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林海讚許的看看黛玉，點頭道：“雖然還沒有確實的證據，可是這消息最先便是從離韓貴嬪宮中不遠的膳房裡傳出來的。”

  黛玉點頭道：“膳房是宮裡同外界接觸最頻繁的地方，若有什麽流言，從哪裡傳開，是最快的。可是為什麽？韓貴嬪也沒有孩子，她算計致遠做什麽？既便是致遠落了勢，於她有什麽好處？”

  “若真坐實了致遠是天煞孤星，我們必然不能讓你再帶著他，到時候致遠做為皇上的唯一子嗣，便得回宮裡去。太后最信這些，必然不會親自教養致遠，而韓貴嬪位份最高，教養致遠之責必然要落在她的肩上。”水沐挑簾走了進來，沉聲說道，臉上隱隱有怒氣。

  “沐哥哥，這是真的？”黛玉搖頭問道，她不願意相信人心是如此陰暗。

  水沐自黛玉手中接過小致遠，點頭道：“便不全中，也差之不遠。那韓貴嬪出身民間，最是知道流言的威力。玉兒，不能小看了她。若是我所料不錯，過幾日帶致遠入宮辦滿月宴，那韓貴嬪必會有所行動。”

  黛玉歎了口氣，坐在繡墩上悶聲道：“何苦來，連一個初生的小孩子都不放過，她們也狠了。”

  林海道：“後位不可久懸，那韓貴嬪若是得了小致遠的教養之權，便有問鼎後位之力，在權勢面前，利用一個小孩子又算什麽。”

  黛玉打了個寒顫，忽然覺得厭倦了這一切，沒完沒了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到底為了什麽，有誰能長生不死永垂不朽，不過都是癡人說夢罷了，權勢到底算個什麽，讓人如此迷失本性。隻環著雙臂，黛玉覺得好冷，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意讓她如墜深淵。

  水沐最先發現黛玉不對勁，隻把小致遠往如海手裡一塞，半蹲著扶著黛玉的雙肩，關切的問道：“玉兒，你怎麽了？”

  黛玉抬起眼睛，迷惘的看著水沐，聲音輕得如煙一般，好似風一吹便要散了。她輕輕問道：“沐哥哥，你也是這樣麽？”

  水沐被黛玉沒頭沒腦的話問得一楞，忙道：“我怎麽樣？”

  小致遠不樂意了，只在林海懷中放聲大哭，絲毫不給這當代帝師一點面子。可就是小致遠的哭聲，將黛玉從自我否認的幻境中叫醒，黛玉迷惘的眼神清明起來，她站起身從林海手中接過小致遠，臉貼著小致遠那柔嫩的小臉蛋兒，輕聲道：“致遠，你不會的，姑姑知道你一定不會的。”

  水沐緊張的看著黛玉，急切的追問道：“玉兒，你到底是怎麽了？”

  林海到底閱歷豐富，有些明白黛玉的意思，隻拉著水沐和黛玉在桌旁坐下，沉聲道：“玉兒，權勢沒有錯，錯的濫用權勢的人。”

  水沐明白過來了，點頭道：“權勢，就是一把鋒利的劍，這劍若在握在正義之人的手中，便能保國安民，若是掌握在那邪惡之人的手中，則會遺害蒼生。錯，不在劍，而是執劍的人。追逐權勢，並不一定是錯，若是憑著真本事，以兼濟天下的心掌控權勢，不是壞事。壞的是把權勢當成謀取私利的手段，更有甚者，為了權勢做盡惡事，那才是真正可恨的。”

  黛玉點了點頭，輕聲道：“玉兒明白了，爹爹和沐哥哥位高權重，可是你們一心為國為發，所以這權勢在你們手中，便能鎮懾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們。”

  林海笑道：“就是這話，玉兒，如今可不迷糊了。致遠身為皇子，注定這一聲要與權勢為伴，我們要教給他的，便是如何正確的面對權勢，運用權勢。”

  黛玉抱著小致遠，柔聲道：“致遠，你聽到了沒有，長大了要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人，要用好你的權力哦。”

  見黛玉釋然了，水沐松了口氣，好險，若是黛玉鑽進牛角尖裡不出來，他可要心疼死了。

  雖然在國喪之中，小致遠的滿月宴還是要辦的。黛玉為小致遠換了一身銀白色的小衣服，用素白的繈褓包了，坐上垂了青色幔子的鳳輦往宮裡去了。水沐和林海分乘了玄色健馬，護衛在鳳輦兩側。

  入宮之後，黛玉先去了百花殿休息，才歇了沒多會兒，太后身邊的李公公便來傳旨，隻令黛玉獨去見太后。黛玉心中詫異，命人請來水沐，將小致遠交到他的手中，黛玉才放心的去見太后。

  太后臥在寢殿的貴妃榻上，一副憂心重重的樣子。黛玉上前問過安，太后有些恍忽，還是安雅將黛玉扶了起來，輕聲道：“公主，太后這陣子精神不太好。”

  黛玉忙上前執著起太后的手，把了一回脈，輕聲問道：“母后，您可是有什麽事鬱結在心？玉兒能為您做什麽？”

  太后回過神來，隻拉著黛玉，仔仔細細的看著，尤其認真的觀察黛玉的氣色。

  足足看了約一盞茶的時間，太后歎道：“玉兒，你瘦多了。”

  黛玉笑道：“玉兒素來也沒帶過小孩子，一時不適應，瘦了些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卻搖頭道：“未必如此。玉兒，你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黛玉冰雪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后的擔憂，隻笑著在太后面前輕盈了轉了個圈子，笑道：“母后您看，玉兒雖然是瘦了些，可是精神卻好得很，這身子骨更是沒問題，現在每餐飯比先前吃得還多些呢，師傅也說玉兒雖然瘦了，可更結實了。”

  太后半信半疑的看著黛玉道：“當真？”

  黛玉笑道：“真真的，不信您去問師傅。”

  太后見黛玉的確是人雖瘦了精神卻好了很多，隻點了點頭道：“致遠還是只要你和沐兒麽？”

  黛玉笑道：“也不是，皇上哥哥來看致遠的時候，也能抱一陣子的。”

  太后笑笑，隻拉著黛玉說些其他的話。就在這時，百花殿裡突然來了一位客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韓貴嬪。

  見水沐抱著小皇子在百花殿的外殿，韓貴嬪不免楞了一下。隻向水沐行過禮，問道：“請問王爺，公主可在殿內？”

  水沐看著韓貴嬪，待笑不笑的說道：“公主不在。”

  韓貴嬪見小皇子在水沐懷裡睡得正香，便笑道：“我能抱抱他麽？”

  水沐眉頭微挑道：“韓娘娘想必知道小皇子素來不親近外人的。”

  韓貴嬪一楞，忙陪笑道：“是是，既然公主不在，那我便回去了。”說完便將手中拿著的禮物放了下來，轉身欲走。

  水沐揚聲道：“韓娘娘且慢。”

  韓貴嬪忙回頭道：“王爺有何吩咐？”

  水沐看著那堆禮物說道：“公主不在，本王亦不能帶她收禮，請韓娘娘把東西帶回去吧。”

  韓貴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隻低頭拿了東西，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宮中，自此在心裡把北靜王當成頭號大敵，隻算計著怎麽對付他。

  黛玉陪著太后很說了一陣子小致遠的事情，逗得太后起了興致，黛玉又道：“母后娘娘，兒臣把小致遠帶來給您看看可好？”

  太后心裡自然是想念孫子的，又見黛玉帶了致遠那麽久，也不見有什麽，便道：“那倒不必，如今天也不暖和，還是哀家去看皇孫吧。免得讓他著涼了。”

  太后擺駕百花殿，讓回宮的韓貴嬪看了個正著，她心中發沉，暗道：“那流言太后不可能聽不到呀，怎麽還如此不避諱？”

  又見黛玉隨在太后左右，韓貴嬪不免犯起猜疑。想了想，又折返回了百花殿。

  水沐見黛玉請了太后請來，明白了黛玉的意思，隻抱著小致遠上前迎候道：“臣水沐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笑道：“沐兒快起來吧，誰能想到英明神武的北靜王爺帶起孩子來也這麽拿手。讓哀家看看致遠。”

  水沐抱著致遠往外送一送，太后見致遠眼睛緊閉著，小鼻子高高的，小嘴兒紅紅的，小臉色粉嫩嫩的，真是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便立刻將那流言全都丟到腦後去了，隻喜得眯起眼睛道：“小致遠，皇祖母的寶貝金孫，真真可人疼。”

  小致遠醒了，一雙眼晴又黑又亮，好奇的看著太后，因黛玉和水沐都在他身邊，小致遠安心的很，也不怕這看著怪怪的老太婆怎麽著自己，便大大方方的送了一個甜甜的微笑。這一笑可勾出太后所有的愛心，喜得直要抱小致遠。

  黛玉心中暗道：“致遠，你爭氣些，可千萬別哭呀，若再哭了，你太后奶奶可不喜歡。”

  許是聽到了黛玉的心聲，小致遠雖然覺得在太后懷中不舒服，卻沒有哭出聲來，只是扭動著小小的身子，用揮舞的小拳頭表示不滿。

  就在這時，韓貴嬪走了進來，隻盈盈笑著請了安，對黛玉親近的說道：“真是辛苦公主了，將小皇子帶得這麽好，又白又胖的，讓人看了就愛得不行。”

  太后看了韓貴嬪一眼，淡淡道：“如今宮裡你最受寵，怎麽還沒見你有身孕，皇家子嗣素來是多多益善，你可得爭氣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