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眉心飄住
  蘇凰歌的話幾乎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立即有人大聲要求將雲端寫的詩公之於眾，江染默然將詩稿遞給唱禮，唱禮大聲念了起來，“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闌風細得香遲。不道曉來開遍、向南枝。
  玉台弄粉花應妒。飄到眉心住。平生個裡願杯深。去國十年老盡、少年心。”

  人群寂靜了片刻，接著便是大肆的讚歎聲叫好聲，未朝華挑眉，“有那麽好？”

  蘇荇目光凝重，“這首詞，不像是個還未及笄的少女所寫”。

  蘇雲湘反對，“怎麽不像是未及笄的少女寫的了？我看這首詞倒是道盡了春閨相思之苦”。

  蘇荇正要再說，台上江染嘴角笑意染上幾分詭異，“江某常聞詩詞之道當以真情為最佳，如今一見果然，飄到眉心住，江某代小弟多謝昭慧縣主情深了”。

  雲端面色大變，“江染你——”

  江染嘴角微勾，唇邊那抹溫雅早被詭異所代替，“我怎麽？”

  雲端怒極下抬腳就踹了過去，江染沒想到她竟然會動手，當然，想到了，他也躲不掉，被雲端一腳踹在腹部往後飛去，眼看就要摔的裡子面子全沒了，江流一個飛身上了擂台，接住江染，同時毫不留情一掌劈向雲端，雲端連退十幾步，咚地一聲坐到地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台下眾人齊聲驚呼，路小妹反應最快，一個翻身上了擂台扶起雲端，美目噴火，“江流你欺負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

  “這樣蠻狠毒辣的女人也是弱女子？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路小妹氣的將雲端往旁邊推了推，“江都指揮使好大的威風，路爾容請教高招”。

  唱禮，“……”

  他可不可以提醒他們武擂在隔壁？

  這時候路爾雅也到了擂台上，忙拉住路爾容，“小妹，你不是他對手，扶縣主回去”。

  江染扶著江流目光在路爾雅身上溜了一圈，又落到雲端身上，喘著氣輕嗤，“與商戶子相交？昭慧縣主倒是不惜自降身價！”

  與商戶相交自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可把握好了說不定還能當做親近下民的典范，可一個縣主與商戶子相交，那就是赤裸裸的在指責雲端水性楊花自甘下賤了，經江染一番暗示自己暗戀江流，如今江流又說上這麽一句，雲端已經可以預料到今後她在長安的名聲如何了，氣急下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而早先偷偷意淫江流與雲端不得不說的二三事的人現在也堅決了是雲端挑頭擔子一邊熱的意念了。

  “江染！”

  江染看清來人後輕輕一笑，“又來了一個，昭慧郡主果然不負貌美聰慧之名”。

  上次春闈放榜司纈偶遇雲端，才打探到他心心念念的小五竟真的就是雲五姑娘，氣的差點吐血，偏偏祖母對自己那一套克夫的說法深信不疑，堅決不肯再去雲家提親，司纈想著雲端還小，也就慢慢籌謀，果然讓他等到這個機會請了太后娘娘賜婚，只是賜婚不如其他旨意，為表示慎重總會挑個良辰吉日下旨，如今旨意未下，卻出了這檔子事，司纈又是個急性子，見江染字字含刀哪還忍得住，拔劍就要動手。

  江流冷哼，“司纈，你要同我動手？”

  司纈很想硬氣的說，“你不讓我就先砍了你！”但很明顯，他的武力值比不上自家頂頭上司，忍氣道，“江二公子辱我未婚妻，請都指揮使讓一讓，我要替未婚妻子討個公道”。

  雲端憤恨中聽了這話大驚，“司纈，你說什麽？”

  司纈回頭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別怕，有我，我已經跟太后娘娘請了旨，太后娘娘應了指婚，旨意過幾天就會到雲府了”。

  雲端沒想到他說都不跟自己說一聲就去跟太后娘娘請什麽旨，而太后娘娘竟然就允了，激憤下又哇地吐了口血。

  江染涼涼開口，“司指揮，好像昭慧縣主並不領情啊！”

  “你閉嘴！”司纈哪裡看不出雲端不願，更加暴躁，“收回你的話，否則我們手下見真章”。

  江染輕笑，“好，我收回，可是，就算世上的人都信昭慧縣主是清白的，司指揮，你信嗎？”

  “你——”

  雲端一聲斷喝，“走”。

  “雲妹妹”。

  雲端目光冰冷的盯著江家兄弟，“我雲端總有一日會一雪此辱！”

  唱禮很不識趣的追上，“縣主，您的彩頭還沒拿”。

  話說爆了這樣一個大冷門，他們賭莊該賺翻了，為防止縣主大人事後惱羞成怒報復，彩頭神馬的還是不要吝嗇的好。

  雲端頭都沒回，蘇凰歌大聲叫道，“小哥，縣主娘娘不要，能不能送給我？我是江家小四！”

  雲端腳步一頓，這該死的古代，一點風言風語就能讓一個女人毀掉一生，如果是在現代，她一定將這兄弟幾人打趴下，讓他們知道女人是欺負不得的！

  唱禮一愣，再看雲端已經走的不見影了，略一遲疑便下台將錦盒奉到蘇凰歌面前，大神打架，他們這些小嘍囉們還是離遠一些的好。

  “三哥，我們再去將武首的彩頭贏來吧？”

  江流見蘇凰歌沒多大反應，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反應，派樂心送江染回去治傷，掃了失魂落魄的司纈一眼，扶著蘇凰歌往武擂那邊走，未朝華開口，“到武擂”。

  馬夫一甩馬鞭，馬車慢慢向前，蘇雲湘皺眉開口，“雲端竟然看中了江都指揮使？”

  未朝華不經意般問道，“怎麽？不妥？”

  “當然不妥，就算沒有太后娘娘沒有指婚，那江都指揮使分明就是對她半絲心意也無，這樣下去可怎麽好？”

  蘇荇忽地問道，“今年的文魁武首彩頭是什麽？”

  “是一對叫禪心、搖紅的短劍，聽說那禪心刀鋒鏽鈍，無法傷人，搖紅卻是軟劍，據聞沒有善心的人使之必會傷己”。

  “竟是禪心、搖紅，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蘇荇搖頭，“沒什麽，我想下去走走，你們呢？”

  未朝華自然不會相信真的沒什麽，不過也未追問，“那就一起走走罷”。

  三人下了車，武擂也快到尾聲，周圍圍的人山人海，未朝華四下看了看，“看來要想看清楚點，只有到擂台邊那棵樹上呆著了”。

  “就在這看看罷了”。

  蘇雲湘笑，“夫君就不想要那武首之名？”

  未朝華還是不太習慣她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隻搖了搖頭，蘇荇笑道，“你若是不出手，那搖紅就只能落到江都指揮使之手了？”

  “兩柄用都不能用的劍，傳的神乎其神”。

  “這兩柄劍之所以有名乃是傳聞得此雙劍者必可有情人終成眷屬”。

  未朝華很自然就想起了蘇荇剛剛那句“怪不得，”蘇荇也知道他想歪了，解釋道，“那搖紅傳聞是最適合閨閣女子的劍，不但削鐵如泥，更重要的是輕巧可愛，不像是劍，倒更像是裝飾品，凰歌曾派人找過，沒想到竟在這裡出現了”。

  蘇雲湘笑道，“夫君，不如你去贏了來，正好當做新年賀禮送給太后娘娘”。

  未朝華嘴角微挑，蘇荇搖頭笑笑，“算了，這種出風頭的事還是留給年輕人吧”。

  台上半途溜回的路爾容翻身上台，爽快一抱拳，“請教江都指揮使高招”。

  江流眉頭微皺，隨手一掃將路爾容掃落高台，眼看路爾容直直朝自己砸來，未朝華非常淡定的後退數步，同時拎走了蘇荇，然後很悠閑的欣賞路爾容的屁股朝後平沙落雁式，蘇荇看看路爾容再看看未朝華，拂拂衣袖，“蘇某自己會躲，不勞撫遠將軍大駕”。

  目瞪口呆的蘇雲湘喃喃開口，“夫君，你怎麽不接住她？”

  話說，讓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摔成這樣真的好嗎？
  “夫人是想多了一個妹妹？”

  蘇雲湘這才恍然如果未朝華伸手接住路爾容，又是大庭廣眾之下，多半是要納她為妾的，看向路爾容的眼神就多了兩分敵意，再看向江流時就是憤怒了。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人群自然也是紛紛看向了這一不起眼的角落，這一看就發現了未朝華和蘇荇，舉場轟然。

  “撫遠將軍，江某請教高招”。

  未朝華徐徐一笑，“未某對搖紅無意”。

  “撫遠將軍這是不敢？”

  “你說不敢就是不敢罷”。

  江流冷聲，“撫遠將軍既然不敢與江某動手，以後遇到江某兄弟，還請撫遠將軍退避三尺”。

  未朝華怒極反笑，也不廢話，輕拂衣袖上了擂台，“如此，請教江都指揮使高招”。

  “三哥！弓箭弓箭！”

  未朝華險些吐血，話說大家一朝為官，都是太后娘娘您的子民，您要不要這麽偏心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未朝華與江流招式都沒有一絲花哨無用之處，招招直指對方要害，看的台下觀眾驚呼連連，蘇凰歌臉上卻一片平靜，未朝華身份特殊，她也很欣賞他，可他打量探究的目光讓她不高興已經很久了，如果這次他敢傷了江流，正好讓他知道知道哪些人是他永遠不能碰的……

  事實證明，未朝華活到今天，還爬到了今天的地位絕對不是沒原因的，最後的最後，江流一箭射穿了未朝華的左臂，未朝華的長劍卻直直指向了江流的咽喉，勝負一眼可知——

  江流淺薄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冷看了未朝華半晌，後退兩步，雙手抱拳，“我輸了”。

  未朝華彈彈衣袖，“承讓”。

  “我沒有讓你，但總有一天我會贏你”。

  未朝華不置可否，江流轉身下台，他輸給了未朝華，卻贏了這場比試，從今天起他江流不再是只靠大哥蔭庇，只靠太后提攜的紈絝子弟，他是堪與未朝華做對手的江都指揮使……

  未朝華自然也知道江流挑釁自己的目的，笑意淺淡的接過搖紅，只是不知道那位江都指揮使知不知道禪心與搖紅的典故，如果知道，卻義無反顧的激自己上台，那位太后娘娘又會不會失望……

  其實，未朝華同學，乃實在是想的太多了，不說江流不知道禪心、搖紅的典故，就算想到了，一心要兄慈弟愛的江三少也想不到那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