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選秀(萬14)
上官太后如她自己所說,她不問政事,所以像唐照來投,到底是一方大儒,總有名望,應該由老辣的國舅處置。
皇帝在唐照面前都顯年青。
但太后氣壞了,不管不顧的把唐照攆走,新豐帝並且讚成。
上官國舅知道這舉動會讓還在半路的人寒心,但針對的是他家未來兒媳,國舅一言不發,眼睜睜看著唐照讓架出宮。
楚芊眠也知道,但陌生的唐照一門心思針對她,沒有有力理由,完全隻憑“女子”兩個字,楚芊眠就是說話,也只會讓唐照覺得好踩。
何況太后開口,沒有楚芊眠攔截的地方。
唐照一生的臉面,葬送在今天。
他羞愧難當,一氣幾乎即病。
太后在宮裡余怒未息,新豐帝也是,要求姐姐今天陪著。
俞太傅來講課時,殿中一側,坐著太后和楚芊眠,拿著針指慢慢做著新豐帝的東西。
新豐帝休息的時候,跑來要求香面龐。加餐的時候,要求姐姐親手做。再次嘟囔禦膳房坐立不安的言語。
“禦膳房又貴又不好吃。”
楚芊眠多香他面頰一記,新豐帝咧嘴兒一笑,不再言語。
他其實說的不是難吃,而在貴上面。
等他去上課,太后和楚芊眠商議的口吻:“果然禦膳破費太多,昨天我對楊公公說,楊公公說先帝在時的規矩,不守呢,只怕又不行。今天皇帝又說這事。”
太后經過動亂,曾自己種菜,對恢復奢華還不習慣。新豐帝呢,他一面種菜買菜,一面長大,看過禦膳房每天花費銀兩,總以為自己看錯銀錢數目。
禦膳房的廚子求到楚芊眠面前,舊年帳目請長公主過目,再對比如今帳目,遠遠不如。
歸根結底,在太后和新豐帝都知道節儉上面。
這裡有楚芊眠的一半功勞。
但這事得解決,楚芊眠對太后進言:“我想著,在就近的地方,給皇上蓋個類似江南酒肆的殿室,冬天吃熱湯水也方便,他興許就不再抱怨。”
太后想想:“試一試吧,只要皇帝喜歡。”
沒幾天蓋成,就在禦書房的偏殿內,和呂三掌櫃家的酒肆差的不多。新豐帝來吃加餐,楚芊眠下廚,他一個人坐等著,並不喊悶。
呂三掌櫃掛念新豐帝,說既然免稅,就允許他進貢東西。能運江南鮮物就運新鮮,不能就乾貨,和江南上貢之物區別開來。
新豐帝收藏頗豐。
新豐帝果然不抱怨了,禦膳房松一口氣。
沒幾天上官知快馬回來,見到楚芊眠差一點抱住她:“你有沒有事,哪個刺客大膽!”
“你不是遠路辦事,辭行這才幾天,這就回來?”楚芊眠對他板起臉。
“我半路上聽到,如有心情辦事,我得回來看看你。”上官知見她沒事,轉身就要走:“我去刑部審他們,看我厲害。”
“哎,折騰完了辦事去吧,你是當差的人。”楚芊眠追出幾步。
上官知回眸,一笑在春光裡百媚橫生,一句“知道了”,簡單的三個字,說出無限情意。
又過半天回來,臉拉得老長。楚芊眠見到好笑,拿新豐帝的江南存貨煮東西給他吃,取笑道:“沒審出來吧?”
曹要是真的不知道,上官國舅還要審,是教訓他的意思。另一個翁司和捉拿到的刺客,自盡的自盡,沒有自盡的一個字也不說。
“這事沒完。”上官知發狠道。
“這事沒完。”剛好新豐帝也來吃加餐,接上哥哥的話,坐到哥哥的對面,兩個人抱著碗瞪著眼,心情也一致。
楚芊眠打發走上官知,哄走新豐帝去學批奏章,想想幾天不知道樊家消息,因皇帝和太后不許她隨意出宮,讓宮人請樊老夫人進宮說話。
這一件上,太后和皇帝倒不反對。
太監到樊家,老夫人正在生悶氣。刁婆子死在刑部,作為主人,薑氏雖沒讓拿走審問,但嚇得不輕。好幾天不進水米,拿藥湯強灌。
舅爺薑原不放回來,薑家沒有門路,天天往樊家哭求。雖老夫人嚴禁薑氏知道,但薑氏偶然聽到一句半句,病就更重。
“不如準備後事,衝個喜吧。”有年紀的老媽媽們這樣說。
太監這個時候上門,樊老夫人有了喜色,氣色頓時一好。再不想看薑氏,又不能坐視她死。老夫人央求太監等等,冷著臉兒來到病床前:“長公主是好孩子,她記著我,要我進宮說話。你呢?勸你消停,吃點兒東西吧,要死,也等華哥夫妻回來你再死,免得我一把年紀為你辦喪事。少不得,又勞動長公主。太后和皇上知道,只怕更不待見華哥,你能好到哪裡去?”
薑氏撲簌簌掉眼淚,讓人捧上滋補湯,強著喝兩口,忍著惡心含在口中。
她是心病,倒不是故意不吃。
樊老夫人看著難過,不再理她,進宮去。半晌回來,帶回一個太醫。太醫把薑氏也說一頓:“太后和皇上都離不開長公主,長公主還要想著你家,你知足吧,已是滿城風雨,不要再鬧了,讓殿下省心,讓你家年邁的婆婆省心。”
開過藥方,也不用樊家抓藥,對老夫人道:“等我回太醫院配好,讓人送來,怎麽煎,也讓那人告訴您。長公主殿下的吩咐,就是如此。”
消息傳開,小郡主元團雪也來看,定江侯楚家也來看,都是一個意思,樊華不在,薑氏你不能死。
薑氏擔心成病的是影響到兒子,見新豐帝面前的大紅人兒都來,病這才好許多。
楚芊眠知道以後放下心。
又過一個月,唐照受辱的話在京外傳開,雖還沒全國各地,但進京的人中無人不曉。
客棧燭光下,坐一屋子的人,說話的人四十歲上下,是四川望族薛家長男,薛中。
“唐照讓攆出京,聽說在路上一病不起走不得,現在還在客棧看病。”
“那我們怎麽辦?”跟來的有兄弟薛向,薛葉。
“進言的話不要說了,先在京裡安頓下來吧。”薛中對坐在最下首的兩個小姑娘看去,眸光十分柔和。
兩個小姑娘八、九歲模樣,天仙國色模樣已出。緊貼她們坐著的,是各自母親,薛中妻子和薛葉妻子。
二人交換下神色,薛中妻子陪笑:“老爺,既打算進京,有一句話,咱們不可效仿唐家。”
薛葉妻子也道:“如果本著讓攆進京,還不如不去。”她在女兒發上輕撫一把,憐惜不已。
薛中點點頭,但不無悵然:“一個奶娘般的人物,居然把持宮闈。唉,如果不是父親忠君之心,我本心不想趨奉。”
命散去,第二天趕路程,進京以後規規矩矩的,先往國舅府上求見,國舅呈到宮中,新豐帝宣召後,女眷們由上官夫人呈到太后面前。
太后攆走唐照,聽到他病倒在路上,家也沒回。不見得後悔,但對待後面進京的人謹慎很多。
她曾讓新豐帝下旨撫慰唐照,上官國舅阻攔:“既已知道天威,此時不能松懈。”
新豐帝一聽挺合他意,又一道斥責的旨意,指責唐照居心不良、汙蔑皇家,強顯忠心,實乃貪圖利祿。但隨行派去太醫,囑他為唐照用心治療,直到唐照返家。
薛家來朝,太后準女眷入宮。楚芊眠常在太后面前,也一起見過。第二天,楚麗紋進宮來見她。
楚芊眠震驚:“哦?原來是這樣。”
回想近一個月裡進京的人,都對她表面恭敬的人,果然都帶著女兒。
“薛家和三叔明說,說請姐姐美言,皇上如選中薛家,以後姐姐長公主地位不變。”
“三伯父怎麽說?”楚芊眠笑了。
“三叔聽他說到這裡,沉下臉端茶,薛家好沒意思的走了。我雖不在書房,但三叔房裡的兄長在場,他學給我們聽,不會錯。”
楚麗紋道:“姐姐小心,姐姐的地位不是他們給的,也不與他們相乾,但說出保姐姐地位不變,可見居心叵測已出。”
楚麗紋走後,楚芊眠想了想。
她若是對新豐帝說,薛家在新豐帝面前這就完了。她若對太后說,太后不見得就震怒,但楚芊眠犯不著為薛家進言,並且有提前抹黑薛家的嫌疑。
回想薛家的兩個小姑娘,確實一對嬌花。敢保自己地位這話說出,可見薛家志在必得。
不如,看看他家底氣再說。
而且,這事由薛家暴露最好。
又隔一天,小郡主元團雪來看她,也說這事:“外省羅家,有進宮的意思,姐姐可知道?”
陶嬌珠也來看她,低聲道:“我家遠房親戚的親戚,托我哥哥幫他家的女兒進宮。”
直到太后來問楚芊眠:“如今來的人,不是為官,安泰怎麽看?”
楚芊眠已想明白:“太后喜歡,皇上喜歡。”
“皇帝年紀雖不大,但選秀並不出格。安泰,辦宮宴,讓她們都到宮裡來,由皇帝自己挑選。”
太后旨意傳出去,進京的這一批人先選,大家都覺得選秀正常,全京裡高興了好一陣子。
衣料鋪、珠寶鋪、裁縫鋪,熱火朝天。
對宮裡來說,這是繼新豐帝登基的第二件熱鬧事,選秀這天,處處看得出隆重。
不僅有外省的姑娘,還有京裡適齡的姑娘。
適齡不是指與新豐帝過了年八周歲年紀般配,而是適合宮人的年紀,到宮中侍候。
太后宮中得用的是舊宮人,忠心不用懷疑,指一半給新豐帝。長公主身邊是路上收留的孤女們,挑出忠心的人,跟隨入宮。
雖留有大殿下在時的舊宮人,但整個宮裡,大部分虛空。
對很多人來說是個好機會,又是賞花季節,對很多人來說,是個玩和結交人的好機會。
往殿上去的時候,太后又和新豐帝說了一遍:“指你喜歡的人,先留在宮裡,過上一年兩年,放心,才能給你。你可不許急著討要,也不許貪圖和誰玩耍。”
新豐帝皺眉:“要是我一個也不喜歡呢?”
“挑你相對喜歡的人。”
宮人來請:“時辰到了。”太后帶著楚芊眠、新豐帝往殿上去。坐定,為以後嬪妃選的小姑娘們送上花枝,新豐帝若喜歡,就讓太監收下。
殿中飄香,如無數天女散花。這個季節花最多,牡丹、芍藥、桃花、杏花、玫瑰……。在無數姿容絕佳中爭奇鬥豔。
一圈走下來,新豐帝一朵花也沒有接。太后微愕,楚芊眠也有不解。齊齊問他:“一個也不喜歡?”
“是陪我的人是嗎?就和哥哥以後陪姐姐不分離那樣。”
楚芊眠漲紅臉,太后含笑:“就是那樣。”
“那我要她!”
新豐帝指中殿中陪看的一個人,胖胖的小姑娘,肌膚如閃動的清泉,放光的白玉,現戶部尚書永昌侯朱思明之女,朱細細。
大名朱若花。
離京那年,新豐帝出生,朱細細八歲。
滿殿寂靜,朱細細正吃點心,呆若木雞中掉落也沒想到撿。小姑娘們中有人嚶嚶哭泣,她們的母親面色難看。
大八歲而侍寢皇帝,並不新鮮。太后、楚芊眠頓時明了新豐帝相中朱細細的原因,朱細細是稷哥可靠而安心的人。
太后取出準備好的如意,賞給朱細細,命她謝恩。對新豐帝道:“再挑,侍候你的總不能一個。”
新豐帝手一指,全殿再次鴉雀無聲,內中強烈的不平和忿忿。這一回指中靖海侯韓正乾,原大理寺少卿,現大理寺卿家的女兒,韓囡囡,大名韓小鶯。
韓囡囡也滿面的懵。
太后再次理解,賜一柄如意給韓囡囡,讓新豐帝再選。新豐帝搖頭:“我有朱姐姐、韓姐姐兩個幼兒玩伴就可以了,別的人請母后和皇姐定下。”
問問宮人什麽時辰,說聲:“上課去。”他走了。
目送這七歲的神氣小皇帝離去,哭的小姑娘就更多,也有一些懂事的,把希冀投向太后和長公主。
太后默然不肯再選,推說累了,讓楚芊眠居首,她回宮請來上官國舅,問他怎麽看。
“皇上念舊,這是好事。”國舅回道。
“一個大八歲,一個大九歲,在宮裡不算什麽。但是,接下來我沒再選。皇帝要的,盡是放心人。”
上官國舅稱是。
“可他不能真的隻留下兩個年長的嬪妃吧?”太后苦笑:“總得有幾個年紀相仿,說得上話的人。”
“年紀不相仿,未必說不上話。再說,皇上要說的話,臣子懂就行。”
他們說話的時候,殿上稍有混亂。都來討好長公主,看似恭敬,楚芊眠只看到兩個字。
不敬。
四個字:不放心上。
太后走開,自己坐鎮,眼前就無章法。
刺客一事,險些並且隨時會波及到新豐帝,楚芊眠反思良久。為稷哥,前不久的明哲保身後退是福也蕩然無存。但攬權這事,隨時遭忌,卻也不必明顯。
她由著這殿上亂,看她們真心。
有幾個不識相的,擠不到長公主面前,把朱細細和韓囡囡圍起來攻擊。
“難道因為你胖,才勾結到皇上?”
朱細細和韓囡姻在京亂中逃生,從此走上胖姑娘道路。與家人相遇後,父母親覺得胖是不缺吃喝,胖點兒遠比遭難好。不但不介意女兒胖,反而回京後也給她們保持食量。
兩家官職升上去,但以數年奔波中率領之力,也封了侯。家世已有,不愁女兒嫁不出去。
胖些,結實不生病,這沒什麽。
殿選的小姑娘年紀都小,不服氣就高。罵完朱細細,又奪韓囡囡的如意:“給我瞧瞧,你哄來的,怎麽不給人瞧?”
宮中自古紛亂地。
看著這一幕,楚芊眠想到這句話,忘記是哪本書看到,還是父母對她說。
稷哥是她一手帶大,她凡事都可以忍,唯獨稷哥的事情不能忍。輕聲吩咐宮人:“記下。”
轉正臉面,繼續聽女眷們不知真假的奉承。
“啪!”
朱細細給了最近的小姑娘一巴掌。
同時,韓囡囡也抬了手。
兩人同聲斥責:“宮裡,也是可以亂說亂動的?禦賜的東西,也是你們能亂碰亂摸?”
雙手捧著如意,在楚芊眠面前跪下請罪:“我們不堪配殿下,但不由她們定奪。”
“記下。”楚芊眠淡淡,命二人起來,收好如意:“太后的恩旨,誰能駁回?隨我來,要說你們對太后說。”
太后和國舅正說著,見到她們進來,朱細細韓囡囡跪下把話說了一遍,又中太后忌諱:“打著主意來的?”
她冷笑:“幸虧我沒有再選。”
“母后,我也沒有再選。而有幾句話,不得不回。”楚芊眠道。
“你說。”
“我父親曾說過,娶妻是妻子,此生足矣。我母親說,嫁人是丈夫,就不後悔。今皇上選秀固然要守舊規矩,但舊規矩難道不是體貼皇上,更好的治理國家。以我愚見,並不是一定要十個或八個。等皇上真的生出心愛,也不拘十個或八個。為的,都是皇上文治武功,並不是六宮添足顏色。”
上官國舅莞爾,他家的兒媳怎會選錯。
太后哎呦一聲,有什麽在腦海中清晰起來。因有大殿下,先皇另給西寧王、東海王、南疆王密信。
南國另立,由此而來。
先皇兢兢業業,不發病算勤政之人,但數年動亂,他地下有靈必然心痛。
選嬪妃一事,還真的是為文治武功,而不是為誰生的好,或年紀相仿。
主要是新豐帝喜歡,宮中放心就行。
一生是皇后,愚守規矩的上官太后點頭:“這話在理。”當即下旨封朱細細、韓囡囡位列九嬪。
皇帝雖小,二嬪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六歲已到年紀。擇吉入宮,先行陪伴皇帝。
按本朝定製,嬪上是妃,妃上是四妃,四妃上是貴妃、皇后。
這就和楚芊眠出去,再上殿,再挑,清一色的宮女做起。
太后再一次強硬,失望的人無計可施。
朱家、韓家喜出望外,本朝土生土長,不是楚雲期夫妻心思不同別人,沒有不願意之想。
晚上在家裡說起來,朱細細萬分感謝楚芊眠:“如果沒有姐姐救下我們,我們就不會和稷哥遇上,也就不會有今天。”
韓囡囡在家裡也這樣說:“幾個好念舊,還不是姐姐許我們陪著他。”
進京的薛、羅、萬、馮……。高興不起來,不知哪一個先伸出手,主事的人坐到一處。
“打聽明白,朱家韓家對長公主感激於心,是她的心腹人。”
“這事讓長公主操縱。”
“她現在全仗哄著皇上,當然懼怕皇上枕邊人對她沒有感情。”
薛中等大家發泄的差不多,清清嗓子,心痛的道:“如今俞太傅變成保寧王,反失去銳氣。宮裡又有這位殿下,上官家繼續獨大。只要合情理,獨大就獨大吧,但是君側不容他人,也太狠毒。”
大家達成一致:“清君側!”
錯字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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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