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吳心顏帶來的風波
周奇聞言躊躇。
他稱呼上官夫人姑母,任新稱呼他的母親姑母,他對任新算是了解。
“如今冬天,三年滿期只差半年,任老夫人何必催促,殿下也不用幫她。”
楚芊眠知道他誤會。
“我更傾向崔姑娘,對威武侯素來欣賞。但他未必大張旗鼓尋親,私下和任老夫人說說相中哪家,讓老夫人安心。”
任老夫人擔心的,不知道任新對第二任妻子的打算。
周奇說聲好,就要出去,有人送進禮單:“吳家來人。”小郡主眉頭一顰。
吳家是魯王妃一族,不在京裡,這一代男丁少而姑娘多。自魯王妃去世,因路遠而女子行走不便,和魯王府鮮有來往。
小郡主隨楚芊眠經過時,曾找過他們,聽說舉家逃難,沒有音信。
“這幾年在哪裡安家?”小郡主說著,接過禮單。見東西拿得出手又不顯張揚,對來人高看一眼。因今天貴客是楚芊眠,征求楚芊眠同意,請來人進來。
見一個中等個頭兒,容貌和元團雪相似的少女進來,周奇出去。元團雪和她見禮,握著她的手笑道:“今天你有福氣,來來,見過安泰長公主殿下。”
少女名叫吳心顏,聞言有喜色:“攝政長公主?”她跪下來,袖子裡取出一疊東西,雙手呈上:“代呈長公主殿下,地底之人盼殿下平冤。”
有布,也有紙。
元團雪結結實實嚇一跳:“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楚芊眠同問。
吳心顏抽抽鼻子,流下幾滴淚水:“這是逃難的那幾年裡,遇到的官員爭鬥。有一個臨死前遇到我,用他的血寫明真相,說以後海晏河清,交給真正管事的人。”
宮女綠玉湊到楚芊眠耳根下面:“要盤查她來歷嗎?”
元團雪也皺眉。
小郡主不再是以前的乖乖女,什麽也不懂。她知道姐姐躲猜忌,遇事總避嫌。
真正管事的人?
這句傳出去,只怕招出好些事情。
楚芊眠對綠玉點頭時,元團雪生氣地道:“你太著急了,應該對我說下,再呈給姐姐。”
吳心顏理直氣壯:“表妹不要怪我,實在是不忍忠心官員沉冤太久。這不,路上安全,我就立即來了。”
“為什麽只有你來,堂舅和舅母在哪裡?”元團雪質問。
“這事情重要,我收下時起誓,不對外人說,因此說看表妹你,父母親才讓我孤身進京。”
吳心顏軟下嗓音:“好表妹,請不要怪我,實在是我見到長公主,就想到地下人安心最重要,把你忘記。”
元團雪張張嘴,不再說她,轉向楚芊眠陪罪:“姐姐不要生氣,我家表姐莽撞了。”
吳心顏以為小郡主這叫為她說話,帶著希冀,把手中的東西高捧。
她見到面前金尊玉貴的少女慢條斯理:“團雪,讓人指路,這東西交給有司。”
元團雪歡歡喜喜,覺得解決難題。長公主收下,再交給有司,有司說不好懷疑出自長公主的意思。
她忙道:“是啊,去刑部、去大理寺都行。再不然去太師太傅的衙門,是官員,吏部也能去。”
“殿下,這裡有冤案,交給別人未必妥當。”吳心顏流露失望。
楚芊眠把她神情看在眼中,不動聲色:“你看過內容?”
吳心顏嗓子打個結,再低低回聲是。
她拿的東西不止一件,除去血書模樣,還有信件。想讓人不疑心都難,為什麽這些東西偏偏到她手上。
楚芊眠不為所動:“去吧,有司會查明。”
吳心顏猶豫一下,低聲道:“殿下已不是當年的殿下,顧忌太多。”
一聲冷氣出來,元團雪怒喝:“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有當年一說,你當年怎麽不來見姐姐?”
“當年我不知道,我是聽說的。”吳心顏仰起面龐:“進京以前,我聽說的長公主殿下披荊斬棘,什麽也不懼怕。如今我見到的長公主,卻已是內宅的姑娘全無銳氣。公主,這東西指明呈給你,是當年對您抱有期望,卻沒活到見到您的人。您確實交給有司,最後也可能辦成一件糊塗案子。”
“大膽!”
宮女琥珀呵斥。
吳心顏不管不顧的繼續望向楚芊眠。
楚芊眠終於讓她失望,對元團雪道:“安排她去有司,再呢,讓她住客房,我難得見你一回,隻想和你好好說說話兒。”
元團雪答應,把吳心顏帶出去,交給管事。“表妹,”吳心顏想說什麽,元團雪生氣呢,頭也沒有回。
先去見父親:“母親原籍來的表姐真莽撞,幸好是姐姐不生她的氣,父親幫我支個招兒,她到底什麽用意,怎麽弄明白才好。”
讓魯王想著,元團雪先去招待楚芊眠。
陪客到來,楚麗紋、朱細細、韓囡囡、刀豆、劍豆及楚行劍楚行斧的妻子。
元團雪是鐵氏義女,和刀豆、劍豆、楚行劍楚行斧的妻子也是姐妹。團團坐一桌賞花時,遺憾地道:“春姑不在。”
這是元團雪最好的知己之一。
……
“於公,安泰長公主有救駕之功、撫養之功、還朝之功。於私,是我上官家就要進門的媳婦,是我上官知真心傾慕之人。列位,我把話說到這裡,你們自己去想。化成一句,誰妄想詆毀長公主,就是皇上和我上官家的大仇人!”
上官知擲地有聲。
在他面前,團團坐著幾十個文人,是這座城的學府。召集人方便,講課般的說話也方便。
樊華聽得如癡如醉。
大家出門,準備趕往下一個城,樊華湊上來:“妹夫,你真了不起,是不是,你對妹妹真好。”
上官知正色:“牢記我的話,長公主的尊嚴,就是皇上的尊嚴!”
樊華如遭雷擊。
接下的路程上,因久趕路他騎馬不行,讓他坐車。他在車裡默默流淚。
晚上住店,張春姑陪著他默默流淚。
“春姑,你最懂我,你知道我心裡難過。都是一樣的人,妹夫是人上人,我呢,什麽都不懂……”
樊華低語。
張春姑柔聲送上帕子:“你是小侯爺,我也未必懂,不過你放心,小郡主一定懂,她和你出身都高。”
樊華破涕為笑:“是啊,小郡主從不說我紈絝,她可以算我一個知己。”
……
二更過去,西風驟冷。上官國舅打馬入京門,在他的背後,京門緩緩關閉。
到家,上官夫人接住,問他晚飯吃的可好,夜宵增補哪些。
燭光和星光交織之下,上官夫人的面容帶著陌生,但比以前還要賢惠而美。
上官國舅心頭一動,何況太后也沒有讓他挑明或者不挑明。他打趣的口吻:“從沒有想到你是欽差。”
上官夫人沒有吃驚,在她看來國舅遲早會知道。太后交給她,說白了,信任的是她的弟弟。
“進來說吧,外面風大。”上官夫人說過,交待丫頭們送上熱湯,給國舅暖身子。
夫妻房中坐下,國舅捧湯在手,房中再無第三個人。上官夫人淡淡地笑:“娘娘的意思,不說國舅也知道。她太喜歡安泰長公主,把這重任交給我。她說相信知兒,也相信國舅,但是呢,安泰還年青,得有個長輩指點。”
國舅唔唔連聲。
“娘娘說,她這一輩子算有幸,有先帝寵愛,又有國舅得力。本以為大殿下造反美中不足,但現在想想,除去為亂中遭難的人悲傷以外,看到皇上康健活潑,娘娘覺得亦是幸事。”
上官夫人已接受上官太后的說法:“娘娘前面兩胎小殿下,照顧的再好也易病,一病就夭折。娘娘說,安泰長公主是她後半輩子的有幸事,不想安泰有變。”
上官國舅還是打趣:“有你盯著,又是長輩,又是一家人,我是不擔心。”
“國舅別只顧說笑話,您想想,安泰就要是我們家的人,娘娘最終關心的,還是有我們家啊。”
上官國舅一開始聽見到的就明白,見夫人苦口婆心狀,也覺得自己對待這話散漫。
放下空湯碗,拿出嚴肅:“娘娘一片苦心,夫人,你我不能辜負。”
“不辜負,就是安泰長公主,我也信她不會辜負……”
話剛說到這裡,外面有人快步走來:“國舅,緊急大事,我不得不闖進來。”
禦史孔大人進來,今天他當值。
上官夫人退回內宅,上官國舅請孔大人坐下。孔大人把手裡拿的東西給他:“顧不得坐了,國舅請看吧,我那裡挑燈還要夜查,刑部、大理寺、吏部都備下,太傅已看過,只等國舅吩咐,這就徹查。”
上官國舅拿在手上,先看是一封血書。
“倉縣縣令謝州呈楚姑娘,籌糧萬擔欲投,新縣縣令張進糾集四城官員強搶,謝州絕筆。”
後面的幾封書信也類似這樣的遺言。
上官國舅大吃一驚:“張進已授省裡官員,這要是真的,這還了得?”
再看一眼,血書陳舊,不至於有人想到張進數年後官運不錯,提前幾年寫好血書陷害他。
孔大人繃著臉:“國舅,你忘記一件。張進及書信上提到的違紀官員,都跟隨安泰長公主,由她舉薦和證實功勞。”
“砰!”
上官國舅獰笑,他嗅出味道來:“長公主並不常過問政事,這箭還是指中她!”
“所以投到我衙門後,我不敢大意,趕緊見太傅。太傅和楚姑娘一直在一起不是,太傅卻說血書和遺信都厲害,讓我轉給刑部,查不到證據,他也牽連在內。刑部轉大理寺和吏部,如今都在等您回來。您看,怎麽查?”
“這上面的人死的死,升官的升官。又是幾年動亂,確實不好查。一旦,就動搖官場,又動到安泰長公主,皇上不會答應,整個朝野將震動。”
上官國舅沉吟。
孔大人不悅:“那也不能不查,今天我當值,我才問一聲。要知道,我女婿是楚家義子,明天興許我就避開,就不能過問。國舅,你怎麽個意思,趁著今天讓我知道知道,免得我一直著急下去,又不能過問。”
上官國舅從來乾脆,一拍桌子:“查!”
兩個人同時出門,孔大人告辭,上官國舅前往宮中。太后和皇帝睡在一起,但是國舅讓悄悄請出太后,把血書和信呈給太后。
太后皺眉:“安泰讓蒙蔽也是有的?”
“太后,如果不是蒙蔽,而是栽贓,”上官國舅說一半,留一半。
太后失色:“朝中要亂?”
“正是這樣。”上官國舅認認真真。
太后竭力鎮定:“國舅的意思?”
上官國舅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哦?”太后不懂。
“這事情出在安泰長公主麾下,還應該由她出面,才能鎮得住。”
太后就道:“請長公主。”
楚芊眠悄悄起身,到外面看了看吳心顏拿的東西,不由冷笑。把白天事情說了一遍:“難怪她要呈給我,如果我打開看了,留下來不發,是我的把柄。我故作大方給有司,又欲蓋彌彰。”
太后怒道:“抓起來拷打。”
“不可。”上官國舅和楚芊眠同聲。
上官太后疑惑中,笑上一笑:“攝政王和攝政公主倒是一個見解,說吧,為什麽不可以?”
上官國舅對楚芊眠示意,讓她先說。楚芊眠回以一笑:“她敢送,就不怕嚴審。審問會有,但是她未必是一個人。”
太后來回走上幾步,惱怒地道:“最近怎麽了,一件事情接一件事情……”
楚芊眠想想也是,總覺得更大的風雨在後面。而就眼前來看,這事情已經不小。
“查到底。”太后拋下這句。
上官國舅躬身:“那我有一個主意。”
……
新豐帝金殿之上就位,對太監微一示意,太監走到金階口上:“有本早奏。”
孔禦史出列:“皇上,昨天都察院收到血書一件、遺信五件,件件涉及到平亂升職的官員。”
太監接過,呈給新豐帝。新豐帝已很沉穩,看過心如明鏡,交給百官商議。
他沒有發脾氣,也沒有說什麽,只是靜靜地看著百官。
殿外走進太監:“攝政長公主請求上殿。”
新豐帝微動喜色,隨後就壓抑下來,重新一本正經:“準。”
楚芊眠上殿朗聲:“聽說有人對平亂升職的官員有異議,拿出不少證據。請皇上三思,涉及的官員都不小,剛平靜兩年,咱們就自己查起自己來,不是強國之道。”
新豐帝微笑:“皇姐的見解?”
“數年大亂,難得平定。凡參與的人都有功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
一天以後,段平收到消息,笑得燦爛。
“只要是人都有狐狸尾巴,長公主也不例外。她奔波的時候足智多謀,如今想不到鞏固權勢、增加財富,哪有這樣忽然傻的人?”
侍立在他身後的人應聲是。
“小黃雀就位?”段平問道。
“已經到了。”
段平有些滿意:“裡應外合,一方面查清楚安泰長公主和外省高官們的錢財往來,一方面讓小黃雀放出謠言。”
他靜靜的神態,仿佛智珠在握。
新豐帝?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如果他親口所封的攝政長公主都能動,那麽攝政王也不在話下。
早在十幾年前,南疆王就曾想動過上官國舅,沒有成功,是先帝對國舅信任有加。
每一回流言蜚語,最後的結局是先帝增加國舅權柄。南疆王被迫棄子好幾回,每一個人都值錢,南疆王心疼不已。
直到先帝病中失策寄出密信,南疆王雖不確定,卻由密信上中宮嫡子為嗣,猜測出京都大亂。
大殿下年長,他肯定不答應。
但大殿下不是國舅對手,南疆王謀劃過多回大殿下得志,都否定。
大殿下賣國,南疆王愕然半天,最後說了一個字“好”。
以前對付權勢大的人,想增加權勢。而今對付攝政長公主,因為兩國遲早開戰。
三更晚,大家不要等,明早看吧。按時睡眠,個個美人。
仔今天沒規劃好,不過十二點前會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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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