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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你情深意長》第11章 曲終人將散(2)
  第11章 曲終人將散(2)
  “我想怎麽樣?”溫行遠掐熄了手上的煙,屈指彈出去:“韓家至郗家於絕地,我就至你們韓家於死地。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言語間,他的臉色已經變冷,如同千年寒冰能在刹那間將人冰封至死,“郗伯父承建的工程怎麽出的事故,郗伯母的車禍又是不是意外,那些口口聲聲要討回公道的遇難者家屬又是受誰指使,你我心知肚名。現在你和我說,應有的懲罰。韓諾,就衝你這句話,你記住,我溫行遠在地產界一天,就沒你天啟集團抬頭之日。”

  那時,韓諾覺得溫行遠太囂張,欺人太甚,所以他說:“別把話說的太滿。”

  “滿?”溫行遠笑了,幾乎是一字一句:“都說:滿,小即可,多則為禍。我就試試。”

  韓諾直看向他眼睛,胸口起伏得厲害。

  “你的所謂大義滅親,對郗顏,已是放棄。我沒有立場責怪你選擇家人,但是韓諾,不要奢望兩全齊美。當你站在高處俯看小顏走投無路,你就失去了愛她的資格。至於你父親的所作所為,你摸著胸口告訴我,是坐五年牢就能了事的嗎?”

  溫行遠的臉色徹底冷下去,他抬眼,連氣質都透著壓抑:“還有你二叔,他怎麽往死裡整郗家,我一定讓他加倍還回來。提醒他,提防我,別哪天栽了都不知道該找誰。”

  那不是韓諾第一次見溫行遠,郗顏家裡剛出事時,韓諾送郗顏回家時見到溫行遠與郗賀站在樓下說話,臨走時他拍了拍郗賀的肩,郗賀先是皺眉,隨後懶懶地笑,在溫行遠的右肩重重捶了一記。然後,他看見他們的手握在一起。

  那是屬於男人的鼓勵和默契。

  韓諾當即明白,溫行遠與郗賀的交情不是一朝一夕。

  在郗母的葬禮上韓諾與溫行遠見了第二面。那天,他穿深色西裝,雙手插在褲兜裡,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郗顏的背影上,當郗顏哭得脫力,是他大步上前扶住她下滑的身體,將她摟進懷裡。

  那樣的目光韓諾看得清楚明白,是一個男人看他心愛女人時該有的表情,深刻而心疼。

  之後就再沒見過溫行遠,直到那一天——

  韓諾守在母親的病床前,聽著話筒裡並不陌生的聲音說:“三點半的航班。”

  機場廣播透過手機傳過來,韓諾知道這是他和郗顏最後的機會,也是身為情敵的溫行遠,最後的君子所為。然而,他選擇掛斷電話,用沉默結束了和郗顏長達四年的戀情。

  韓諾回到公寓時,已是深夜。他仰躺在床上,合衣睡了一夜,再醒過來時外面還是漆黑一片。他沒有開燈,就那樣睜著眼晴,直到天邊有了光亮,才起身進了浴室。

  七點整,一身清爽的韓諾站在窗前,再一次拔打熟爛於心的號碼。

  提示依舊: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他卻不在意一樣,一遍遍重複撥打,既耐心又無奈,直到門鈴響起。

  韓諾開門,見謝遠藤站在外面,滿臉通紅,鼻尖沁出了汗,他下意識皺眉,問怎麽了。謝遠藤氣喘籲籲的,抓起他的手就往樓下拖,卻被韓諾按住:“遠藤。”明顯需要一個合理解釋才肯配合。

  謝遠藤手勁不松:“監獄醫院打來電話,韓叔叔心臟病發——”

  她話還沒說完,韓諾已經掙開她的手,衝進了電梯。

  怎麽瘋牛野馬似的把車開到醫院的,韓諾已經忘了,只是當他站在病房外,隔著玻璃看到父親滿身插的管子,仿佛聽見心臟監視器裡那微弱的心跳聲:砰,砰,砰——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一室蒼白,一屋子儀器,還有滿心的冰冷。

  他木然地站了很久,才有勇氣推開病房的門。

  韓天啟此刻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他身上插滿了維持生命最後一縷氣息的儀器,他嘴角有隱約的紅色血跡滲出來。

  眼眶裡的酸意泛濫而來,韓諾幾乎落下淚來。醫生看見他,歎息著搖頭:“你父親一直在等你,我都擔心他撐不到你來,幸好。”然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和他告個別吧。”

  窗外烏雲密布,幾聲悶雷滾過,傾盆大雨一瀉而下,似乎是為了呼應那陌生而殘酷的一句“告別。”韓諾一步步挪到病床前,緩慢到艱難。

  韓天啟比想像中更老了,頭髮花白,皺紋深刻,眼眶都微微下陷。看著生他養他的父親,韓諾的心猶被針刺。

  三年前韓天啟入獄的時候就病著,韓諾雖然也會打電話到醫院詢問他的病情,卻從未探視過他,只有謝遠藤常來,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告訴他父親的近況。他知道,父親病得越來越重,他知道,父親一直想見他,卻難以啟口。

  韓諾恨韓天啟。恨他有妻有子卻不知珍惜,反而對一份無果的初戀念念不忘,最終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令郗顏母親枉死,令他的母親病情加重,不治而亡。

  兩個家庭的幸福,就因為他的一念之差,毀於一旦。然而,他們是血脈相連的父子,韓諾除了在心裡恨他之外,什麽都不忍去做。

  這一刻,在生死面前,韓諾連恨都不忍心了,他在病床前蹲下來,把手覆在韓天啟手背上:“爸。”細聽之下,聲音都在顫抖。

  韓天啟靜靜地躺著,沒有半點生機。

  “爸,我是韓諾。”用自己年輕有力的手輕握住那隻枯瘦無力的手,韓諾哽咽:“媽沒有怪你,她說,她相信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不是假的,只要你願意,她還是想和你和葬在一起。”

  韓天啟依然不動,但眼角卻慢慢濕了。

  韓諾發現這一細節,知道他聽得見,才繼續:“媽走的時候並沒有受太多的苦,她就是遺憾沒能見你最後一面,所以,等你見到她的時候,記得和她說聲對不起。”

  話至此,韓諾說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恨才不願來看韓天啟,卻沒有知道他有多怕進醫院。三年前,郗顏走的那天,他送走了母親。醫院裡淒冷蒼白的記憶太深刻,如同走廓盡頭微弱的燈光灑下淡淡的寒光,讓他覺得冷。

  有人說過,醫院是“生之門,死之獄”,一個生命從這裡降生,又從這裡死去。對韓諾而言,那死獄之門已經是第三次向他敞開,先是郗顏的媽媽,然後是他的母親,現在又是他的父親。

  韓諾生平第一次覺得承受不了,自己即將孑然一身的事實。

  可他,誰也留不住。

  仿佛感同身受他的疼,那隻枯瘦的手竟然輕輕動了一下,然後奇跡般回握住韓諾的。

  韓諾倏地抬頭,啞聲喚:“爸。”

  韓天啟在這一聲充滿感情的呼喚裡緩緩睜開了眼晴,用混濁又充滿愧疚的眼神看著面前三年未見的兒子,費力地緊了緊手。

  韓諾眼底潮濕一片:“我來晚了,對不起。”收緊的手,像是挽留,挽留父親,別走。

  不知是因為這句道歉,還是那個緊手的動作,韓天啟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些,他氣若遊絲地說:“爸有一個請求……”

  “你說。”

  “讓我見見郗顏。”

  韓諾有一秒的遲疑,最終還是艱難地說,“好。”

  可是,郗顏的手機還在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韓諾感覺當胸被人捶了一拳,心口悶悶地疼,他憑著記憶,撥打另一個號碼。響了三聲被接起,話筒裡傳來陌生的聲音:“您好,請問哪位?”

  韓諾不答反問:“顏顏在嗎?”

  “小姐陪老先生出去了,晚上才會回來,如果您有急事,請留下……”

  晚上?等不了的。韓諾說了句“謝謝”徑自掛斷了電話。

  這時,謝遠藤的聲音自走廊盡頭傳來:“你好,請問郗副局在嗎?開會?好的,我換個時間再打。”通話結束,她走到韓諾身前:“郗賀一定有辦法聯系上她的,我現在就去局裡找他。”卻在轉身時,被韓諾攔下,他說:“不用了。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

  謝遠藤卻有自己的堅持,所以一個小時後郗賀從會議室裡出來看見了她。

  她站在樓道裡,額際的發絲已然半濕。

  郗賀神情不變,提步而來,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沉穩而清晰:“找我?”

  輕描淡寫的詢問,淡得讓人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幾乎讓謝遠藤知難而退,可她還是努力把淚意忍回去,“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個忙。”

  “郗副局,張局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秘書小李從樓上下來,見郗賀與一位小姐面對面站著,簡明扼要地傳達局長大人的指示。

  郗賀沒回頭,隻說:“知道了。我五分鍾後過來。”

  這是給她五分鍾的意思。

  謝遠藤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寒暄和鋪墊都省略了,直接道明來意,“韓叔叔不行了,他想見郗顏,可韓諾打不通她手機,你能不能……”

  她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郗賀直視她眼睛,聲音冷漠到極點:“不可能。”

  至於為什麽不可能,他都懶得多費唇舌解釋。

  謝遠藤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這是他的臨終遺願,郗賀,求你成全。”

  “成全?”郗賀臉色驟然一沉,一字一句:“我憑什麽成全一個害死我母親的人?”

  尖銳到令人無從應對。

  外面的雨還在下,飄落的雨滴敲打著玻璃,發出輕脆地聲響,啪啦,啪啦……

  謝遠藤覺得她的心也跟著濕了,因為郗賀此刻的冷漠,哪怕她太清楚這份冷漠有多應該,依然抑製不住地為韓諾難過,她謙卑的說:“求你成全一個做兒子的心。”

  “呵。”很細微的笑聲,但裡面的嘲諷之意卻太明顯。

  謝遠藤等著他的下文,結果呵聲之後,他竟然一言不發,隻沉默著偏頭望向窗外。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郗賀的側臉線條乾淨硬朗,眉目疏朗分明。如果不是湛黑的眼眸寫滿冷意與拒絕,氣場不那麽戾氣凌人的話,堪稱完美。

  謝遠藤試著爭取:“這是他最後的心願,你不能替郗顏作主。”

  “那麽你呢,又有什麽立場替韓諾作主?也許,他並不是真的願意讓郗顏面對他的父親。”他的質問太犀利,一向能言擅辯的謝遠藤竟被問住了。

  她不說話,郗賀也不多言,他錯身,與她擦肩而過,就在謝遠藤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低沉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忙,我沒辦法幫。你能做的已經做了,回去吧。”

  和韓諾有關的,對他而言都不是單純的幫忙,見她,只是為了成全她的心意罷了。謝遠藤自認為讀懂了他的意思,全然不顧這是辦公大樓,猛地回身衝他低喊,“韓天啟是有錯,如果不是他設計了一切,賀阿姨就不會枉死,可你為什麽就不能替韓諾想一想,他有什麽錯,他憑什麽要承擔他父親做過的錯事,難道就因為他是韓天啟的兒子?”

  郗賀停步,眼底的隱忍似是已達到極限。

  謝遠藤豁出去了,語氣不受控制地尖銳,“他沒有權利選擇父母,當他能夠選擇的時候,他選擇的是你們郗家。無論何時何地,他心裡裝著的都是郗顏。那是他爸犯下的錯,和他有什麽關系?你們就不能高抬貴手放過他嗎?”

  清黑的眼眸一片冷然,郗賀壓著怒意轉身,側臉冷硬,“他們是父子,有些東西本就不可分割。沒有人刻意讓他去承擔,是他自己的選擇。幸運和命運的區別在於,微薄的幸運敵不過無奈的命運。韓諾和小顏相識,或許是彼此的幸運,但他們不能在一起,卻是誰都改變不了的命運。韓天啟這個時候要求見小顏,目的無非就一個,要她的原諒。遠藤,你不覺得,這對小顏而言,太刻薄了嗎。”

  最後他又問:“該是誰,高抬貴手?”

  謝遠藤無言以對。在眼淚落下前,她轉過身去。

  郗賀看著她的背影,犀利的目光中斂著深沉的疑問,“遠藤,為什麽?”

  謝遠藤低聲地答,“你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的。郗賀笑了,澀然至極。

  三個小時後,郗顏趕到監獄醫院,站在病房門口,她聽見韓諾用啞得不像話的聲音說:“爸,顏顏在路上了,她願意來看您,您再等會兒。”

  韓天啟眼晴閉著,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韓諾,爸對不起你。”

  韓諾艱難成言:“是我對不您,如果我不把那份證據呈上去,你就可以被當庭釋放……”

  “啪”的一聲脆響,似是誰的心弦斷了。

  手中的車鑰匙滑落到地上,郗顏臉上的血色被霎時抽走,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應聲回頭的韓諾,“不可能,怎麽,是你?”

  她的母親枉死在那場車禍裡,而韓天啟作為涉案嫌疑人,竟然是被韓諾搜集到的證據定了罪?這樣的真相於郗顏而言,比韓諾背叛他們的愛情,更讓她難以接受。

  當溫行遠幫郗家打贏了工地事故的案子,當法官宣布身為希望建築公司法人的郗閑鳴無罪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郗母的車禍案上。沒有人告訴郗顏,韓天啟涉案,但韓諾的避不見面,讓郗顏有不詳的預感。

  法院宣判那天,郗顏沒有出庭,她安靜地呆在家裡,站在陽台上透過厚重的玻璃俯視A市,回想那一段時間接踵而至的一系列變故,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和韓諾的結局。直到得知韓天啟罪名成立,好終於扛不住病倒了。

  持續了整整一周的高燒不退嚇壞的不僅僅是郗閑鳴和郗賀,還有溫行遠。只是,那七天七夜有多兵荒馬亂,郗顏不得而知。她醒來後唯一不問,卻已明了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韓諾始終沒來看她。然後不久,他們不期而遇。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她看見韓諾和謝遠藤牽著手。

  疾風卷起的樹葉在腳邊打著旋兒,郗顏的視線,忽然有些對不上焦點。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幕是個誤會,她以為韓諾會衝過來解釋,但他沒有。

  那一天,郗顏對韓諾的愛情,被催毀耗盡。

  那一天,當溫行遠再次提及帶她出去散心時,郗顏沒像以往那樣拒絕,反而主動提議:“去麗江吧,我還沒有去過古城。”

  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獨自療傷。

  郗顏以為,那是那個時候,她唯一的選擇。

  其實不是沒有想過,是他故意為之,畢竟他的父親是害死她母親的凶手。不過,那天的街頭相遇,明明就是偶然。郗顏無法說服自己。然而真相卻是,他用父親下半生的自由換取她母親的安息。

  郗顏衝出醫院,衝進冰冷的雨水裡,任由雨滴砸在臉上,疼在心裡。

  韓諾尾隨而來,看見她跪倒在地,在混沌的雨霧裡用有力的手臂抱住她顫抖的身體,終於肯說一句實話:“我以為放手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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