怎麽了？”

  蘇凰歌撇嘴，“明珠跟他夫妻一場，他竟然要殺了她”。

  “嚴明珠還沒死？嚴家倒了，還留著她幹什麽？對了，還有那個嚴助，死了沒？”

  “去，你別在這搗亂，明珠是我看著長大的，說什麽也不準殺她”。

  若是之前，小皇帝肯定會想當然的認為這只不過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少女胡攪蠻纏，此時卻冷汗如雨而下，想起那張奏折上列舉的種種該廢嚴明珠之語，也許，那些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麽有道理？

  “皇后暫降為二品良妃，謀反的事，去跟小舅舅商量商量，再追究下去恐怕就要生變了”。

  小皇帝默了默，到底開口，“母后，嚴家謀反之事，余者可不追究，只是朝中如季潤成等追隨嚴老賊之重臣，不除恐社稷難穩”。

  “你也知道是追隨嚴述的重臣，你數數滿朝上下的重臣有幾個不追隨他的，全部殺了，你一時間到哪找新的去？”蘇凰歌說著又喘了起來，喉嚨間的破風聲如拉滿的風箱，鳳七忙上前替她順氣，“凰歌，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蘇凰歌的喘息聲慢慢平複下來，鳳七接過抹茶遞來的蜜水送到她嘴邊，不滿抱怨，“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好，我今天就去砸了太醫院！”

  蘇凰歌喝了幾口，推開，撫著心口懨懨道，“即日起丞相之職一分為二，升戶部尚書季潤成為左相，右相之位暫空”。

  小皇帝瞪大眼睛，“丞相之職一分為二？自太祖開國從未有過此先例”。

  “大鳳馬上都亡國了，還管他什麽先例不先例！”

  “兒臣愚鈍，母后息怒”。

  “算了，你去和小舅舅商量去，這些事我也懶得管，抹茶，扶我進去”。

  抹茶猶豫開口，“太后，蘇少傅還在殿門口等候，太后真的不召見？”

  “說我在養病，沒力氣見他，讓他回去”。

  “可蘇少傅說了，太后不召見，就一直在殿門口等著”。

  “讓他等！”

  “可——蘇少傅，蘇少傅——是，跪著的——連軟墊都不肯要——”

  蘇凰歌低呼一聲，摸索著就要起身，抹茶忙扶住，“太后——”

  “快，去讓他起來！”

  “太后，蘇少傅，奴婢們——”

  蘇凰歌呆了呆，頹然坐下，“算了，去叫他進來”。

  抹茶小跑著去了，鳳七大咧咧在蘇凰歌身邊盤膝坐下，“凰歌，你為什麽不見蘇少傅，他得罪你了？”

  “你先隨皇帝回去”。

  鳳七鼓起腮幫子，“我就不走，有了蘇少傅，你就不要我了！”

  蘇凰歌沒理，支起右手托著下巴轉頭看向窗外，小皇帝退後兩步躬身行禮，“兒臣告退，小七，跟朕離開”。

  鳳七不甘不願跟上，不一會蘇荇慢吞吞進了內殿，俯身行禮，“臣蘇荇見過太后”。

  蘇凰歌默了默，低聲開口，“小舅舅，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的坐在這？那**吃下去七竅流血看著嚇人，卻絕不會傷我的性命”。

  蘇荇咬牙，“凰歌，你是大鳳太后，肩負的是整個大鳳的存亡榮辱，就算傷不了你性命，你又怎能碰那樣的東西？”

  “我不碰，就是你碰，小舅舅，如果我連你都保護不了，又談何保護天下人？”

  “你——”蘇荇一時語結，一甩袖子轉身就走，蘇凰歌恍若未聞，仍舊保持著看著窗外的姿勢不變。

  拂袖而去的蘇荇因為跪的時間久了點，盛怒下邁的步子又大了點，竟悲摧無比的摔了個狗啃泥，抹茶低聲驚呼，“蘇少傅！”

  蘇凰歌卻動也沒動，淡淡開口，“鳳九，自去領杖二十”。

  蘇荇拂開抹茶的攙扶，站了起來，凝眸看向他淡然到近乎冷漠的外甥女，蘇凰歌依舊專注的看著窗外，睫毛微斂，在光潔如玉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靜謐而柔美，似乎曾經那個嬌憨愛嬌的少女從未存在過，蘇荇恍恍惚惚一歎，他的凰歌，長大了……

  良久，蘇凰歌低聲開口，“小舅舅看夠了麽？看夠了凰歌要休息了”。

  “為何不敢看我？”

  蘇凰歌睫毛微顫，“大約，是，做錯事心虛吧？”

  蘇荇一步步上前，捏著蘇凰歌的下巴逼她轉過臉來，蘇凰歌緊緊閉著眼睛，“小舅舅這時候倒忘了凰歌是太后了？”

  “睜開！”

  蘇凰歌伸手推開他，緩緩睜開眼睛，“小舅舅，你逾矩了”。

  蘇荇哈哈笑了起來，晨星般的眸子中卻緩緩流下淚來，蘇凰歌面容平靜，“有什麽好笑的，小舅舅不妨拿出來讓凰歌共樂”。

  抹茶不動聲色扯了扯蘇凰歌的袖子，額頭冒出汗來，蘇凰歌知道什麽地方出錯了，卻又不知道哪裡錯了，隻好努力睜大眼睛，做冷淡狀，“小舅舅，凰歌累了——”

  蘇荇的笑聲戛然而止，“累了——累了——原來，明明看不見卻裝作什麽事也沒有還是會累的——”

  蘇凰歌呆了呆，隨即輕笑，“被小舅舅發現了啊，也好，抹茶，下旨昭告天下，哀家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卻因之雙目失明，嚴黨罪不可赦，令大理寺擇日處斬嚴黨諸人，撫遠將軍未朝華率鳳羽軍查抄其府邸據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