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賀星寒的決定(1)
  周昊死了，為他可恥的行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人死罪消，此事也終於塵埃落地。

  當周夫人醒來的時候，發現丈夫靜靜地坐在床邊。他的眼神充滿傷痛，而整個人仿佛一下蒼老了很多。看到夫人醒來，周煜真有些難以啟口把一切告訴她。

  周燁把在她的茶中放迷藥及兒子以當眾的自盡以死謝罪的事情如實相告。

  周夫人聽周身如遭電殛，她頓時暈厥過去。待周煜把他救醒，她放聲號啕。她捶打著周煜的胸。“你好狠啊……你為什麽要逼死昊兒了，我們可就這麽一個親生兒子啊……

  周煜任由夫人捶打著自己，做為丈夫與父親，他很失敗，他對妻兒有愧。

  “小雪，”周煜撫摸著妻子的頭髮，他有十幾年未叫妻子乳名了。“我沒有逼他，是他自己選的路……你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生不如死吧，他雖然死了，但他也解脫了，罪孽全消，這次他的表現，無愧我周煜的兒子……”

  周夫人哭著說：“下輩子他做誰的兒子也不能做你的兒子……嗚嗚……

  這話讓周煜利刃一樣刺穿周煜的心臟。他頓時覺得心一陣痙攣，胸口又如堵塞著重物一樣難以呼吸，他張大嘴，臉色也發青了。並伴巨烈的咳嗽。

  周夫人見壯不敢再刺激周煜，事情無法挽回，她也只能悲慟地哭泣。

  周煜把夫人摟在懷中，周夫人抖成一團。“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周煜留下淚水。周夫人伏在丈夫懷中大哭一場……

  由於周昊年輕未婚又是以死謝罪不易停靈太久。第二日便下葬，葬到距“擁翠湖”兩裡外的周家墳地。看著兒子的墳塋，周煜知道，八天后，周家的墳地又會填一座新墳。墓碑上將會鐫刻著自己的名字。

  周煜當眾指著兒子墳墓旁邊的那片空地。“以後我死了，就埋在這裡。”

  眾人聽了心裡都不是滋味。

  葬禮完畢後已近傍晚，傷心欲絕的周夫人不肯離去，她要陪兒子度過在墳地的第一夜。周煜與周燁周羽，陪了她整整一個晚上。那一晚，秋風好冷。吹落多少樹葉？吹落多少淚珠？吹涼了多少顆心？

  ……

  兒子以當眾自盡謝罪，周煜覺得再無愧與生者與死者。他把賀星寒和冷缺月兩人請來，要向他們交替一些後事。李三絕幾日前已離開“擁翠湖”，他走的時候對周煜說：“你的時間不多了，該處理的加緊處理吧。”

  周煜說：“謝謝你，多給了我三十天的命。”

  李三絕說：“四車好酒。”

  周煜命人裝了四車好酒，派人送李三絕回家。

  賀星寒冷缺月看到周煜是那樣他疲憊，並蒼老了許多。像一個長途跋涉精疲力竭的旅人，似在難以前行一步了。而經過這件事，他們更了解了這個擁翠之王的鐵血個性。

  周煜先問起了陳將軍草擬進攻“飛龍山莊”的事進行的怎麽樣了？

  賀星寒說：“如今‘飛龍山莊’與‘秋風幫’互為犄角之勢，而且他們的人馬遠遠超過我們，現在全面進攻力量不足，而且傷亡慘重，所以只能先想辦法吃掉他們一部分，消弱他們的勢力打擊他們的勢氣，最後在大舉進攻勝算就大了。”

  然後他把陳將軍的計劃雛形告訴了周煜。

  “如果此計成了，對敵人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周煜點點頭。“此計可行。只是這個計劃龐大，各個環節不能出一點差錯。不然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賀星寒說：“陳將軍正在詳細制定計劃的細節問題。”

  周煜問：“最快什麽可以實施？”

  賀星寒說：“陳將軍說最快得半月，現在我們不用急，急的是他們。”

  “半個月？”周煜歎息一聲：“我是等不到了。”不能親看到進攻“飛龍山莊”，注定成為他生命中最大的遺憾。

  聽到周煜這樣說賀星寒與冷缺月相視一眼，然後他們把目光投向周煜。一種不祥的感覺從心中升起。

  周煜顯得很疲憊，但顯得很平靜，他把那次與李三絕交談的事告訴了他們……最後他說：“現在，我只有七天時間了。所以，今天把你們叫來，交代一下後事。”

  賀星寒與冷缺月心慘然悸動。原來周煜早知道了他的病因與他生命的限度了。他們本以為經過李三絕醫治，就算不能將周煜徹底醫治好，讓周煜多活些年頭問題不大，卻未想到周煜的病因原來是當年強行突破周家武學第九層而走火入魔……他們都是武功行家，他們清楚地知道，周煜挺到現在，已是創造了一個奇跡。人一生，能創造一個奇跡，就很了不起了。

  而周煜在生命最後階段，還壯士斷腕讓周昊自盡謝罪，而他獨自承受所有痛苦！周煜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太強了，也許強的讓老天爺都不安，所以，才要帶走他生命。人不能太強。不然會成為一個悲劇。

  周煜交代了一下他生後的事。看到賀星寒與冷缺月面色沉痛他說：“人生死病死，一切由天，不必傷感。而你們論武功論能力都要比我強，所以我走後也會就安心了。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讓江湖中的血，流到我‘擁翠湖’。”

  “你放心，我絕不會一滴血流進‘擁翠湖’！”賀星寒注視著周煜。“你還有什麽要求，我一定會替你完成？”

  周煜說：“周煜說，不要把此事告訴別人，我走之後，他們就自然明白了。”

  賀星寒和冷缺月黯然點點頭。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身心是從未有過的沉重。就連邁出的步履，都是那樣沉。

  也就在當天晚上，賀星寒把周燁約到“擁翠湖”的北邊的一片小樹林中。

  賀星寒問兒子：“我們父子的事你沒對別人說起過吧？”

  周燁說：“沒有您的交代我不會說的。”

  賀星寒注視著兒子，在周昊台上自盡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有了一個決定。現在知道周煜命不久矣，這更堅定了他對於這個決定的信心！
  他對周燁說：“記住，你是擁翠之王的兒子。你姓周，以後你就是擁翠湖的主人，你一定要把擁翠湖更加發揚光大。”

  生父如此豁達周燁是那樣欣慰。弟弟已死，他更要盡到一個做兒子的職責。

  “爹，你放心，我絕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日後對你和娘，我也會盡到孝道。”

  賀星寒抬頭看了下天上稀疏的寒星，又把目光投向兒子。“今天我讓來，就是要告訴你。你是我親生兒子的事，”賀星寒停頓一下，終於說出：“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永遠是周煜的親生兒子，你要為周家傳宗接代盡一切義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此言一出周燁一時愣怔了。就算弟弟已死，養父失去了唯一的親生兒子，生父也沒有必要做出這樣的決定啊。而且從某個角度講，這樣的決定對生父是多麽不公平。苦苦期盼魂牽夢系了十九年的親子，竟然不能與他們相認……他一時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爹，到底出什麽事了？”
  賀星寒平靜地說：“本來答應你父親晢時不把此時說出，而七日後你們也都會自然明白。但是，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他其實不應該連你也瞞著，他為你付出那麽多，你應該替他分擔……。”

  此刻不安的陰雲完全籠罩在周燁的心頭。他看著父親，聽他繼續往下說。

  “其實你父親只有七天的生命了。”

  賀星寒把事情的真相詳細告訴了周燁。隨著周煜病因的揭開一個困繞周燁兩年之久的問題今日也隨之迎刃而解了。

  一年前周燁把陰寒內力修至到了第八級，周煜很滿意。但是他隨及又用不容置疑的嚴厲口氣命令兒子，永遠也不要嘗試突破第九級。不然，就不認他這個兒子！盡管周燁對第九級充滿了突破的欲望，但是囿於父親嚴命，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

  “人不能太貪，不然終究自斃。”當時父親又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讓他難以理解的話。

  現在他一切都明白了，原來父親的病因就是嘗試突破陰寒內力第九級失敗而招禍。而突破第九級，成了他們周家的最大的禁忌。其危險性實在太大了。更讓他心如刀割難以接受的是父親也只有七天的命了，剛送走了弟弟，很快就要失去父親，接踵的災厄，讓活著的人，如何承受？他現在也明白，生父讓他一世保守身世秘密的良苦用意了。生父與養父性格迥異，但都是最偉大的父親。

  “爹……”周燁給賀星寒跪下：“請受孩兒一拜！”說著給賀星寒磕了三個響頭。

  賀星寒把兒子扶起。“我會挑個時候把這事告訴你娘。我想她會理解我的做法。所以，我與你娘知道你是我的親生兒子就行了。你能過好，也就是我們最大願望。還有，”賀星寒安慰周燁。“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你也不要太過傷心。這幾天，盟中的事你都不用去操心，好好陪陪你爹……”

  周燁說：“我會的。謝謝爹把這事情告訴我。”

  父子倆又聊了一會兒賀星寒拍了下兒子的肩。“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