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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著多歡喜》第7章 醋還可以這樣吃
  第7章 醋還可以這樣吃

  因為孫冬梅的事情一耽擱,回到辦公室那邊,掛他號的患者已經排了好長的隊伍。

  中間一刻不歇,一直等到晚上六點多,才把掛號的病人全部看完結束今天的工作。

  周悅景看了下手機屏幕,沒想到一晃就快七點了,而且他到現在才留意到林曉微居然發了條短信給他。

  “忙歸忙,記得抽空把湯喝了。”

  周悅景狐疑的看了下自己的辦公桌,視線范圍內也沒看到什麽湯水之類的東西。不過隨即他又想到孫冬梅的事情上去了,就暫時把林曉微的短信拋到腦後去了。

  按道理孫冬梅是不會做出這麽過激的行為的。

  除非是當事人近期又受了什麽大的刺激。

  周悅景想到這時,腦海裡倒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於貴春的名字。

  他一想到於貴春,心頭忽然上來不好的預感,隨手把桌上的鋼筆帽一蓋往口袋裡一放,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悅景,下班了嗎?”徐辰姝下午稀稀落落的看了幾個病患,她本來早就好下班的了,不過只要一看到垃圾桶裡的那個保溫杯,她就覺得莫名的堵心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周悅景看完最後一個病患了,她又拿出化妝鏡仔仔細細的補了個淡妝,確定自己的妝容精致的無可挑剔,這才風情萬種的出現在了周悅景的辦公室門口。

  “還沒下班,我去病房裡看下。”周悅景的視線壓根就沒在徐辰姝身上多加逗留,他說完就已經大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哦,你是說那個女病人啊,正好我也很有興趣了解下來龍去脈,我和你一起過去看下……”徐辰姝無比肯定周悅景估計都沒看清脫了白大褂的自己現在到底是穿著裙子還是褲子的,對此頗為不甘心的她隻得繼續跟了上去。

  只可惜,周悅景腿長步伐又大,穿著細跟恨天高的徐辰姝隻得以無比別扭的小碎步跟在周悅景身後。

  饒是如此,沒一會,徐辰姝就落下了一長截的距離。

  林曉微今天加了會班,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天色早已暗了下來。

  兩個小時前她發給周悅景的短信毫無回應。

  大概是他太忙的緣故吧。

  她有點小失落的想道,騎車回去的時候她都快到自己住的小區了,可是也不知怎麽的,她又調頭騎車去了趟醫院那邊。

  她得去看下孫冬梅了解下事情的來龍去脈,要不然孫冬梅萬一再鬧出新的事情,加上她還有於貴春這樣胡攪蠻纏的丈夫,說不準又要牽扯到周悅景身上去。

  孫冬梅被心理醫生開導後,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

  周悅景過去的時候,心理醫生已經回去了。

  “周醫生,對不起……”孫冬梅無比羞愧的說道,顯然清醒過來的她也清楚著先前在頂樓時給周悅景帶來的凶險。

  “沒事。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我看能不能幫的上。”周悅景的聲音低沉有力,一如他給孫冬梅的印象,沉穩可靠。

  他和孫冬梅聊了一小會,見著孫冬梅不願意提起於貴春,周悅景就泛泛的聊了一會治療的時間安排。

  臨走前,孫冬梅忽然開口說道,“周醫生,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我很過意不去,我也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麽報答你……”她說時也不敢去看周悅景,目光垂落在醫院統一的被套上,滿臉愧疚。

  “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就安心接受治療努力康復,這就是給我最好的回報。”周悅景本來都已經朝外面走去的了,忽然又停下來開口說道。

  孫冬梅怔了一小會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相比先前的躲閃飄忽,她這時倒是平靜了許多,一臉誠摯的開口說道,“周醫生,我知道了,謝謝你。”

  林曉微從孫冬梅住的那層病房的電梯裡出來時,就看到走廊另一邊小跑過來的徐辰姝,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聲在略顯安靜的樓道裡被格外的放大起來。

  “你又過來幹什麽?”徐辰姝顯然也留意到電梯那邊走出來的林曉微,停下來一臉戒備的問道。

  “我去看下孫冬梅怎麽樣了。”林曉微如實應道。

  “裡面有心理醫生在疏導,我們別進去打攪了。”徐辰姝可不想讓林曉微看到周悅景,她說完後就推著林曉微重新進去了電梯裡。

  “老實和你說吧,周悅景是我的意中人,你以後別來纏著他了!”剛進去電梯裡,徐辰姝就對林曉微挑釁的宣布了主權。

  “額……”林曉微也看得出來徐辰姝似乎對周悅景用情頗深,而且既然徐辰姝又是院長千金這樣的敏感關系,她也怕自己言辭不當會給周悅景帶來額外的麻煩,眼下一時間倒是沒想好要怎麽回答才好。

  “憑悅景的能力,再過幾年肯定就是要朝著副主任、主任的職位晉升的,我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在職位晉升上能夠助他前程無憂!”徐辰姝一臉傲嬌的說道,顯然這是她和林曉微相比唯一有顯著優越感的地方。

  “不過……我聽悅景說他似乎對職位晉升並沒有很大的熱忱……”林曉微有些遲疑的應道。

  “真搞笑,難道你想讓悅景一輩子累死累活的當個主治醫師?要是被我爸知道悅景花心的一腳踏兩隻船,我看悅景今年的年底考核都過不了!我看你就是同那些實習的小姑娘一樣,膚淺的貪戀他的外表而已!”徐辰姝劈裡啪啦的亂說一通,希望用囂張的氣勢能夠壓住面前的林曉微。

  “我想你可能誤解了我對悅景的感情,我對他……”

  “什麽感情不感情的,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麽。更何況,你和周悅景有同居過嗎?”徐辰姝無比粗魯的打斷了林曉微。

  果然如她預料,林曉微隨即就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徐辰姝知道自己這一險招多半是蒙對了,她這才繼續無比得意的說道,“我們去年就好上了,只是他不願意讓外人覺得是借我上位討好我爸爸,而且也不願意一直被別人議論我們的關系,我也就遂他的意從來不和外人提起我們的關系。不過這也不能抹殺我們同居過的事實!”

  “我不相信!”林曉微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周悅景的為人她最清楚,她寧可相信自己的直覺也不願意相信徐辰姝的信口胡言。

  “是嗎?我知道他右大腿上有個小小的紅色胎記。輕度潔癖,不吃香菜,不喝啤酒喝了會過敏皮膚發紅。他的這些事情,你都了解嗎?”徐辰姝繼續煞有其事的問道。

  “我不信!”林曉微還是就這麽一句。

  “信不信由你自己。在醫院裡愛嚼舌根愛說八卦的人也多的是,你要是不擔心他非議過多影響不好,你也可以找人幫忙宣傳下我和他的關系。反正我也受夠了一直當他的隱形女友!”徐辰姝看出林曉微已經有些動搖了,繼續不著痕跡的暗示起來。

  徐辰姝話音剛落,叮咚一聲,電梯門突然又開了。

  原來剛才徐辰姝和林曉微進來後,兩個人都忘記去按樓層了,那電梯就一直停留在現有的樓層。

  周悅景從孫冬梅病房裡出來後,徑自往電梯這邊走來,隨手按了下,電梯門一打開,就見著裡面詭異的站著徐辰姝和林曉微兩個人。

  “你怎麽過來了?”他的視線壓根都沒有停留在旁邊的徐辰姝身上,一臉關切的問起了林曉微,說完又隨手按了下去一樓的數字。

  “我過來看下孫冬梅。”林曉微還沒從剛才徐辰姝說的那些難以置信的事情裡消化過來,訥訥的應道。

  電梯倒是夠快,沒幾秒就直達到了一樓。周悅景還在沉思推敲孫冬梅的事情,剛從電梯裡出來後又打了個電話給孫冬梅治療款項的負責人,讓她去查詢下孫冬梅被捐助的帳戶上的金額這幾天有沒有什麽異常。

  “我答應過悅景不會主動說出去我和他同居過的事情,醫院裡人多口雜的,你要是真為悅景著想的話,應該知道怎麽做吧?”趁著周悅景打電話的空隙間,徐辰姝忽然湊到林曉微耳邊語氣曖昧的叮囑了一句,之後才一臉玩味的走在前方先離開了。

  “徐辰姝和你說什麽了?”周悅景掛了電話後才留意到林曉微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他便隨口問了一句。

  “沒什麽!”林曉微悶悶的應道。潛意識裡她還是相信周悅景的,可是徐辰姝說的那幾點實在讓她聽不出破綻,尤其徐辰姝居然還知道周悅景大腿上有胎記的事情,若不是關系親密到一定程度,外人怎麽可能會知曉這麽私密的細節呢?
  她一想到這點,理智又忍不住動搖了起來。

  按著她的性格,她的確是問不出你到底有沒有和徐辰姝同居過這樣的話題。

  也許她事先灌下一大瓶酒,借著酒意衝動之下是會問得出口的。

  可是眼前……林曉微心裡在天人交戰著,不過面上也只是悶悶不樂的樣子而已。

  “晚上想去哪裡吃飯?”還沉浸在琢磨孫冬梅事件背後真正原因的周悅景顯然還沒有留意到林曉微此時情緒低落的可以。

  “隨便。”林曉微興趣缺缺的應道。

  “我看你有點累。正好我爸昨晚送了膏方過來,還買了點食材放冰箱裡,要不然去我那邊吃。”對此毫不知情的周悅景還一廂情願的以為林曉微是身體疲累的緣故。

  “都可以。”林曉微意興闌珊的應道。

  到了周悅景的住處那邊,周悅景留意到林曉微怏怏不樂的,進去後他就讓林曉微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他自己則是去廚房裡忙碌去了。

  他做飯做菜的速度和拿手術刀的效率有的一拚,不到半小時就做好飯菜了。

  林曉微在周悅景做飯的空隙間,設想了很多個詢問周悅景和徐辰姝到底有沒有同居過的問題,不過還是被她自己一一打了回來。

  萬一的確是她誤會了周悅景,她對周悅景連這點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要是周悅景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會對她挺失望的吧。

  抱著這麽點小心思,林曉微一邊是心神不寧的急於求證可是又不想直白的讓周悅景察覺到她的想法,她自己一個人默默的糾結了起來。

  到了這個點,周悅景已經餓的饑腸轆轆,沒一會就吃好了。見著林曉微扒拉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他看得出來林曉微一臉的倦意,便又去廚房裡把周時培送過來的膏方用開水燉烊端了出來。

  “把這個喝掉,增強體質用的。”周悅景說時也喝起了他自己手上的那杯。

  “哦。”林曉微還在糾結著她自己的那點問題,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直到喝了大半杯下去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喝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臉上有東西嗎?”周悅景留意到林曉微似乎時不時的朝他望一眼,不過目光茫茫然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他意識到這點後頗為不解的問了一聲。

  “沒有,好像你身上還有醫院的味道。”林曉微乏味的應了一句,她還在糾結周悅景和徐辰姝不可說的關系上,說時眉梢無意識的皺了起來,落在周悅景的眼裡,倒覺得她一臉的嫌棄。

  “醫院的味道?”周悅景說時狐疑的聞了下他自己的袖子。按道理依他自己潔癖的習慣,身上幾乎是不可能會有奇怪的味道的。不過今天從辦公室裡一直狂奔到住院樓那邊的陽台上,那時的確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時回想起來,他也後知後覺的覺得身上有點黏膩膩的。

  這個發現果然讓潔癖的周悅景立馬不自在起來。

  剛收拾好碗筷後他就迫不及待的拿了換穿的家居服去浴室裡洗澡去了。

  林曉微坐在沙發那邊,聽著浴室裡沒一會就傳來花灑的衝洗聲。

  大腿上有胎記……說不準是徐辰姝騙她的呢?徐辰姝估計就是吃定了她不會輕易向周悅景求證這件難以啟齒的事情的心理。

  如果周悅景大腿上沒有胎記,那就能證明一切都是徐辰姝胡說八道的。

  林曉微想到這時,咬咬牙還是走到了浴室門口,鼓起勇氣敲了幾下。

  果然,聽到聲響的周悅景立馬關了花灑的龍頭。

  “怎麽了?”裡面傳來他的聲音。

  “我、我內急要用下洗手間。”林曉微在外面支支吾吾的應道。

  “哦,我就好了。”周悅景此時身上的沐浴露還沒衝洗乾淨,他應了一聲後用毛巾胡亂擦了幾下就動作迅速的穿了家居服上去。

  他開了浴室門的時候身上還明顯帶有沐浴露的清香,淡淡的混合著他身上的體溫,沒擦乾的發梢上的水滴順著臉龐隨意的滑落下來,沒一會就沿著鎖骨滑到了他的領口內。

  他這樣匆匆忙忙的還沒來得擦乾身體,貼身的家居服沾水後緊實的貼在他的身上,隱約現出他僨張用力的胸肌線條。

  林曉微做賊心虛的打量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沒披浴巾,而是嚴嚴實實的穿了T恤長褲出來,而且她目測了下他長褲褲腰上的松緊帶抽繩,似乎……也不太可能會出現褲腰太松自然脫落的小概率事件。

  這個事實,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一瀉千裡了。

  不過,急於求證事實的林曉微還是做出了個大膽的決定。

  沒有條件,那麽只能創造條件去求證了。

  “你進去用吧。”周悅景也察覺到林曉微的視線似乎一直在盯著他的褲腰部位或者是可疑的下半身的位置望去,這個發現,讓向來自持的周悅景也有點莫名的不淡定起來了。

  “恩。”林曉微神遊在外的點了下腦袋,就往浴室裡進去,她剛邁到浴室裡的瓷磚上,忽然喊了一聲,“地好滑!”

  本來打算往外面走去的周悅景聞言立馬快步轉身回到了浴室裡,伸手下意識的去扶了一把林曉微防止她滑到摔去。

  不過隨即他就發現了難以置信的事實,平時向來安分的林曉微趁著他伸手去扶她的空隙間,居然色膽包天的伸手去脫他的褲子……

  林曉微覺得自己腦門一熱,事後她甚至無法連貫的回想起那刻動手去扯周悅景褲子的場景。

  而且因為手法生疏,林曉微手上的力道壓根沒有用在正確的著力點上。

  周悅景察覺到他自己的褲腰被拉扯了點下來,他立馬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拉了一把。

  一定是他自己的幻覺或者是林曉微慌亂間不小心才會拉扯到他的褲子。

  她總不會有主動撩撥他的色膽吧?
  周悅景好不容易用這個神奇的念頭壓製住自己心頭的錯愕,下一秒已經不露痕跡的往外面退了一步。

  剛才倒還能借著他近身扶她的機會渾水摸魚的去扯他的褲子,不過這樣的機會立馬就稍縱即逝了,沒能如預期中的一把扯下周悅景褲子的林曉微隻得悻悻的把爪子收了回來。

  “你……用洗手間吧……”周悅景並不願意看見自己被撩撥的不受控制的場景,說完後就快速的從熱氣氤氳的浴室裡退了出來。

  留下一臉失落的林曉微也隻得裝模作樣的進去按了下抽水馬桶。

  剛才……他似乎條件反射的就推開了她的手,是不是代表著其實他還是挺抗拒和她有親密接觸的?

  林曉微一想到這個事實,心情愈發無以複加的沮喪起來。

  等她從浴室裡出來後,周悅景又重新進去衝了下才出來。

  “有點晚了,要不要先送你回去?”他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衝動,從浴室裡出來後就問了起來。

  “外面下雨了,等雨停了我再回去。”林曉微心不在焉的應道,腦海裡卻是一直在琢磨著怎麽有機會驗證下周悅景大腿上有沒有胎記的事情。

  “也行。”林曉微想在這裡多呆會,他總不能還催著她回去吧。

  “那個……周師兄現在都已經是夏天了,你還穿長褲不熱嗎?”林曉微又鼓起勇氣以另一種方式來說服周悅景去換條寬松的短褲出來。

  憑著他的大長腿,換條短褲什麽的,她肯定就能看到他腿上有沒有胎記神馬的。

  “還好吧。”周悅景覺得今晚林曉微一進來就有點怪怪的,至於具體哪裡怪他也說不上來。不過這種感覺多少讓他覺得有點不自在。

  “我媽說天氣熱穿長褲容易捂出痱子,這都在家裡了,周師兄你還是穿得舒服點比較好。”林曉微言辭閃爍的提醒起來,心裡一邊暗暗慶幸著她自己今天難得穿了條牛仔短褲出來,要不然連這麽生硬的借口都編不出來了。

  “我還好吧……”周悅景狐疑的接了一句,視線裡又帶過林曉微臉上微微漲紅的臉頰,生理反應使然,居然讓他覺得嗓眼都跟著乾渴起來。

  拜她提醒,這會他倒是莫名其妙的發熱起來了。

  “去換條短褲吧,涼快舒服點。”林曉微繼續別扭的催促起來。

  周悅景雖然無法理解林曉微突然對他換條短褲這件事情執著的始末,不過這會他自己也覺得心裡的某處似乎麻癢的愈發厲害,為了化解無形中上來的無名欲火,他順手推舟的應了一聲,之後就趿拉著拖鞋去臥室裡換短褲去了。

  林曉微沒想到自己這麽拙劣的借口居然也會成真,她等著周悅景進去臥室後立馬用手背碰了下自己早已滾燙起來的臉頰,一邊忐忑不安的坐等換了短褲的周悅景出來。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周悅景肯定不會是徐辰姝描述的那樣。

  在內心裡,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信賴著她的。

  也許是她自己過度緊張的緣故,就這短暫的幾分鍾,林曉微隻覺得時間前所未有的漫長起來。她自己一直乾坐著無聊,便又把手機上的音樂打開,借以轉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幸好,在她聽到第二首歌的時候,換了短褲的周悅景果然從臥室裡出來了。

  她不想讓自己的動機太過明顯,一邊聽著歌一邊裝著無比專心的玩著手機。

  周悅景換好短褲後果然是覺得涼快了一些,他本來坐在沙發邊上隨手拿了本醫學期刊翻閱起來,洗熱水澡無疑還有催眠的功效,加上他自己本來就是困倦的不行,他沒翻幾頁就覺得有點犯困了,放在沙發邊緣上的右手支在側臉上,努力不讓林曉微發現他自己的困意。

  林曉微記不得自己聽了幾首歌,直到覺得耳邊沒有翻書的聲音了,她這才別過腦袋偷偷打量了下旁邊的周悅景。

  果然,他原本拿著的雜志早已合了回去,隨手放在他自己的腿上。雙眸緊閉,顯然是已經睡著了。

  林曉微把手機放在旁邊,她自己則是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順帶著輕輕喊了一聲,“周師兄?”

  如她預期,瞌睡的周悅景並沒有回應她。

  林曉微這才繼續輕手輕腳的挪了過去,視線早已分秒必爭的往他裸露的大腿上看去。

  拜他短褲上的那本雜志所賜,居然擋住了好大一片區域。

  林曉微此時都已經挪到周悅景身邊了,彎身下去輕手輕腳的拿開了他腿上的那本雜志,可是視線能看到的區域內壓根沒有看到什麽胎記之類的東西。

  她又暗戳戳的看了下周悅景被短褲褲腿擋住的區域,徐辰姝的話就像是蒼蠅屎似的堵在她的心上,想到這時,林曉微繼續扭過身子,斂氣屏息的伸手把他寬松的褲腿稍微撩起了一點。急於一看究竟的林曉微不知不覺中把她自己的腦袋湊到周悅景的大腿上去了都沒有察覺。

  直到她突然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響,受到驚嚇的林曉微這才猛地哆嗦了下,原本小心翼翼放在周悅景褲腿上的爪子也早已避之不及的收了回來,不過腦袋一抬倒是毫無預兆的撞在了周悅景的下巴上了。

  周悅景只是瞌睡的淺眠而已,迷迷糊糊中似乎感應到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他一睜眼,果然看到林曉微正偷偷摸摸的俯在她的大腿上,而且手上似乎還在小心翼翼的掀開他的褲腿在看著什麽。

  這麽膽大包天的事情,虧得她做的出來!!!
  她俯頭離他貼的很近,那呼吸噴拂出來的熱意避不可避的拂到他的大腿上,身上的每個毛細血孔都像是吸食了罌粟般的戰栗狂歡了起來。

  他剛意識到這件事時,隻覺得心頭轟的一下就被點著了。他怕自己稍一挪動,會濺起更大的無名欲火,眼下乾脆就死死按壓住狂湧上來的衝動,如如不動的保持著睡眠的狀態。

  他倒是想要看下,她到底想要對他做什麽。

  周時培進來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的場景。

  周悅景身子略微朝裡面側去,並不看得真切他的臉面。而林曉微大半個人都俯在他的大腿上。

  一把年紀的周時培覺得這場景汙的都快不能入眼了。

  沒想到自己都被人模人樣的臭小子給騙了!

  看來,以後他到自家兒子這邊進門前還得敲門為宜。

  “伯、伯父……”坐端正回去的林曉微一轉身,差點嚇得靈魂出竅。

  “爸,你怎麽過來了。”相比林曉微的驚嚇,周悅景倒是一臉如常的喊了一聲,之後施施然的舒展了下有些酸麻的腿腳,以及不露痕跡的把先前被林曉微掀開一角的褲腿給捋了回去。

  “你媽燉了黑豆排骨湯,一定要讓我給你送過來。”周時培說時指了下他自己手上拎著的東西。

  他快速的帶了一眼周悅景的穿著,幸好臭小子還沒有到衣冠不整的地步,幸好他沒有晚幾分鍾進來,要不然待會的場景估計更加汙的不能入目了。

  周時培在心裡繞了很多個圈,意識到小兩口本來正準備親熱的,未料到卻被他攪局了,頗有自知之明的周時培想到這點後也覺得挺不自在的,放了東西就著急的回去了。

  等到周時培走後,林曉微的臉上還是熱氣騰騰的。

  她覺得,她大概是把最近的人品全都賠光了還不夠。

  老人家這避嫌的態度分明就是想歪了剛才的場景。

  可是老人家偏又不說,她總不能又主動開口讓老人家不要多想剛才的場景。

  周時培剛坐電梯下去,想想還是得囑咐下自家兒子,便又發了條短信。

  “別整天乾不正經的事,該準備訂婚結婚的事情了。”

  林曉微察覺到周悅景拿起手機看了下,似乎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了起來。

  反正都已經挫到這種地步了,她想想乾脆豁出去了,漲紅著一張老臉問道,“那個……周師兄,你腿上是不是有胎記?”

  “胎記?”周悅景無比驚愕的問道。沒想到小丫頭言辭吞吐了大半個晚上就是為了驗證這麽點小事,隨即他便點點頭,不無奇怪的問道,“怎麽了?”

  “沒事。”林曉微看到周悅景點頭的刹那,心裡立馬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虧得她把未來的一切都幻想了個遍,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周悅景和徐辰姝居然真的會有那樣不可說的關系。

  “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林曉微說完就拿起手機和包,失魂落魄的朝外面走去。

  “你沒事吧?”周悅景也感知到林曉微前後情緒的落差之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裡言辭不當惹她生氣了。

  “我沒事。”林曉微的整個大腦都在眩暈。

  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周悅景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他怎麽可能會欺騙她呢?
  從未有過的失望像潮水般的狂湧上來,她還沒走到外面的電梯那邊眼淚就撲簌撲簌的掉了下來。

  自己真是傻透了,他說什麽,她便信什麽。

  甚至,先前一絲一毫都沒有猜疑過他的感情。

  “你到底怎麽了?”察覺到狀況不太對勁的周悅景早已從身後追了出來,就這一會的功夫,就見著她的臉上掛下了晶瑩的淚水。

  “不要碰我!”她說時一把甩開他的手心,憤怒、生氣,她不知道要怎麽表達她心頭的不滿。

  “發生什麽事了?”周悅景一頭霧水的問道。

  “你都和徐辰姝同居了還騙我!”林曉微突然大聲朝他吼了一聲,而且因為心頭難以形容的憤怒,她說時還順手朝他身上捶了一記,力道大的周悅景也居然往後踉蹌了一步。

  “同居?發生關系?怎麽可能,我連她的手都沒碰過!”周悅景簡直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臉上也是滿滿的不可思議。

  “真的?”前一刻還滿心失望的林曉微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智商掉線犯了個無比低級的錯誤,下一秒聲音倒是立馬就輕了回去。

  “當然,你聽誰瞎說的?”周悅景此時才想明白過來林曉微這一晚上奇怪舉措的緣由,而他甚至完全誤解了她這大膽舉動的緣由,想到這時,他自己倒是也覺得好氣又好笑起來,偏偏面前的林曉微一張小臉苦哈哈著,他又不能太過明顯的流露笑意,唯有兩邊的肩側不受控制的微微聳動著。

  “也沒有,就是正好聽到別人在聊天而已。我以為……她們說的是真的……”林曉微聽到周悅景斬釘截鐵的否認,心頭的重壓早已經消散全無了,一想起剛才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就怒氣衝衝質問他的場景,眼下她隻想找個地洞瞬間消失,聲音愈發輕的像是蚊子似的。

  “這麽拙略的謊言,你這都會相信?”果然,某人說到這時,明顯是一臉的不痛快。

  “額……也不是……”林曉微知道自己做的的確不妥,心虛的應了一聲,直覺感應到某人還是一臉不快的盯著自己,她這才繼續支支吾吾的問道,“不過徐辰姝怎麽會知道你大腿上有胎記的事情?”

  問歸問,她自己的聲音隻壓在嗓眼裡,而且臉色赧然的又開始冒熱氣起來了,弄得倒像是她的的確確偷窺了他大腿上的風光似的。

  “徐辰姝?”周悅景不可思議的反問了一聲,他自己說時立馬在腦海裡爭分奪秒的想著所有的可能性,不過還是想不通徐辰姝怎麽會知道這個的,“我也不清楚她是怎麽知道的,不過我可以確定以及無比肯定的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和她有過任何曖昧的接觸。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的。”

  語氣擲地有聲的利落,面色嚴肅,倒像是在宣誓著什麽莊重的誓言似的。

  林曉微剛才聽到周悅景不假思索回絕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被徐辰姝耍了一回,虧得她平時還自詡智商不算太差,想想自己晚上鬧的這一出烏龍,她光想想都覺得夠害臊的。

  “這事我會查清楚的,你放心好了。”周悅景見著林曉微尷尬的無以複加,不過這個烏龍好歹也是因他而起的,而且她之所以會這麽在意,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她心裡的位置,想到這時,他倒是在心裡偷樂了一回。

  “反正我知道就好了。聽悠悠說徐辰姝是院長的女兒,你沒事還是不要去說她,免得院長對你有意見。”林曉微想起自己的隱慮,還是不太放心的提醒起來。

  周悅景見著她憂心的雙眉緊皺,不過落在他的眼裡,隻覺得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杞人憂天。他一時好奇心起,想著要逗她一下,故意裝模作樣的說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院長本來就對我頗有意見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辦……”

  “那你去討好徐辰姝唄!”邊上的林曉微立馬沒好氣的應道,語氣酸溜溜的像是喝了好幾壇陳年白醋似的。

  “你舍得?”周悅景見著林曉微愈發皺著一張小臉鬱悶至極,他忍住心頭的笑意,繼續好整以暇的問道。

  “我有什麽舍不得的!”林曉微察覺到某人越湊越近,溫熱的呼吸避無可避的掃到她的脖頸間,讓她跟著不受控制的戰栗了下。她不想讓周悅景看出自己的反應,賭氣的應了一聲,就打算進去電梯裡。

  未料到某人突然無端端的吃痛了一聲,隨即抬起右手捂在了胸口處。

  “怎麽了?”她也不確定周悅景是不是誆自己的,繃著一張小臉問道。

  “個頭看著小小的,力氣倒不小。”周悅景說時繼續煞有其事的捂在他自己的胸口上。

  “沒那麽嚴重吧?”林曉微問歸問,心裡也有點不淡定起來了。

  “你說呢?”某人言語含糊的反問起來。

  “我看看……”林曉微狐疑的說道。她模模糊糊的記得剛才這一拳應該是打在他的腹部的,可是某人捂的地方卻是在胸口,難道是她記錯了?
  “應該是有淤青了……”某人繼續睜眼說瞎話起來,一臉無辜的應道。

  “我力氣才沒那麽大,幫你揉幾下就好了。”林曉微說時抬手往周悅景之前捂著的胸口位置潦草的揉了幾下。不過她也是在手心裡碰觸到緊實的觸感後,臉色忽然就後知後覺的漲紅了起來。

  暈!她這猥瑣的手法怎麽看怎麽像是襲胸的意味。

  果然,前一刻還施施然的某人也明顯是不太淡定了。

  她的手心軟軟的,也沒多大力道,倒像是撓癢癢似的手法,剛落到他的身上就帶過一片激蕩的麻癢,讓他渾身都跟著打了個激靈。

  “那個……我先回去了。”林曉微說時早已避之不及的縮手回去了。

  “我送你。”他勉力收回自己的心神,輕咳了一聲才抬手按了電梯。

  到了林曉微住的樓下時,他要和她一起上去,林曉微擔心劉悠悠已經回來,礙於周悅景曾經給劉悠悠代過課,她多多少少有點難以和悠悠提起自己與周悅景相戀的事情,就沒讓周悅景一起上去。

  他過來給她開好車門,她從車裡出來後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蜻蜓點水的親了一記,就當是為自己不著邊際的瞎起疑而賠禮道歉了。

  他倒是對此心安理得的可以,她剛親了一下轉身就往樓道那邊走去,未料到他忽然自身後拉了一把她的胳膊,她猝不及防被他拉回來撞了個滿懷,下一秒就被他以唇封口了。

  好不容易等周悅景松開她時,林曉微整個大腦已經完全處於缺氧狀況。

  唯有的一個念頭是,下回她再也不要獻這破殷勤了……

  “上去吧。”得逞的某人心滿意足的提醒起來。

  “哦。”她暈乎乎的點點頭,視線裡感知到他又湊了過來,她還沒從剛才的缺氧狀態裡緩過勁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未料到某人只是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臨到末了還帶著一絲焉壞的悶笑。

  林曉微好不容易平複了一點點的小心臟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下一秒早已羞赧的往樓道那邊小跑了過去。

  周悅景第二天去醫院上班後,徐辰姝自以為唬住了林曉微又不著痕跡的打發了個大情敵,看到周悅景剛到辦公室,她就滿面春風的過來打了聲招呼,“悅景,早!”

  趁著離上班時間還有幾分鍾,徐辰姝還沒有穿著統一的白大褂工作服,身上穿的dior的當季鏤空鑲鑽緊身裙,把她引以為傲的身材一覽無余的凸顯出來了。

  “徐醫生,早。”周悅景隨手開了電腦,隨即悠閑的朝椅子後面靠去,似乎在專心欣賞著她身上的華服。

  相識以來,周悅景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正兒八經的打量過她。

  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個德行,都是視覺感官動物。

  徐辰姝想到這時,愈發的挺胸收腹起來,打算開口和周悅景提出國進修的事情,這還是她昨晚腆著臉面才從老爸那裡央求過來的大人情。按她理解,呆在這裡似乎動不動就有女同胞仰慕乃至倒追周悅景,還不如借個公派進修的名義,自己和周悅景一起到英國去呆個一年,異鄉獨處什麽的,總會讓她遂願吧。

  “不知道徐醫生昨天和我的女朋友聊了什麽,似乎讓她誤會了我們的關系。”周悅景從從容容的打量了她一眼,這才氣定神閑的開口問了一句。

  “什、什麽女朋友?”徐辰姝前一刻還笑意盎然的臉色立馬慘白起來,無比震驚的應道。

  “她姓林叫曉微,昨晚回去非得要驗證徐醫生說過的玩笑話。保險起見,希望徐醫生以後不要再有任何會造成我朋友誤解的言行。”周悅景說時已經收回了方才臉上客套的表情,一臉寡淡的提醒起來。

  她和周悅景共事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從周悅景口中如此篤定的聽到女朋友的字眼。

  她到底哪一點比不上那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還有他說的林曉微昨晚回去驗證自己的話,難不成兩人現在已經是同居的狀態了?

  徐辰姝沒想一會,就覺得腦門嗡嗡直響,她都不知道是怎麽回到自己辦公室裡的,不過沒坐多久,她又一臉不甘的起來朝徐金發的辦公室那邊走去。

  林曉微今天正好要去以前的高中采訪擔任多年的教導主任伍加三,不過伍加三和她約的時間在傍晚,她早上反正也不用去單位報道閑在家裡,倒是又想起來昨天被徐辰姝耽擱後沒有見到孫冬梅的事情。

  也不知為何,林曉微一想到孫冬梅,腦海裡還是時不時的浮現出先前周悅景在頂樓陽台外面以身涉險的場景,那個場景對她的衝擊力實在太大,她只要一想到先前的場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心悸起來。

  這個麻煩是她帶給周悅景的,她得確保孫冬梅不會繼續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反正早上也沒事,林曉微早起後上午又去了趟醫院,到了那邊直接就往孫冬梅的病房裡走去。

  不過奇怪的是,她到病房裡的時候,卻是看到孫冬梅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林曉微本來以為孫冬梅大概是去洗手間了,正準備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那邊張望下,不過她還沒走到走廊盡頭,視線裡忽然帶到孫冬梅似乎在樓道盡頭的陽台上。

  那陽台和走廊還有一扇門隔著的,只不過門的上半截是玻璃材質,那門是虛掩著的,透過玻璃,林曉微定睛看時,明顯看到了不止一個身影。

  該不會是於貴春又來找茬了吧?
  她心頭咯噔了一下,早已小跑了過去。

  不過林曉微剛聽了幾句,腳步就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沒一會乾脆走到不引人注意的側邊上站著。

  “我就是沒錢治病死了也不會誣陷周醫生收紅包的!”一門之隔,陽台外面的孫冬梅絕望的質問著。

  “你怎麽就蠢得擰不過彎來呢?”果然,於貴春立馬翻臉,一臉陰鷙的威脅起來。

  伴隨著悶實的聲響,隨即那門就被粗魯的推了出來。

  林曉微知道於貴春這種人渣正面撞上了還指不定會撒潑弄出怎樣的鬧劇,察覺到那門被推出來時,她立馬無比迅速的走到女廁所裡面去了。

  果然,沒一會就傳來相繼離開的腳步聲。

  林曉微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陽台上已經空無一人。

  唯一慶幸的是,孫冬梅至少還有點良知,不過於貴春時不時的上門找茬挑唆,她也不太放心孫冬梅會不會一直堅定立場,想到這時,林曉微便又朝孫冬梅的病房走去。

  “冬梅,周醫生近期可能遇到了點麻煩的事情,要是有人過來向你了解周醫生的私事,你可千萬別上當……”林曉微盡量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不會太過於生硬。

  “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亂說周醫生的壞話的。我要是多說一個字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孫冬梅忽然言辭激動的接了上去,也不知道是激動使然還是因為於貴春而心虛的緣故,她原本蒼白灰暗的臉上忽然上來詭異的紅光,倒像是頻死之人回光返照似的。

  林曉微莫名覺得淒涼起來,知道孫冬梅肯定不會亂說什麽,她這才安心回去離開了。

  進去電梯的時候,裡面正好走出來一個面相猥瑣的男子,帶著厚厚的鏡片,看到擦肩而過的林曉微,忽然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被煙熏的發黃的齲齒。

  林曉微才帶到那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就覺得惡心至極。

  直到進了電梯,頭皮還是莫名的發麻著。

  她自認為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可是剛才那人渾身上下就是散發著猥瑣的氣息。

  直覺這種東西,還真是太實誠了。

  到了一樓那邊,林曉微剛從電梯裡出來,迎面而來烏泱泱的一行人,有穿白大褂的也有穿便服的,看這架勢,倒像是上級領導過來視察似的。

  今天醫院裡還真是熱鬧,她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這才繼續朝外面走去。

  既然來都來了,林曉微想著還是去找周悅景說下自己聽到於貴春的挑唆內容,給他提個醒也好讓他提前注意下。

  周悅景在的辦公室就在住院樓的前一幢。

  不過林曉微也怕自己會再次遇上徐辰姝,她不想給周悅景帶來額外的麻煩,走到那一層之後她就站在靠窗的走廊上,打了個電話給周悅景。

  周悅景早上剛做了一台手術,從手術室裡出來後就看到捐款負責人發過來的短信,匯報說孫冬梅卡上的錢全被取走了。

  他在回到辦公室的路上就回了個電話過去。

  不用多想,這錢肯定是於貴春取走的,而且時間應該就是在孫冬梅跑到頂樓陽台上的那天。

  一想到於貴春的名字,周悅景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梢。

  他還在若有所思的想著於貴春的事情,沒一會又看到林曉微的來電。

  “怎麽了?”他接起來隨口問道,原本陰鬱的心情倒是沒有緣由的輕快了一點。

  “你在辦公室嗎?”林曉微說時望向窗外,小雨淅淅瀝瀝的,外面的天色看起來不太亮堂。

  “不在,怎麽了?”周悅景從樓道口拐彎過來,遠遠的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上,背對著他,似乎在沉思著什麽。

  “我也沒什麽事……”林曉微小小的失落了下,隨即接上去說道,“我剛才去孫冬梅的病房時,正好看到於……”

  她話音未落,忽然察覺到熟悉的氣息自身後籠罩了過來,她一抬頭,就眼睜睜的看著某人俯下來蜻蜓點水的在她額上輕觸了下,下一秒卻是無事人般的和她並肩而立,千篇一律的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卻是被他穿的頗有衣冠楚楚的味道。

  林曉微才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不合時宜的花癡了起來,乾脆就望向窗外佯裝在看外面的風景。

  “什麽事?”他剛開口,外面忽然傳來砰得一聲悶響。

  “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林曉微剛才視線裡正好帶過什麽東西墜落下來,好奇心使然,她說時就把樓道上的窗門推開了一點朝下面的地上望去。

  就這一會的功夫,邊上圍觀的行人突然就圍了過來,隨即下面似乎就傳來了驚嚇的尖叫聲,邊上愈發多的行人圍觀了過去在那邊指指點點著什麽。

  “好像有人跳樓了,我去看下。”周悅景神色凜然的說了一聲,隨即就已大步朝樓梯那邊跑去了。

  林曉微生平最怕這些場景,而且她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有人跳樓墜下的場景,墜下的速度太快,快的只是一點模糊帶過的影像而已。

  雖然是不相乾的人,被周悅景這麽一提醒,她還是莫名的手腳冰冷起來,倒是沒有跟著過去看下現場。

  等林曉微下去的時候,案發的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不過邊上還是有一大群路人在指指點點著什麽。

  警戒線圍著的最中央已經蓋上了一層遮擋物,乾淨的水泥地上還有暗紅的血水黏躺著。

  她才帶到一眼就覺著心驚肉跳的很,隨即就收回了視線。

  大概是得了絕症的病人吧,才會生無可戀到這種地步。

  林曉微推著自行車快到醫院大門時,想想還是停下來又發了條短信給周悅景。

  “我上午看到於貴春又來找過孫冬梅了,聽他的意思是要挑唆孫冬梅誣陷你,你自己小心點。”

  她發了條短信後沒一會又看下自己的手機,不過周悅景卻是沒有再回復過來了。

  林曉微想著周悅景大概是事情太多了倒也沒有在意,正準備騎自行車回去,忽然聽到包裡的手機在響。

  她以為是周悅景的電話,立馬靠邊停下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沒想到卻是劉悠悠的電話。

  林曉微接起來後略為不解的問道,“平常不都忙的昏天暗地的,今天怎麽有空打我電話?”

  “曉微,不好了,周老師收進來的那個病人跳樓了!”電話那端似乎還有各種聒噪的喧鬧聲,劉悠悠的聲音在那片喧鬧中顯得格外的不真實。

  “你、你是說孫冬梅?”她覺著心臟最深處猛地一縮,甚至還來不及思考就脫口而出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聲的,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冰水澆過,手腳俱冷。

  怎麽可能,上午她還剛和孫冬梅聊過的,怎麽可能?

  “是啊,最可惡的是她的丈夫,堵在周老師的辦公室門口,事情來龍去脈都還沒查清就對著記者信口雌黃起來!”

  “悠悠,我現在就過來……”林曉微說完就掛了電話,一路跑過去的時候,她覺得整個大腦都是空蕩蕩白茫茫的。

  怎麽可能?孫冬梅怎麽可能會自殺?

  林曉微剛跑到周悅景所在的辦公室那層,遠遠的就看到靠近他的辦公室區域那邊圍聚著一大幫的人。

  最前面語氣蠻橫神態誇張的分明就是於貴春,動作粗魯的像是隨時都要撲到周悅景身上,而站他旁邊的是個身形削瘦的男子,脖子上還掛著明晃晃的記者證,這人……林曉微在腦海裡快速過濾了一遍,立馬回想起自己之前在電梯門口見過此人的,此時看來,這人多半也去過孫冬梅的病房的。

  而且看這記者和於貴春一唱一和的,兩人似乎是早就套好了說詞似的。

  林曉微腦海裡閃過之前於貴春威脅孫冬梅的話,隱約間猜到這兩人的意圖,早已從圍觀的人群裡擠了進去。

  “醫生,你明知道治療的錢都是好心人捐過來的,你怎麽下得了手收這紅包?”於貴春語氣囂張的高聲質問起來。

  “你騙人!我明明聽到孫冬梅說是你自己押六合彩輸掉的!”林曉微才聽了幾句就覺得熱血翻湧起來,奮力從人群裡擠出來怒不可遏的反問於貴春。

  “你們別被她忽悠了!她和這醫生本來就是相識的,她當然是幫著醫生說話的!”於貴春哭扯著大嗓門,若不是林曉微先前見識過他對孫冬梅惡言惡語的場景,還真要誤以為他是傷心到了哭天搶地的程度。

  周悅景留意到混亂中站在於貴春旁邊的陌生人正拿起相機,那人的鏡頭剛對準林曉微,他忽然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沉聲命令道,“我會處理好這裡的事情,你先回去!”

  孫冬梅跳樓沒多久,於貴春和陌生的記者立馬就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

  憑直覺,周悅景推測孫冬梅的跳樓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件。

  這種場合,多說是錯。

  畢竟對於圍觀不知情的外人來說,任何的解釋都會成為醫院搪塞推脫責任的表現。

  所以面對著於貴春的謾罵和人身攻擊,他一開始反倒是冷靜的沒有多說什麽。

  周悅景心頭清楚著他自己的手術和術後治療方案沒有任何過失,於貴春那漏洞百出的指責其實他倒是完全沒放在心上。

  直到於貴春再三質問他有沒有收受紅包,周悅景這才有點意識到了事態的發展似乎超乎了他的預期。

  昨天他例行查房離開時,孫冬梅忽然跟了出來,執意要把他墊付的錢還給他。他知道孫冬梅這種老實人就認死理,而且老是擔心著會虧欠別人的情分。

  他要是不收回這筆錢,只怕孫冬梅都不會心安理得的繼續住在這裡接受治療。

  周悅景那會便接了過來。

  此時想到那會的場景,周悅景也不由得臉色一沉。

  “我之前過來采訪孫冬梅時隨便拍了幾張,和你說的場景似乎有點相似……”於貴春旁邊的記者說時就從包裡掏了幾張照片出來,果然都是周悅景接過孫冬梅手上紙幣的場景。

  那人手上的照片衝眾人一亮相,邊上立馬響起了議論聲。

  不過這會大都是對周悅景職業道德的議論與驚訝,就連旁邊先前一直維護周悅景的護士長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周悅景,這是怎麽回事?”聞訊趕來的主任臉色也僵在了那裡,她雖然惜才,不過收受紅包是醫生行醫天大的忌諱。

  “鐵證如山沒辦法否認了吧!”於貴春自以為險招能夠成行了,愈發得意的高聲喧嚷起來。

  “這是我給孫冬梅墊付的醫藥費,走廊那邊有監控,大可以把監控調出來看下我和孫冬梅的對話。”先前一直寡言的周悅景忽然開口說道。他說時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唯有原本自然垂放在側邊上的雙手不知何時緊握了拳頭,那無形中的威嚴沉肅還是讓對面的於貴春心頭無端一驚。

  林曉微剛過來時看著邊上鬧哄哄的人群隻覺得腦海裡一片混亂,她本來就被周悅景護著推到他自己的身後去了,烏泱泱的人群裡她只看得到周悅景握的發白的指關節,握的那樣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也跟著悉數暴起。

  她感同身受著他無聲的憤怒。

  然而,憤怒當頭,他卻還是以他自己的克制對抗著這個充斥雜燴的社會。

  這就是周悅景。

  這才是她心生仰慕的周悅景。

  因為只有她喜歡的周悅景,才會有如此的氣度和胸懷。

  不畏世俗百態,卻也不會低頭折腰。

  任何時候,他的脊背都是挺直的如松柏。

  在潦倒的被眾議誹謗的時候,還不忘將她護在身後,為她擋住一方的安寧。

  她像是忽然從渾噩中驚醒過來,隨即從他身後擠了出來,氣血翻湧的駁斥於貴春起來,“把孫冬梅病房那層陽台位置的監控也調出來,大家可以聽下他挑唆孫冬梅汙蔑周醫生的原話!”

  果然,被她這麽一唬,前一刻還氣焰囂張的於貴春忽然目光閃爍的看了下旁邊的趙波,顯然他是沒有想到醫院裡還有監控的。

  而他就在今天上午在那裡給孫冬梅下了最後一次的命令。

  “你們別仗著人多勢眾就欺負人!”他在趙波臉上看不到什麽明確的指示,又怕監控調出來自己會被追究責任,言辭含糊的一語帶過。

  “孰是孰非,看下監控就清楚了。如果查出來是無中生有汙蔑造謠我們醫院的話,我們會依法進行起訴。”主任也看出面前的於貴春表情略為蹊蹺,一臉嚴肅的說道。

  “現在一起過去看下監控吧。”周悅景面無表情的催促起來。

  “去就去,老子才不怕!”於貴春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加上旁邊的趙波突然間就沉默了回去,他心頭愈發沒了底氣,繼續佯裝鎮定的應道。

  邊上不相乾的圍觀者看到這一幕,倒是也不太關心監控的具體內情,自顧自的散掉了。

  走到樓下那邊,還沒到保安室,於貴春借口去上洗手間,一行人便又駐足在原地小等了起來。

  過去好一會了,去就近洗手間的於貴春依舊沒現身。

  周悅景和主任心頭自然都是了然於貴春的打算,依舊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佯裝等著,唯有方才被於貴春硬拉下來充場面的趙波也開始心神不寧起來。

  “請問下你是哪家單位的記者?”林曉微本來就對著趙波的身份有些懷疑,說時忽然把手機對準了趙波脖子上的證件照連拍了幾張。

  於貴春會這麽忌憚去看監控,想必是那監控上的確留下了於貴春指使威嚇孫冬梅的罪證。趙波想到這時也有點慌了,加上察覺到旁邊的林曉微在拍攝自己的證件照時,他立馬無比激動的要去奪林曉微手上的手機,“你沒有權利拍攝我的證件照!”

  只不過他還沒有近身到林曉微,忽然就被橫空過來的手勁推得一連後退好幾步。

  周悅景的掌力看似隨意實則力道洶湧,趙波一連後退好幾步才勉力止住沒有趔趄摔去,身上被周悅景掌力帶過的地方隨即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在心裡罵咧了一聲。

  “請問你能出示下記者證嗎?如果不能出示的話,似乎你也沒有權利站到這裡進行所謂的‘采訪’?”林曉微見著此人躲躲閃閃的,心頭愈發相信了自己的推測,繼續理直氣壯的質問起來。

  “我記者證落在單位裡了!”未料到此人剛說完就拔腿朝醫院大門的方向狂跑出去。

  “周師兄,這個人明顯是居心不良就讓他這麽離開了嗎?”林曉微著急的問道,一邊催著周悅景趕緊先把這個無賴抓回來再說。

  “我和孫冬梅對話的那個位置並沒有所謂的監控。而你說的陽台位置,監控離的太遠,辨認出來聲音的幾率不會很高。”周悅景看著趙波狼狽逃跑的方向解釋起來。

  “怎麽會這樣?”林曉微之前以為醫院裡到處都有監控才會如此的篤定,此時想到萬一被於貴春和此人知曉實情的下場,光想想都覺得後怕的可以。

  “他們自己心裡有鬼,所以中途肯定會找理由離開的。”周悅景依舊一臉篤定的應道。

  “今天放你半天假,雖然你沒有實質性的過失,總歸還是發生了孫冬梅的不幸事情,給不知情的病人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徐院長臉都氣黑了,你自己改天找他解釋下。”主任也自覺臉上無光,沒好氣的叮囑了幾句後才離開了。

  “走吧。”周悅景看著林曉微還若有所思的看著主任離開的方向,忽然提醒了一聲,倒是邁開長腿先走在了前面。

  “去哪裡?”林曉微跟了上去。

  “我難得有機會翹班,你去哪裡順便捎上我吧。”周悅景雙手隨意的斜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神色寡淡,林曉微甚至看不到苦悶或是自怨自艾之類的意味。

  “我高中是在這邊讀的,下午要回學校采訪以前的教導主任,要不你和我一起過去吧。”林曉微想著周悅景平時的生活軌跡實在是單調的可以,這會又出了孫冬梅的意外事件,他嘴上沒說,心裡肯定也是不太好受,不過他應該也沒有更好消遣放松的去處,眼下乾脆就答應了下來。

  “那我開車過去吧。”周悅景說時改為朝地下車庫的方向走了過去。

  “也行。”今天司機跟領導出去辦事去了,林曉微本來打算下午自己坐公交過去的,既然周悅景提議了,她便也跟著點點頭應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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