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倔強
  我和我最後的倔強握緊雙手絕對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絕望
  ——五月天
  馬莉接到葉凡電話的時候正躺在床上，一邊敷黃瓜片，一邊小睡，手機鈴聲驚得她滿臉的黃瓜片掉了一半。

  “如果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你明天得賠我兩斤黃瓜。”馬莉咬牙切齒地對電話另一端的葉凡說。

  “好。”電話那頭，葉凡出人意料地沒跟她討價還價。

  馬莉隱隱覺得葉凡有些不對勁，“怎麽了？”

  “我說了，你別激動啊！”

  “嗯。”

  “我跟大叔告白了。”

  “什麽？”馬莉尖叫起來，另一半黃瓜片也掉了個乾淨。顧不上心疼，她急著問：“結果怎麽樣？他啥反應？快說快說！要細節，越具體越好。”

  葉凡歎了口氣，“那你要失望了，因為我被無視了。”

  一句話把馬莉滿腔沸騰的狼血澆了個通透，她呆了一下，“他……無視了你？”

  “嗯。”葉凡悶悶地說。

  “連聲‘對不起’都沒有？”

  “沒。”

  “我靠！”馬莉爆了句粗口，接著罵罵咧咧道：“就知道那家夥不是什麽好男人，就是在耍你玩呢！那種情場老手，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看你單純就想學人家玩小清新，結果發現不合胃口就一腳踹掉……”

  “莉莉……莉莉！”葉凡叫了好幾聲，才讓馬莉停止了她的憤憤不平，“其實他沒你說的那麽壞，可……可能我們真的不適合。”

  “啊呸！你到現在還在替他說好話。葉凡啊葉凡，這天底下怎能有你這麽好騙的人呢？你啊，就是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傻子。”馬莉忽然意識到什麽，“對了，你沒讓人家佔便宜吧？”

  葉凡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便宜？”

  “就是讓人摸了、親了、睡……”

  聽她越說越離譜，葉凡趕忙打斷，“沒！你想哪兒去了？我們什麽都沒做。”

  “嘿！好你個葉凡啊！”馬莉瞬間怒了，“我怎麽聽你的口氣，人家沒對你做什麽，你還挺失望的啊？我告訴你，之前我不阻止你是看你真的很喜歡人家，現在好了，人家不喜歡你，皆大歡喜。求求你別再瞎想了，他大你十歲呢！人家上學的時候你還尿失禁，人家看AV的時候你還在看《多啦A夢》，人家生孩子的時候你連孩子從哪兒出來的都搞不清楚呢！除了他是男的、你是女的，你們到底哪點配了？”

  “你在跟誰打電話？”僅圍著一條浴巾的沈然誠從浴室裡走出來，毫不客氣地坐到床的另一邊，伸手圈住馬莉的腰，繼而肆無忌憚地吻上了她的頸項，用牙齒輕咬她的耳垂。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有些奇怪，葉凡一時沒反應過來，“莉莉，你怎麽了？”

  “那個……我……啊！”馬莉的聲音愈發奇怪。

  “莉莉，你怎麽了？”

  “沒事！我先掛了啊，有事明天再說！”馬莉迅速掛斷電話，沈然誠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睡衣裡。

  “又是你那個朋友啊？”沈公子顯然對此刻還有人打電話來騷擾感到不悅，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

  “嗯……”馬莉開口，聲不成調，兩頰泛著紅暈。

  沈然誠不屑地哼了聲，“又是你們女人所謂的感情問題？這樣解決，不是更直接嗎？”他嘴角勾起笑，聲音沒入了馬莉斷斷續續的呻吟之中。

  那頭，馬莉正和她家那位纏纏綿綿，這邊，被莫名其妙掛了電話的葉凡，長長的反射弧總算反應了過來，頓時滿臉通紅。

  那個欲求不滿的家夥，用不著邊跟她打電話邊乾那種事情吧？簡直就是活生生、血淋淋地刺激她啊！

  此時此刻，她總算體會到什麽叫作“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了，以目前她的狀態，就屬於旱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那種，何其慘烈啊！
  葉凡憤憤地把手機扔到一邊，關燈，準備睡個大頭覺就什麽都忘了。

  可惜她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今天晚上在車裡發生的那一幕，段亦風說：“我只要有小譽就夠了”。

  只要小譽一個人就夠了是嗎？於是，她鼓起勇氣說的那句話就這樣被他華麗麗地無視了。只要小譽、只要兒子，至於她……她果然是自作多情了啊！
  想到這兒，葉凡心裡一陣發悶，沒想到她活到二十五歲，頭一次鼓起勇氣跟別人告白，結果竟然是這樣的。就算他不點頭，起碼也搖個頭，這樣乾脆地把她無視了算什麽呢？難道說在段亦風眼裡，自己真的只是一個小妹而已嗎？那你跟我說那麽多你的事情幹什麽啊？

  葉凡煩躁地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夜。

  這一夜，有個人同樣不好過。

  段亦風坐在他私人的錄音室裡，一夜未合眼，本來說好了要修改的曲譜散亂地疊放在工作台上，白紙黑字，沒有一張是順眼的——他覺得沒狀態。

  作為一個音樂人，這本是經常會出現的問題，但是像他現在這樣，煩躁到連一段曲譜都看不進去的情況，還真的是很少見。

  他感到自己的心亂了，被那個坐在他車裡戰戰兢兢試探他態度的女孩攪亂了。如果說之前他還可以用“因為她們有些相像，自己才會忍不住對她產生好感”這樣的話來麻痹自己，那麽現在這話已經完全沒有用了。

  就在不久之前，在那輛車裡，他發現這個女孩身上有著某種與眾不同的東西，或許她和段譽的母親清雅一樣善良、一樣對生活充滿了樂觀，但她們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人，葉凡對感情更敏感、更脆弱，遇事也更衝動。

  確切地說，段亦風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孩了解得越多，越會發現她的獨特，以至於他迷茫了，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對她有了好感？僅僅是因為她與清雅的相似，還是因為她這個人？
  這樣想了一晚上，快到凌晨的時候，經紀人的電話來了，有份緊急的工作需要他馬上去一趟日本。這樣也好，或許他該出去冷靜一下了。

  在安排好兒子的生活之後，段亦風拎上行李，匆匆趕往機場。

  不管是否願意，假期還是無情地過去了。

  當葉凡頂著兩個巨大的眼袋出現在單位的時候，頹廢的她和滿面紅光的馬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以至於同事們紛紛過來慰問。

  “葉子，假期玩得那麽瘋啊？要注意身體哦！”

  “所以我說，小姑娘不能熬夜。別看你現在年紀輕沒什麽，等過了二十五歲，那可就唰唰地往下老啦！”

  “去、去、去！二十五年輕得很，離三十遠著呢！”馬莉衝了過來，胸前一對波濤晃了葉凡的眼。

  “葉子，沒事吧？”把同事都成功地惡心走後，馬莉心虛地問葉凡。

  那天晚上接到葉凡的電話後，她一直想要找機會安慰她，可是沈公子在，實在抽不出時間啊！
  “沒事……”面對馬莉的關心，葉凡依然情緒低落。

  “這還叫沒事啊？”馬莉急了，抓著葉凡的手，“葉子啊！姐姐我對不起你，作為好姐妹、好戰友，我不該見色忘義，不該自己去逍遙不帶上你。所以，我決定了！”

  “你要玩雙飛？”聽到八卦的小琳忽然湊上來，一臉壞笑。

  “啊呸！低俗！”馬莉白了她一眼，“雙飛算什麽？要玩就玩群P。”

  “群P？”小林被馬莉的豪放嚇到了，瞪大眼看著她。

  “你想哪兒去了？”馬莉瞪了她一眼，繼而對葉凡道：“葉子，打起精神，姐姐今天帶你去聯誼。”

  “原來是聯誼啊！”沒等葉凡答應，小琳已經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我也去、我也去。”

  “什麽？有聯誼？我也要報名！”

  “還有我、還有我！”

  就這樣，原本兩個人參加的聯誼，在小琳這個大嗓門的一通宣傳之後，整個圖書館的未婚女青年，以及個別心思又活絡的已婚婦女，組織起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聯誼大軍，打算今天下班後去逍遙一回。

  葉凡不是沒聯誼過，然而聲勢如此浩大的聯誼還是頭一次，也不知道馬莉究竟哪兒來的人際關系，男男女女加起來竟然湊了二十來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開同學會呢！

  不過人多也不是完全沒好處，至少對於葉凡來說，人一多一熱鬧，關注她的人就少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幾個能說會道的人身上，像她這樣壓根就不願來的悶罐子，找個角落能把時間熬過去就謝天謝地了。

  就在葉凡對天祈禱趕快讓這鬧心的聯誼會過去的時候，忽然有個人坐了過來。

  “冒昧地問一句，你是A大畢業的嗎？”對方的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挺穩重。

  葉凡抬起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愣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你是……”

  對方見她點頭，立刻笑了，“怪不得我看你這麽眼熟。你是中文系的，對嗎？葉……”

  “葉凡。”

  “對、對、對！你還記得我嗎？那年社聯大會競聘部長，我排在你後面上台的，你那時候穿一條桃紅色的裙子。”

  “啊！”葉凡一下子想起來了。

  想當年她還是初入大學的新生，不知天高地厚地去競聘社聯部長，那是她大學四年裡唯一一次上台演講，穿了馬莉的裙子，後來因為緊張，下台的時候還差點摔倒。

  不會吧？那麽糗的事情，還有人記得？

  葉凡有些尷尬，“我記得，不過你是……”

  “我叫杜宏昇，化學系的，比你高一屆。”

  這名字一報出來，葉凡立刻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你比我多一票，我們兩個都沒當選是吧？”

  葉凡有些吃驚，沒想到當年那個戴著眼鏡、土不拉幾還穿著件白大褂上台的家夥，現在竟然是一身西裝革履的精英模樣。

  杜宏昇尷尬地一笑，“這麽糗的事你就別說出來了嘛！當年我剛做完實驗，穿著實驗服就奔去演講了，還被同學嘲笑了很久。”

  雖然只有過短暫的交集，但由於是校友，葉凡和杜宏昇之間還是話題不斷，直到聯誼會結束、被眾男團團包圍的聯誼女王馬莉過來叫葉凡回家，才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如果方便的話，留個電話給我吧！下回師兄請你們吃飯。”杜宏昇顯得落落大方。

  “方便！這能有什麽不方便的？葉子的電話我倒背如流，是……”還沒等葉凡回答，馬莉已經先她一步把電話號碼報給了對方，末了還曖昧地補了一句：“師兄，等你的電話哦！”

  葉凡臉紅，不停地給馬莉使眼色。

  “你那麽積極地把我的電話給人家幹什麽？”回家的路上，葉凡忍不住抱怨。

  馬莉白了她一眼，“我不積極，難道還指望你啊？那個杜師兄人長得不錯，又在機關工作，家境也好，最重要的是年齡相當，還沒孩子。”

  這個馬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下子戳到了葉凡的痛處，她當時就沉默了，剛剛平複的心情再起波瀾。

  馬莉一看說錯話了，趕忙道歉：“啊呀！你看我又嘴快了，你別介意啊！我不是說你之前……那個不好，我的意思是你還年輕，眼前的機會多得是，乾嗎非在一棵樹上吊死啊？給自己多點選擇的機會，說不定你會發現下棵樹更適合上吊呢！”

  葉凡被她的話逗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馬莉趕忙補上，“你看，我說得沒錯吧？葉子，你聽我一句，我是過來人，看得出杜師兄對你有好感，如果他真打電話給你，你試一次，不行的話再拒絕好嗎？”

  葉凡沉默了良久，點頭。

  事實證明，馬莉果然是過來人，聯誼會過去沒多久，葉凡就接到了杜宏昇邀她出去吃飯的電話。由於之前答應過馬莉，葉凡沒有拒絕。

  一頓飯下來，兩人還算聊得來，杜宏昇對她也是頗為熱情，不但開車送她回家，第二天更是給她發了不少短信。

  之後幾天，杜宏昇愈發殷勤，不僅幾次邀請葉凡出去吃飯，更是時刻發短信來噓寒問暖。

  “在幹什麽呢？”

  “上班。”葉凡迅速打完這幾個字，按下發送鍵後，就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對著電腦屏幕上的借書記錄發呆。

  其實她不想去查的，但是越想控制自己越控制不住，鬼使神差地就查了段譽借書的記錄，結果屏幕上一連串借書時間都停留在五一之前，也就是說段亦風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帶兒子過來了。

  看著這一排記錄，葉凡忍不住亂想：以前他就算忙，也至少會每周抽一天過來陪兒子。現在倒好，大的不來，連小的也沒了影。難道他真的連見都不想見到她？她不由得後悔，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不說那句話了。

  這邊，葉凡煩得直想扯自己的頭髮，那邊，杜宏昇的短信又來了。

  “每天這樣上班真是無聊啊！我過幾天想把年假休了，去西藏旅遊。”

  廢話，你一個公務員能不無聊嗎？
  葉凡忽然覺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煩極了，隨手回了個“嗯”，又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結果剛丟過去，就被馬莉拿了起來。

  “哎呦，給誰發短信呢？我看看！”馬莉一臉壞笑。

  “哎，你侵犯隱私！”葉凡想要搶回手機，卻被馬莉躲了過去。

  兩人你爭我奪的時候，馬莉已經把手機裡那幾條杜宏昇發來的短信看了個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我說葉子，你這也太冷淡了吧？”

  “哪有啊？”葉凡伸手又去搶。

  “這還不冷淡？你看人家發給你一條幾個字？你發回去一條幾個字？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發短信，中國移動非開心死不可！不行，不能讓他們賺了去，我幫你發。”馬莉拇指如飛，啪啪啪幾下就打好了一大串字發了出去。

  “喂！”葉凡急了，“你神經病啊？快把手機還給我。”

  “對，我就是神經病，我早上忘吃藥了，行嗎？”馬莉朝她做鬼臉，把手機丟還給了她。

  這時，黃主任正好走過來，見兩人不務正業，臉一下子黑得像包公，“幹什麽呢？工作還是聊天啊？馬莉，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葉凡急忙噤聲，狠狠瞪了馬莉一眼。

  馬莉朝她吐了吐舌頭，跟著黃主任走了出去。

  葉凡無語，乖乖坐到座位上，剛想看馬莉發了什麽，杜宏昇的短信就來了，“好啊！我下班去接你！”

  葉凡一囧，急忙去翻發件箱，看到馬莉發的那條短信時差點吐血——我們單位旁邊有家很不錯的面館，下班一起去吃吧！

  “馬莉，我詛咒你謝頂！”葉凡含恨，仰天長嘯。

  到了下班的時候，杜宏昇果然開著車過來了，穿了件卡其色休閑裝，戴了副茶色的墨鏡，老遠就對著葉凡揮手打招呼。

  葉凡卻跟做賊似的渾身不自在，生怕被同事看到，趕緊鑽進了車裡。

  “我發現我們單位離你們這兒還挺近的，我剛才過來的時候隻用了二十分鍾……”杜宏昇一邊開車一邊和葉凡聊著家常，

  葉凡卻實在打不起精神，隻勉強點頭應著。

  過了一會兒，面館便到了。

  葉凡是這裡的老主顧，一到店裡，老板就熱情地迎了上來，看到杜宏昇時打趣道：“小葉，這回總算是帶男朋友過來了吧？”

  “不是啦！這是我師兄。”

  “哎呦，你看我這眼神，又猜錯了。不過，我說小葉啊，你什麽時候能帶個男朋友來給我瞧瞧啊？我給你免費！”

  “好啊！”葉凡笑著，卻免不了心裡泛起一陣苦澀。

  連老板都還記得段亦風，可是他們再也沒機會一起在這兒吃麵了。物是人非，她總覺得心裡有什麽東西揪著，始終放不下。

  由於心裡想著上次和段亦風來這兒吃麵的情形，葉凡面對杜宏昇時愈發心不在焉。

  杜宏昇倒是胃口不錯，吃了面，又要了碗鴨血粉絲，一邊吃一邊同葉凡聊天說笑。

  葉凡表面上應付著，心裡卻愈發不耐起來，隻想趕快回家。

  可惜天不從人願，等兩人吃完走出面館，天空竟然飄起了雨絲，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葉凡鬱悶了，天氣預報可沒說今天會下雨啊！剛才還好好的呢，怎麽要回家了卻變天了？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杜宏昇卻絲毫不在意，反倒有些高興，“小凡，下雨了，我送你回家吧。”

  葉凡對天發誓，她真想趕快甩掉這個師兄，可她就是那麽不爭氣地沒帶傘，隻好點了頭。

  兩人駕車回葉凡家，正趕上城市的交通晚高峰，而回葉凡家的那條路又恰好是公交主乾道，車堵得要命，加上天氣不好，更是車如蟻爬。葉凡心裡本來就堵得慌，如今看到這交通狀況，愈發煩悶。

  就在這個時候，車上的交通廣播裡文藝腔的DJ放起了音樂。

  “我曾以為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以為抬頭就能看到了你的笑顏。你在人群之中對我回眸的一笑，我以為遇見了永遠……”又是那首《永遠》。

  葉凡還記得第一次在沈然誠的車裡聽到這首歌時的情景，那歌詞仿佛有種特殊的魔力，帶著淡淡憂傷的曲調，似乎能撫平一切的痛苦和煩惱。

  雨越下越大，天空已經昏暗，長長的街道上車燈閃爍，如同一條耀滿星光的銀河，蜿蜒向世界的盡頭。

  在歌聲中，葉凡仿佛回到了那個灑滿陽光的午後，段亦風靜靜地坐在閱覽室靠窗的書桌旁，陽光從他側面投下來，他抬起頭與她的目光相對，時間在陽光中的微塵裡靜止，那一刻她也以為自己遇見了永遠……

  “小凡、小凡！”杜宏昇的聲音打斷了葉凡的思緒。

  葉凡回過神，發現車已經開到了她家小區門口，外面還在下著雨，一盞路燈映著雨絲連成了線。

  “謝謝你送我回家。”葉凡朝杜宏昇點了點頭，準備下車。

  “等一下！”杜宏昇忽然叫住她，“那個……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拿把傘……”

  “不用了！這點路我衝回去就行了。”

  “不！”杜宏昇的態度異常堅決，“你坐一會兒，我去後備箱拿傘。”他不等葉凡說話，打開車門就衝了出去。

  外面是嘩嘩的雨聲，葉凡在車裡等了一會兒，那首《永遠》不停地在腦海中盤旋，心中對那個男人的思念忽然如同延綿的雨水，瘋狂地下著。

  就在這時，杜宏昇拿著傘衝了回來。

  “謝謝。”

  葉凡伸手去接，他卻忽然把手縮了回去，緊接著另一隻藏在背後的手迅速伸了過來，一束鮮紅的玫瑰出現在了葉凡的面前。

  “我……”杜宏昇羞紅了臉，“我其實剛才就想給你了。小凡，做我女朋友好嗎？”

  葉凡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半晌之後，她搖了搖頭，“對不起，我……”

  “我知道這樣做很唐突，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想讓自己後悔，所以也請你考慮了之後再拒絕我好嗎？”杜宏昇打斷她，眸子映著對面路燈的光，無比真誠。

  這一刻，葉凡怔住了。她第一次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人在向著愛情勇敢地前進，只為了不讓自己後悔，而她呢？她只是被一句含糊其辭的話就打成了縮頭烏龜，在那兒自怨自艾，欺騙自己的感情。

  與其後悔沒有做，不如做了再後悔。

  當葉凡腦子裡冒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那猶猶豫豫伸出去想要接過玫瑰花的手停住了。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說完這番話，趁著杜宏昇分神之際，葉凡推開他衝了出去。

  雨嘩嘩地下著，頃刻間淋濕了她的身體，她卻邁開步子朝與家相反的方向奔跑而去。

  “等一下！”杜宏昇在身後喊她，“你去哪兒？”

  “我也不想讓自己後悔。”

  夜幕中，傳來葉凡的聲音，伴著嘩嘩的雨聲，顯得格外堅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