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凱歌回京!
元承設奔回禦書房,提筆寫信。
勾結賣國讓他得到唾棄,他本不想再用,他本想好好的當一個皇帝。但是現在顧不得了,給女真族再寫一封信。幾年前國庫吸引他們,幾年後應該也可以。
第二封信,他寫給江南呂家。
嗯,不是呂勝的那個呂。
腦海中,浮現出呂家帶頭的人,名叫呂計。第一次送糧來的時候,他跪在面前請罪。
“臣家有呂勝,因生意在西寧而投奔西寧王,在臣發覺以前,呂勝帶走一批兄弟。臣送糧進京,並不是為呂勝開脫,而是為呂家清白的人開脫。”
大殿下的消息網並不密,但也能知道楚姑娘身邊有呂家的人。
呂家一分為二,大殿下用人之際缺糧之際,理當欣然。他接受呂計的效忠,但在他第二回送糧,才肯相信他。
從呂計的嘴裡,大殿下知道呂勝回江南,把呂計等人欺壓而走。大殿下雖收到楚姑娘到江南後風平浪靜,但也相信。
呂家內部的事情,外人怎麽能看出來?
用到呂計的時候到了。
第二封信交給專人,按呂計被迫離開江南後,送回的地址送信。
大殿下坐在殿中生足悶氣,把地面當成上官國舅和小太子等人。
哼,你們不讓朕活,咱們同歸於盡!
……
多虧呂家,多方尋來香料冰塊,崔玉珍的棺材撐到四七。上官國舅掃平附近城池並派駐臨時官員後,臨走的那天把她下葬。
前一天,還找到益王。
會談是六月,找到益王是七月。快認不出來,憑衣裳和玉佩簪子是個標記。
當場燒了。
人馬拔營而走,旗幟看不到時,三個人過來。崔疾、二殿下、崔柔妃。
目視墓碑,崔柔妃幽幽:“玉珍,姑姑為看你一眼,特意留下來。祭拜過你,姑姑也要離開。雖說上官家給你守足四七,雖說上官家給你最好的棺材,雖說上官家許諾家廟中有你,四時祭拜不可缺少,但你一個姑娘家,地下還是寂寞吧……”
她突然就愣住。
墓碑上字入眼,寫著嫡妻崔氏玉珍之墓,立碑人任新。
一個清秀的年青人出現在腦海中,他是周奇的另一方姑表兄弟,是周夫人的娘家。
周奇傾慕陶嬌珠,陶雲兄妹都沒看出。任新愛慕崔玉珍,卻不是新聞。
崔柔妃的遺憾立即得解,玉珍是有婆家的人。她手扶墓碑,哭得不能言語。內心有什麽塌陷,國舅權勢來自他做事不差,自己的不精明兒子不是對手。
厚葬崔玉珍也好,說動或任新本就願意給崔玉珍名份也好,哪怕是做給忠心的人看,也是一手兒好功夫。
而再想想,既然有任新,上官家對著自己時,卻承諾不忘崔玉珍,這出自真心實意。
為以後的路難走,崔柔妃也有理由哭得凶。
二殿下不耐煩:“母親,請動身吧,咱們還要回舅舅那裡,召集天下兵馬,先把我妻子郡主救回來。”
消息不靈通,他們現在還不能知道,大名郡主坐視段平殺害父親,再由她殺害手足,甘願隨南國太子離開。
聞言,崔疾扭過臉去。
召集天下兵馬這般容易,你二殿下早就應該有兵馬。或者,早就從益王手下逃脫。
郡主願意嫁你不是嗎?
哪怕是願意利用你,也可以尋到出路。
崔柔妃橫眉轉頭,牙縫裡迸出一句:“你還不如上官家!”人家說到做到,把崔玉珍厚葬,並許給任新。
二殿下沉著臉,大道理又出來:“母親,復國要緊。”
三人上路,都有默然。二殿下腦海裡:我妻郡主流落何處。崔疾覺得前途無望,二殿下扶不起可怎麽辦?整個崔家都要賠進去。崔柔妃對兒子心如死灰,全無一點波瀾。
……
八月裡,上官國舅正式確定段平帶走大名郡主和益王三分之一的重兵。
重兵,本是預備打起來偷襲而用。一古腦兒,便宜段平。
段平帶著許多的人不好走路,化整為零,分散開來,過長江後才敢大模大樣。
上官國舅冷笑中並且微笑,南國太子好樣的,太子還京這件應當給他記上一功。
臨時征用的民房外,有人回話:“呂勝小爺到!”
呂家的作用真不小,上官國舅起身,沒迎出一步,呂勝風風火火進來,喜道:“回國舅,呂計帶兩萬人已到京都,請國舅放心,他們拚盡全力也要保護太后娘娘、我的嶽父魯王及其他人等安全。”
上官國舅深施一禮:“有勝哥,我無憂慮矣。”
呂勝搔頭不好意思:“謝芊眠妹妹吧。”轉身出去。
上官國舅好笑,楚姑娘似上天賜給上官家。混亂中刀光加車,兩個奶娘沒命,偏偏她抓住太子活下來。山林中撫養太子,省上官知煩憂。
偏偏呢,又有一對能乾的父母,能激勵國舅振奮。
偏偏呢,又是西寧王府的愛孫,老王聞訊前來營救,世子鐵權長途跋涉征戰,西寧王出迎足有數千裡。
此後從西寧往江南,一路凱歌,一路威武,又有呂家傾力的身影。
“跟她相比,我也老了啊。”上官國舅笑著對自己道,覺得這等英風,自己比不上。
接下來行程就更從容,把益王腹地盡數掃平,安排官員,百姓安寧。益王余下的人馬,由大將劉余帶領,在上官國舅、西寧王、東海王聯手之下,攆往京都。
布烈在關外早就等不及,只等國舅攻打京都,他就好假應大殿下之邀請,但其實等在關外把大殿下拿下。
如果呂計讓大殿下逃走的話。
……。
天寒地凍,在臘月裡。國舅回京看似慢了,但拿下的每一個城池都可以放心,沒有走後擔心反的憂慮。
就益王整個封地的大小來說,國舅的速度如飛。說到這裡,還是楚芊眠的功勞最大。
她沿各省收留的官員用起來順手,就節省時間。
劉余率領殘部在前面逃,望見京門時,松一口氣。讓人往城頭招呼:“我們到了,快開城門!”
劉余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想到京門高聳,向大殿下效忠。
大殿下在城頭上等著,聽到動靜,不顧北風割面往下瞧,卻見到斜刺裡出來一行人馬,把城門攔住。
大殿下目光陰狠,他早就知道西山大營的軍官,由國舅安置,果然,他們是時候就叛變自己。
一旁,老誥命們簇擁的上官太后掩面輕笑。
“笑什麽!今天城要是破了,你死在我前面!”大殿下吼一聲。
上官太后更是想笑,她看向城外,見到數面大旗招展而來。
楚!
上官!
西寧王!
東海王!
大殿下隨時把呂計和太后帶在身邊,呂計可以防身,太后可以人質。卻沒有料到,方便上官太后觀看勝局。
困獸猶鬥,求生一搏。
劉余見不能進京,心一橫:“反正要死,咱們殺一個,就多一個墊背的!”
眼看他們氣勢旺,血性狠,一場血戰不可避免。
呂勝高舉花槍出列:“西寧王!”
西寧王望過來:“這小子又要生事情了。”
“我知道你眼饞呂家槍陣,今天讓你看個明白!”
呂勝說過跳下馬,對著劉余殘部奔去。起初幾步孤身一人,因誓要破京都,是件喜事,呂家兒郎個個紅衣。
白雪中,只見一點紅奔騰跳躍,花槍舞的如飛龍在天。喊聲,雖不能及遠,但北風卻送一程。
“八荒轉六合,騰挪在我心!”
“兩儀生四象,花槍呂家強!”
呂家的子弟一擁而出,紅衣如歌,花槍如銀,很快組成一個又一個的六合槍陣。
雪地裡頓時像開無數紅花,氣勢起伏又如波濤巨浪。
西寧王確實看得入神,說了個好字,見六合槍陣匯集到一起時,忽破忽立,變成八人一個陣。
八人一個陣後,散開成四人一陣,兩人一陣。隨後,變成六合陣。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回王爺,這槍陣太強,對付千軍萬馬足矣,呂家生意人家,從哪出來的氣魄?”
將軍們看得也興致高漲。
西寧王慢條斯理:“哦?這槍陣是對付一個人的。”
“誰?一個人怎麽當得起呂家整個槍陣。”
“我。”西寧王笑容可掬。
上官國舅讚不絕口:“這陣太強。”有心窺視奧妙:“不知陣眼在哪裡。”
楚雲期雖學呂家花槍,但這是呂家的事情,他沒有回答。
呂三掌櫃恰好來給稷哥送吃的,聞言笑回:“勝哥是陣眼。”
“他?”
上官國舅注視那單獨於陣外的呂勝,果然,他往哪裡衝,整個槍陣變動中就往哪裡去。
劉余殘部寧可投靠大殿下,也不向太子稱臣。上官國舅已說過不留。凡是裹到槍陣裡的,成片成片的倒下。
呂家紅衣,地面染紅反而看不出來。
上官國舅感歎:“呂勝功夫確實過人。”獨立於陣法外的陣眼,從危險性來說並不好駕馭。
“吧唧吧唧”聲傳來,上官國舅低頭一看樂了。
雪地鋪厚墊,放小桌子和小板凳。稷哥、鐵標、花小五在殺聲震天中吃得正香。
“幾個好有膽量。”上官國舅翹起大拇指。
稷哥不放心上。
在打仗的時候吃睡不誤,是數年養成的習慣。
數月間,在楚芊眠的勸說之下,幾個好已能接受自己是太子,京裡另有親娘,但對這舅舅還無興趣。
雖沒想到“不給睡覺的舅舅”這句話,但在舅舅誇獎時,幾個好並不理會。
他正專心致志的看自己小碗中湯圓。
五個。
淡青色皮子的裡面是菜。
淡紅色皮子的裡面是果子。
還有魚肉蝦肉芝麻的,五個不同味道,經三掌櫃妙手,都是稷哥愛吃的東西。
咬一個在嘴裡:“好吃,”邊吃邊輕晃下腦袋。風雖寒,天雖冷,稷哥好生滿足。
鐵標、花小五飯量比他大,是十個。不是小球般的大小,更小一些,免得湯圓積食。
上官國舅光看著就心喜,對城頭一瞥,如果娘娘能看到該有多好。對楚芊眠一瞥,這個孩子實在了不起。
忽然,見城頭上亂了,國舅大喜:“看,得手了!”
……
呂勝一出來,大殿下就著了急。滿目紅衣,滿耳慘叫,讓他不管看向哪裡都是敗勢一片。
其實他看到的不是慘狀,而是遊走中的大紅衣裳。
呂勝率領槍陣愈是英武,大殿下愈是著急。
終於,他忍不住:“那是誰?”
呂計回道:“這就是勝哥,是魯王爺的女婿!”
魯王刹那間把什麽都忘記,往城下瞅:“勝哥?”見喜慶大紅秋風卷落葉一般,掃除一片是一片。
魯王大喜:“勝哥,你好啊。”北風吹來,全落到城頭人耳朵裡。
大殿下沒有心思處置他,蒼白面容問呂計:“卿是呂家人,也應有此槍陣,何不出城去救回劉將軍?”
呂計欠身:“遵旨。”
手中花槍一揚,雷鳴般大喝:“八荒轉六合,騰挪在我心!動手!”一抬手,把大殿下拎在手中。
而在這裡的呂家人跳高躍低,把大殿下身邊的護衛擠出一丈多遠。
“愛卿,你你你……。”大殿下說到這裡,不妙感才確認,一翻眼暈過去。
魯王準備好中氣,本應在這裡喊。卻為女婿破費一聲,中氣不足。嘶啞嗓子扯開嗓門:“人來!”
“有!”
魯王數年間也聚集不少人,城頭答應過,傳到城下,也有人答應。
城頭上,城門內,稀裡嘩啦打起來。很快,街道上也打起來。
城北角的一個宅院內,樊老夫人看著倒地的人,和房中滿滿的火油缸,解氣地道:“糕餅千日醉,是我用分發下來的糧食積攢釀酒,做出糕餅,用酒蒸九道,曬九道,酒量再大的人也扛不住。”
門打開,清平老侯、薑氏、事先聯絡好的魯王府人進來:“老夫人,別處都已處置妥當,您這裡……”
露出欽佩:“老夫人好手段,您的糕餅我們用,也是這效果。”
樊老夫人冷笑:“我年年省下一部分糧食送給他們吃,自己養雞鴨也送給他們吃,大殿下那國賊年年表彰我,為的就是這一天!”
火油一不小心就燒著,得有專人看守。很快,呂家分人手過來,樊老夫人帶著哥哥和媳婦往家轉。
都滿面歡喜:“華哥和孫媳婦要回來了。”
呂計進城,帶進華哥信件,他在太子行列裡,一起回京。
西寧王、東海王、國舅、楚姑娘一起下令,半個時辰後京門打開,又一個時辰,稷哥從容來到京門之外。
眾目期盼之下,稷哥先對姐姐甜甜一笑,大搖大擺走到城門裡,對著裡面街道大呼:“我稷哥,進京了!”
轉個身子,對外:“我稷哥,進京了!”
楚芊眠哭了出來。
大家一起哭了出來。
這重要的時刻,上官國舅、二位王爺都在。國舅帶頭伏拜於地,再一次感謝:“楚姑娘之功,不遜周公。”
周公旦,輔佐周成王。後世評價他集大功大德大治於一身。說黃帝之後,孔子之前,周公為第一人。
相當高的評價,不能再高了。楚芊眠卻無暇推辭。
六年了,把太子送回來了。
她越哭越是厲害。
直到一隻小手送上帕子:“姐姐,你哭稷哥好難過。”
楚芊眠拭乾淨淚水,握住那隻小手:“走,送你回宮,以後你就是個乖乖小皇帝了。”
“娘!”
稷哥知道楚雲期夫妻就要離他很遠,哪怕天天見面,也咫尺天涯。又叫一聲,把另一隻小手給鐵氏。
“爹,你跟上。”
楚雲期也忍不住落淚。
得呂家護送的太后在金殿上等著,百般猜測太子長什麽樣子。
太監回話過,見一群人陪著一個胖小子進來。他生得肥肥白白,神氣流動如玉,不呆不滯的一看就是個聰明小子。
“太子,”
上官太后顫聲起來。
稷哥看到她,怔上一怔,母子親情油然而出。按姐姐教的稱呼:“母后,”撲到上官太后懷裡。
他撲的猛,身子又結實。太后往後一歪,宮人們扶住她。太后萬千高興之上又添無數歡喜,沉沉的稷哥,可見養的好。
母子哭上好一會兒,讓勸下來。上官太后對弟弟展顏:“哪位是楚……”
小太子比她還急呢,回身小跑扯出一個人:“這是姐姐。”對楚芊眠笑眯眯,把她帶到太后面前,眼淚還有呢,呱嘰呱嘰說起來。
“姐姐帶大我,帶我到處種地,姐姐送我進京,姐姐為我召集兵馬,姐姐給我吃加餐,”
上官太后不住點頭。
宮門外面,刀豆催促三掌櫃三娘子:“太子的午飯,別晚了。”三掌櫃的連聲說好,前面挑著擔子,三娘子挎著大竹籃,裡面裝著洗淨的碗筷。
兩個夥計興衝衝的,扛著桌子和板凳。
上官夫人陪著進來,直到太后面前:“娘娘,這就是三掌櫃和三娘子,稷哥自到江南,天天在他家飯館吃加餐,隻掛帳不給錢。回京路上,難為他這擔子一路跟來。”
又送小陪伴上來:“這是西寧王府二公子鐵標,這是西寧王麾下花離將軍膝下五姑娘,花錦秀。”
上官太后和鐵標、小五說話時,三掌櫃、三娘子忙活開來。
暖身湯是昨夜熬上,兩個青菜要現炒。油煙升起來,太后的宮人盯著,做好,三掌櫃另取碗筷自己嘗過,請太后宮人嘗過,稷哥已不耐煩。
“真是麻煩,我在江南的時候想吃就吃了。”
三掌櫃、三娘子的心暖暖的。
總算能吃,稷哥又不高興:“標表哥,小五姐姐,你們坐那麽直,還吃得好嗎?姐姐說凡事兒要放松。”
太后莞爾,親口道:“隨意些,以前怎麽陪太子,今天也不變。”
花小五經過數月已習慣,頭一個自如。端起小碗送到稷哥面前:“我要兩塊,比標哥兒多。”
“我知道,標哥兒表哥一塊魚肉,小五姐姐不能瘦,胖才結實喲,給你兩塊。”
稷哥幫他們分魚肉,三娘子在後面照管,看上去小大人般。
上官太后看著太子結實而肥的胖臉蛋子,淚水湧出來。這一回,不是傷心淚。
吃完,三掌櫃的挑擔子出去,甫一出宮門,三娘子喜滋滋兒地道:“掌櫃的,你這挑擔子進宮門,看上去比勝哥還要派頭。”
兩個夥計爭先恐後:“是啊,挑子到金殿上,全國您是頭一份兒。”
“是金殿?”
三掌櫃的全心在稷哥的午飯上,沒留神看周圍。他也喜歡了:“在金殿上架油鍋炒菜?”
“可不是,炒菜了。”三娘子越琢磨越有滋味。
一行人樂呵著往魯王府去,說好的,在王府裡住。
魯王等人還在金殿上,太后讓備午飯。此時有什麽吃什麽,稱不上宮宴。
吃飯的時候,她請上官國舅同桌,問他怎麽論功行賞。
“知兒要定楚姑娘,很好,咱們家好好待她。他要不納妾,也由他去。楚姑娘也當得起。但這是上官家給她。論國法,楚姑娘應該怎麽賞賜?還有呂家。送糧是大功,城頭上擒國賊大功。這三掌櫃三娘子照管太子吃喝,更是大功。”
這個情節不是臨湊,是本來就有。
周奇和陶嬌珠成親,崔玉珍又是為復國見二殿下,而楚芊眠不納妾,上官夫人應該想到崔玉珍回來怎麽辦。
俊秀人物,不會少愛慕者。
崔玉珍身邊,也應該有。
哪一朵好花好山與好水,只有一個人神迷?
與上官家公開感激她,並不衝撞。
為什麽上官國舅見崔柔妃時不說,這不是國舅風格。你家姑娘為我家兒子死了,放心吧,配個親事。有無聊和敷衍之感。
上官家的感激,才見真心。
求!
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