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是我樂意。”

  第二天，秦雨飛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她今天的安排滿滿的，必須抓緊時間。可臨出門的時候顧英傑接到了公司的電話。明德那邊有批貨出問題，是中層管理的人為過失，捅得簍子還挺大。雖然王成說他在那處理了，但顧英傑不放心。他還是想過去盯一盯。

  秦雨飛很大方地讓他去了。“我這麽明理大度，不會在正事上拖你後腿的。想去就去吧，晚上你要請我吃好吃的。”

  顧英傑答應了。

  於是兩個人分頭行動。

  秦雨飛先殺去了那商場，打算上午的時候踩點找禮物買衣服鞋子，下午去做頭髮美容，晚上跟顧英傑約會早點休息，務必確保明天容光煥發，美麗動人，起碼形象上能加點分數。

  她逛啊逛，有些拿不定主意要買什麽禮物好，就先用手機偷偷拍了下來，打算回去跟顧英傑商量。然後逛到一家時裝店，是她喜歡的牌子，她的衣服包包有不少是這牌子的。她走進去，看看有什麽新款沒有。正翻看中，忽然聽到一個挺耳熟的聲音。

  “阿慈，你是說她喜歡這個牌子的是吧？”

  秦雨飛緩了兩秒想起這聲音是誰了。她猛地一震，下意識回頭看，啊啊啊啊，果然是顧英傑的母親大人！
  顧太太正講電話，一轉頭，也看到秦雨飛。

  兩個人都有些呆愣。

  秦雨飛趕緊堆出笑臉：“顧太太，好。啊，我是說，伯母好。”

  顧太太掛了電話，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應道：“真是巧啊。”

  是啊，難道你也是來踩點的嗎？
  秦雨飛拚命笑，緊張地不知道該怎麽說話好。

  顧太太覺得頗有些尷尬。她告訴了兒子明天她要來這裡購物，這意味著如果明天兒子帶著秦雨飛也來這逛街，那麽他們很有可能偶遇。這個暗示兒子一定會懂，他這麽想安排她見一見秦雨飛，當然會抓住這個機會。這個辦法是顧太太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她覺得之前她在兒子面前批評過秦雨飛，甚至還說了她在美國生過孩子的謠言，雖然兒子沒說什麽，相信他也不會這麽沒眼力的跑到秦雨飛面前嚼舌根，但顧太太還是覺得很丟臉。

  之前姿態擺得高，讓她突然轉變態度說讓秦雨飛來家裡坐一坐，她覺得太沒面子。而且到家裡來坐，就是正式的款待，她其實還是有些不願意。說她是有成見也罷，說她固執也好，總之她覺得這事情還是要留些余地。

  所以最後把這事安排成偶遇是再合適不過，不會太正式，也沒有很刻意，也不表示她就同意他倆的事了，還有機會再看一看秦雨飛。這個姑娘吧，她之前因為不喜歡她這種類型，所以真沒太多注意。現在既然兒子喜歡，那她也願意好好認識認識她。

  既然是要見面，顧太太還是對這事上心的。她打算先來這裡看一看有什麽合適的禮物，再看看有什麽適合安靜聊天的餐廳。這樣明天見面的時候，她可以假裝是自己要買的東西，既然碰到了就順便送給秦雨飛，這樣顯得不是她特意買的，但又沒缺了她的見面禮。吃飯的地方也是她要去吃的，有時間的話就一起好了。禮數到了，又不顯得太親熱，這種的交際熱度和關系距離剛剛好。

  只是沒想到，她提前過來踩點，居然好巧不巧就遇著了秦雨飛。而且更尷尬的是，因為踩點這種事她覺得挺不好意思，怕被別人說她太在意，所以她誰也沒帶，就讓司機送她來，她好不被打擾地慢慢逛慢慢琢磨。

  現在可好，她獨自一人，遇上了同樣獨自一人的秦雨飛。連個中間幫忙搭台階的人都沒有了。

  而且吧，見都見到了，她又不好冷淡地就這樣說“再見”，不然明天再見到後又送禮又吃飯的會太奇怪。這真是，顧太太有些懊惱，計劃全被打亂了。

  “嗯，伯母來逛街啊？”秦雨飛好不容易找到個話題，擠出一句明知故問的話。

  “是啊。”顧太太一邊回話也一邊琢磨下一步的話題，她很快想到了。“阿傑呢？”

  “他加班。”

  “哦。”

  沒了。於是一老一少繼續想話題。

  “啊，伯母是喜歡這腰帶嗎？可以試試看呀，配伯母身上的衣服應該挺好看的。”秦雨飛看到顧太太手邊貨架上的腰帶，急中生智說了。可說完真恨不得咬自己舌頭。她真是，幹嘛一副導購小姐的姿態啊。

  顧太太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好啊，試試吧。”其實這顏色太亮，她不是太喜歡。她還是喜歡她現在身上的這條棕色暗紋款式的。

  秦雨飛松了一口氣，旁邊導購小姐很有眼力地趕緊過來把腰帶取了，幫顧太太換上了。

  顧太太照了照鏡子，還沒說話，秦雨飛已經在一旁說：“我來幫你。”她過來調整了腰帶，放松了寬度，斜著系，把衣服下擺往上提了提，在腰部那弄出了褶皺，接著把顧太太的絲巾解開，重新系了一個簡單利落的樣式。

  變短的長擺襯衫，利落的絲巾，鮮亮的腰帶提亮了整體效果。顧太太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從來不知道一條腰帶能讓人看起來顯得年輕。

  “這樣挺好看的。”秦雨飛在旁邊小心翼翼看顧太太臉色。

  顧太太看了一會鏡子，笑起來。“是啊，挺好的，這腰帶我買了。”

  秦雨飛頓時又松了一口氣，看到顧太太拿卡出來給導購，她想說要不她來付款，算她送長輩的見面禮。但這樣好像有點冒失。這麽一猶豫，導購已經把顧太太的卡拿走去刷了。

  秦雨飛心裡暗暗歎氣，為自己不夠果斷後悔著。

  顧太太這時候問她：“你看中什麽了嗎？”

  秦雨飛一愣，其實她剛進來沒看多久，但要是說沒有接下去又該沒話說了。好在她對這牌子很熟，這家衣服風格她差不多都知道，“啊，我剛才有看到件新款的，正想試試，伯母幫我看看好不好看。”

  “好啊。”顧太太這樣說。秦雨飛大喜。趕緊從貨架上拿了一件衣服，“就這個。”她往身上比劃了一下，對著顧太太笑。

  顧太太點點頭，“你去換上看看。”

  秦雨飛難掩喜悅，抿著嘴笑，“那我去了。很快出來。”

  待顧太太點頭，秦雨飛這才小跑著奔去試衣間。

  秦雨飛一走，顧太太趕緊放松喘了一口氣。很好，現在開頭進行得還不錯。照這情形看來，她明天不用辛苦再來一趟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兒子不在，今天就搞定家長見面會。

  不一會秦雨飛就出來了，那衣服很適合她，明媚亮麗的顏色，很襯她的膚色。

  “好看嗎？”秦雨飛問。她臉上的笑容有些羞澀，帶著些緊張和小心，女兒態十足。顧太太忽然覺得她知道兒子為什麽會喜歡秦雨飛，其實她就是兒子喜歡的那種類型，有些嬌氣，乖巧可愛的樣子。脾氣大的大小姐，也許只是她的一部分吧。

  “還不錯。”顧太太把到嘴邊的“很好看”三個字及時調整成“還不錯”，她想還不能太誇著她，以免她誤以為自己很喜歡她。

  然後她看到秦雨飛笑了，笑得非常開心。“那我買了。伯母你再等等我，我先去換下來。”秦雨飛又奔進換衣間，在裡面吐了一口氣。還不錯，還不錯，進展很順利。秦雨飛你要加油！秦雨飛飛快地換著衣服，真是太緊張了，好想給顧英傑打個電話求一下安慰和鼓勵，不過怕顧太太等得不耐煩，她一點都不敢浪費時間。

  出了試衣間，導購小姐過來給秦雨飛包衣服，秦雨飛要拿卡，導購卻說：“那位太太付過了。”

  顧太太在一旁笑：“反正你穿著合適，這麽巧我們遇上了，就當我送你的見面禮好了。”

  秦雨飛愣了愣，趕緊道：“那就謝謝伯母了。”讓她買禮物了，她該高興了吧？

  顧太太確實挺高興。看來她的計劃並沒有被打亂，偶遇了，禮物很順手買了，一點都不刻意。只是時間從明天提前到今天而已，其它一切都是按著她的想法走的。她非常高興。

  秦雨飛接過導購小姐的袋子，看了看顧太太的表情，又想了想顧英傑跟她說的。他說他媽媽好面子，嘴硬心軟。秦雨飛心裡猛烈掙扎了一番，終於決定她自己的面子算個屁，把老人家哄開心了才重要。誰讓自己喜歡上人家的兒子呢。她是小輩，放低姿態討好老人家也是應該的。

  秦雨飛暗地裡握了握拳，豁出去了。為了顧英傑，拚了。

  顧太太領著秦雨飛走出了那家店，她走得慢，在想這後面要不要繼續。因為現在這個時間點有點尷尬，還不到午飯時候，不能說正好該吃飯我們一起找地方坐坐。一起逛街吧，關系又不到這麽近，她也不想顯得太親熱。要不就一起走一段，看到飲品店就說累了歇一歇，坐一會跟秦雨飛聊聊，然後正好以累為借口回家去，這召見兒子女友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顧太太主意打點，剛想說話，卻聽秦雨飛說：“伯母，我能挽著你走嗎？我可喜歡挽著人了，我跟我媽逛街的時候我都挽著她的。”

  顧太太呆了一呆，攻勢要不要這麽猛烈？她這邊想著保持點距離，人家那頭拿著“挽著媽媽”的招數來進攻了。而且她要是說不行吧，顯得她這長輩多冷漠？
  顧太太有些不高興，覺得自己被小輩擺了一道，還不能拒絕。“好啊。”她答應了，心裡暗暗給秦雨飛扣了點分數。心機太重的女孩子，她真是不太喜歡。

  秦雨飛笑著挽上了顧太太的胳膊，表現得很親熱。她心裡頭又是松了一口氣，她是在試探顧太太，如果她拒絕她，不介意這麽生硬地對待她的話，那她後面的那些話也不用說了。如果她同意她親近她，那她就能勇敢一點，厚著臉皮出招。

  秦雨飛挽著顧太太走了一段，前面正好有家飲品店，她說：“伯母累不累，要不我們去坐一坐吧。”

  “好。”顧太太答得爽快，這提議正中她的下懷。坐一坐，然後大家就可以說再見了。

  兩個人到店裡坐下，點了杯喝的。秦雨飛笑著對顧太太說：“謝謝伯母送我那件衣服。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我今天跑來這逛街，也是想給伯母找件合適的禮物。沒想到，反過來卻讓伯母破費了。”

  “客氣什麽，一件衣服而已。”顧太太不露聲色，心裡卻是一動。她說怎麽這麽巧呢，原來這丫頭也是來踩點的？

  秦雨飛繼續說：“顧英傑跟我說，明天伯母要來這逛街，那我們也來逛，說不定就能跟伯母見上面了。我呢，就覺得很緊張，我長這麽大，還沒有參加過見家長這種場面的。顧英傑比我勇敢大方多了。我很怕表現得不好，讓伯母不喜歡。因為我很愛顧英傑的，我也想讓伯母能喜歡我，顧英傑很在意伯母的看法。”

  顧太太看著秦雨飛。秦雨飛很有些緊張地笑了笑，又說：“所以我就想著，今天提前過來逛一逛，找一找適合伯母的禮物，給自己買身新衣服，做個頭髮什麽的，明天能漂亮一些。然後見上面了，也能給伯母送些喜歡的東西，一起吃個飯，能跟伯母多聊一會。今天臨出門，顧英傑接到工作的電話，去加班了，我就自己過來了。沒想到會遇到伯母。看來顧英傑的情報沒打聽清楚呢。”

  顧太太笑笑，故意道：“逛街哪有規定一定是在哪天的，反正周末有時間，今天想來就今天來了。”不得不說，她現在心裡非常舒服，知道這兩個孩子很用心想討好她，讓她覺得特別有面子。

  秦雨飛又道：“那幸好我今天也來了，不然明天見不上面，也不知道哪時才有機會能拜訪伯母。”她把手機掏出來，調照片出來給顧太太看：“伯母，我剛才逛了逛，看到好幾樣不錯的，可是拿不準你喜歡哪一樣，就拍下來打算回去問顧英傑的。正好你在這了，你看看你喜歡什麽，我們一起走走，我也回你一個禮，你送了我衣服，我也送你一件喜歡的，怎麽樣？”

  顧太太嘴裡說著：“我又不缺什麽，你不必客氣了。”但還是接過了手機翻了翻。

  秦雨飛生怕她真拒絕得死死的，急忙又說：“我還想給顧英傑買件外套，剛看到一雙鞋也很適合他。不如伯母幫我一起看看？”

  顧太太看著手機裡的照片，確實是剛才拍的，東西也真不錯。這丫頭還真是有心了。秦雨飛把她捧得高，她心裡再怎麽想，也還是會得意的。再上又說給兒子挑衣服，於是顧太太裝模做樣想了想，答應了。

  秦雨飛又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短短的時間，真是闖過一關又一關。真想對顧英傑大喊：“快誇我，誇我機智又勇敢！”

  機智又勇敢的秦大小姐和顧太太一起逛街了。

  帶著竊喜和小得意。

  她給顧英傑買了件外套，一雙鞋，還有一條領帶。挑的時候她有問顧太太的意見，但其實顧太太的看法跟她不同。她很猶豫，又想裝乖討好顧太太，又想給自己男人買自己喜歡的款式顏色。

  最後她咬咬牙，跟顧太太說：“我還是想買這個。”買不到自己喜歡的，以後顧英傑穿了在她面前晃她得多堵心，一個鬧不好又得發脾氣了。

  顧太太看了看她，倒也沒堅持：“想買就買唄。”

  秦雨飛頓時大喜，搶劫一樣飛快付錢打包拿貨。她覺得顧太太其實真挺好的，既沒有搶著給顧英傑買東西佔她的位置，也沒有對她的意見指手劃腳給臉色。買好東西後她挽得顧太太的胳膊走得分外輕盈。

  但顧太太並非事事順了她的意。她有心想給顧太太送禮就被拒絕了。對她帶她去看的幾樣東西都沒說好不好喜不喜歡，隻一直說她什麽都不缺。

  秦雨飛心裡歎氣，很不要臉的想：“伯母你缺啊，你缺個兒媳婦你知道嗎？”

  中午的時候秦雨飛跟顧太太一起吃飯，她們走到餐廳時時間還早，這時候秦雨飛終於有機會有正當理由當著顧太太的面給顧英傑打電話了。她先是問了顧英傑加班加到什麽時候，中午飯要怎麽解決，聽說他走不開只能在公司吃，囑咐他再忙也要好好吃飯。然後又告訴他，她在商場裡遇到他母親了，她們一起逛街，現在一起在旁邊的餐廳裡準備吃飯。

  “她在旁邊？”顧英傑聽得秦雨飛的語氣這麽乖就知道那邊有情況。

  “是啊。”秦雨飛應得那個甜。甜得讓顧英傑笑了：“你辛苦了。”看來這時候不是八卦她們相遇細節的好時機，回頭再細問她好了。“你把電話給媽。”

  秦雨飛把電話給顧太太遞過去：“是顧英傑。”

  顧太太接了，顧英傑在電話裡小聲說：“媽，你怎麽這麽狡猾呢？怎麽能對我們小輩耍這種心眼呢？想考驗一下雨飛對不對？”

  顧太太不說話，只是笑，明明她失算了，卻被兒子說得這麽精明料事如神，就算是哄她的，她也頗為受用。

  顧英傑拍完了馬屁，接著說：“媽，雨飛挺傻氣的，還容易害羞，你別嚇著她了。你是知道她的，她嬌生慣養，也是個挺驕傲的女孩子，你是長輩了，有什麽情況，讓著她一點啊。”

  “你好好忙啊，不用管我們。”顧太太不冷不熱地給他回一句。臭小子，生兒子有什麽用，到頭來心都偏到女朋友那一邊去了。那意思是讓她別欺負秦雨飛，讓著她一點。哼，也就是現在當著人家姑娘的面她才不好說什麽，要換了在家裡，她鐵定要把兒子訓一頓。

  顧太太把電話掛了，手機還給秦雨飛。秦雨飛想問顧英傑說什麽了，但又不好意思，隻好說：“顧英傑工作很努力的，表現也很出色。我爸和公司裡的幾個高層都對他很欣賞的。”

  “嗯。他是很好的。”顧太太心說我兒子還用得著誇嗎，在媽心裡自家孩子當然都是最好的。

  秦雨飛陪著笑，把注意力轉回到菜單上，跟顧太太商量了吃什麽，把菜點上了。

  一頓飯吃得還算順利。顧太太終於也敞開了話題，問了秦雨飛上次顧英傑去她家裡拜訪的情況，又問了秦雨飛讀書留學工作的狀況等。秦雨飛又是激動又是緊張，肯問問題，那就是好的。她小心翼翼一一作答。

  這餐廳的飯菜很合顧太太的口味，秦雨飛的態度也讓她非常滿意。顧太太的警惕心放松下來，忍不住跟秦雨飛聊起了家常。說她家三個孩子各有各的狀況，又說顧英傑小時候是三個孩子裡最乖的一個，結果到了中學的時候開始調皮搗蛋。她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她所謂的調皮搗蛋是顧英傑女朋友交了一個又一個，早戀不好好念書這種事跟他現任女友說不合適吧？

  顧太太及時打住，隻挑了兩三件家裡的趣事跟秦雨飛說。秦雨飛其實覺得那些趣事不太有趣，她更想聽顧英傑的事。不過人家不說了，她也不好意思追問。

  顧太太說夠了自己的，就開始向秦雨飛展開了攻勢。她開始問秦雨飛留學時候的事，又問她今後的打算。問她跟顧英傑對將來是有什麽想法。

  “也許說這些是有些早了，不過既然我們都坐一塊聊了，我那兒子也對你挺緊張的，我想我們互相多了解些也是好的。”顧太太這時候已經忘了她之前打算對這兩個孩子的關系冷處理一下了。

  “我們，嗯，我們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秦雨飛想了半天，決定還是說實話。“伯母，顧英傑交過很多個女朋友，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我是很沒有信心的。我以前被男生劈過腿，所以我對男生這樣的事情很在意。我自己呢，也有我自己的問題，像是說脾氣不好了，又比較任性些，這些我也是知道的。所以……”

  她頓了一頓，想著這話該怎麽說。“所以其實，一開始我真的挺沒信心的，我甚至覺得我們一定會分手。就是，很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卻覺得不可能能有好結果的這種心態。我那段時間非常焦慮。可是顧英傑對我挺有耐心的，我想他大概也沒遇到過像我這麽難伺候的女朋友吧。”

  秦雨飛說到這停了下，想想雖然說實話，可也不能把自己說得這麽糟糕，萬一人家媽媽記著了，反對他們怎麽辦？她喝了一口水，整理一下思緒，繼續說：“其實在交往之前我就有跟顧英傑說過了，醜話都說了，但是他還是堅持我們應該要在一起。所以交往之後我們兩個人都挺努力的。後來我也慢慢調整過來了，我跟顧英傑都覺得，我們想要一個好的結果。”

  她看了顧太太一眼，又說：“顧英傑說他從來沒有帶過女朋友回家。我想大概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很鄭重的，有著很嚴肅的意義。我之前戀愛失敗後就再沒交過男朋友，所以我父母也從來也沒見過我的男朋友。這次見父母，我們也是抱著很認真的態度。”

  顧太太沒說話，說實話她並沒有太多跟年輕小輩這樣談話的經驗，大兒媳也好，二女婿也好，都是她看著挺順眼，兩家都覺得合適，年輕人自己又有感情，於是一切順利。他們這些年輕小輩來跟她和她先生見面，也都是走的客套兼討好的路線，婚後也才慢慢熟悉親熱起來。熟了之後，這些話當然也不會說。

  這個秦雨飛，卻是在她感覺還挺微妙的時候，向她攤了底牌，坦白得進攻力十足。

  “我們對彼此都很認真，希望能有一個好結果。如果有幸，真有那麽一天，還請伯母多多照顧我，我也許許多事做得不夠好，伯母可以教導我。如果不幸，我們努力了也走不到最後，也請伯母不要怪我。”秦雨飛看著顧太太的眼睛，“我就是這麽想的。”

  顧太太被這樣真摯的眼神看著，實在也擺不出傲驕的姿態來，她知道自己該給這姑娘一個回復，她認真想了想，說：“那你們要好好加油。其實我們做父母的想法也很簡單，不過就是求得兒女幸福。我這樣想，你父母肯定也是這樣想。我怎麽對你考慮的，你父母也是怎麽對阿傑考慮的。所以，順其自然吧。我只能說，我不會成為你們奔向好結果的阻礙。”

  秦雨飛聽得這話，笑了。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於是說：“我想現在就給顧英傑打電話。”

  “好啊，你打吧。”顧太太應了。

  秦雨飛拿到手機奔出餐廳，站在玻璃牆外打電話。顧太太看到她興奮地又說又跳，紅著臉開心笑著的樣子，不覺也微笑起來，還真是個單純的孩子呢。她能想像她跟顧英傑說什麽，大概是說她沒反對他們吧。

  顧太太喝口飲料，歎口氣。計劃真是被打亂了。明明不是這麽打算的，明明是想讓兒子慢一點發展，看看清楚再說，拖一拖他們，讓他們多冷靜一些的。結果可好，她自己一不冷靜，居然委婉地表示了支持。

  不一會秦雨飛進來了，一臉幸福的甜笑。笑得顧太太真的有些不敢相信，這姑娘在大家眼裡的評價是嬌縱任性脾氣大。

  “伯母，顧英傑說他五點前一定能下班，他想跟你一起吃晚飯。我們回他那好不好，我跟家裡廚師學做了幾道菜呢，我來做晚飯。”秦雨飛興高采烈，簡直要得意忘形。她剛才跟顧英傑說了她花了半天的時間就把他媽媽搞定了，他差點不相信，後來一直誇她厲害。秦雨飛也覺得自己很厲害，她想繼續好好表現一下。

  她會做飯？顧太太不太信。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顧英傑發來的短信，上面簡單三個字：“謝謝媽！”

  顧太太心裡一暖。“好啊。”她答應了，“那就去阿傑那裡坐坐好了。”

  秦雨飛喜笑顏開，完全不曾想她的這個提議會變成一場小災難，最後還演變成一場風波。

  顧太太和秦雨飛吃完了中飯，一看還有不少時間，上午逛得太累，她實在不想再走，這麽早去兒子那隻她跟秦雨飛兩個人她又覺沒有太多話題好說。於是乾脆叫秦雨飛一起去做了頭髮。秦雨飛非常高興。

  做頭髮的時候顧太太閉目養神，秦雨飛坐在另一邊稍遠的位置用手機拚命跟顧英傑直播她今天的精彩表現和重大收獲。顧英傑一開始的時候回的速度還好，後來可能忙了起來就沒怎麽回。秦雨飛覺得自己有些不懂事，就沒再多說。隻囑咐顧英傑說她今天的能量快用光了，做晚餐是最後的大招，她一時衝動，現在想起來她也隻跟廚師學了三次，雖然每次都做得不錯，但畢竟這次是她自己做，她怕應付不來，實在沒信心。顧英傑廚藝比她好，她讓顧英傑沒什麽事的話一定要早點回來幫忙。顧英傑答應了，說一定早回去。

  接下來的時間秦雨飛一直用手機刷菜譜，努力回憶廚師教她做菜的步驟。她鼓勵自己一定沒問題，今天幸運之神是站在她這邊的，一切都會順順利利。

  做完了頭髮，顧太太坐秦雨飛的車子回顧英傑家。坐了一會後她問秦雨飛打算做什麽菜，列個單子她讓司機去買，她們兩個就不要再跑這一趟了。秦雨飛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因為她也沒買過菜，學做菜的時候都用的現成的材料。還真怕去買菜鬧出什麽笑話來。於是她列了個單子，打算做蒸魚，小炒肉，炒青菜和煮個豬骨海帶湯。

  顧太太去廚房看了一下，又翻了翻冰箱，然後在單子上加了些蔥薑等調味配菜，又寫上了一些調味調，這才打了電話給司機，讓司機按她說的單子去采買。

  秦雨飛這下子真切地感覺到緊張了，她都忘了，顧太太是給兒子煲湯補身的那種媽媽，廚藝肯定好。哎呀哎呀，她真是太笨了，什麽叫得意忘形，就是她這種傻瓜。萬一她沒發揮好，做的不好吃，不會就被扣分了吧？

  秦雨飛忐忑不安，而顧太太張羅完這些，覺得累了，就說去客房那眯一會。秦雨飛趕緊送她去，安頓好顧太太午睡，秦雨飛躲臥室給顧英傑打電話，想問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她做飯真的需要他的鼓勵和幫助。

  結果電話佔線中。秦雨飛沒在意，又刷了一遍菜譜，把做菜的過程步驟看了一遍。再打顧英傑手機，還是佔線中。她繼續背菜譜，這次來回背了三遍，確認自己真的把步驟都倒背如流了，心裡稍稍安定些。接著再打顧英傑的電話，居然還是佔線。

  秦雨飛心開始亂，有著很不好的直覺。她開始檢討自己，怎麽又發作了，不是已經好轉了嗎？不能太多疑，不能動不動就往壞處想。事情都是被人想壞的。她現在只是因為壓力大，太緊張，要穩住，別發脾氣，別遷怒，顧英傑也是很辛苦的，大周末還要上班，他的事情一定很棘手，他一邊忙一邊還要聽她說逛街的事，說跟顧太太聊天的事，他肯定也辛苦。

  秦雨飛深呼吸幾口，跟自己說別著急，別發脾氣，顧英傑一會就回來了。他都答應過了，這會還是先別打擾他。

  雖然是這麽想，但秦雨飛過了一會後還是沒忍住又打了一次電話。這次依然是佔線中。

  秦雨飛很刻意地忽略心中的不快。她把菜譜又複習了一遍，然後去廚房做準備。鍋子拿出來，鏟子擺一邊，案板也放好，好像這樣她就會增加些做菜的信心似的。

  過了一會，顧家的司機上來，把采買的東西送來了。秦雨飛謝過，告訴他顧太太在休息。於是司機放下東西就走了，隻說讓顧太太有什麽吩咐再打他電話。

  司機走後，秦雨飛換上了家居服，圍上了圍裙，開始做菜。她先把東西一樣一樣的擺開，按操作的順序放，一堆菜料理台差點放不下。然後她花了幾分鍾思索這亂七八糟的一堆到底該怎麽分先後次序。這麽一大堆，對新手來說確實有難度啊。

  這時候顧太太打著哈欠走到廚房門口，看到菜送來了，問了兩句。然後又問秦雨飛：“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伯母你再休息休息，我自己就好。”開玩笑，她這笨拙的手藝被顧太太看到還了得，那得多丟人。反正最後做出來了，能吃就行。這過程顧太太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顧太太看了看廚房擺開的那架式，也明白了秦雨飛的顧慮。她也確實還很困，起來看看是出於禮貌，現在秦雨飛這麽說，她索性道：“那我再去睡一會，阿傑回來了叫醒我。”

  秦雨飛連忙一口答應。

  秦雨飛一人在廚房裡手忙腳亂的乾著活。她決定先做最簡單的，把青菜洗了先炒。結果炒得有點過，但看上去還好，她嘗了一口，味道不算太差。她很高興，覺得勉強算成功。她把青菜放一邊，忽然想到這樣等別的菜好了，青菜不是就涼了嗎？但炒都炒了，她心一橫，算了，最後再熱一下好了。反正他們不知道。

  然後她開始切肉。肉片一塊大一塊小有些薄有些厚，但順利切完了。她心又一橫，反正炒熟了看不太出來，都是送進嘴裡吃的，大小厚薄沒關系。不同體積還顯得內容豐富呢。

  切好了肉醃上了，然後她認真想想，要吸取炒青菜的教訓，不能炒好又放涼了。要不先把魚蒸上再炒肉。等一下，骨頭湯還沒有熬呢。趕緊先熬湯。

  秦雨飛急得滿頭汗。骨頭洗乾淨下鍋，她記得還要撇浮沫，於是不敢走開，就在旁邊盯著它燒開冒浮沫，她認真都撈乾淨了，蓋上鍋蓋，臉已經被蒸汽蒸熱了。秦雨飛再看一眼手機上的菜譜，順便看了一下時間，顧英傑怎麽還不回來呢？要是他能幫幫她就好了。

  不過現在秦雨飛也顧上責怪顧英傑，她要趕緊弄魚。市場裡小販已經把魚殺了，但沒有在魚身上切幾道。秦雨飛按廚師教的操作，但魚很滑，她很辛苦才拿住，刀子也用不慣，切得刀痕那叫一個慘。最後一刀，還把一塊指甲和手指皮給削掉了。血絲冒了出來。秦雨飛嚇得立馬把手指塞嘴裡，生魚的腥臭味頓時在嘴裡彌散，她惡心地趕緊吐了口水，又用水衝手漱口。

  最後一看手指，幸好只是切掉一點皮，血吸了吸就沒了。只是少了一塊指甲，很難受。秦雨飛這時候真希望顧英傑快點回來。

  秦雨飛把魚蒸上了。切辣椒準備炒肉，結果辣椒很辣，漬得她手上的傷口痛，她忍著，眼角癢癢，她抬手撓了撓，辣味立時衝進了眼裡。她趕緊洗手，用水擦眼睛。眼睛很痛，流了淚。她默默地對著水池站半天，等著眼睛的難受勁過去。緩了好一會眼睛還不太舒服，但她忍著，繼續把辣椒和其它配菜都切好了。盡管這時候她已經煩躁得想摔鍋，但她還是忍住了脾氣，她覺得她真得進步多了。

  這時候大門開了，顧英傑走了進來。秦雨飛大喜，剛要招呼他，他的手機卻響了。他過來親親她的臉，“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然後他走回了臥室。

  秦雨飛不介意，事實上她現在非常開心，接完電話顧英傑就會出來幫她的忙了。這頓飯很快就會做好，今天真是順利的一天。

  秦雨飛把配菜又檢查了一遍，等了等，沒見顧英傑出來，倒是聽到顧太太起床正往廚房走。秦雨飛嚇得趕緊開火倒油，把配菜往鍋裡倒，揮動鍋鏟擺出大廚架式，顧太太果然來廚房了，她在門口看了一眼，沒評價秦雨飛的做菜，問了句：“阿傑回來了嗎？”

  秦雨飛趕緊答：“回來了，他在臥室接電話。”秦雨飛用眼角小心觀察著。顧太太轉身走了，秦雨飛松了口氣。

  這時候才發現她的油根本就沒熱她就把配菜倒進去了，現在炒得那火候顏色真是糟糕。不管了，肉放進去就看不出來了。她這麽想，把肉倒進去了。

  炒完了肉。秦雨飛發現魚已經蒸過頭了。算了算了，她沮喪的想，反正能吃就行。她偷偷嘗了一口，沒味，還很腥。她這才想起她沒有給魚抹鹽，還忘了放薑絲。算了算了，她絕望地想，吃不壞肚子就行。她往魚身上倒了很多醬油，希望能把那些缺點都掩蓋過去。

  這時候顧英傑還是沒有出來。秦雨飛實在沒精神力催他，而且顧太太也醒了，秦雨飛也不敢當著人家媽媽的使喚她兒子。她看了看湯，火候不夠，湯味不濃。反正放鹽也能喝。她一邊想著不知道顧太太會不會嫌她菜做得不好吃，一邊把海帶丟進去了。丟進去之後她想起海帶沒有洗。

  秦雨飛覺得心裡非常非常難過。最後只能寄希望於小炒肉上。可是吃了一口後，她差點要哭出來。肉太硬了，又很鹹。

  顧太太和顧英傑這時候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過來。顧英傑對著秦雨飛笑，抱著她親了一口：“飯都做好了？真能乾。”

  秦雨飛很勉強地擠出笑，偷偷看了一眼顧太太，小聲道：“不太好吃。”

  “沒關系。”顧英傑很鼓勵她。但秦雨飛覺得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再次責怪自己想太多，太多疑，神經病又犯了。

  顧英傑進廚房把菜端出來放餐桌上，招呼顧太太先坐。秦雨飛去拿碗筷，把碗筷擺上桌之後她僵住了。之前做菜太緊張了，她忘記做米飯。

  秦雨飛低著頭，恨不得有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她覺得很丟臉，非常非常丟臉。

  顧太太這時也發現哪裡不對了，但她沒說話，隻默默伸手盛湯。秦雨飛咬了咬唇，很想告訴她海帶沒有洗，但她覺得她真的沒臉說。

  顧英傑這時笑了笑：“要不煮個面做主食好了，面條很快的。”他說著，轉身去燒水。回過身又招呼：“先吃菜吧，一邊水開了就下面。”

  秦雨飛偷偷看著顧太太，看她喝了一口湯後再沒動湯。秦雨飛很心虛，轉頭看桌上的菜，青菜是涼的，肉是硬的，魚是腥的，而且每一樣都挺鹹。顧太太的臉色並不好看，秦雨飛有些想哭。

  顧英傑還沒來得及嘗菜，手機又響了。秦雨飛清楚聽到他輕輕歎了口氣，又見他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去接個電話。”

  秦雨飛看著他回臥室的背影，心裡的不安越發重了。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尷尬。秦雨飛不知能說些什麽，顧太太也不動筷了，廚房的水開了，那個煮麵的男人並沒有回來。秦雨飛去廚房想下個面，顧太太卻過來，淡淡地說：“讓我來吧。”

  秦雨飛不想爭，也沒臉爭。她把位置讓了出來。

  顧太太煮了三碗雞蛋面。面上桌的時候，顧英傑終於又回來了。他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努力裝出輕松的樣子：“面好香啊。”

  秦雨飛默默看著他，完全沒心情附合他的輕松。她覺得這次真的不是她多疑了。

  三個人安靜地吃著面條。顧英傑嘗了嘗桌上的菜之後，就沒再動它們。秦雨飛心裡很難過。但她不想勉強自己活絡氣氛招呼大家吃，也不想勉強自己去吃。別人都不吃，她又何必呢。

  一碗面還沒吃完。顧英傑電話又響了。

  他皺了眉頭，秦雨飛也皺起眉，衝他道：“去接吧。”

  顧英傑想了想，去了。

  秦雨飛坐了一會，也起身去了臥室。推開門，就聽到顧英傑說：“好了，你不要再哭了。這樣解決不了問題。我讓Jason過去幫你不好嗎？你又何必這樣。”

  他說著，一抬頭，看到秦雨飛冷著臉瞪著他。

  顧英傑心虛起來，他對電話那頭道：“我已經給Jason打過電話了，他會幫你的。如果情況實在不好，你就報警吧。我得掛了。不是，你別這樣，你這麽說又有什麽意思呢？別說死不死的，我真的得掛了。”他看了一眼秦雨飛，把電話掛斷了。

  “誰要死？”秦雨飛問他。她現在隻覺得心底冰冷，頭腦發熱，怒火已經完全無法抑製。

  “是Abby。她男朋友有暴力傾向，因為她要分手，所以在找她的麻煩。她向我求助。”

  Abby？那個前女友？“所以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是在跟她通電話？”

  顧英傑張了張嘴，他下午的時候確實是被Abby的電話纏住了，所以回來晚了。他沒法撒謊，隻得道：“她父母在國外，這裡也沒什麽人可以幫她的，今天情況有點糟，所以她打給我。”

  “是嗎？”秦雨飛的聲音冷得不能再冷，又問他：“你去我家見我爸媽那天，晚上回去後是不是也是跟她聊電話聊了很久？”

  顧英傑呆了一呆。

  秦雨飛冷笑，她已經完全不想控制脾氣了。“請問顧少想怎麽幫助她呢？跟她的暴力傾向男友打一架嗎？又或者她無處容身，總被騷擾，顧少把她接回來細心呵護？”

  顧英傑急了，“你別多想。我有勸她報警，但她說她報過一次，警察不管，說是情侶爭執，勸了幾句就走了。我知道我不該跟她走太近，所以她讓我過去我也一直是拒絕的。我有找Jason幫忙，我會解決這事的。”

  秦雨飛不說話。顧英傑上去拉她的手，她猛地一下甩開了。

  “解決這事？從她去醫院看望你提出複合的請求到現在，你解決得挺好啊，越來越纏得緊了。”

  顧英傑皺眉頭：“那她有麻煩，又關系到人身安全，我總不能不管她，畢竟交往過一場，就算分手了……”他說到這猛地住了嘴，秦雨飛的臉色讓他知道，他說錯話了，大錯特錯。

  “顧英傑。”秦雨飛冷冷地開口，“在你拜訪過我家裡，我滿心歡喜覺得非你不嫁的時候，你在陪你的前女友聊停不下來的電話。在我費盡心思拚命討好你媽媽希望我們未來能一路順利開花結果的時候，在我不自量力手忙腳亂做了幾道難吃得要死的菜希望你能幫幫我的時候，你在陪你的前女友聊電話，在貼心地幫她解決她的麻煩。因為你們交往過，有感情……”她說不下去了，她盯著顧英傑，死死盯著。然後忽然猛地轉身就走。

  “雨飛。”顧英傑在她身後叫著。她不理，大步疾走。

  走到客廳，看到顧太太一臉驚詫地看著她。她應該是聽到了他們的爭吵聲。

  “對不起，伯母。我真是太高估了自己，讓你見笑了，真抱歉。我先走了。”秦雨飛拿著包包，強忍著眼淚往外走。這一天還沒有過完，但她覺得很累，精疲力盡。一大清早起來到現在，心情起起伏伏，似乎做了很多事似的，緊張、開心、興奮、懊惱、難過、生氣，似乎所有的情緒在這一整天裡都經歷了。

  “雨飛。”顧英傑從房間追出來。

  秦雨飛不理他，她走快兩步到門口換鞋，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她怕她的眼淚掉下來。

  身後顧英傑的手機又響了。秦雨飛一僵，聽到鈴聲沒有了。顧英傑掐掉了。她不理，繼續換鞋，顧英傑過來拉她的手，她甩開了，他再拉。

  她抬眼瞪他：“放開，不然我不會再理你。”

  顧英傑一僵，秦雨飛趁機甩開他。她推開門往外走，這時候顧英傑的手機又響了。

  秦雨飛腳下一頓，停住了。

  顧英傑心裡頭惱火得要死。真想把這手機砸了，他瞪著手機上Abby的名字，正想再掐斷，一隻手伸過來，把他手機搶走。

  顧英傑愣了愣，看著秦雨飛接通了電話。她抬頭挺胸，一臉強悍，對著手機那頭說：“不許哭！不用裝可憐！你給我聽好，我是秦雨飛，是顧英傑的現任女友。不論你經歷了什麽，遭遇什麽事，你糾纏我男朋友對我造成了很大困擾。你不用說話，我沒允許你說！你有沒有一個女人該有的自尊自愛，要不要臉！你想找人幫忙是不是？你被男人欺負了是不是？你需要解決麻煩是不是？我給你一次機會，就一次。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那個欺負你的男人呢？不用跟我說這些，我說了，隻給你一次機會。很好！你等著！”

  秦雨飛說完這些，把電話掛斷了，又把這號碼轉到自己手機上。然後冷著臉把顧英傑的手機砸他身上，轉頭就走。

  顧英傑手忙腳亂地接手機，差點沒摔壞。等他追出去，電梯門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雨飛！”他大叫，可惜最後看到的是秦雨飛憤怒的臉。

  顧英傑忙撥打秦雨飛的電話，她給掐了。顧英傑懊惱得不行，回到家，看到顧太太一臉震驚，她顯然還沒從秦雨飛彪悍的架式裡回過神來。顧英傑現在也顧不上安撫顧太太了，他給Abby打電話，問她跟秦雨飛說了什麽，最後大吼：“你幹嘛要告訴她地址？你那個男友呢？什麽？他就在你門外堵著？Shit！Abby，如果雨飛在你那出了什麽事，我絕不會原諒你的。”

  顧英傑奔回房間拿車鑰匙，一邊給徐言暢打電話，他急得語無倫次，隻說秦雨飛要去找Abby，而Abby那個暴力男友還在那，他怕出什麽狀況，讓徐言暢快點趕過去幫忙，他現在也要過去。

  顧太太也急了，跟著兒子一起出門，與他道：“你別衝動，司機在樓下等，讓他送我們過去，也有個幫手。”

  “媽，這事你別管。”

  “雨飛那脾氣，有個長輩在她會冷靜一點。”

  顧英傑一想，這倒是的。於是不再攔著，跟母親一起坐著司機開的車趕赴Abby住處。

  顧英傑在路上一直撥秦雨飛的電話，但總被掐斷。幾次之後，乾脆再撥不通了。顧英傑覺得是不是她把他的號碼拉黑了？

  這可能性讓顧英傑又是急又是氣。這女人的脾氣真是發作起來誰都攔不住。顧英傑生怕秦雨飛到了那吃虧，趕緊又打電話給幾個朋友，看他們誰離得近的，過去幫幫忙。

  顧太太坐在車上沒有說話，只看著兒子火急火撩氣急敗壞地不停打電話。

  最後顧英傑又打給了Abby，問她現在是什麽情況。兩個人在電話裡吵了一架，因為顧英傑再一次譴責Abby為什麽要把地址給秦雨飛，而Abby也大罵秦雨飛什麽態度，憑什麽這麽凶雲雲。有本事就過來！顧英傑非常生氣，罵Abby自私又任性，然後喝令她趕緊把那她前男友趕走，一會如果秦雨飛去了，大家切勿起衝突。

  Abby的回應是嚎啕大哭，罵他沒良心。要是她能趕走他，她還用得著這麽低聲下氣地求助，到頭來被這個罵完被那個罵。她情緒非常糟糕，咆哮的聲音透過手機，讓車裡的顧太太聽得清清楚楚。

  顧英傑在Abby開始摔東西罵髒話時掛了電話。而顧太太囑咐司機開快一點。但是不幸的是，前面堵車了。

  顧英傑焦慮地在車裡坐立不安，他不停撥秦雨飛電話，可惜再沒有打通過。他用顧太太的手機打給秦雨飛，秦雨飛接了，“喂”了一聲後聽到是顧英傑的聲音，都沒聽他說什麽，很果斷乾脆地就掛了。再撥過去，又是撥不通。

  顧英傑實在是沒了辦法，看著車子蝸牛一樣的往前挪著，心焦如焚。只能盼著秦雨飛也遇到了塞車，過不去。

  熬了半天，顧英傑總算趕到了目的地。車子沒停穩他就往下衝。電梯在樓上，他等不及，跑樓梯衝上十樓，還沒到地方就聽到爭吵和尖叫聲。顧英傑嚇得心臟都要停了，跑快幾步到了十樓，推開樓梯間的門，就見秦雨飛用力甩了一個男人耳光。

  “雨飛！”顧英傑大叫一聲，正要衝過去護著她，卻見她旁邊有個壯漢出手攔下那被打男人的回擊，順手又給了那男人一拳。

  顧英傑呆了一呆，這才發現這樓道裡擠滿了人。除了秦雨飛和Abby，還有三四個他不認識的壯漢。甚至徐言暢和他另一個朋友也在了。

  徐言暢看到他來了，趕緊過來報告：“我也剛到，這裡太熱鬧，我光顧著看，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這時候就聽到秦雨飛凶悍的怒喝聲：“你剛碰我一下試試，我打斷你的腿還能告你故意傷害你信嗎？”

  那男的大罵：“我信你媽個……”

  他還沒罵完，秦雨飛猛地一揚手用個小瓶噴了他一臉。那男的慘叫一聲，秦雨飛又飛起一腳狠踹。那男的看不清，但還大罵著要衝上來揍秦雨飛，秦雨飛身邊的壯漢再一次出手，將那男的打倒在地。

  顧英傑目瞪口呆，看著秦雨飛像個黑社會大姐大一樣地發威。他是知道她火起來是很悍的，但沒想到能這麽悍。不但自己凶巴巴，還會帶人打群架。

  徐言暢在旁邊道：“你多慮了。你家凶巴巴一點都不需要我們幫忙，她自己有帶人。”

  對於這一點顧英傑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到欣慰。“他們是誰？”她不會真找了黑社會來撐腰吧？

  “我剛偷偷湊過去問了其中一個，他們是秦家請的保全公司的。秦大小姐一個電話，能叫來好幾個保鏢。”

  顧英傑明白了。像秦家這樣的，確實會請保全，家裡的安保系統和有特殊情況時的安全保衛，其實他們顧家也有，他哥的司機就是保全公司派的，但他自己都沒用過，覺得沒必要。

  顧英傑吐了一口氣，還好她還沒有氣昏頭，還知道叫人來護著自己。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顧太太帶著司機從電梯裡出來。同行的居然還有兩個警察和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這時候秦雨飛正在罵：“人家說分手了，分手這個詞明白嗎？就是不要你了。所以你有多遠滾多遠，死纏著人家算個屁啊。你是男人還是臭蟲！還敢打女人！你自己不好好做人，自然就會有人教你！”

  顧太太一臉驚呆狀，走到顧英傑身邊，顧英傑小聲跟她解釋了一下，說秦雨飛帶了保全公司的來。顧太太也跟他說：“那兩個警察正好跟我們一路電梯，應該也是為這事來的。”

  兩個警察確實是為這事而來，那個中年男人也是。只見他們走向秦雨飛，警察問：“哪位是秦雨飛小姐？”

  “我。”秦雨飛抬了抬下巴，相當有氣勢。“謝謝警官，辛苦你們跑一趟。”

  “應該的。”兩位警察都非常客氣。

  秦雨飛指了指Abby的男友，道：“就是這個人，他暴力侵害我的朋友，性騷擾，侵佔財物，剛才也對我動粗，人身傷害。”

  她這麽說，那男的氣極怒罵，一句還沒罵完，就被秦雨飛帶來的人一巴掌打過去。警察似看不到，隻說：“那這樣我們帶他回去調查。”

  “辛苦了。”秦雨飛客氣道。

  Abby的男友目瞪口呆，“我呸，你們敢。我要告你們，警察也不能亂抓人。”

  “好啊，等你告。”秦雨飛不慌不忙，“律師我都找好了，你要是不告我，你就沒種。”她對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道：“陳律師。”

  中年男子忙應：“秦小姐。”

  秦雨飛指了指一臉已經呆到石化的Abby：“這位小姐一直被騷擾，人身安全受到威脅，請你為她提供法律援助，帳單算我的。”

  陳律師點點頭，拿出名片遞給Abby，做了自我介紹他是哪個律師事務所的。Abby傻傻地接過了，完全不知該怎麽反應才好。

  那被警察押著的Abby男友也傻眼，沒想到一轉眼的工夫連律師都來了。但他仍叫囂：“有律師了不起啊，老子也請得起。”

  “劉經理。”秦雨飛又叫旁邊保全公司的經理，說道：“在警方扣押這位先生做調查期間，麻煩你們也調查一下這位先生的個人情況。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包括打架鬥毆偷稅漏稅召妓什麽的，都收集起來，警方會很需要的。”她看了一眼Abby男友，冷笑：“我打賭，這位先生一定做了不少精彩的事，我剛才舉例那些完全不夠看的。”

  Abby男友臉一白，終於醒悟過來，眼跟前這女人是玩真的，不整死他她不會罷休。

  這時秦雨飛走到他面前，說道：“我不認識你，跟你也無冤無仇，但你太不懂事，女人說不就是不，說分手就是分手，你現在懂了嗎？”

  那男人想了想，還是識實務地點頭。希望服個軟，能逃過這一劫。

  可是秦雨飛淡淡地說：“現在懂也太遲了。”

  那男人臉一僵，又要發怒。秦雨飛卻又接著說：“你搞搞清楚狀況，不是脾氣大的那個就會贏，不是拳頭硬的那個就會贏，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今天你倒霉遇到我，不過我這人是講道理的，又不是黑社會。你先去警局喝點茶，好好冷靜一下，考慮清楚。如果你願意不再找Abby麻煩，讓她能好好過她的日子，不要再麻煩到別人，那你也不會有麻煩。如若不然，我們走著瞧。我的脾氣，也特別不好。”

  她說得淡淡的，但氣勢擺在那，Abby男友嚇得一激靈。

  警察把Abby男友帶走了。秦雨飛打了個電話，“羅叔，謝謝你，是，他們來了，把人帶走了。多謝多謝。”

  Abby傻愣愣地看著秦雨飛，顯然電話那頭的人有警方的關系，這個秦雨飛，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秦雨飛掛了電話，轉向Abby：“現在輪到你了。其實我想說的很簡單。你想跟顧英傑複合是你的事，你想找他撒嬌是你的事，你想纏著他不放是你的事，但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那些你的事就變成了我很討厭的事。我這人脾氣大心眼小，你讓我太討厭了我就會生氣。所以，為了避免我一氣之下做出什麽不禮貌的事，你最好也學會自重。女人自重了，就可愛了。如果你還需要什麽幫忙的，請打我的電話，想找人聊天，請打我的電話，想找死的，就去打顧英傑的電話。我說的是中文，你能聽懂吧？”

  Abby悄悄看了一眼人群外的顧英傑，他一來就大喊秦雨飛的名字，所以盡管場面混亂，但她還是知道他來了。只是他一直沒有過來，一直沒有說話。她偷偷看過他好幾眼，他一直在看著秦雨飛。

  “我能聽懂中文。”Abby答，眼眶又熱了。她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她知道她是不可能能有跟顧英傑複合的機會了，說不清楚遺憾還是難過，而困擾她這麽久的麻煩事似乎是解決了，她應該高興，但是被秦雨飛用這種方式解決的，她又覺得面上無光，相當難堪。

  “能聽懂就好。你這麽聰明，不會做傻事的。”秦雨飛很酷地說完，又對旁邊保全公司的經理道：“劉經理，麻煩你處理一下後續事宜。這位小姐之前與那男人合租了房子，應該還有行李什麽的在那邊，看她是不是要回去收拾，請安排人幫個忙。確保那個男人不會再有借口來騷擾她。”

  劉經理一口答應。

  秦雨飛轉過身，準備走了，看到顧英傑的幾個朋友，她酷酷地道：“熱鬧看完了，先生們，散場吧。”

  說完她也不理他們，自己走到電梯那，按了下樓鍵。

  顧英傑趕緊過去拉她：“雨飛，我們聊一聊。”

  秦雨飛甩開他的手，冷道：“顧少，有句話我得告訴你，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是我樂意。等我不樂意了，你就見鬼去吧。”

  顧英傑臉一白，放軟了聲音道：“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

  這時候電梯來了，秦雨飛走了進去，回頭對想跟上來的顧英傑說：“在我願意理你之前，請不要來找我。不然我們就分手。”

  顧英傑呆了一呆。一時沒琢磨過來這話裡面的邏輯。

  就在他愣了一愣的工夫，電梯門關上了。秦雨飛在他的視線裡消失。

  秦雨飛挺直著背脊下了樓，回到了她的車上，發動了車子，開車上路。

  車子開出一段，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她用力抹去，但緊接著又一串淚水落下。

  她再抹，但抹不乾淨。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不得不把車子開到了路邊停下，然後她抱著方向盤，嚎啕大哭。

  Abby這邊的鬧劇散場了。顧英傑沒理Abby，沒跟她說一句話，隻沒精打采情緒低落地下了樓。秦雨飛已經不知所蹤，而他也不敢追，不敢給她打電話。

  在場的幾個哥們見狀也不好說什麽，招呼了一聲各自散去。徐言暢之前就受顧英傑所托要幫忙處理Abby的事，現在看情況是這個樣子，於是跟顧英傑說讓他放心，他會盯一盯這邊，也勸Abby幾句。

  顧英傑點點頭，現在他完全不想理Abby的事，他知道他做錯了，他不該瞞著秦雨飛，他以為這樣是避免了讓她胡思亂想不高興。其實今天秦雨飛能做的事他也能做，比如找人教訓一頓那渣男，比如請律師找關系從法律途徑來擺平，甚至做些小動作把那渣男的黑歷史挖出來用做籌碼。他有能力做，但他不能做。因為一旦他這樣了，就會跟Abby走得近，Abby就會更纏著他不放。所以他把事情拜托給徐言暢，想讓別人來處理。

  只是Abby今天又鬧起來，借題發揮，而他還沒來得及處理妥當，就被秦雨飛發現。

  這樣被發現，比他告訴她情況要糟一百倍。

  顧英傑心亂如麻，他不敢去想秦雨飛現在得有多傷心難過。他自認感情忠貞，絕沒有對Abby或是其他女人有任何不妥當的念頭，Abby這事他瞞著她，就是怕她多想，而Abby確實需要幫助，他做不到冷酷無情見死不救。好吧，見死不救這個詞也許太誇張了，現在需要救的那個人是他。

  他錯了，他應該第一時間就告訴秦雨飛，爭取獲得她的支持和諒解，他應該讓她來幫忙一起想解決的辦法，而不是怕給她招麻煩她會生氣。他應該帶上秦雨飛去亮相，讓Abby明白幫助她只是出於朋友道義，而複合這種事，她對他還有念想這種事，真的不可以再有。

  可是以上這些事他一樣都沒有做。

  總之他是錯了，他完全用錯了方法，他傷了他心愛的女人的心。他看到秦雨飛憤怒的樣子，體會到的卻是她內心的痛。她在大家面前女王一般的高傲和囂張，他卻知道她在流淚。他敢肯定，現在的她一定在某處偷偷哭泣。

  顧英傑覺得很心疼，也很後悔，非常後悔。不，“很”和“非常”這樣的詞都無法形容他後悔的程度。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這麽傻了。

  顧太太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兒子，但看到顧英傑的表情，她不放心他自己回家，於是讓司機開回大宅，顧英傑呆愣愣坐在車上，對顧太太與司機的對話完全沒反應。

  過了好一會，顧英傑忽然問：“媽，你覺得雨飛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哪句？”

  “她說在她願意理我之前，我不能去找她，不然就分手。”

  “哦。”顧太太不知該怎麽反應。

  “是什麽意思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兒子一直追問，顧太太只有找了一個答案。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如果她一直不理我，我又不能去找她，那跟分手有什麽區別呢？”

  顧太太看了兒子一眼，所以呢？兒子你想說什麽？
  顧英傑過了好半天，又問：“她應該不是為了這件事就想分手的意思吧？”

  顧太太不說話，她又不是她的女朋友，她並不了解她，怎麽會知道。

  顧英傑又說：“她不是想分手的，她就是在氣頭上，暫時不想理我。”顧英傑自言自語，自我安慰。

  顧太太還是不說話，只是她想起了今天她跟秦雨飛坐在餐廳裡，秦雨飛有些忐忑又害羞地跟她說“我們都很努力，想要得到好的結果”，那神態表情似乎還印在她的腦海，轉眼卻已是眼下這個狀況。她是對最後一句話的印象不深，但是記住了秦雨飛說的另一句。

  “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是我樂意。等我不樂意了，你就見鬼去吧。”

  顧太太在心裡歎口氣，眾人對秦雨飛的種種評論又湧上心頭。這孩子果然是個有個性的，太剛烈了些，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但她說的那句話，她卻是覺得有道理的。

  這世上，除了爸媽兒女，誰又應該對誰好呢。沒有愛是應該的，只是看人家樂意不樂意。顧太太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對秦雨飛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看法。在她以為她是嬌縱跋扈沒禮貌的大小姐時，她卻表現得落落大方誠懇可愛，在她以為她能貼心討好包容忍耐時，她卻強悍驕傲萬夫莫敵。

  顧太太覺得她搞不懂秦雨飛。但她看到兒子那難過沮喪的樣子，又覺得這個女孩子確實是有兩把刷子。不但今天這事件處理得妥妥當當，還壓住了整個場面，明明全是兒子的朋友，兒子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真是被她製得死死的。這樣吃癟的兒子，她也是沒見過的。

  顧英傑跟母親回了大宅，遊魂一樣回了房間。一晚上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在房間裡晃來蕩去，心神不寧。後來他實在忍不住給秦雨飛打了個電話，結果她的手機關機了。顧英傑長長吐了一口氣，倒在床上裝死人。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要分手，絕對不要分手。他很愛她，讓他怎麽認錯都行，他保證不再犯這樣的錯了。他很愛她，真的很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