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以命贖罪(2)
  翌日午時，周煜把“義盟”各路人馬都招集到廣場上。午時的秋陽懶懶的把一種溫暖投射在人眾人身上。但是此時周煜心中卻是最寒冷的冰天雪地。他的生命隻丟下十日了，在他生命最後的日子，對周昊的事他應該給人們一個交代。

  他站在木台上，看著下面黑壓壓近千的人。人們看著台上的周煜，都暗自揣測著周煜把所有人招集來的到底為何事？
  周煜面無表情，他大聲說：“各位，上次我們‘義盟’三路人馬進攻‘飛龍山莊’，但是因周昊出賣致使計劃泄露，造成了慘重的損失。尤其是龍虎門與黃家……周昊畢竟我的兒子，養不教，父之過。我周煜虧對大家。”

  聽周煜這樣說人們心想罪魁禍首是周昊，周昊現在不知所蹤，周煜當眾歉的意義並不大。

  黃玉同對周煜說：“周盟主不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上次事件完全是周昊之過，你們雖然是父子，但是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更何況周盟主你在義滅親已對周昊下了殺了令，對此我們欽佩之極。”

  眾人也紛紛附合黃玉同，都勸周煜不必太過自責。

  周煜把手一擺示意眾人禁聲。

  “我周煜一向做事公證，絕不會因為周昊是我的兒就庇護他。殺令已下我也絕不收回，所以今日讓大家來，就是想把此事做個徹底了結，這樣我周煜面對近千亡魂也能心安了。同時也對得起你們這些活著的人了。”

  此話一出眾人似明白了什麽，難道周昊已被逮回來了！這讓很多人心中欣喜。黃家的人更是喜悅。任何嚴厲的懲罰對與周昊來說都是罪有應得不值同情。

  人們交頭結耳對此事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周家人心中大驚，周煜一定是知道周昊藏匿在後山的事了。事情要壞了！

  周煜對著下面議論紛紛人說：“我可以告訴你們，周昊不會逃避，他會為他犯下的罪過負責。因為我周煜的兒子不是懦夫！”
  此刻人們各自心情複雜茅盾，不知該說什麽。

  周煜把目光投向眾人的身後，目光中充滿別人難以讀懂的神色。

  眾人都回頭，與是他們看到，周昊，這個罪孽深重的人緩緩和他們走來。他的腰挺的筆直，他的面色是那樣平和。

  周昊徑直向台前走去，人們紛紛給他讓路。同情、惋惜、痛心、無奈、怨懟、鄙視、痛恨的目光聚集在周昊的身上。

  周昊目不敢斜視，他怕看到些目光。此刻任何一種目光對他來說，都宛若利刃。

  “小羽，你快回去叫娘！”周燁的聲音都變了。

  周羽趕忙跑回去叫周夫人，希望能讓娘來阻止這一切。

  周昊黯然走到台上，在他的腳踏在台上的那一刻，他的生命開始倒計時了。他看著父親，然後笑了一下。周煜的心一陣抽悸，他強忍著心中的創痛。

  “你能勇敢的走出來，你不虧是我周煜的兒子。”然後他又說：“把臉掉過去，面向所有的人，你知道你應該怎麽做。”

  周昊點點頭，他慢慢把身體轉過去，面對眾人說：“上次‘義盟’三路人馬遭伏……是我周昊出賣了大家，我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所有死去的兄弟……”

  人們都默然無語。如果換做別人早就群情激憤了，但是他偏偏是擁翠王的兒子，他們得顧及周家人的感受。

  周煜繼續說：“我周昊雖然被雪玲瓏蒙蔽犯下這麽大的罪，但是我周昊絕不是個孬種！今天我走出來，”他注視著眾人凜然說：“我周昊以死謝罪！”說完從懷中掏出父親的那把短刀。

  台下的周燁掠上台把弟弟手中的刀奪下，然後他握刀跪在父親面前。隨後付真與擁翠湖的幾個人也躍上台跪在周煜面前。

  “主人求你放過二少爺吧，他也是一時糊塗啊……”

  周煜指著他們怒聲道：“誰讓你們上來的！都給我滾下去！”

  付真流著淚說：“主人，主人啊……你可就這麽一個……”

  付真後面的話被周煜犀利的目光逼了回去。

  “付真，難道你要違抗我？”

  “屬下不敢，但是……”

  “沒有但是！給我下去！不然，我沒有你這個兄弟！”周煜表現的是那樣冷酷。

  付真無奈含淚與那幾人下台，然後他們在台下跪下，“擁翠湖”的人也都跟著跪了下來。他們希望以這種方式為周昊求情。做為周昊舅舅的韓熠璽心中歎息一聲，再怎麽怨恨，周昊也是自己親外甥……他示意雪山派的人也下跪求情。雪山派的人很不情願陸續續跪下。

  而其他幾路人馬並沒有表現出求情的意思。周昊自盡謝罪，是應該的。換做別人眾怒之下得凌遲他。而周煜能大義滅親，更贏得他們的佩服敬重。

  賀星寒與黃玉同互視一眼，然後黃玉同閉上眼睛。他腦海中浮現出那晚黃家人的慘景……他的兩個兒子，他的幾百子弟，他的黃家堡，在那晚，都飛灰煙滅了。就算周昊今天不自己站出來，日後，他們黃家的人也要找到他！

  賀星寒心中為難到了極點，這種情況下，他也無能為力。如果他求情，人們又會怎麽看他？難道盟主的兒子犯下滔天之罪就應該被赦免？那盟規變成了一紙空文了。如果是自己的兒子犯下這樣的罪過，他也會像周煜那樣做的。而他也知道，既然周煜把場面弄的這樣大，那一切，都騎虎難下了。如果周昊今天不死，那就成了做樣子的鬧劇了。

  冷缺月也與賀星寒互視一眼，各自眼中都流露出一種無可奈何。

  周煜也做的真絕，當著千人的面不可能有回旋余地了。也許他心裡壓根就沒想有回旋的余地。

  “爹，爹……”這時周羽折回來了。當她回去叫母親的時候，她發現母親沉沉的睡去，任她怎麽叫也叫不醒。那個時候她恍然明白，這是爹在母親身上做了手腳。就是怕母親會當場哭鬧請情讓他下不了台。爹把一切都計劃好了，而她們都被蒙在鼓裡了。

  周羽哭著跑上台，她跪在父親面前為二哥請情。

  周煜面色鐵青。“你們兩個混帳東西！快給我滾下去，你們想讓我丟盡臉嗎？你們……咳咳……”周煜咳嗽起來。

  “大哥，你把刀給我……”周昊對周燁說。

  周燁當然不會把刀給弟弟，他站起身面對著台下的人毅然說：“我知道我弟弟犯下的罪過難以饒恕……我身為兄長，今日我代弟弟以死謝罪！”

  周燁現在也意識到了父親在此事上已做絕不會有回旋余地，他決定代弟弟去死！父親可就弟弟這一條血脈了啊！
  他把目光又投向賀星寒，自己替弟弟死，對得起養父母，卻對不起生父母了。他連一天孝道都還未敬。他心中對生父母充滿了愧疚。

  賀星寒凝望著兒子，父子倆目光中傳道著一種別人都不知道的特別訊息。賀星寒不會阻止兒子替周昊一死。他也知道，周煜就這麽一條血脈了。就讓兒報周家的恩吧。盡管結果他會痛徹心扉。如果今日周昊死了，他心裡也有了另一個決定。所以他現在心中坦然多了。既能對得黃家人，也能對得起周家人。他賀星寒再無愧於心！

  台下的人一聽周燁要代周昊死頓時議論起來。他們可不希望周燁死。

  “大丈夫應該事非分明，犯錯的是周昊，這種事怎麽能代替？”

  “周燁，我們知道你的心，但是此事是代替不了的？”

  “周護使，把刀遞給周昊，讓他臨死做一個真正的男人！”

  黃嬌急著對杜湘等人說：“你們快想個辦法吧，總不能真讓周燁替他個混蛋死吧！”

  杜湘嶽小鈺冷雲等面面相覷，這種情況下，他們也為難之極。總不能跑上台對周燁說，讓你弟弟死，你死不算數。

  此時周燁大聲：“周燁以命替弟弟贖罪，從今天起，我弟弟再不是罪人！”說完不顧台下的人勸阻舉起了刀。也就在此時周昊從他身後猝不及防封了他的穴道。

  “小昊你……”

  周昊拿過那把短刀。“大哥，替我好好照顧爹媽。”

  周燁淚水湧出，“小昊，聽話，讓哥哥替替你死。”

  周昊搖搖頭。“從小，你替我受過好多次了，這次，我再不會讓你替我了。大哥，我今天不死，我會生不如死。難道你想讓我那樣過一輩子嗎？”

  “小昊，你不明白，你……你快解開我穴道，讓哥替你去死，我求你了……”

  周昊再不說話，當著眾人的面一刀捅進自己胸膛。他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就緩緩向台上倒去，他沒倒台上，倒在了父親的懷裡。

  “二哥……”周羽哭叫一聲。她爬起來上去解了哥哥穴道，兄妹倆上前，周昊已氣若遊絲了。

  周煜用手撫摸著兒子的臉平靜地說：“你是個讓我值得驕傲的兒子。”

  在生命最後時刻得到父親對自己的肯定，周昊浮出一絲欣慰地笑。然後他用微弱地聲音對周燁說：“哥……哥……替我殺，殺了雪……雪……”

  周燁悲痛欲絕。“小昊你放心……你放心，你放心，大哥一定替你辦到……”

  周煜把嘴附在周昊耳邊。“爹很快就會去下面陪你。”

  周昊聽了這話眼睛瞪大，他想什麽卻再吐不出字來，吐出來的是血。然後脖子一軟，頭無力地靠在父親的臂彎中。與此同時，周煜的心碎裂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